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途》第26章

這晚徐途做了夢,夢中一會兒出現黃薇,一會兒是母親帶含笑的臉,夢境一轉,又有男人追著喊殺喊打……

驚醒之后滿頭大汗。

徐途出手機一看,才夜里十點鐘,睡著還沒有半小時,去廁所,在外面剛好遇見秦梓悅。

廚房的燈開著,門半掩,有昏暗的出來。

秦梓悅趴在門口,鬼鬼祟祟不知干什麼。

徐途悄聲過去,拽小辮兒:“晚上沒吃飽,準備饅頭?”

秦梓悅緩慢轉回,眼中晶亮亮,徐途一愣,里面的說話聲也傳出來。

“你心真是太狠了,小孩子的也利用!現在看來,真慶幸我哥沒有回心轉意。”

徐途抿,是秦燦的聲音。

很快,里面又有人接:“說這些都沒意義了,何況也談不上利用不利用,,而剛好我能給,這麼看來,好像得到的比較多。”

廚房短暫安靜下來,徐途著小姑娘的背,低頭看一眼。

秦燦問:“你對悅悅真一點都沒有嗎?”

隔了會兒,向珊說:“不是我親生的,不是嗎。”

“你之前對好,也完全是為接近我哥?”

向珊握著喝水杯,緩慢晃幾下,停兩秒,慢慢啟開……

前面的小不由靠在徐途上,沒多重量,卻是此刻唯一的依靠和支撐。

徐途口一悶,沒讓秦梓悅聽答案,迅速捂住耳朵,引著往自己的房間走。徐途手罩著小姑娘耳側,拇指臉頰,冰涼一片。

當晚,秦梓悅和徐途在一起睡,小姑娘起床時眼睛紅腫,有些鼻塞,神卻沒什麼反常。

畢竟還是小孩子,睡一覺,也許都能忘。

所以,不提,徐途也沒敢再問,這件事就悄無聲息的過去。

又過了幾天,徐越海送那批畫材到了,徐途大清早起來,張羅著要去攀禹把東西取回來。

秦烈讓阿夫騎他那輛三托去,兩人作麻利,趕在約定時間以前就到了。

攀禹縣車開不進來,兩人把托停在鎮外的馬路邊。這里路窄,車輛經由此減速慢行,但車依舊卷起黃土,漫天污濁,灰塵搶鼻。

徐途翹著坐在車斗里,歪頭往前路看看,始終沒見有車停下來。阿夫叼著煙坐在石頭上,兩人閑聊了幾句,左等右等,徐途耐心快耗的時候,才見遠慢悠悠駛來一輛吉普。

徐途眼尖看清車牌,認識,順手招呼阿夫一聲,接著跳下車。

吉普到近前猛地剎停,車下的塵土一點點彌漫上來。

徐途拿手揮散,敲兩下窗戶算是打招呼。

車上下來一個人,材清瘦,穿著講究,面皮養尊優,缺男人的獷,卻勝在正年輕,品貌端正。

“怎麼你來了?”徐途臉上無驚無喜。

竇以站那兒愣了半天,不來來回回打量幾遍,眼中驚艷不已,雕玉琢一樣的面孔,未沾脂,頭發已經能束起來,頸邊落下許多細小的絨發,隨汗水在皮上。

眼睛清澈,邊帶笑,恍惚間,竟像回到多年前。

竇以緩了緩神兒,笑嘻嘻說:“我大老遠的跑過來,你就干站著?怎麼說也給個熱擁抱啊!”他說著張開手臂。

來。”徐途拍開他的手,走去打開后備箱:“我要的東西帶齊了?”

“一樣都不敢。”竇以跟著過去,隨手抹了把車,湊到眼前碾了碾,一口氣把指頭的灰塵吹散。

阿夫看不慣他假干凈,冷笑一聲,掐滅煙,不輕不重的撞開他,湊上前幫著搬東西。

整個后備箱塞得滿滿當當,兩個碩大的紙皮箱,邊角空位還塞了些散裝橡皮泥和圖畫本。

竇以指使阿夫:“后座上還有兩大箱呢。”

阿夫瞥他一眼沒搭理,那邊徐途問:“我的畫板呢?”

竇以說:“在副駕上,我怕這破路,再給散了。”

徐途越過他拉開車門,便見座位上放著有些泛舊的椴木畫板和支架,腳踏墊上還有一個畫材收納箱。

正午溫度慢慢升上來,鼻尖一層細汗,眼前的東西悉無比,甚至記得畫板邊角裂痕的由來。徐途吸一口氣,攥了攥拳,提起東西問竇以:“你吃完再走,還是現在就往回返?”

