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調整一下坐姿, 前的工作牌跟著晃一下, 打了個旋兒，照片那面朝里, 隨即在口。

覺有點古怪, 仿佛石青臨的臉就在口一樣。

可要手撥過來更古怪, 因為邢佳還在看著。

“你說他啊”淡淡開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邢佳一愣。

涂南覺得自己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敢作敢當了, 臨摹錯了就認錯，欺騙了爸就認栽, 彼時心有不甘氣上涌造的結果，現在卻也無所謂了。

反正偶然一會, 不打算跟這位歌姬再有什麼集，怎麼想就怎麼想吧，犯不著為了點兒臉面把石青臨給牽扯進來。

一陣掌聲，臺上石青臨已經說完, 正走下來。

邢佳站起來給他讓座，一邊溫地打了聲招呼：“你好制作人。”

隨即就聽到旁邊的工作人員他“石總”，才反應過來這位不僅僅是制作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原來還是東家，有幸參加貴公司的活, 幸會。”

石青臨頷首：“歡迎。”

他一開口，邢佳立即就回憶起來了：“是你啊，你的聲音我記得, 當時替涂南回微信的就是你吧”

“”涂南差點忘了石青臨那把嗓子多麼低沉而富有辨識度了。

石青臨剛才就在想為什麼直奔涂南而來, 聽這麼一說才回憶起來有這事兒。

他看一眼涂南, 臉上平平淡淡，沒什麼表，竟有點兒事不關己的意思。

邢佳沖涂南笑了笑：“現在不用否認了，你沒必要不好意思，我和肖昀都希你能幸福的。”

涂南不需要這樣的祝福，仿佛一個燙手山芋被扔了之后還要顧及一下扔的姿勢是否夠雅觀，未免太多此一舉。

只不過想一刀兩斷，不相往來而已。

“不，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不想再留，站起來說：“我還有事兒，再會。”

邢佳面尷尬，看向石青臨：“不好意思石總，是不是我誤解了什麼，給你們造了困擾”

石青臨眼里帶笑：“沒錯，我們的確不是男朋友。”他看一眼涂南的背影，忽添一句：“可能我還需要更努力吧。”

“”涂南剛走兩步，霍然回頭看他一眼。

“啊，原來你還在追”邢佳會意地笑兩聲。

沒有太注意邢佳的表，他又說了句：“對了，涂南有個朋友喜歡你的，能問你要個簽名嗎”

涂南不再聽了，轉頭走到門口，喧囂遠去，一下就安靜不，輕輕拍了拍耳朵，覺還有些嗡嗡作響。

片刻功夫，石青臨就走了出來，手一揚，將那張簽名遞給：“我這麼幫你，是不是可以讓你提前結束試用期了”

涂南險些無言，這人思維轉得快不是虛的，居然能發散到這塊上。兩指住那張簽名甩一下：“這是兩碼事兒。”

石青臨笑一聲，又看腕表，再無時間可以耽擱：“走吧，我還有事兒要理。”

他也沒往后看，信步往前，一只手在背后一按，狀似親昵著就把帶出了門，松手時低聲說：“不客氣，演全套，送佛送到西。”

“”

活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五點，涂南下樓時特地看過介紹，明天沒有邢佳的場，倍欣，否則明天大概可以考慮曠一天不來了。

站在公司大門外的臺階上，出手臂，接到幾滴雨。

這城市就這樣，每到夏季末尾就會時不時地變天，一層雨涼一層，然后冷不丁就冷起來了，本地人都吐槽一年兩季，只有夏冬，還季季分明。

沒帶傘，倚在柱子旁，準備等雨停了再走。

后高跟鞋嗒嗒作響，安佩夾著沓文件風風火火地走出了大門，看到涂南在也沒停頓，目不斜視地下了臺階，直接走進了雨里。

時間仿佛卡得剛剛好，路上正好開來那輛suv，到跟前停住，車窗一開，就把那份文件遞了進去，急急忙忙說了幾句什麼就又扭頭回來了。

這次經過涂南邊的時候說了句：“真羨慕你不用加班。”

涂南不止一次見這麼怨氣沖天了，能跟在石青臨邊估計也不是一般人，特地送一句：“你能者多勞。”

安佩扭頭瞪一眼。

這姑娘太容易急眼了。

涂南目送進了大樓，回過頭來，就見石青臨正隔著車窗看著。

“沒帶傘”

“嗯。”

車門輕響，解了鎖，石青臨說：“我送你”

涂南看一眼灰蒙蒙的天，不想那麼麻煩：“不用了。”

