《小知縣》第146章 第 146 章
蘇杭稻子一畝產七百斤。
消息一出, 世人震驚。
從前朝到現在,什麼時候見過一畝地七百斤的產量。
縱然是那些青菜的產量,也要一茬一茬收獲, 更要輔佐料才能有。
如今主糧七百斤, 縱然話本里神仙降臨的產量,也不敢這麼寫。
消息傳到汴京,汴京再派人去查。
查來查去,足以在今年冬祭之時告祭祖先天地了。
翻過年才十八的小皇帝徐九祥, 帶著大學士, 學士們鄭重祭拜。
告訴他父皇今年的產量。
告訴父皇今年良種更多,可以讓天下大半百姓都種上良種。
而各地的種子研發還在繼續。
滿朝都嘗到這個甜頭,又怎麼會放棄呢。
其中紀煬的功勞自不用講。
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提議, 甚至貫穿先皇乃至當今圣上在任的時間。
徐九祥向他父皇說的不止這些。
更有七百斤產量一出,那些藏著自家田地不讓清算的人戶, 紛紛冒頭。
之前不算清算, 那是因為他們覺得兩種產量四五百斤, 他們大不了多種幾畝地。
可如今呢?
普通種子一畝地三百斤已經算高產。
良種一畝地七百斤才算高產。
其中差距之大, 已經足夠許多人戶計算清楚。
當然, 他們也不會直接把田拿出來,而是分給下面佃戶, 最好能收取量錢財,算是“彌補”損失。
有些地方紀煬照顧到位, 讓佃戶們不要給錢,就是強行要地, 這地本就是他們的。
有些地方沒顧及到的, 也能以遠遠低于市場價的錢數拿到土地。
不管怎麼說, 對許多無地百姓來說,都是天上掉餡餅。
但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只是把他們以前虧欠的稍稍補回來。
而各地府見朝中局勢,立刻去這些農戶家中造冊,讓這些原本藏匿在大戶手中,不登在府賬冊的土地重新記到名錄上。
趕在年前這場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都在進行。
因為這些人戶明白,只有盡早解決這些問題,才能在來年的良種司運送種子時,拿到想有的東西。
一畝地產七百斤的良種。
足以讓他們心神漾,這些人于計算,又怎麼會不懂。
再說,朝中的局勢,他們多半也看得明白。
如果負隅抵抗。
只怕落不了好下場,那些被良種司林啟,葉錫元收拾的人戶,只怕緩不過來了。
有紀煬在汴京給他們兜底,他們是什麼都不怕的。
這場沒有硝煙的改革震驚當代許多士大家。
這些是真正的名士,真正的清流。
竟然有個久居鄉野的書畫大家,畫了幅田野飄香的分地圖出來。
那畫上正是當地豪強低聲下氣要低價賣土地給手下佃戶,那些佃戶有的不敢相信,有的欣喜若狂。
如果再往佃戶綿延的田地后方看,一些低調的員正在策馬奔來,他們不像普通畫卷上,有著員丑惡臉,這些人個個年輕進,手里提著清點田地的賬冊過來。
而那些豪強中似乎有人看到他們,面容驚恐,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這位書畫大家總是行走在鄉野之間,這幅畫卷靜相宜,生活潑,上面人雖多卻不雜,豪強的稽,農夫的樸實,孩的懵懂,青年吏的朝氣,皆映在紙上。
大家原本是不喜朝堂的,在好友勸說下,竟把這幅寧明莊分地圖送到汴京。
這會被徐九祥掛在太廟當中。
飽讀詩書的士大家們還說,每每新朝建立,才會抑豪強,分土地。
而承平國已經兩三百年,卻能壯士斷腕,自己進行改革,而且還改了,實乃奇觀。
更有大家斷言,這件事做,承平國說也能續兩百年的命。
這話說的,其實不太妥當。
哪個人夸朝廷,不會夸千秋萬代的,唯獨這位夸續了兩百年,而且言語之間,還覺得再續兩百年已經不錯了。
話傳到汴京,紀煬卻托人問:“若想再續,可有他法。”
本以為會興師問罪,沒想到皇上也問:“若想國富民強,可有良策。”
一個是朝中重臣,一個是國之帝王。
非但沒問罪,而是認真詢問意見,這位大家深,竟然出仕了。
此時也在冬祭隊伍當中。
這家人看到韓家人的時候,簡直親如兄弟,更是放不羈,連服都懶得穿。
徐九祥比之先皇更要寬和,也不惱。
韓瀟看著,只覺得徐九祥已經有了紀煬上那不驕不躁,不急不惱的三分。
士大家主出仕,這件事也讓承平國上下再次振。
一切的源頭,都在那顆種子。
那顆小小的,卻有無限生命力的種子。
這不是紀煬頭一次來冬祭,也不是頭一次站這麼近,但有的,覺得這些事確實可以拿來夸耀。
一畝地七百斤的糧食。
縱然是他,也忍不住真心笑一笑。
更不用說連帶的清查土地。
等到年后收收尾,他從在潞州扶江縣做的事,也就的推到全國了。
讓無立錐之地的百姓有自己的土地。
讓從事勞的百姓種自己的糧食。
這是世上最樸素,最簡單的道理,也是他花了十多年的時間,終于辦的。
冬祭回來,滿朝文武都倍輕松。
他們家也有地啊,自然高興啊。
不過以后那良種司,只怕會永遠火熱,這次不再是懼怕他們的權勢,而是看著他們,就跟看見神仙一樣。
誰知道以后的種子還能有多高產呢!
