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春心似刀割，厲聲道，“我此去怕是兇多吉，臨走了你不安也就罷了，還在我心口捅刀子！”

韓銳冷笑，“現在道別作甚，估計用不了多久，兒子便要和你在地獄相會了。”

他話說完，絕然轉離去。

溫如春定定站在府門口，看著兒子絕的背影，看著這生活了四十年的定國公府，到頭來，兩手空空。

滿心對待的盧管事背叛了，的兒孫舍棄了，最終，一無所有。

“趕走了！”

差役猛地一扯繩索，溫如春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脖子上是沉重的枷鎖，雙手被枷鎖錮著無法扶地借力，腳上是沉重的鐐銬，在地上狼狽扭著，好容易才爬了起來。

剛剛站起來，還未站穩，差役便不耐煩地拉著繩子往前走。

因著昨日靈安寺布施蓮藕，今日還有不百姓來定國公府附近轉悠，想著說不得能有未布施完的蓮藕，他們也能撿個。

百姓們沒撿著藕，倒是見著了大理寺抓人。

“定國公府仁善之家，怎麼大理寺還來抓人？看著一大把年紀了，能犯什麼大罪？”

“看著這上的裳，很是富貴，又細皮的，像是主子啊……”

圍觀的百姓們本是低聲議論，也沒有那膽量詢問大理寺的軍爺。

可那差役卻是和善健談的很，笑著說解答了他們的疑，“這就是老定國公的繼室溫如春，剛剛被休回了永平侯府！結果永平侯府也沒了，這不，我們來接去大牢里一家團聚了！”

人群中一片驚呼，“老定國公夫人！為什麼被休了！可是長輩，哪能兒子代父休妻？”

差役鄙夷道，“跟陪房過來的一個奴才通，還生了個私生子，就是大命鼎鼎的劉院使！還用定國公大夫休妻了？溫氏族中長輩怎麼可能容得下！”

大家一聽是通，頓時義憤填庸起來。

他們本就對戰功赫赫的老定國公敬重，如今他們了定國公大小姐的恩惠，定國公府在他們心目中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他們正是掏心掏肺恩戴德的時候，哪里容得旁人玷污了他們心目中的圣地！

“我呸，婦！活該！”

“腦子進屎了？老定國公何等英雄人，還要在奴才里打野食！”

“就該將了游街，浸豬籠！”

“軍爺，一定要將千刀萬剮了！”

……

百姓手里的臭蛋啊，爛菜頭啊，沖著溫如春砸了過來。

溫如春無法躲避，只能死死低著頭忍耐著，上頭上一片狼藉。

差役搖頭嘆息，“這還不止呢，老國公的原配夫人，現任國公的夫人，都是被害死的，就連大小姐，都差點被害死！我當差也有十幾年了，還沒見過這麼狠毒心腸的。”

百姓中一片轟然聲。

“簡直喪盡天良了！國公府這是要被給毀了！”

“定國公怎麼不把給殺了！”

“定國公和大小姐是慈善之人，怕是不忍殺生……”

“這樣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殺一百回也不解恨！”

大家憤怒地辱罵著，扔臭蛋爛菜葉已經無法表達他們的憤怒，隨地可撿的土塊石頭了他們發泄的武，紛紛沖著溫如春扔了過去。

差役象征地懶洋洋喊了聲，“別砸死人啊。”

隨著跟隨游街的隊伍越來越浩大，溫如春已經鼻青臉腫，看不出來原來模樣。

摔倒了便要趕爬起來，否則拳腳就不風地跟上來了。也不知是百姓的，還是差役的。

這段路才剛剛開始，便覺得無比的漫長，就似走不到盡頭一般。

活著，當真是能比死了更難的。

有一隊金吾衛見百姓就像要暴一般，匆匆趕了過來。

不過一會功夫，他們就聽明白了事的大概。

他們騎在馬上，沖著領頭的大理寺差役喊道，“一個老太太被砸這個模樣，你們也不管管？道德在哪里？底限在哪里？要被賣到哪里？我們也去瞧瞧熱鬧！”

差役們哄笑，“到時給你們送信兒啊，估計去看熱鬧的得排長隊了！”

“好嘞！”金吾衛們疾馳離去，一邊沖著百姓喊道，“悠著點，砸死人就沒熱鬧看了！”

差役特意帶著溫如春在京城里繞了個大圈，一直到正午時分方回大理寺。

半日的功夫，溫如春的惡行便在整個京城里傳遍了。

百姓們憤怒無發泄，想到了尚逍遙法外的生子劉院使。

“劉府我知道在哪里，在狀元街！走，潑糞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溫如春被投進了大牢。

永平侯府的男丁已經流放北疆，最艱苦的流放之地。

北疆貧瘠寒冷，戰不斷。通常有半數的人在去北疆的路上就死了，而到達那里的，通常熬不過一個冬天，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侯府眷則論年紀和份，年輕貌的教坊司充當，年紀大的充當奴勞作，做的全是低賤的苦差事。

小溫氏和幾個永平侯的兒媳婦，被留作最后一批，倒得了機會與溫如春在牢中相會。

小溫氏冷眼看著狼狽不堪的溫如春，“姑母原來也有今日。你算計了一輩子，不還是什麼都沒得到，跟我是一樣的下場？”

溫如春無力地伏在地上，的怒喝也顯得弱無力，“我為的是婉兒！那可是你的兒！”

小溫氏冷笑，“為了婉兒？是為了婉兒當上皇后，保住你的命吧？夫婦，沒有皇后那樣的高位怎麼能抵得住定國公的怒火！”

“我替你養出那麼好的兒，將來為妃為后，難道你就不得好？你未必就為奴一輩子！”

“好兒？我跟著得好？”小溫氏悲涼大笑，笑聲響徹地牢，“這個好兒，前幾日費盡心思來見我，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求我自盡以全清白！”

小溫氏眼中滿是譏諷，鄙夷，痛苦，“姑母說，要全的是我的清白，還是的清白？”

溫如春驚愕地趴在地上。

是知道婉兒狠心，可能狠心到讓親娘自盡，全自己的清白，卻是令人齒寒。

沉默了良久，喃喃自語，“這麼做也沒錯……”

大牢的走廊幽暗，拐角，一個高大的玄影轉離去，墨斗篷上的金龍凜然翻騰。

他的聲音冷徹骨，“看好了們倆，別讓們自盡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