竇以說:“我有一周假期,打算跟你在這兒待幾天。”

途途提醒:“住的地方條件可不好。”

竇以挑挑眉:“你能住,我就行。”

徐途也沒再勸,把東西全部搬到托上,吉普停草叢,準備回去。

有個黑男人觀察良久,見們要離開,跟著下了車,想穿過馬路追上去,恰巧前方駛來一輛車,在路中穩穩停下,擋住他去路。

幾名警察開車門下來,有人帶上警帽稍微正了正,轉過頭,朝四周隨意掃了眼。

男腳步滯住,做賊心虛的蹲下,假裝綁鞋帶。車中又有人陸續下來,黑男抬眼瞄,除了警察,那一行還有三人,神落魄的中年婦和一對男,男的人高馬大,劍眉鷹目長相不凡,下來先往齒間咬了一煙,旁邊的扎高馬尾,發辮綁麻花狀,站在男人邊氣質冷然,材一流。

距離不算遠,黑男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才知這幾人是來找孩子的。他松一口氣,站起,抬步要往剛才的方向走,可一愣神兒,鎮子口空,哪兒還有那幾人的影。

接著電話也追進來,黑男手心冒了汗,畢恭畢敬道:“老板。”

那邊說了什麼。

男匯報:“現在的位置是攀禹縣……離得太遠,沒看清那丫頭長相,不過跟照片對比,像……不是自己,旁邊還有個男人……可是,跟丟了。”

那邊靜默幾秒,突然厲聲吼罵。

男一抖,冷汗浸背心,趕解釋:“不過老板請放心,那小白臉車停這兒了,我在鎮口守著,他們一定會回來。”

……

阿夫騎著托,帶兩人出了攀禹。

車斗里統共四個大紙箱,空間狹窄,徐途和竇以靠著坐在最后面。

竇以著肩,兩只手替夾在腋下,側頭看徐途一眼,忍不住發頂:“我們途途越來越像孩子了。”

徐途“嘁”一聲:“本來也貨真價實。”拿掉他的手:“你怎麼想起來這兒了?”

“徐叔給我打的電話,問我最近有沒有空給送趟東西。”他笑說:“你的事,沒空也有空。”

徐途斜眼瞥他,哼哼一句:“算夠意思。小然和王皓他們最近好嗎?”

“你不在,沒意思。”他想起一件事:“對了,前段兒有人找我打聽過你,是誰你知道嗎?”

徐途只覺后背一涼,心跳了節拍,趕問:“他們問你什麼了?”

“問我認不認識你,還問你去了哪兒?”

“你怎麼答?”

“我說認識、知道。但地方我沒告訴他們。”竇以皺了皺眉:“你怎麼會認識那種人?”

下意識問:“哪種?”

“社會人。”

竇以斷斷續續說了不,徐途半句話沒聽進去,眼睛盯著不斷后退的路,除了石壁和雜草,山道上半個車影兒都見不到。并沒有可疑的人跟蹤。

徐途繃的神經松懈下來,仍舊憂心忡忡,事過去這麼久,沒想到那幫人還是咬住不放,心中憂慮難安,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你千萬別說我在哪兒。”

竇以:“為什麼?”

“你別問了。”徐途皺著眉:“聽沒聽見?”

竇以看著,終是說:“你放心。”

托進碾道停下來。午休時間,大家正吃飯,阿夫跳下托,直接上手從偉哥碗里撈了一把,扔里嚼起來。

偉哥踹他。

阿夫大笑著躲開。

這地段比徐途來時改變不,路中的雜草和石塊已經清理干凈,阻礙暢通的樹木也被伐掉,黃土翻新平整,一眼看過去坦

徐途坐在車斗里掃了一圈兒,見路邊停了輛大家伙,黃,下肢鏈接銀亮的履帶板,前端臂像男人有力的臂膀,靜置回勾,鏟斗中還粘著泥土。

挖機橫在路中央,顯得格外龐大霸氣。

徐途眼波一,見駕駛室里側坐個男人,一腳蹬著門框,一腳落下來踩在履帶板上,手肘撐住膝蓋,正弓吃飯。他不同以往,下面穿那條泛舊迷彩,卻**著上,像被水潑灑過一樣,渾油亮。

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作如此龐然大,眼前的畫面渾然天,他好像無所不能。徐途心被敲打了幾下,有什麼驅趕著,仿佛離他越近越能獲取安全

徐途目跟隨,恰在此刻,秦烈也掀起眼,朝的方向看過來。

四目相對。

徐途一笑,心急跳下車。

竇以連忙起,怕落不穩,極其自然地扶住了的肩膀。等兩人都站穩,他手仍舊沒有放開。

秦烈看看旁邊男人,手中的筷子放下來,目肩膀上落了兩秒,冷著臉移開眼,繼續埋頭吃飯。

徐途自己過去:“吃飯呢?”

秦烈垂著眼沒理。

抻長脖頸,踮腳往他飯碗里瞧,腦袋快要扎進去:“吃的什麼好東西?”

