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上滋滋地響, 熱氣頂著鍋蓋往外翻。

方阮探頭朝廚房里看。

涂南剛從公司回到家不久, 正在做晚飯。

他來了后就一步不離地跟著，可怎麼也不理他。他干脆心一橫，著門就喊了句：“涂南，你到底原不原諒我”

窗外被他驚起一陣剛歸巢的野雀。

涂南看他的眼神猶如看一個傻子：“在我家里你演什麼”

“本來你是不肯跟人合作, 現在你都進人家公司了, 還不原諒我, 這就說不過去了吧。”方阮搶了黃瓜橫在頸前：“你再不原諒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涂南拿過去, 一刀劈斷。

“”方阮換個措辭：“咱們倆都這麼多年分了，你就不能有點良心是誰之前冒險收容你的是我”

涂南說：“要不是這點分，你這會兒還能在這兒站著”

方阮只好放棄強攻，可憐地看著：“我真知錯了, 你就原諒我吧。”

涂南斜睨他一眼：“你跟安佩現在怎麼樣了”

“唉, 別提了, 自打你進了他們公司, 就不理我了, 過河拆橋, 我傷死了, 還在想要怎麼打呢。”他難過的樣子倒不像是演的了。

涂南反倒舒坦：“活該。”

方阮見針：“你看我這麼慘，是不是也能原諒我了”

涂南冷哼：“答不答應跟他們合作是我的事兒，你以后還敢不敢背著我自作主張了”

“不敢了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他舉掌對天發誓。

“記著你的話。”

這就是松口了。方阮終于松了口氣, 樂顛顛地坐到沙發上去玩兒手機。

“哎, 不是我說，進他們公司是真不錯啊，你不知道現在劍飛天有多火，幾乎天天都能上熱搜，多人想進都進不了的。”

涂南關了火出廚房，就聽他這麼說。

敢還得謝他了

不知怎麼就想到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短時間里就這麼火，誰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方阮刷著劍飛天的消息，里忽又“嘖”一聲：“你看，連個玩家活都請了這麼多人去，還有這麼多網絡紅人到現場，我也想去，可惜沒搶到資格。”

他一邊說一邊瞄涂南。

涂南看都沒看他：“你別做夢。”

“”算了，剛重歸于好，方阮覺得這時候還是安分點兒的好，就不麻煩了，但又有點不死心：“那你能不能給我帶張簽名就那個歌姬小y的，我超喜歡的。”

“沒空。”涂南不僅打擊他，還下了逐客令：“你該回去了，我又不打算留你吃飯。”

方阮苦兮兮地站起來，嘀咕一句“絕”，出了門。

剛攆走他，涂南的手機上有微信進來了。

石青臨發來一份文件，新資料片的壁畫作畫方案，附注一句：“你看一下。”

回：“晚點看。”

石青臨：“在忙”

不忙，但看這覺他現在一定還在忙。涂南打字：“忙著準備吃晚飯。”

他竟還有閑心問了句：“吃什麼”

涂南：“飯。”

那頭沒回，猜他大概是在笑了。

甚至腦子里都能浮現出那幅樣子來。

這是涂南收到他發來的第一條消息。盯著他的微信頭像看，他的頭像有點特別，是一張純圖片，重調，深邃且暗沉。

當然認識那是什麼，是石青。

手指一，點開他的朋友圈，發現沒有容。

原來和一樣，他也從不發朋友圈。

第二天涂南再去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石青臨不用按時按點的出現在公司，需要的時候人在，隨時能聯系上就可以了，在時間這方面有很大的自由。

上樓前看見一層大廳的顯示屏上正在播放展廳里的玩家活，今天是第二天，看起來似乎比昨天去的時候要更熱鬧了，鏡頭里到都是人。

很多人手里都舉著牌子在揮舞，上面寫著不同的名字。涂南只掃到一個“小y”，覺得這名字有點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方阮里說的那個什麼歌姬。

看屏幕里玩家的狀態，人氣似乎還高的。

想到方阮，就順道過去了。

到了大廳門口，卻看見石青臨就在那兒站著，邊圍著兩個人。

涂南走過去，他就一眼看到了。

“方案看了”

標準的工作狂，第一句問話就是這個。

涂南說：“看了一部分。”

“然后呢”石青臨剛從健房過來，一邊說話一邊活著手腕，頭發上還有淋浴后未干的水漬。

涂南盯著他的發梢，覺得染了水后他的發黑得過分：“后面我還沒看完，但我可以說，行不通。”

石青臨盯住。

“你不用這樣看我，我實話實說。”

每一幅壁畫都要跟線索結合，又要保留傳統壁畫的髓，靠幾個文字方案是沒有用的。

言簡意賅：“畫吧，沒有什麼比手強，畫里出真章。”

