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喬趕到的時候，張氏已經把手臂和臉頰抓撓出幾道印了，又是嘶吼又是慘，哭鬧不休，里涎水不住淌著，也不顧不得污穢，手把張氏雙臂反剪在后，讓不能再傷了自己。

張氏不管不顧，一張口沖臉咬了下去。

上水一看這還得了，要是真毀了這張臉，那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上前把手里的拂塵一卷就塞到張氏里。

沈喬眼看著有些鎮不住，忙看向高人：“求高人救救我娘。”

國師蹙了蹙眉，倒也沒說什麼，不知道從哪里出一張用朱砂畫的黃符遞給上云，上云速度極快地在張氏頭上，張氏果然尖一聲就直地躺了下去，再不彈了。

沈喬嚇了一跳：“我娘這是怎麼了？”

上水要在面前表現，拍著脯道：“沈姑娘放心，不過是小小的邪穢附，我這就幫你把除了去。”

他說完就把準備收妖的上云開，上云連著沖他翻了幾個白眼他都沒看見，口中念咒，手里做了個抓握的作，就見從張氏的眉心抓出一只小小的黃鼠狼虛影來，他兩手又狠狠地一，黃鼠狼虛影就在他手掌中碎了。

他說完又特有高人風范的裝道：“小小妖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又轉向沈喬道：“沈姑娘別怕，我已經把妖孽除去了。”

沈喬：“恩，我不怕。”

上水：“...”你就不能怕一下嗎，對于一個見了惡鬼僵尸又見了黃鼠狼妖怪的姑娘來說，你不覺著你太淡定了嗎！

上水表現未，黯然退場，

國師揚笑道：“我好像還沒見你怕過，倒是個修道的好苗子。”

沈喬沉道：“小時候我時不時見縣里有故去的人出現在我面前，那時候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自然不怕，到了如今也沒什麼覺，只當他們是會一些戲法的異類就是了。”

國師唔了聲：“赤子之心尚且未失，難能可貴。”

他這話說的倒是讓沈喬狐疑起來，雖然跟這位高人往不深，但能覺察出他不是個好相的，怎麼今天屢屢表揚起來了？

他被看得不自在，不由得咳了聲，甩袖哼道：“你這般鬼鬼祟祟地瞧我做什麼？”

沈喬收回目：“我娘...”

國師不耐道：“有什麼補湯給灌一碗下去，自然就好了。”

沈喬不再耽擱，想到家里有一只親戚送的小參，用來燉湯正合適，于是到廚下燉了碗參湯端過來，扶起張氏喂喝湯。

張氏沒喝半碗就醒了過來，神智還有點不清楚，說話顛三倒四的，半晌才道：“我這是怎麼了？”

沈喬遲疑道：“娘真的不記得了？”

張氏閉上眼慢慢整理記憶，過了許久才睜開眼，摟著沈喬差點掉淚：“兒啊，是娘差點幫著那妖害了你！”

沈喬安道：“娘說的哪里話，你也不是自己這樣想的，被妖邪之附，不由己而已。”

張氏臉這才好看些，又問道：“娘是怎麼被上的？”

張氏扶額，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忽然子一，恨聲道：“我記起來了，上回王秀才來咱們家，只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覺就不對了，正要人，卻發現手腳都僵了，自己做什麼也不知道，肯定是這畜生害的你我！”

是潑辣脾，一把掀開薄被抄起靠在墻邊的鋤頭就要打死那個殺才，沈喬攔住道：“娘冷靜些，他既然能施妖法，肯定不是尋常人，用咱們一般人的法子只怕上不到，還是請幾位先生去看看吧。”

把這幾日的事兒簡短說了一遍，張氏聽完忙不迭地要向三人叩頭拜謝：“多謝幾位仙長了，要不是仙長出手，我們一家三口只怕要葬于此，救命之恩真不知如何激才好。”

國師不答話，還是上云出來周旋幾句，說些不必客氣分之事的話，又問道：“娘子說是被鄰村的一位秀才施妖法迷，可否告知那位秀才住在哪里？”

哎也罷，送佛送到西，反正這時候進京怎麼都吃了，還不如順手把這片的妖孽都給擼個干凈呢。

張氏沒什麼好瞞的，一一照實說了，沈喬在前面引路，帶著他們去了隔壁莊，這幾只黃鼠狼可比飛僵要好對付的多，甚至不用國師出手，沒幾下就嚇得褪去皮囊，四散奔逃了。

留下的幾句尸首就是王秀才和他的兩個小妾，腦子都被掏空了，死狀凄慘，就是沈喬對他沒甚好，也不由得暗暗嘆息，他這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一家老小被滅了門。

上云不知道從哪里出個網兜，將它們一網打盡，搖頭道：“害人命，禍人間，回頭用真火焚燒了吧。“

國師頷首應了個是，偏頭瞧了眼沈喬，淡然道：“這邊禍事已除，先回去吧，我有些話要說。”

