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到底還是很在意測試后續的理, 第二天一大早就進了寫字樓。

穿過大廳，眼看著前面電梯門就要合上, 快走幾步, 一側, 險險了進去。

只有安佩一個人站在里面。

涂南站在門邊, 站在最里角，二人呈一條對角線互相注視。

足足對視了快一分鐘，安佩忍無可忍道：“你看看你的臉，多滋潤, 你再看看我”指自己的臉，“我都快熬老干媽了”

涂南一眼就看出昨夜睡眠嚴重不足, 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朝走近兩步說：“真的麼, 那我看看。”

安佩本來就是一句抱怨, 沒想到還真湊上來看了。

不僅僅是用眼看, 涂南還托起了的下, 左右端詳, 看得分外仔細。

“好得很啊，還是個人。”

安佩揮開的手，后退一步：“你玩兒我。”

涂南心想真是可，笑說：“說實話，我要是方阮, 我也要喜歡上你了。”

“跟我提他”安佩翻白眼, 出于不忿, 手也一下的臉：“你怎麼就這麼白”

人總是習慣多看人的外表，觀察涂南已經不止一次了。

很多人看人先看材，涂南工作習慣所致，總穿長，纖瘦，個兒卻不低矮，一雙很直很細，什麼樣的子都能駕馭。

但其實上最占優勢的還是皮，天生就曬不黑，臉上沒有多紅潤，看久了甚至有種病態的白的覺在里面，卻勝在十分有澤。一頭漆黑的頭發掩著臉掃到肩，這樣的出奇得適合這個人。

涂南說：“其實我了。”說著還用手指刮一下臉，什麼也沒刮下來。

安佩又翻白眼。

說話時沒注意電梯已經停頓，有人從外面進來，發出一聲饒有興味的“哇哦”。

涂南扭頭，發現進來的是薛誠。

“貴公司真有意思，一大早就這麼勁啊。”他只看見兩個人湊一起，隨口就打趣了。

涂南跟他不太，看他說話時臉也只沖著安佩，就站回了門邊。

安佩問薛誠：“薛先生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來找你boss問進展啊，他那個人吸鬼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吃不喝不睡都沒事兒，聽說昨晚拉著

公司又是測又是評估，投資方那邊都關注了。”

涂南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

“叮”一聲，電梯到了。

薛誠先出去，越過涂南邊還沖笑了笑。

涂南攔住要出去的安佩：“昨晚你們又測了一次”

安佩不想多說的樣子：“差不多吧。”

“結果怎麼樣”

“反正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先去忙了。”匆匆出了電梯。

看這樣涂南心里多也有數了，結果肯定還是不好。

大概是昨夜全公司集加班的緣故，白天在寫字樓里走也沒看見什麼人。

涂南走進原畫部的辦公室，那位高姓組長正在帶頭作畫。

寬大的辦公桌上鋪了半米來長的畫紙，他正在埋頭給畫上，眼睛幾乎到紙上。

涂南腳邁進去的剎那他就抬起了頭，迅速用手掩了一下畫稿，還順手了張畫紙蓋了上去，站起來問：“今天也有審稿”

他也忙了一夜，只睡了幾個小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迷糊了都忘了有這個安排。

“沒有，我來看點東西。”涂南沒看他畫什麼，走到靠墻放置的文件柜旁，邊看邊問：“你們以前給游戲畫的那些原畫作品有沒有留底稿，我想看看。”

“有是有，不過你要看那個干什麼”高組長說話間已經過來幫取。

“沒什麼，就是看看。”

涂南看著他手去夠最頂層，他人有點胖，高不夠，長手臂沒多久就停一下。

搬了凳子過來說：“算了，我自己來吧。”