石青臨很見這樣，像這樣白的人，眉卻深，眉尖些微的一點挑起，據說這樣的人骨子里就有幾分倔強，很難被旁人左右。

他覺得自己看得夠久了，點頭說：“原畫部那邊我會發話的。”

涂南毫不意外，他雷厲風行。

石青臨想起來問一句：“你怎麼又到這兒來了”

涂南說：“方阮想要那個歌姬的簽名。”

他有點意外：“你連手辦都不肯給他，還肯為他要簽名”

“嗯，我打算拿到手之后去他面前撕片。”

石青臨忍不住笑了：“你不會也這麼報復我跟安佩吧”

“誰知道呢。”涂南故意扯一句，至他們給的酬勞還是很優渥的。看他一眼：“你怎麼也來了”

“宣傳部希我來說兩句話。”石青臨看表：“我只有二十分鐘。”

里面有人正在唱歌，隔音這麼好都傳了出來，石青臨邊的人請他進去，他喚涂南：“一起吧。”

到了舞臺那邊，慣使然，他們又坐在了昨天坐過的位子上。

臺上還在唱歌，涂南看了看，是個年輕孩兒，著一到腳的白，一頭黑順的長發，臉上化著致的妝容，聲音出奇的甜溫。

下面的人呼喊：“小y小y”

石青臨朝上方看了一眼：“方阮想要的簽名就是的”

“是吧。”太吵了，涂南都不想說話。

旁邊有工作人員湊過來跟石青臨說話：“石總，這首歌結束您就上去說兩句，大家都很希見到你。”

石青臨又看一眼表：“現在你只剩十五分鐘了。”

“”

舞臺上一首歌快完，小y手里拿著支玫瑰在場邊繞，在尾音里和大家互。

玫瑰是劍飛天游戲里的一個道，玩家可以在游戲場景里摘來送給心儀的對象。

在游戲里是數據，到了現實里就了真實的玫瑰，臺下眾人分外激，朝揮手，希能收到玫瑰。

沒想到最后小y直接下了臺。

涂南正低著頭給方阮發現場照片，眼前多了一支鮮艷的玫瑰。

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

“涂小姐吧，終于跟你見面了。”小y沒用話筒，這點聲音淹沒在了人聲里，朝涂南出手：“你好，我是邢佳，還記得我吧，我們聯系過的。”

旁邊石青臨已經起上臺，走時朝涂南這邊看了一眼。

邢佳，有點印象，是肖昀的白月。

為了防止又發什麼語音道歉的消息，涂南已經把肖昀從聯系列表里拉黑了，沒想到現在居然看見本人了。

還是一位網絡紅人。

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邢佳的手，想看看是不是跟當初肖昀朋友圈里發的那張照片上一樣。

沒看出什麼，竟笑了：“真巧。”

“是啊，真巧。”邢佳說：“我來這兒參加個活，沒想到就遇到你了，昨天在電梯外面差點撞到你，我還以為是看錯了，本來就想著來了你的城市要正式拜訪一下的，這真是緣分。”

涂南記了起來，的確是昨天電梯外面見過的那個孩兒，今天化了濃妝，形象差別有點大，剛才本沒聯系上。

客套一句：“怪不得你聲音這麼好聽，原來是歌手。”

“算不上什麼歌手的，我也只是偶爾在網上唱唱歌，你別見笑。”邢佳看起來竟有幾分局促。

拿不起放不下的才會局促，涂南斷得干脆利落，也不喜歡拖泥帶水，倒比自在多了。只是覺得疑：“你怎麼會認出我”

“我見過你的照片，在肖昀的手機里，你很好看，我就記住了。”周圍有不人在圍觀，邢佳說話的時候用手遮了，離涂南很近。

涂南毫無印象：“我不記得跟他拍過照片。”

臨摹那麼忙，誰有空拍照，連談都是隔空的。

邢佳只是笑。

早看出那照片是肖昀拍的，拍的是涂南臨摹壁畫時候的樣子，一張側臉，兩張全。

雖然迅速分手和在一起足以看出肖昀的態度，但那幾張沒刪的照片還是讓覺有些不舒服。

那天問肖昀可不可以用他的手機給涂南發語音道個歉，肖昀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了，才覺好一些。

看了一眼臺上：“對了，那位就是你的新男朋友吧昨天在電梯外面也見到他了。”

石青臨正在說話。

臺下的人已經沸騰了，他說的什麼一句也聽不清

“制作人居然這麼年輕我還以為是大叔啊”

“現在做游戲的都這麼帥的嗎”

“臥槽圈了圈了”

涂南明知故問：“什麼，你說哪位”

邢佳一時僵住，只能笑笑，看一眼上掛著的工作牌，指了指男人的照片：“就這個啊，他連工作證都給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