沈喬應了個是，正好這時候沈婉也回來了，他便當著一家子的面兒把沈喬之事說了一遍，張氏驚道：“至...什麼？這事兒你這孩子怎麼沒跟我提過呢？”

沈喬垂眼道：“是爹發現之后，不讓我跟你們說，怕嚇著家里人，只悄悄帶我去尋了道士。”

想到死去的丈夫，張氏眼里也是一黯：“那蠢蛋最會做好人，什麼事他都是一個人扛著，到后來也沒落著好下場，這麼扛著有什麼用！”

沈喬輕嘆一聲，又把近來發生的事兒三言兩語復述一遍，張氏和沈婉雖然有心理準備，聽完卻還是瞠目結舌，又站起來要向三人道謝。

國師不語，要來沈喬的玉符，拆開外面的錦囊，掏出里面已經有些發黑的玉符來，玉符不復澤，上面有黑的氣流涌，約還摻雜一線猩紅，看著就大為不祥。

沈喬這些年謹記叮囑，從來沒有把放置玉符的錦囊打開過，但還能依稀記得玉符當初放進去的華，都說子養玉，玉放在妙齡子上應該越加溫潤才是，怎麼這枚玉符...

國師倒是覺著果然如此，隨意把已經變黑的玉符放在一邊，漂亮無比的手點著桌面：“令媛的質我已經說明了，這玉符趁年小時尚能掩藏一二，隨著年歲越大，玉符也失了功用，于那些邪穢之，便如明燈夜行一般耀眼，近來之事只是個開始，以后招惹的邪之只會越來越多...”

聽話聽音，張氏臉先是一白，又忙問道：“仙長可有法子？”

他從容道：“我愿意收為徒，以后自可護平安無虞，只是我一年中倒有大半居無定所，自然也得跟著了。”

此言一出，不張氏和沈婉面驚訝，就連上云和上水都大為吃驚，在宗門這麼些年了，何曾見過這位祖宗收過徒啊。

沈喬想難怪高人今天老夸，原來是有此一言啊。

沈婉想到舊事，眼睛睜的大大的，臉發白，指尖拽住沈喬角，下意識地阻攔道：“不！不要！”

沈喬想到曾經被那禽不如的師長給...

心下一嘆，猜到是想起舊事，反手拍著沈婉的手以示安，其實昨晚瞧見高人收妖的手段，自己倒愿意學些本事的，不過總得考慮家里人的。

遲疑半晌，低聲道：“多謝仙長抬，不過我還有母親要奉養，這事自己做不得主。”

張氏顯然也想到當初那事，面微微白了白，低頭思索半晌，當娘的難免想的多些，縱然他救過沈喬，可如今連這人姓誰名誰都不知道，如何敢把兒放心給不知底的？

低頭權衡半晌，也沒把話說死，誠懇福一福：“這回的事兒多虧仙長相救，只要能救我兒，我豁出命去也愿意，只是我和這麼多年從沒有分開過，我也只剩這兩個兒了...我知道仙長是世外高人，但為人母的難免多心，所以還請仙長讓我們母再考慮些時日...”

他靜靜聽完，也不強求，漫應一聲：“好說。”

他取出一張名帖來遞給張氏：“若是想明白了，到這里來找我吧。”

再贈沈喬一枚玉符：“暫時可抵擋些時日。”

張氏見他待沈喬很是不錯，又有些不好意思，雙手接過名帖，訥訥道：“這，這真不知該怎麼謝您才好。”

他淡道：“不必多謝，我與...”他話說一半又住了。

他也不再多留，起帶著兩個道士走了，張氏想好好道謝，請他吃頓飯，給他帶些東西上路他也辭了。

后跟著的上云上水一臉懵，好歹是您第一次收徒，被人拒了一回就算完了，也不努力努力？

前面走著的國師似乎聽到兩人的心聲，挑眉一笑：“命中如此，會答應的。”

那邊母三人等人走了才拿出名帖來研究，上面名諱寫的是‘淡長風’三個字，張氏道：“這名起的好，一聽就仙風道骨。”

沈婉對男人先有三分警惕，搖了搖頭不言語，張氏把名帖收好：“好生保存著，以后肯定用得著。“

這事兒總算是徹底有了了解，張氏到底被邪穢，第二天就病了一場，好在子骨強健，又有閨悉心照料，這才好轉起來。

等張氏一好三人都對莊子有了影，也不想多留，駕著車就回到城里的，張氏正在收拾院子，忽然聽見有人敲門，母三人都回頭看，張氏開了門，一見來人喜道：“朝哥兒？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門外立著個錦華服的秀麗年，進門之后行禮笑道：“堂嬸，兩位堂姐近來可還安好，咱們好久不見了。”

沈家雖然僅剩下母三人，但正經有一門煊赫的遠親——錦川侯沈家，這年就是侯府嫡子沈朝。

沈朝走進來笑道：“我們家老太太想念堂嬸和兩位堂姐了，正好家里新買了個莊子，讓我請你們去避避暑氣，還請堂嬸賞小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