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氏的尖聲中，翁汝舟緩緩閉上眼。

衛予卿確實被害得很慘。

利用誼，令他卸下心防，一步步走向死亡。

也不知道當初他的馬車跌下山崖時，他會想什麼。

刀刃到尖，冰冷爭先恐后地滲進孔里，在翁汝舟無意識的狀態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攥了袍邊。

良久，皮割裂的聲音一直沒有響起。

久到翁汝舟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慢慢睜開眼，卻只能捕捉到一縷被割斷的青飄搖而下，緩緩落在劍刃上。

茫然的翁汝舟緩緩抬起眼睫，卻忽然撞見衛予卿猩紅的眼尾。

長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一雙烏金靴邁步走向，留下一排印。

翁汝舟下意識后退，的背脊微傾，衛予卿眼疾手快地臂，一把薅起翁汝舟的頭發，迫得抬起蒼白的臉，下尖俏，白得像紙。

“云錦斕。”

衛予卿冷冷看著，“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蠱?”

他汲汲營營，苦苦布局，終于從蜀中起兵攻到京師，手上不知染了多，砍下多頭顱，堆積了多尸山海，如今卻是殺不了一個人。

衛予卿深覺可笑，拽翁汝舟頭發的手猛地收，白皙手背現青筋，“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明知對的貪實際上是一種慢毒藥，卻一步步深陷。

他真的沒救了。

“哥哥！”

后忽然響起一道悉的俏兒音，衛予卿險些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他忽地回頭，卻于火之看見了衛裳。

檐鈴翹角，八角琉璃燈下，穿著杏襖，鬢無發飾，素雅得。

一雙含霧的鹿眸定定向他，等確定眼前的人當真是死而復生的親生哥哥，衛裳瞳孔微微，水泛濫，眼圈悄然紅了起來。

“阿裳……”

衛予卿意外至極，“你沒死？”

他摔下山崖癱瘓三月，本已心如死灰毫無斗志，任父親的舊部如何勸都不為所，只整日躺在實的床板上等死。

直到有天他聽聞噩耗，衛家全府都被劉蔚派來的錦衛洗，犬不留。

不過短短三月，他便了孤家寡人，至親全無。接到消息的那一天，衛予卿強撐著傷爬起，咬牙上戰馬。

見到邊唯一的親人，衛裳險些喜極而泣，但當的朦朧淚眼轉向被衛予卿鎖間的翁汝舟時，的面頓時就變了。

“哥哥，你要做什麼？”

衛裳踉蹌著腳步撲過去，試圖掰開衛予卿的手指，但衛予卿為男人力度極大，衛裳怎麼摳都摳不開。

徒勞無果，又驚又懼之下，尖聲道，“你要殺了錦斕嗎？”

衛予卿無言地打量著衛裳良久，甚至懷疑這個偏幫外人的妹妹是撿來的，他冷道：“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衛裳白著一張俏生生的臉，抱翁汝舟，眼底都是倔強，

“是他收留了我，哥哥你不能殺他！除非你從我的尸上過去！”

衛予卿冷笑一聲。

這個云錦斕到底是哪來的魅力，怎麼連妹妹都被迷得暈頭轉向的？

“瞧你這出息的樣子！”

衛予卿呵斥一聲，手卻是松了。

翁汝舟好不容易才掙起來，得以氣，滿臉通紅咳得不停，呂氏大喜，抱了翁汝舟孱弱的子險些哭了。

衛裳跪在地上給翁汝舟拍背順氣，安道：“錦斕你別怕，哥哥不會殺你的。”

一旁的衛予卿撿起地上的長劍，用袖子去劍刃上的跡，聞言只是低垂著眼簾，緩聲道：“我不殺，不代表我會放過。”

衛裳拍背的手一頓。

抬起眼，捕捉到衛予卿眼底那一抹狠意，心中忽地一跳。

每當哥哥出這種眼神，那一定有人要倒大霉。

果然，衛予卿將長劍推鞘，寒聲吩咐：“帶走！”

兵衛得令一窩蜂地涌上前，衛裳驚恐地瞪大眼，剛想張臂抱住翁汝舟，衛予卿卻是三步并作兩步抬手拎住衛裳的后頸，就如住命門一般，將拖拽過來，警告道：“衛裳，我勸你管閑事。”

他的話語冰冷，眼神可怖，半點舊不念，衛裳深知親哥脾。

哥哥真的生氣了。

呂氏才剛開心沒一會兒就要看著翁汝舟被帶走，撲過來，翁汝舟卻是緩緩推開，搖搖頭。

如今重兵包圍，逃不掉的。

衛予卿沒問責的家人，已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