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高興了一剎那,楚淮后知后覺，他們是如何知道他求皇上指婚的。

楚淮皺了皺眉頭，他調頭快步往回走,很快就到了燕王府大門前。

楚淮猶豫片刻,抬手敲門。

大門開了一條,門房探出一個頭來，“楚公子？”

楚淮道：“我要求見長公主。”

……

楚淮在前廳等候，他曾來過燕王府附近幾次,可卻不敢進來。

侍奉上茶盞,楚淮卻沒,他等著徐薇，不多時，前廳就進來了一人。

花倒影,遙遙一人，好看的。

徐薇走過來,“楚公子。”

才三個字就讓楚淮心不已,楚淮道：“公主。”

從前這樣,現在有旁人，只能喊公主。

徐薇點了一下頭,“楚公子怎麼過來了。”

楚淮說清前因后果,“我昨日去求皇上賜婚,今日路過巷口,聽人議論駙馬的事，們說駙馬是我。”

楚淮低頭看著徐薇的眼睛，“皇上雖未同意我們的婚事，可說了這事要問過太后，若無意外,這事就定下來了。我……不會去散步這樣的謠言。”

徐薇道：“我道不是你，是我讓人傳的。”

楚淮眼睛微微瞪大。

徐薇繼續道：“是鄭太傅的夫人求到母后跟前，說鄭公子文武雙全，神俊朗，對我神思已久。”

大抵因為從前沒對徐家做過什麼，就豁出臉面求到盧氏那兒，可以不想想，若是真的心悅已久，為何徐家被流放時不見蹤影。

如果沒經過這些事，盧氏興許還會顧忌彼此的臉面。

可現在盧氏是當朝太后，當即落下臉，“那倒也不見得，他既有這個心，何必等到現在，到底神思的是靜安公主這個份，還是公主這個人……鄭夫人心里應該清楚。”

鄭夫人臉臊的通紅，連忙尋了個由頭回去。

徐薇昨日下午進宮，才知發生了什麼，今日是鄭夫人，明天還有王夫人李夫人。

徐薇想一了百了。

楚淮道：“我知道了。”

鄭公子是嗎。

徐薇道：“皇兄說要問母后的意思？”

楚淮：“嗯，賜婚圣旨下來，就知道婚期了，我會多賺點錢，攢聘禮。”

徐薇小聲道：“皇兄肯定盼著我早點嫁出去，公主府還在建，初春建好，就能婚了。”

楚淮沒聽清，“嗯？”

徐薇道：“沒什麼。”

七月到二月，還有五個多月，夠繡嫁了，徐家有鋪子，也想賺點錢。

徐薇讓侍去換壺茶來，沖楚淮勾了勾手指。

楚淮怔了一下，然后往前邁了一步。

徐薇拽住楚淮的襟，把他往前拽了拽，然后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好好上職，若是沒時間見我，就給我寫信，還有，不許看別的姑娘。”

楚淮居要職，掌管刑吏，還不知是多夫人眼里的香餑餑呢。

見楚淮目不轉睛地看著，徐薇板著一張小臉，“你聽清了沒。”

楚淮出手，了徐薇的頭，“聽清了，常來見你，沒空的話就空來，不出空就寫信，一眼都不看別的姑娘，我都聽清了，也記住了。”

徐薇道：“記住就好。”

楚淮是外男，不好久留，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燕王府。

而顧妙去壽康宮問了盧氏的意思，盧氏點了頭，“選個什麼樣的還不如選一個自己愿意的，更何況楚淮也不差。”

盧氏道：“婚事定下來，就是大人了，下回進宮我說說。”

別總是黏著嫂子，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顧妙笑了笑，徐薇赤誠可，活潑向上，很喜歡，“薇現在盯著公主府建程，下回進宮，母后若有好主意，就給把把關。”

盧氏笑著道：“家里你最向著。”

盧氏忍不住想，若是顧妙以后生了個小公主，一定是個好母親。盧氏心里雖然盼著，但也沒催過，這是他們兩個的事，管不到。

不過盧氏問了顧妙今后有什麼打算。

顧妙道：“晴了半個多月了，我昨日去田里看了看，河道水位有些下降，看要不要挖蓄水池存水。三日后，要登天壇祭天。”

雖然好些日子沒下雨，但也沒到干旱的地步，上半年江南大澇，顧妙是真怕旱起來。

盧氏點點頭，“以防萬一，還是挖著好。”