就連灌江府送來今年的關市稅,大家都覺得應該先給良種司一些。
特別是育種部門的銀錢肯定要多。
這種投跟回報,那是看得見的!
至于紀煬?
滿朝文武,朝野上下,誰有誰不服嗎。
他愿意做的事,永遠都能功。
紀煬那點點自傲在冬祭的時候已經消磨完了,笑著對大家道:“以后日子還長,別看馬上要過年。年后事還多著呢。”
承平國土地最后的清查匯總,各地因為土地產生的種種糾紛。
以及暗中查訪到的貪污吏,豪強鄉紳,全都要一一查問。
再有良種的大面積鋪設,南面是稻子,北面是麥子,還有一些黃豆的推廣,以及工部農的事。
覺得夠朝野上下忙到腳不沾地。
眾人一聽紀煬這話,下意識退后。
行了行了。
從你們翰林五斗院學到一句話。
什麼卷王,什麼卷生卷死,說的就是你!
但這次的忙碌,讓大家都覺得值得。
又過一年,好像越來越有盼頭了?
冬祭過后,便快到十二月份。
今年的臘月過得熱鬧,在皇后鼓勵下,汴京大戶皆出來周濟群人,主要是汴京周邊的莊戶們,也要過個好冬天。
今年總覺得有些不同。
等紀煬給閨帶上斗篷,小晴林給撥開,再給穿上的時候。
紀煬眼神微瞇看向閨。
林婉蕓回來剛看到他們父倆對視,開口道:“雖說到了臘月,但天不冷,又穿著外祖給添置的皮絨,肯定嫌披風熱。”
小晴林機靈著呢,冷熱都知道。
這會見娘親說話,明顯有了底氣:“熱!”
紀煬這才把斗篷給去掉,不過看看外面。
今年冬天,好像確實很暖和,平時不是他管賬,家里今年的炭火用得,他也沒注意。
這會被婉蕓點出來才想到這件事。
但冬天暖和,并非好事。
他好歹也跟著農人們建起良種司的,上輩子更是有農業知識富的。
若遇暖冬,對農業來說并非好事。
俗話說十月初一晴,割麥喂黃牛。
這個十月初一自然是農歷,意思是這個時間天氣如果暖和的話,那就是暖冬。
冬日里若是暖和,那泥土里的害蟲便會大量繁。
從而形嚴重的病蟲害。
如今良種是研究出來,跟更適宜的農藥還在研究,甚至在跟益寧府的知府指揮使他們聯合在研究。
可如果真的形病蟲害,又或者是蝗災,就不是人力所能避免的了。
便是放到現代,這種病害的預防都很重要。
不只是病蟲害,冬天暖和,那農作就會提前生長,甚至在冬天穗,那來年的產量本沒辦法保證。
再者下雪的話,雪無法在田地形保溫層,保護下面的苗,農作反而會被凍死。
總之一句話。
暖冬。
并非好事。
紀煬的擔憂不無道理。
司天監也在講近來天氣異常,到了臘月才下了兩場雪,每一次都連地面都沒覆蓋。
不僅如此,天氣也格外暖和。
這都不是正常現象。
按照過往記載來看,十分有可能發生蝗蟲災害。
一旦發生,必然民不聊生,尸橫遍野。
歷史上記載的哪一次蝗災,不是伴隨著時局,伴隨著萬里麥田顆粒無收,到時候荒必然產生。
徐九祥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他倒是知道父皇還沒登基時,中原便發生過這樣的事。
徐九祥讓人找出那年的卷宗同紀煬一起看。
也是暖冬。
也是病蟲害激增,蝗蟲趁著天氣合適繁,在豫州橫行無忌,原本的沃野千里全都顆粒無收。
而平原又沒有山脈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的蝗蟲飛過。
那一年,中原各地死了幾萬人,更有趁機起兵造反。
當時的皇上,自然是先皇的父親。
那位治下無方,底下貪污吏無數,又借著賑災的名義中飽私囊,看著十萬百姓災。
之后沒幾年,這位便病故,換了先皇登基。
那幾年的時候,承平國義軍四起,各藩王也蠢蠢。
好在先皇力挽狂瀾,花了十幾年時間平復上一任留下來的爛攤子。
當然不只是蝗災,蝗災算是之前萬因結下的一個果。
紀煬安:“至我們現在有所準備,先別著急。”
