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攸寧高聲道，“晉王爺關閉城門也是事出有因，給大家添了麻煩，我代他向你們致歉。只是他從未做過為禍百姓之事，你們不能如此詆毀于他。”

有一清瘦文雅的青衫士子反問，“他不曾為禍百姓，可有做過什麼有益于百姓之事？倒是現在，我們親眼所見，他因私事讓百姓損，這豈是君子所為？”

他邊的士子也是紛紛起哄，“對啊，我們知道太子殿下修河渠疏河道，造福百姓，明斷公案，清明政務。我們也知三皇子殿下征戰沙場，護衛大周。晉王爺徒有王爵譽，又為大周百姓做了什麼？”

韓攸寧原有一腔底氣，因趙承淵一直到死時都是有名，總不會錯了。本以為為趙承淵正名是輕而易舉之事，甚至覺得自己能說出許多理由來反駁他們。

可此時卻突然被問住了，細想之下，竟發現趙承淵從未做過什麼為人稱道的好事。

哪怕是歷年賑災捐銀，似乎也從未聽到過晉王府的靜。

韓攸寧心生茫然，不知一個沒給自己立下任何基的人，是如何沖進皇宮贏了那場宮變的。

還是之前的揣測有失偏頗？

而今日關城門之舉，又確實是他恣意行事不顧后果，毫不把自己的名聲放在心上。

他即便真要關閉城門，以他的七巧玲瓏心，想個周全之策又有何難？

士子們見小公子被堵得啞口無言，愈發得意，“小公子若看熱鬧只管看去，打抱不平的事還是莫要做了！”

韓攸寧怒斥道，“你們從未見過晉王爺，不了解事，便妄自揣測其品行，惡言相向，又豈是君子所為？”

青士子眉間有幾分凌厲，笑道，“我等學子只是就事論事，作百姓之口，言百姓所不能言，不敢揣測晉王爺品行。小公子若要倚仗晉王府權勢強加罪名，治我等之罪，我等不才乃舉子或秀才之，知府大人怕也要好好斟酌一番。”

韓攸寧心中是騰騰的怒火，冷笑道，“閣下好口才，平白又給晉王府添了個以權人恃強凌弱的罪名。”

士子們不依不饒，字字如刀，句句切中要害。

韓攸寧側一個士兵，容貌平淡，只一雙目幽深如潭，芒斂。

他沉沉看著面前稚的人兒，極力維護著晉王爺那虛無縹緲的名聲。

霍山站在韓攸寧后，低聲道，“縣主，莫作無謂爭執，我們走罷。”

韓攸寧總覺得今日之事并不簡單，似是有人刻意控，擾人心。

唯一能想到的是永平侯。

在臨走前看向青衫士子，“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他若據實相告，可查他底細。

他若顧左右而言他，也是他心虛的表現，總有那心明之人會多想一些。

青衫士子神坦，拱手道，“鄙人不才，臨州廖元思。”

韓攸寧心中大驚。

廖元思！

明年春闈的狀元郎！且是連中三元！

慶明帝極為重用他，不過四五年的時間，便從翰林院修撰連升幾級，一躍為史中丞，現在聲名顯赫的劉史也要尊他一聲大人。升遷之快，大周建國以來聞所未聞。

而趙宸也曾屢次在面前贊他乃罕見之大材，欣賞之意溢于言表。

他現在和趙宸是否認識？他是否是趙宸暗中指使？

韓攸寧淡淡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廖解元。如今春風也要讓你幾分得意，倒是我自取其辱了。”

廖元思微笑道，“小公子過譽了。”

霍山再次催促。

韓攸寧走了，臉卻不太好。

清風樓二樓，趙宸巋然站在窗前，目灼灼，看著那個為了晉王爺據理力爭的人兒。

也曾為了他，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

城門口重新擺上了桌椅，只是坐在椅子上的只有韓攸寧一人。

那個眉眼好看的士兵，站在韓攸寧后，俯低聲道，“別難過，我不在意這個。”

韓攸寧轉頭靜靜看他，沒有吭聲。

若非無奈，誰又會愿意得個惡名。

更讓難過的是，因的重生，趙承淵比前世更艱難了。

城門大開，沉重的大門咣咣作響，聲音沉重。

士兵們高喊著維持秩序，百姓們從韓攸寧前陸續而過。

韓攸寧收斂心緒，手里拿著個九連環玩著，心思卻全然在過往的百姓上。

百姓聚集的太多，幾乎挨著一個接一個，后面是吵嚷的催促聲。

又過了一個時辰，就在士兵有所疲怠，韓攸寧也有些焦慮，懷疑自己錯判了之時，忽而臉一凝。

抬眼看向正在過關卡的幾人。

他們似乎是一家四口，穿著破舊的布裳，一莽大漢前推著木推車，他后的婦畏畏，靠著他，邊還跟著兩個八九歲大的小孩。

推車上有破舊的竹筐，里面堆著棉花布，還有些陋的日用之。

大漢正在回答士兵問題，說著進城賣了幾袋糧食，媳婦賣了些刺繡，換了些銀錢買布買棉花做冬。

韓攸寧沖著那兩個小孩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點心，“你們倆過來，嘗嘗這點心。”

小孩懵懂，看著那點心便咽起了口水，正上前，便被那婦一把拉住了護在懷里，卻是低著頭沒有開口說話。

那漢子回頭躬著子解釋，“賤是個啞，第一次進城，有些怕人。”

韓攸寧道，“你們不必害怕。我看這倆小丫頭可憐，想讓們坐下吃點東西再趕路。”

漢子再拒絕時，葉常卻已經上前，笑嘻嘻地去拉兩個小孩的胳膊。

漢子臉一凜，“大人是要當街搶孩子不？”

后面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再看那倆小孩眉清目秀，便覺得是那小公子起了心，想將們弄回去養著。

“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了？”

隨著有人起哄，百姓們鬧了起來。

經此耽擱，韓攸寧已然確認，這個婦正是胡夫人，上的桂花油和玫瑰香與那梳子上的如出一轍。

而他們的反常反應，更是說明了問題。

手中的碟子往地上猛地一摔，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四周暗藏的侍衛如鷹鷂一般向幾個漢子撲去。

而與此同時，城門轟隆隆關閉了，又有無數的金吾衛涌了出來，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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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