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攸寧暗暗懊悔，這脾氣發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怎就變得這麼蠻橫無理了。

趙承淵哪怕是與他有兒時義，也不能每日哄著，事事想著。且有父親橫在那里，他還能強闖進來不？

自己難免強人所難了。

趙承淵將負在后手中的匣子舉了起來，笑道，“既然如此，那這個就不必給你了。”

韓攸寧余瞥了過去。

是個點心匣子。

紅底金漆，繪紋繁復致，正是慶春樓常用的。

仔細聞聞，里面有甜香鉆了出來。

腦袋微微轉，“慶春樓的？”

趙承淵笑道，“對。玫瑰醬的餡料。”

韓攸寧咽了口唾沫，“慶春樓不是封著嗎，怎麼還能做點心？”

“有個小丫頭喜歡吃，封著也得做。不過既然小丫頭不喜歡，那我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趙承淵說著，作勢要將舉著的匣子收回。

韓攸寧徹底將子轉了過來，將點心匣子奪了過來抱在懷里，噘著道，“送人賀禮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

趙承淵笑著在對面榻上坐下，眉眼和煦，“不生氣了？”

韓攸寧哼聲道，“我本就沒生氣，是王爺一進來就沉著臉也不笑。是你起的調子不好。”

“好，是我不對。不該對你沉著臉。”趙承淵就如哄孩子一般，笑著聲說話。

韓攸寧滿意地抿笑了起來，“知道錯了就好。以后可不能這樣了。”

打開匣子，里面的點心致可，著晶瑩澤。

拿起來一個咬了一口，口香甜，花香在舌尖散開，熨帖五臟六腑。

趙承淵看一臉滿足的樣子，的幸福就如此簡單，有他的笑容，有可口的點心，就能讓如此開心。

他盡量讓自己語氣和，解釋道，“我方才不是生你的氣。忠國公世子不是良人，你不能嫁他。”

韓攸寧吃著點心，笑看著趙承淵，“王爺智計無雙，難道就沒看出來這是我設的計嗎？”

“看的出來。”趙承淵沉沉看著，“但是萬一你真的要嫁呢？萬一有人暗中推，讓假戲真做了呢？”

韓攸寧垂下眸子，“反正我是要嫁人的，我就當多了個弟弟，一起做伴安穩過日子也無妨。我也不信什麼凰命，嫁給忠國公世子總比嫁到太子府強。”

總不至于賠上一顆心又賠上命，總不至于讓父親左右為難，最后不得善終。

趙承淵眸微。

“你設計這個局，除了要設計老定國公夫人，還是為了躲避太子？有了這門親事擺在面上，太子就無法求娶你，無法求皇上賜婚，對嗎？”

韓攸寧小口吃著點心，沒有吭聲。

看得出趙宸的勢在必得。若是哪日讓他發現也是重生，恐怕他連偽裝都不必了，強行求娶，再將歷史重演一遍。

哦不對，這一世看起來他舍棄了韓清婉。或許他是覺得，韓清婉不是凰命，所以他前世才沒有登上那寶座吧？

想徹底改變上一世的結局，就必須避開趙宸。

趙承淵從矮幾上拿起蘭花玉簪，玉是上品，簪形設計也是花費了頗多心思，雕工質樸簡單，不似務府的那般致繁復。

他想起了前幾日見到趙宸時，他手上的幾道口子，原來是雕刻玉簪所致。

趙宸對攸寧的用心尚可以解釋，畢竟攸寧長的貌，也好，又有著定國公這個父親。

可攸寧對趙宸的排斥，甚至是懼怕，讓他看不懂。

趙宸為一國儲君，無論是相貌還是品，都是上乘，該是許多子春閨夢里人。

即便他的優秀和義不能吸引到攸寧，也不該讓如此排斥才對。

趙承淵道，“你不想嫁太子，自有我來周全，并不是非得走與忠國公世子這一步。我說過，我會護著你，你有什麼事只管與我說，我來做。”

他頓了頓，深深看著，“你問我憑什麼份，若是哥哥的份不夠，那便憑未來夫君的份。”

韓攸寧怔愣地看著他。

萬萬沒想到，這種話能從趙承淵的里說出來。

他一臉認真，不似是開玩笑。

可知道他并不想娶，不希他因為顧念兒時義幫，把自己的終和家命給賠上。

有凰命在，他若是娶了，皇上本就對他忌憚，那他怕是要愈發艱難了。

而且，父親和他之間有著不知道的恩怨，又怎能讓父親再一次陷兩難的境地呢？

他們之間，是道道無法越的鴻啊。

莞爾一笑，“我方才也就是發發脾氣，王爺怎麼還當真了？哥哥的份足夠了，不必再添別的！”

趙承淵目微沉，“你不想嫁我？”

韓攸寧笑，“哪里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王爺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下，忠國公府的親事不會，就算大家都同意，南章郡主也不會同意。”

趙承淵抿著薄，盯著的眼睛。

他自詡可以看人心。可此時面對韓攸寧，他卻是不確定起來。

方才發脾氣時，似是對他有義。可這義，只是妹妹對哥哥的兄妹嗎？

韓攸寧笑了笑，“王爺看著我作甚？”

趙承淵問道，“你是有心儀的男子了？”

韓攸寧搖了搖頭。

若是有，也是上一世了。

甚至分不清，那種心儀，到底是驚惶中抓住的一塊救命浮木，還是弱者對強者的臣服。

趙承淵心下一松。

沒有就好。

年紀還小，尚未開竅吧。

他沉聲道，“我方才說的，你記住便是。”

韓攸寧笑嘻嘻道，“好，我記下了。以后若再有這樣的事，我便拿著王爺作擋箭牌。”

趙承淵蹙了蹙眉，他是這個意思嗎？

他旋而又自我安，罷了，總比拿別人當擋箭牌強。

他手了的鼻子，“小丫頭，古靈怪。”

韓攸寧笑著推開他的手，拿了一塊點心給他，“王爺吃點心。”

雖然似乎一切都沒變，可是眼前，卻忽而一片海闊天空，有燦爛，有鶼鶼比翼飛，明朗而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