紀煬又看向司天監:“前幾年的冬日卷宗找出來,看看去年,前年的天氣如何。”
司天監會記錄每一天的況,找他們絕對沒錯。
等卷宗找來,發現三年前還好,大雪覆蓋。前年也還行,去年已經有些暖冬的跡象,但好歹下了幾場大雪。
大雪跟寒冷能抑制蟲卵繁,自然形不了較大規模的蟲害。
可去年跟往年比,已經有些變化。
今年更甚。
其實從十月份,司天監天氣機構便在監測此事,等到冬祭回來之后,立刻稟告。
紀煬看看他們。
按理說應該早早稟告才是。
皇上勤勉,自己這個學士也不是懶的。
他們沒有理由瞞的。
如今到十二月份,很多地方的農夫都在割麥子,就是把年前不該長起來,卻長了不的麥子割掉,等到來年再繼續生長。
很多地方的踏青,踩麥苗,同樣是抑制農作徒長的方法。
都是暖冬的跡象。
估計接下來,中原各都會發來文書。
徐九祥下意識看向紀煬。
他每次覺得自己對朝中事務已經了解差不多時候,總會冒出各種棘手的事。
這也不能怪他。
皇上這差事,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而且這才哪到哪。
承平國幅員遼闊,每年都會有新鮮事發生。
但新鮮事也不算新鮮,中原王朝歷經那麼多歲月,總能在史書跟記載中找到相似的況。
雖說現在還不能確定會不會有蝗災,今年的暖冬又會到什麼地步。
可各的防范卻要開始。
說起來,紀煬是救過災的,灌江府的雪災就是他提前防范,提前準備,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那會是他親力親為,一個灌江府還好說。
如今卻不知道暖冬的范圍到底在哪,又要提前準備多糧食,還要做多預防。
天災這種事,現代都有些無能為力。
天氣就是這樣,太冷不行,太暖和也不行,不該暖和的時間暖和了,更不行。
靠天吃飯,也就是這樣了。
現在汴京府做的事,遠不如在灌江府熱鬧,但所做的每一件,都是于國于民有利的事。
等翰林院把往年暖冬的記載,以及蝗蟲病害記載找出來。
簡直讓人眼前一黑。
據過往記錄。
暖冬過后必有蟲害,而且因為冬日莊稼徒長,肯定會有減產。
這已經是不錯的了。
若持續溫暖,明年再雨,就會有干旱,等到夏末秋初之際,蝗蟲就會無風而起,它們飛一段地方就到地下產卵,每隔幾天,這些卵便會生出蟲跟著大部隊一起飛。
到時候鋪天蓋地,房子都能給你塌了。
此時的承平國汴京城皇城里,在為還沒發生的事忙到過年都沒心。
也有些心大的來勸:“暖冬而已,去年也暖和不就沒事嗎。”
“說不定今年也沒事,不用那麼擔心。”
“若興師眾,卻沒有用,該如何辦?”
紀煬覺得這些話很耳。
似乎就是他在灌江府時聽到的。
但中原大地,旱災洪澇其實都很常見,便是做個預防演習都是行的。
上個月還在為良種增產的事開心,這個月立刻忙預防災害的事。
在翰林院跟劉學士,王學士一起談詩論畫的士大家看著隔壁幾個院忙忙碌碌,甚至探了探頭往外看看。
一聽所為何事,竟然覺得手底的畫也不香了。
最后發出一句慨,承平國有這樣一群員,怎麼會不興盛。
不過藝家跟政壇到底是不掛鉤的,他們也不上啊,沒用啊。
紀煬聽此還笑,說道:“能留下如此寶貴的神財富,怎麼會沒用。”
說著,還尋了些好筆好墨送過去。
皇上也從益寧府撥來不天然料,然后繼續公務。
基礎建設需要,神文明建設也不能啊。
紀煬這個做法讓文學士一群人有些黑臉,其實做什麼政績,他們倒還好,讓他討了這些大家的歡心,那對他們來說才更難堪。
可惜不管他們什麼想法,紀煬本不介意,中原各府各州,雖然沒有對百姓說預防蟲害的事,可私底下各糧倉都在一一查驗。
他們甚至懷疑,紀煬是不是借這個事查各地糧倉跟賬目是不是相符。
說是防止有災時無糧,可誰能有真正猜到紀煬的想法?