現在正是最熱的時候，去田里除草施，走一趟就出一汗。

百姓用不起冰，只能生生熱著，急需一場急雨驅散暑氣。

三日一晃而過，徐燕舟準備登天壇祭天。

這日太極大，白云堆疊，是個好天氣。

從三日前就準備祭天事宜，沐浴，焚香，素齋。

一早顧妙和徐燕舟就換了吉服，領百登天壇。

天壇建在向延山頂，去天壇要登上幾千階石階。

禮部念了祝辭，徐燕舟稟明上天，顧妙和徐燕舟手持三炷香，到香爐里，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顧妙跪在地上，敬畏天地，真心祈求云州百姓能夠安康順遂。

青煙隨風飄散，烈日炎炎，顧妙平日不覺得熱，現在穿著厚厚一層也覺得熱了。

祭天結束，一行人從向延山上下去。

到了皇宮，天忽然暗了。

顧妙仰頭看了天空，是太藏到了云層里，慢慢的，云層越聚越多，等到未央宮，天已經徹底了下來。

風吹起來，不同于正午的熱風，現在的風是涼的，顧妙扯扯徐燕舟的袖，“要下雨了。”

莊稼正盼著這場雨呢。

顧妙話音剛落，雨點就落了下來，清風吹過，穿著厚重的吉服也不覺得熱了，顧妙把手從窗子出去，這場雨正及時。

的確及時，這場雨后，莊稼又拔高了點，麥穗稻穗都垂下來，看著沉甸甸的。

現在百姓要做的就是趕兔子老鼠鳥雀這些吃莊稼的。

而西北的種的甜瓜瓜，經過十幾天的暴曬，糖分已經累積足了，又吃了這麼多雨水，真真是又甜又脆。

遠遠經過，都能聞見香甜的瓜果香。

七月中旬，瓜果還沒呢，現在聞著這麼香，等到了，那得多好吃。

西北沙地多，全種的瓜，賣出去能賺不錢哩。

八月中，地里的瓜就了，瓜，甜瓜，西瓜，切開來看，瓜瓜瓤金黃，甜瓜翠綠，西瓜鮮紅，尤其是西瓜，瓤紅籽黑，還泛著細沙。

劉偉湛現在是戶部尚書，雖說是虛職，這種事還是要他來跑，他在瓜地里吃了一個大西瓜，解了饞之后提筆給顧妙寫信。

皇宮肯定不能斷，運兩車。

瓜脆，路上怕顛破了，剩下的就可著西北賣，這些瓜果，能給國庫填不錢。

瓜皮還能喂豬喂，還可以漚，劉偉湛看著這片瓜田，心里的厲害。

這可都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等九月葡萄了，摘了去賣，或者釀制酒，正好云城有酒坊，釀葡萄酒最好。

三日后顧妙收到了云城來的信，把云城的瓜田給忘了。

西北也下雨了，養足了甜分的瓜果經過一場雨，吃起來更加好吃。

燕京世家都有自己的農莊，水果都從農莊里摘，這邊的西瓜顧妙做的吃過，肯定沒有西北的好吃。

只不過路上顛簸，相距甚遠，夏日熱，顧妙怕水果在路上放壞了。

就如劉偉湛所言，先在西北賣。

顧妙給劉偉湛回信，五日后，皇宮和燕王府就收到了一車瓜。

聞著特別香甜。

顧妙讓人給壽康宮送了，給李氏送了些，又讓人丞相府送了一筐，剩下的先切了個果盤。

西瓜哈瓜和甜瓜，切一塊一塊的，旁邊放了個小小的叉子。

顧妙嘗了，的確甜，吃甜的，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讓明景送到書房。

劉偉湛送來的不，顧妙想剩下的瓜怎麼吃。

八月下旬還是熱，這麼放著肯定不行，顧妙留了一個西瓜，剩下的全用冰鎮起來。

西瓜塊搗，然后把冰塊削細沙，放在一起攪勻就是西瓜沙冰，這個西瓜口沙，再加上冰沙，冰涼爽口。

吃不完的瓜可以熬果醬，做面包吃。

顧妙：“明景，把這杯西瓜冰送去書房，然后你們切個西瓜吃。”

明景眼睛一亮，“謝皇后娘娘！”

徐燕舟換了間書房。

前朝員不能進后宮，他就在太和殿旁找了間干凈宮殿做書房。

他正與大臣議事，就送過來一盤瓜果，切的還怪好看的。

盤子旁邊有好幾個木叉子，徐燕舟神復雜地請大臣共。

君臣有別，大臣們也懂，就是吃一口意思一下，瓜似乎拿井水冰過，吃進里先是覺得涼爽，人一下就神了，然后就吃出甜味來了。

咬一口滿是水，真甜。

吃了一塊就想吃第二塊，總共三樣，吃過之后實在不好意思再吃，就眼睜睜看著尊貴帝王在那里獨。

“皇上……前陣子大雨，莊稼漲的很好，臣問老莊稼把式，都說今年一定是個收年，百姓也關心賦稅之事……”

