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靈魅帶到謝師那里，謝師怎麼都不能相信眼前這白胖小男孩就是這些天在書院弄鬼的元兇，但他也不至于以為淡長風隨便抓了個小男孩糊弄他，只得滿面費解地道：“這...近來真是他在作怪？”

淡長風點了點頭，不多言，倒是沈喬補充道：“正是，要不是我昨日親眼所見，也同謝老先生一樣不敢相信。”

謝師低頭思索片刻，還是先道：“既然如此，讓他先把那些五迷六道的學生救回來吧，不然上下就要鬧的人心惶惶了。”

靈魅似乎有話想說，蓮藕般的手臂擺了一下，但瞥見淡長風，又換了滿臉諂笑：“好好好，只要你放了我，我這就去。”

謝師雖然一介凡人，但勝在閱歷富，才不上他的當，捻須道：“若是放了你，你這就跑了怎麼辦？再說你雖沒有傷人，也把書院攪的風雨不寧，做錯了事兒就該罰，要是這麼輕饒了你，你以后再去作惡怎麼辦？”

靈魅瞬間蔫了，被上云拎著給那幾個學生解了幻，謝師本來還是半信半疑，親眼見那幾個學生好過來才真正信了，大為驚嘆：“我原來只聽人說過這些奇事，自己卻是分毫不信的，現在瞧來，卻是我井底之蛙了。”

沈喬是尊老的道德模范，聞言勸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您雖然年紀大了，但現在開始了解也為時未晚。”

謝師笑道：“我不過一言。”

他見沈喬生的鐘靈毓秀，格也磊落坦，不由了才之心，但如今已經是淡長風的弟子，這念頭不過轉一轉便作罷了。

他這個年紀正是最喜小孩的時候，低頭看向那靈魅，嘆道：“要是同我說，我肯定不信他是個怪，這孩子生的倒是可。”

靈魅除了淡長風，對旁人都是拿鼻孔看的，翹起大頭哼一聲：“可你母親的大頭鬼。”

謝師：“...”

他轉向淡長風正道：“怪之不好久留于人間，國師還是把他收去吧。”

淡長風啜了口茶瞧著屋外的花樹：“要真想讓他魂飛魄散也不是不能，只是靈魅難得，又是生于書院的，就怕毀了他也回了書院靈氣。”

謝師不過隨口一說，也沒真打算讓他魂飛魄散，聞言問道：“國師有何高見？”

淡長風道：“我把他封在書院，讓他不能再戲弄人，還能鎮守書院平安。”

謝師頷首：“那樣自然最好。”

淡長風又把臉轉向靈魅，勾笑了笑：“不過我要借他上的一。”

沈喬暗暗琢磨，不會是項上人頭吧？

三人坐在回程的馬車上，上云忍不住問道：“師叔，你要那靈魅的做什麼？“

靈魅被取了之后一張白胖小臉煞白的，就連謝師看了都于心不忍。

淡長風瞧了眼沈喬：“你師妹到現在也沒有傍的法，我正好最近要煉制，本想用其他靈代替的，但既然在書院上了靈魅，用它的再好不過。”

沈喬怔了怔，忙道：“多謝師傅，有勞師傅費心了。”

淡長風很親自煉，但每件都是品，實在是對小師妹寵的沒邊了。

上云幽幽道：“好歹我也師門這麼多年了，師叔你連一張黃符都沒送過我呢。”

淡長風垂眼把玩著裝的瓶子：“回頭送你一張遇鬼符。”

上云：“...”

三人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京城，上云起簾子往外看了看：“我記得從書院到京中至也得一個多時辰，怎麼回程走的這麼快，師叔是不是你又暗里使用地符了？”

淡長風晃著一白細手指：“不是。”

上云滿臉不信，他施施然道：“不是暗里用的，是我明正大用的。”

上云：“...”

沈喬同地看了眼三師兄，想起三人都還沒吃早飯，又正好到了集市，告了聲罪便下去買早飯去了。

上云把馬車上的點心攢盤往淡長風前推了推：“您要是了，就先吃點點心墊補墊補。”

淡長風蹙眉瞧了眼那盤子點心：“我不甜的。”

這時候沈喬拎著個食盒，里面裝了三碗酒釀圓子和幾塊蜂涼糕，聞著便是甜香撲鼻，上了馬車就要挨個分發。

上云怕霉頭，正要攔著，淡長風已經舀了個圓子緩緩吃了：“味道不錯，你有心了。”

上云：“...”自從跟師叔出來，每天都覺著心好累！！！

其實淡長風確實不吃過甜的，不過既然是小徒弟的一番心意，他怎麼也不能辜負了讓小徒弟傷心啊。

沈喬笑了笑：“您喜歡就好。”

馬車終于行至承恩公府，沈喬跳下馬車卻沒有進去，反而向著兩人告辭，淡長風微怔：“你要去哪里？”

沈喬道：“您忘了，我每月初一十五是要回家的。”

淡長風哦了聲，揮手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

上云眼看著沈喬走遠，覺得師叔好像莫名有點不開心，當然這種不開心是和平時小師妹在的時候對比的...

他正琢磨著，淡長風就已經一揮袖道：“上云，你今日的早課做了嗎，還不快去？！”

上云：“...”好吧看來師叔真的很不開心。

沈喬一路回了家里，京城的布局從來是東貴西富南貧北賤，稍微差不多的小康人家住在南偏西的一片街上。

沈家也在這里置辦的宅子，離西邊富商們住的地方僅僅隔了一條街，雖然價錢要高些，但張氏想到家里兩個孩子總不好住在那些腌臜地方，于是咬咬牙掏錢買了兩進小院，其中一進還能出租出去每月賺三兩銀子——不過只租給客。

沈喬才拐進胡同，就見沈家小院隔壁的一座豪宅已經掛上了匾額，上面大大的‘寧府’二字，顯然已經是有主的居所，大門口還停了不馬車，有管家指揮著小廝搬進搬出，應當是才搬來不久。

這時候有個高挑的男子走了出來，頭戴金冠，穿貢緞，打扮穿戴很是不凡，相貌也十分端麗，形高大，氣度出眾，約莫二十五六。

本來在臺階下收拾件的管家見到他忙不迭地呵腰行禮：“爺，您怎麼出來了？小的馬上就收拾停當。”

男子沒搭理他，反而微閉了雙眼，面朝西方買開了步子，一邊閉眼走路，一邊里念念有詞‘一，二，三，四...’

管事也覺著奇異，不過主子的事兒他不好多問，只得悶頭繼續干活。

沈喬見這人舉止怪異，也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那男子里數到五十步的時候竟然腳步一轉，躲閃不及，跟男子磕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

男子這時候終于睜開眼，也瞧清了眼前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疑，最后化作滿臉的驚艷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