秦烈用食指懟著腦門給推遠,飯盒放下,從后面取來背心,快速又有條不紊的往上套,“東西取了?”

他抬的瞬間,徐途視線微垂,看見他小腹中央不算和的肚臍,以及上下貫穿的一簇腹

輕輕嗓:“嗯。”

秦烈重新端起飯盒,的背心,他拎起來抖了抖,看一眼不遠站的男人,對方目半寸不移地盯著這邊,眼中充滿防備。

儼然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鮮,兜而立,站在那群赤膊漢子中間,形象天壤之別。

秦烈了把手臂上的汗,平聲問:“還帶個人回來?”

徐途哦了聲:“他是竇以,我朋友,就上次送我……”

“沒問你他是誰。”秦烈一眼就認出他:“干什麼來的?”

徐途說:“他送畫材過來,順便住一周。”

“順便?”秦烈斜了下角:“住哪兒?”

“咱院子里啊,那麼多間房,和誰不能。”徐途不見外的說。

秦烈冷笑:“說得輕巧。你當客棧呢,想住就住。”他拿筷子攪兩下飯菜,側頭看:“養你一個閑人還不夠,又來一個?”

徐途被他噎了下,忍不住問:“你日子到了?”

秦烈目依舊,閉口不語。

途途說:“脾氣這麼暴躁,痛經吧你。”

秦烈一側臉頰凹陷了下,腮頂起來,像是在咬牙,視線冷峻地定在上,飯盒往旁邊一撂,幾粒米飯顛出來。

徐途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迅速躥了出去,一聲:“阿夫哥,你好沒好,我著急回學校。”

他沒,挑起眼皮追著背影。

阿夫先托,車頭調轉個方向,停下來。徐途一條進車斗,后驀地過手來,竇以按著的腰,另一手扶住徐途肩膀,將送進車斗里。又自然。

秦烈目送他們離開,直到路盡頭剩下一個黑點。他端著飯盒,又拿筷子攪了攪,送進里,可總覺得不是剛才那個味兒了。

下午,徐途把畫材發到每個孩子手中,村長老趙早就得知這消息,特意趕過來,代表坪村表示謝。

小學校里熱鬧非常,所有孩子聚集到場上,幾乎每人都分到像樣的蠟筆或是水彩筆。

劉芳芳坐在升旗臺邊,懷里抱著一盒蠟筆,三十六,手指般長,迎著,每一都很飽滿。笑瞇了眼,不釋手。

徐途到旁坐下,遞過去一沓圖畫本:“以后別用草稿紙,不方便保存。”

劉芳芳抬起頭,眼睛在的照下晶瑩閃亮,抿抿,不好意思的接過圖畫本,小心翼翼捧在懷里。

徐途頭發。

芳芳笑著了下脖子,靦腆的說:“徐老師,謝謝你。”

答:“不客氣。”

小姑娘拿手指輕輕挲著圖畫本,昂起頭對說:“徐老師,我知道你不會一直教我們,也會像其他老師一樣,走了也許再也不回來。”頓了頓:“不過沒關系,我已經記住你的樣子了,以后每次畫畫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

徐途眼眶一熱:“我也會記得你。”

芳芳低頭看看懷中的東西,再次揚起臉,鄭重說:“謝謝。”

夏日的天空,如水般清澈,太西斜,染紅了遠的山峰。

那一刻,徐途終于懂得這份謝的重量,小小畫筆,對來說不值一提,但對這里的每個孩子來說,都如雪中送炭,意義非凡。

拖著腮,定定看向遠,有個影驀然闖的世界,他拔,眉目俊朗,繁重勞作以后,臂膀的更加噴張,皮深麥,滿汗水尚未散去。

他朝走來,渾上下凝聚一種無法抗拒的男氣息。

徐途移不開視線,深深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也忽然之間很慶幸,自己做了一件正確又有意義的事兒。

就好像和他,肩并著肩,正朝相同的方向走著。

……

晚上,秦烈給竇以收拾出來一間房,平時用來堆放雜,所以條件簡陋。

竇以即便再不愿意,客隨主便,也聽從了安排。

轉天周五。

秦烈從碾道回來時間尚早,簡單沖了個涼,在院子里走幾圈兒,不見徐途影。

他問秦燦,說去了河邊,河水從上游流至村子里,哪個位置,卻答不上來。

秦烈把巾搭在脖子上,尋思片刻,便知去了哪兒,他換了一件干凈短袖,兩把頭發,準備出去。

后有人了聲,竇以著兜從屋里走出來:“你去找徐途?”

秦烈看他幾秒:“是。”

“找有事?”

秦烈正過來些,反問:“你有事?”

竇以微愣,一時答不上話來,見他要走,快速跟了幾步:“不讓別人跟著。”

然而秦烈頓都沒頓,從兜里出一顆檳榔扔里,半句話沒說,大步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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