大楚每畝地要向朝廷繳納谷兩石，棉布兩丈四尺，麻四斤。

折合糧食大約六七十斤，一年畝產多時二百六七，時一百四五，除卻賦稅，剩下的有時都不夠一家人吃。

徐燕舟道：“谷兩石不變，棉布改為兩丈，麻三斤。”

改也不能改太多，徐燕舟：“年男子仍是每年服役二十日。”

大臣應是，“皇上圣明，莊稼長的好，又了賦稅，百姓定能過個好年，說不定還能買些瓜果吃了……皇上，這些瓜果是從哪兒來的，怎麼這麼甜？”

徐燕舟咳了一聲，“這朕就不知道了，是皇后送過來的，等晚上朕問過皇后。”

大臣覺得口得厲害，很快，又有通傳，皇后邊的侍又來了。

這回端進來的事一杯冒著涼氣的西瓜。

杯子是琉璃杯，里面西瓜看的一清二楚，徐燕舟端著杯子看了半響，問：“諸位卿還有事嗎？”

大臣搖搖頭，“沒事了。”

徐燕舟沒說話，大臣識眼，告了退。

等人走了，徐燕舟喝了一口西瓜，冰冰涼涼，還甜。

徐燕舟全給喝了，解暑的很。

他想去看看顧妙，可顧妙給他送西瓜，就是讓他勤于政務，不能松懈。

徐燕舟就著涼意把政務理完，趕回未央宮。

自古帝王三宮六院，還有自己的宮殿，但徐燕舟沒有，他也不要，他就住未央宮，未央宮就是他家。

現在夜晚有些涼，顧妙已經沐浴過了，穿著一淺中，一頭青垂到腰間。

顧妙執著筆，寫寫畫畫，一個多月，將軍府暖棚建好了，里面撒的種子也發芽了。

施過的田地里的秧苗確比普通田地里的長的要快，也更青翠茂盛。

同樣的，里面的草也更多。

就要看以后收多了。

徐燕舟手扶住顧妙的腰，那麼細，一下就摟了過來。

顧妙嚇了一跳，“你回來了呀！”

徐燕舟親親顧妙角，“甜的，吃瓜了。”

顧妙全給吃了，特別好吃。

顧妙問：“你沒吃呀，不是也給書房送了嗎？”

徐燕舟道：“是送了，可大臣都在，我不好意思吃獨食，所以沒吃到幾塊。再給我嘗嘗……”

徐燕舟俯下又要去親顧妙的，顧妙推了推徐燕舟，“那還有西瓜呢，也分了？”

徐燕舟道：“沒有，我自己喝了，果和水果不一樣。”

顧妙：“這樣，下回什麼也不給你送。”

徐燕舟覺得委屈，顧妙又不讓親，他現在……隔兩三日才能來一次，欺負的很了，要隔三四天才能有。

他們才新婚。

顧妙拍拍旁邊讓徐燕舟坐下，“你看劉偉湛來的信，十六畝西瓜地，一畝地八百多斤西瓜，二十畝哈瓜地，畝產六百多斤，十畝甜瓜，劉偉湛說能收五千多斤。”

顧妙算了筆賬，一分價錢一分貨，這些瓜甜，可以賣的貴些。

算下來能賺幾千兩銀子，也不了。

這片瓜地帶來的財富比養豬還要多，至能看見錢。

不知為何，種瓜果，畝產要高，不知是不是因為灑過靈泉水。

徐燕舟也高興，雖然從永親王府搜出來不錢，但是國庫虧空。

能賺錢當然好，這是顧妙賺的錢，西北沙地多，明年多種瓜果，還可以賺更多的錢。

徐燕舟道：“能賺錢。”

顧妙點點頭，以后會越來越多，這回辛苦劉偉湛了。

再加上豆腐坊鹵館，每年也能填銀子，還有鹽田。

這些都是小錢，要想多賺，還是得那些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技藝。

顧妙微微一笑，“到時候回云城看看，看看果樹長什麼樣了。”

果樹兩三年才掛果，有的等，不過能防范風沙，也是好的。

腳下的土地是云州，以后還會開疆擴土，擴大版圖。

徐燕舟點點頭，除在燕京，他在西北待的時間最長，十五城以北，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徐燕舟：“我們一起回去。”

徐燕舟想起大臣問他瓜果哪兒來的，是從西北西北送過來的，“阿妙，大臣想買，賣嗎？”

大臣家里有錢，普通百姓可能吃不起西瓜，但是大臣多貴都吃的起，而且這是皇帝吃過的。

顧妙問：“他們說好吃就賣，運過來雖然費功夫，也不是不能運，只不過價錢肯定要高了。”