石青臨忽然些微低了頭，一雙眼被車線襯得分外的暗，他出只手，搭在窗沿，朝后一指。

涂南隨

著指引轉過頭，就看見邢佳和幾個工作人員一起，正穿過大廳往外走。

上的演出服已經換了，穿了便裝，妝也干凈了，一張臉白淡淡的，在這消沉的雨天里看著分外多出幾分弱來。

涂南回過頭，一抿，下了臺階，毫不猶豫地頂著雨走向石青臨的車。

后傳來邢佳一聲喚：“涂南”

涂南沒應，怕一應就又是半天說話的功夫，只當沒聽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石青臨正在翻文件，車還熄著火。

“不開嗎”涂南看著他。

“等會兒，”他頭也不抬地說：“既然人家好奇，就讓人家多看幾眼。”

涂南看向窗外，果然邢佳正在朝車里看。

轉過頭，免得與對方視線相接，心里卻在暗忖旁邊這人的心思真是沉，這不是在玩兒人家麼。

直到窗外風裹著雨飄進來，石青臨才終于把車窗升起來了。

一瞬間外隔絕，這里了靜謐私的空間。

涂南隔著車窗玻璃上一層斑斑點點的雨漬，看見邢佳終于和那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坐進車里去了。

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來，和肖昀一起臨摹的時候好幾次見過他聽歌。他喜歡用手機聽，見過一回他的歌單，里面好像大部分歌就都是“小y”的，唱的都是古風歌曲。臨摹壁畫的喜歡聽古風歌，沒覺得有什麼，也從沒留心過“小y”這個人。

當時只知道他和他心里的白月年相識，沒能走在一起，是個憾，誰曾想還有聲音陪伴在他耳旁呢。

現在好，可以天天聽了。

涂南現在想起毫無覺，甚至還覺得有點樂。

耳邊紙張翻頁輕響，余里石青臨手指翻飛，還在看那份文件。

涂南也看見了，一頁頁的紙張上都是打印出來的摘，有些是微博上的大v言論，有些是雜志報章的復印，大概有十來張。

石青臨停了翻看，看一眼：“想看看嗎”

不等涂南手，他就把那沓文件放在了膝上。

涂南翻了一遍，發現都是批評劍飛天的言論。

昨晚方阮還說這游戲現在如何如何火，就覺得樹大招風，竟然一語讖，現在居然被點名批評了。

言論也無外乎那幾句，就是游戲影響心健康，妨礙學生學習什麼的。

石青臨說：“你看最后一篇，寫得言辭犀利，我都不忍看了。”

涂南手指一翻，翻到最后一篇，是篇報紙上摘下來的，果然說得更激烈，等看到作者名字，忽然也不忍看了。

“巧的，寫這報道的也姓涂，跟你同姓。”

“當然，他是我爸。”

作者赫然就是涂庚山。

石青臨忽然笑了：“看來伯父對我們這行意見很深。”

“”涂南無言以對。

在爸眼里大概只有對壁畫的意見不深。

石青臨卻也不太在意，終于發了車。

涂南問：“你不解決”

“無所謂，樹大招風，多的是盯著你的眼睛。”石青臨雙手握著方向盤，手指似分外有力：“我已經習慣了，總會好的。”

車開到半道，雨居然就停了。

等紅燈的時候，旁邊忽然有車喇叭響的聲音。

石青臨降下車窗，旁邊一輛保姆車，車窗里著邢佳的臉。

“這麼巧呀，又在這兒遇見。”

涂南點一下頭，連話都不想說。

無心往的人，流起來也是敷衍的。

看一眼窗外，天洗過一層之后泛著白，前方紅燈還有足足七十多秒。

還真有點漫長。

邢佳看一眼石青臨：“石總每天都這麼接送嗎真是有心了。”

石青臨笑：“嗯，不下點功夫怎麼行呢。”

“”涂南默默聽他編，眼睛瞄見他的手指在車窗上點。

“那祝你好運，希你早日功。”邢佳說話，笑也，眼睛一彎，瞇細細的兩條線。

石青臨點頭：“謝謝。”

“你們這對話是不是有點兒太無視我的存在了。”涂南小聲嘀咕。

石青臨低笑：“最后一場，配合著演完吧。”

“”

邢佳旁邊的工作人員給披上外套，扯了扯領，朝涂南揮兩下手，車窗閉上了。

涂南再看紅燈，終于結束了。

石青臨腳下也快，瞬間油門一踩就疾馳了出去，很快就把那輛保姆車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