但現在朝中,又有誰能管得了紀煬?
借著種子的事,他份再次水漲船高,連他娘子在國子監都是只居在韓瀟之下。
當然,他娘子也有本事,這是另說了。
不知從哪開始,傳了一句話。
中原為何一會旱,一會洪澇。
就因為黃河,而黃河是地上河,所以容易泛濫災啊。
想想,一條河,比兩邊的河岸跟田地都高,多下點雨就容易泛濫,這不容易出事?
他紀煬,如何就是這地上河。
而小皇帝?
又有人說地上河,不就是帝上皇。
田地,不就暗喻皇帝。
所以他要防治災害,清查糧倉,誰敢說個不字。
流言一出,便止不住。
紀煬邊二十護衛,兩個小吏查到大年初五都沒查到消息的源頭。
此刻在伯爵府家宴,關起來門來吃飯,這些跟著紀煬出生死的兄弟們自然都在席面上。
偶爾在家的紀伯爵都不能進來的。
趁著紀大人看信件的時候,小吏岳文塞皺眉:“汴京城,哪有我們查不到的消息。可這歹毒的謠言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本找不到源。”
魯戰也是如此,他還在皇莊上做事,遇到的人更多,他也是找到消息源頭的。
那二十護衛更是忠心耿耿,此時全都垂頭喪氣。
紀煬雖說在看信,但也在聽他們說話。
不過這信到底是灌江府寧興縣知縣玉敬泉寄來,他肯定要再仔細看一遍。
玉敬泉送信過來,是說自己在寧興縣做了六年知縣,去年,也就是泰安二年到了任期。
吏部那邊給的文書,把他調到汴京禮部做員外郎,算是六品職。
但玉敬泉的信里也著疑。
他在寧興縣政績是不錯,此的草藥種植,田地開荒,以及各項事都很不錯,也到一的時候。
可絕不該是調到汴京,他還沒這個資格。
如今玉敬泉是五十四的年紀,在場上也算正當年。
按照正常升遷,應該是到州,府,等地當個從六,正六的員,等到六十左右被調到汴京賦閑,算是一生圓滿。
現在?
有些太快了,而且一來就是禮部。
他縱然有紀煬這個后臺,那也太快了。
再說,紀煬跟他都不會攀關系,他們群而不黨,這些都是知道的。
此時就怕有人把他們歸結為紀黨。
這個字如今說來,已經有些危險。
但任書已下,玉敬泉正月末就會到汴京。
紀煬自然跟自己老朋友們共事,只是這事著古怪。
再聽聽小吏護衛們的稟告。
紀煬淡淡道:“找到謠言的源頭,是因為謠言并非從一而來。”
“說的人多了,最后形那句話而已。”
盛極一時,必然會衰。
人在高峰的時候,的寒風也必然最凜冽。
雖然紀煬極力避免所有夸贊都在他上,前段時間盡量讓自己形人。
但那些因為他失去田,因為他被抄家,被調查,被砍頭的人,可不這麼想。
他查各田,建立新田冊是舒爽的。
可有多人在暗暗罵他,紀煬怎會不知。
如今什麼帝上皇,可不是某一個,某一個勢力說出來的。
是所有被他收拾過的人,異口同聲造謠的結果。
所以找源頭,肯定找不到。
想要制止更不可能,誰讓他得罪的人太多。
朝中想要他死的人更多。
無形的惡意可比明晃晃的針對更難對付。
他總不能隨手抓出來一個,查了之后發現人家也沒說幾句,若敢嚴懲,更是坐實傳言。
現在有許多人,恨不得他立刻發怒,恨不得立刻稟告皇上,派林軍洗謠言。
他反應越大,手段越厲害,那些人就會越高興。
那就可以指著他說:“看,就是那個紀煬,驕縱跋扈!目無皇上!”
所以他不能在意,也本不在意。
紀煬揮揮手:“今日吃酒,不提這些事。以后也不用查了,大家上差事還嫌不夠多嗎?”
岳文塞道:“此事可大可小,皇上那邊?”
說到這,岳文塞跟魯戰竟然心安了。
皇上肯定沒問題,估計這會皇上比他們大人都生氣!
這倒是真的。
但徐九祥這會生氣,不止因為他們詆毀紀煬,更因為司天監卜的卦象,還有招來的僧道說天降寓言。
什麼寓言?
自是他不敬生母,所以天降罪責。
只要皇上及時醒悟,上天便會免除這次的災禍。
不敬生母。
徐九祥的生母不是太后,這個事朝野皆知。
以前從未有人提起。
但現在“上天”給了暗示,說他如今九五之尊,生母卻在宮殿苦。
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今年即將要來的大災,就是對他這個兒子的懲罰!
徐九祥聽此,如何不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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