徐燕舟想想他們眼饞的樣子，估計也買得起。

徐燕舟道：“先送些過來，試試水。”

劉偉湛又讓人送了五百多斤瓜，夏末秋初，車上蒙著棉被，省著被太曬壞，這五百多斤瓜，一斤賣五十文，一個西瓜二十多斤，一個西瓜要一兩銀子還多，運過來當天就賣了。

劉偉湛原以為賣不出去，好吃雖然好吃，可誰舍得花一兩銀子買瓜。

結果竟然都賣了，皇后娘娘誠不欺他。

一趟二十五兩銀子，西北可還有好多瓜呢。

劉偉湛問：“還要瓜嗎？”

一個西瓜哪里夠吃，哪家不是三代同堂，一家幾十口人，還真是不夠。

劉偉湛想，在西北賣十幾文一斤，哪里有在盛京賣的多，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商隊的車馬載著溜圓的瓜運到盛京，然后又運往江南，各地價錢雖然不一樣，但也都知道了西北的瓜果好吃。

九月初，地里已經沒多瓜了，劉偉湛上來五千兩白銀。

剩下的雇商隊，雇工人，花了不。

劉偉湛人累瘦了一圈，拿的銀子是實打實的，他自己就分了一百五十兩銀子。

想想兩千五百兩，他攢了多年。

這才這個月不到，賺了這麼多，他一定好好賺錢。

只剩下的瓜皮直接送到各地的養豬場喂豬，瓜皮有清甜味，豬特別喜歡吃，劉偉湛真心覺他養的豬胖了不。

豬胖了才好，冬日殺了才多。

正是九月初，葡萄也了。

西北種的葡萄和云州等地種的不一樣，是綠的，了也是綠的，是從邦外傳來的種子。

葡萄細長，吃起來有香味，十足十地甜，比之蜂也不差什麼。

葡萄送進皇宮，顧妙照例給各送去，然后洗了一盤送到書房。

葡萄拿井水鎮過，上面還有一層糖霜，運過來不容易，有點發黃，但是，真心好吃。

書房里商議政事的大臣眨眨眼，葡萄，綠的葡萄。

正好西瓜吃完了。

徐燕舟把葡萄分了分，這回倒是沉得住氣，等到最后才問葡萄可不可以買。

徐燕舟道：“皇后送過來的，朕要問過皇后才知道。”

大臣心塞的很，自家莊子也有水果，可是就是不如書房的好吃。

吃過甜津津的沙瓤西瓜，再吃莊子種的，總覺得下人伺候的不心。

商議完事，徐燕舟繼續看奏章，每天都有大臣過來，顧妙估計知道書房人多，所以這次送來不。

葡萄不僅甜，還沒有籽。

徐燕舟連著吃了幾顆，就不吃了，理完奏折，他端著葡萄回到未央宮。

徐燕舟道：“下回別往書房送了，我回來跟你一起吃。”

顧妙道：“不差這些，不許小氣。”

徐燕舟就小氣，這是顧妙給他準備的，他能全吃完。

然而，每天都有人來書房蹭吃蹭喝。

徐燕舟問：“葡萄要賣嗎？”

顧妙點點頭：“賣一些，剩下的做葡萄干。”

冬日沒水果也能吃，煮粥，燉湯都行。

徐燕舟點點頭，讓大臣自己去搶吧。

說實話，這些當的，還真沒干過這種事。

可都厚著臉皮去書房了，在戶部尚書這里買點葡萄也沒什麼。

從前他們看不起劉偉湛，覺得劉偉湛干不戶部尚書一職。

但劉偉湛做的很好，改賦稅，備糧餉，整國庫，最重要的是能賺錢。

有人給劉偉湛塞了銀票，“劉大人以后行個方便，下回給我留點葡萄。”

這些水果都能做貢品，以前是由皇上獨，現在都能吃到，就是不好買。

劉偉湛抬頭一看，是鄭太傅，“鄭大人這是做什麼？”

鄭太傅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就是行個方便，劉大人給我留幾斤葡萄，我夫人尤其吃這個。”

劉偉湛道：“你這是行賄，是犯法，你是在踐踏我的尊嚴！”

“……是了點，劉大人，我家里有把古劍，削鐵如泥。”鄭太傅笑了笑，投其所好，還是得投其所好。

劉偉湛挑了挑眉，太傅正一品，他正二品，所以才敢讓他行方便。

劉偉湛記得鄭太傅有個好妻子，還有個好兒子。

何必呢。

何必。

何必把把柄送上來，劉偉湛收了錢，轉頭去楚淮那兒把自己舉報了。

證人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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