高組長停手給讓位。

涂南踩著板凳站上去，覺得高度正合適，干脆也不拿下來了，就這麼站著在上面，想看哪個就哪份。

劍飛天有一條完整的主線劇，關于劇的原畫當然也有很多，主要場景和npc都留了底稿，這些是一個游戲基本框架的構建，也就是它的風格。

涂南的確覺得傳統壁畫和游戲是兩個無法融合的東西，但這不代表會在工作上含糊，已經看完了全部劇，昨晚的測試又促使以最快的速度來了解這游戲的畫面特點。

這跟臨摹其實沒什麼分別，為了臨摹好一幅壁畫，常常需要揣古代作畫的背景甚至是原因，有條件的話就連畫師都需要了解，的手機相冊里就存了很多資料。

而游戲，從年至今，在這兒一直是塊空白領域。

高組長不好當著的面畫稿，只能在旁邊陪著，轉頭就見又有人走了進來。

石青臨一進來就看見了涂南，本就材纖長，站在凳子上覺更高挑。

高組長想說話，被他豎手阻止了。

他了桌上的畫稿，在手里卷起，眼睛看著涂南。

涂南背對著他，看得仔細，并沒有注意到多了個人。

正在看一幅長卷軸，邊看邊移，

卷軸一頭隨著移往下墜，就快拖到地。擔心這樣會拉扯壞，騰出只手去撈，眼睛還盯在畫上，撈了幾下沒撈到，重心一移，凳子晃了一下。

一只手在腰后扶了一把，順手著卷軸那頭塞到手里。

“謝謝，你忙吧。”接過去放好，以為是組長。

石青臨看了幾秒，回頭沖組長搖了一下頭，凝著臉出了門。

大概一共有一百多份留存的底稿，每一份都很厚。

整整看了一個多小時，涂南把能看的全都看了。

腳踩到地，轉著腳踝活發麻的小，才發現組長桌上的畫紙沒了。

“你已經畫完了”

“嗯啊，對，你來的時候就收尾了。”高組長生怕說出要審稿的話。

涂南沒說，心里還在梳理剛看到的那些畫面，點了個頭就走了。

幾分鐘后，到了電梯外面，涂南又遇到了薛誠，他看起來像是要走了。

“你好啊小妹。”他還記著做網咖小妹的事兒。

涂南微微挑眉：“我可沒你這個哥哥。”

薛誠頓時就想起之前去網咖那次，石青臨說逗不了，他現在信了，笑著說：“我沒妹妹，你要樂意認我這個哥哥也行。”

涂南知道他是玩笑，只是笑笑，沒接茬。

薛誠胳膊底下夾著個畫筒，看見了，問：“你們談了畫稿的事兒嗎”

“是啊。”薛誠說：“他們昨晚熬夜討論定下來的樣稿，我帶回去給投資方過個目。”說著又笑道，“其實那些資本家未必會看，關心的只是自己的錢有沒有回報而已，走個過場。”

涂南盯著畫筒：“能給我看一下麼”

薛誠很干脆地把畫筒遞給：“你這個藝顧問應該看過了吧。”

“想再看一遍。”涂南隨口回答，掀開封口，出了畫稿。

展開幾眼就掃遍了全圖，問：“你剛才說這是他們連夜討論定下來的樣稿”

“是這麼說的。”不知是不是錯覺，薛誠覺得的臉似乎變冷了。他瞄一眼畫稿：“還是好看的吧”

畫上線條很流暢，人和場景都奐，也很絢麗。他一個不懂畫的人單純以欣賞的眼來看，也覺得很好看了。

“嗯，是好看的。”涂南牽開角，把畫稿塞回去，封好口又還給他。

薛誠接住：“我到現在都還好奇石青臨是怎麼發掘到你的，他那個人，天之驕子，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很有人能他的眼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是麼”

“當然。”薛誠按下電梯按鈕：“我先走了，再見小妹。”

“不送。”涂南看著他進了電梯，等到層數下去了，按了上行按鈕。

石青臨再去原畫部的時候，發現涂南早就走了。

等他再回到頂層的辦公室，卻發現人就在他的辦公室里，兩個人完全錯開了一步。

“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他合上門。

涂南站在落地窗前，點頭：“我是該回去了。”

“今天來這麼早，回去也這麼早”

“當然，這里應該也用不著我了。”

石青臨腳下頓了頓，停在辦公桌前：“怎麼”

涂南眼看過來：“你的樣稿換風格了”

石青臨抿一下，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正打算跟你說。”

“不必了，我已經看到了。”涂南輕笑一聲：“不錯，適合你游戲的畫風。”

石青臨不自覺收下顎。

這是個艱難的決定。他好不容易才請到這個人，自己也不免慨，但昨夜番測，結果都不理想，投資方也施，時間上更是所剩無幾。

所有部門連夜開會到凌晨四點，幾乎所有人的意見都是這個。

為決策者，他必須要解決。

“涂南，我覺得在保留你畫面覺的前提下，是可以嘗試做些改的。”

“但你改掉了壁畫的髓。”

沒有壁面效果，調也失了韻味。

涂南又想起那個比賽，當時就覺得他們不過是想那壁畫做個噱頭，畢竟是個游戲公司，本不可能真的去追求什麼傳統壁畫的髓。石青臨倒是一度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現在看來，還是沒錯。

石青臨很跟人直接鋒。

涂南的口氣越是波瀾不驚，他反而越覺得那是另一種驚心魄。

“畫面影響玩家選擇，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沒有可玩。對一個游戲而言，沒有可玩是致命的。”

他忽然笑一下：“涂南，我畢竟是個商人，游戲也是商品。”

涂南點兩下頭，當然，他還曾在方雪梅面前說過質很重要。他是商界驕子，以他的立場而言，做任何決定都是應該的。

“說的沒錯，我完全理解。那你為什麼要請我來呢我并不是個商人。”

摘了脖子上那張工作牌拋過去。

試用期結束了。

石青臨一手接住，門已經應聲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