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在一個深夜,從荻花洲連綿的荻花里，撿到了兩個孩子。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小孩，他應該會直接將其送到有人的地方,自會有人帶他們去尋找他們的親人。

但是這兩個……

“父親！”金短發，金雙瞳的小男孩抱住了他的左。

“父親大人！”深青短發，金雙瞳的小孩抱住了他的右。

是看著后者那張圓乎乎的小臉,魈就已經沒辦法冷酷無的說出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等詞語了。

而且,作為仙人，他自然能夠到,眼前這兩個孩子和他之間的聯系…但是就因如此,才更為奇怪,他、他怎可能會有子嗣？

千年來潔自好,一心守護璃月，從未考慮其他過的降魔大神陷了焦慮之中。

畢竟、畢竟這兩個孩子除了像他,其它部分完全就跟旅行者一模一樣啊！

舌尖似乎又回憶起了杏仁豆腐的甜甜味道。

魈回過神來,低頭看拉著他的的兩個小團子。“…不管你們能不能理解，我不是你們認識的[父親]。”

只是在荻花叢中玩兒,轉眼間天就黑了母親就不見了，找來找去只找到怪怪的父親的兩兄妹面面相覷一會兒，然后齊齊抬頭又看向魈，疑歪頭。

“咦？”

父親在說什麼呀？他們聽不太懂。

魈只能把他們暫時帶回了舒客棧——避開其他人，帶回了自己的居所之中。

“父親大人，不回家嗎？”兄妹之中的妹妹仰頭疑道。

“父親,我了。”另一個小男孩兒肚子,可憐道。

魈覺眉心跳了跳,“……杏仁豆腐,吃嗎？”

“要吃大餐！”“佛跳墻！”“山珍面！”“還要冰糕——！”

顯然，了的小孩子并不滿足與只吃甜品。

魈以仙法傳音，告訴了舒客棧的老板，托準備了一桌子好菜——在他慣常品嘗杏仁豆腐的那桌。

等待不久之后，他聽到了一聲鈴響。

將兩個早就的呱呱的小孩帶下去……為了避免無謂口舌，他還施展了仙法，屏蔽了他人視線。

菲爾戈黛特雖然很好奇那位大人為何突然愿意品嘗人類除杏仁豆腐以外的食，但是看出他的不愿意被打擾，就很好的收斂了自己的好奇心。飯菜準備好后，還專門給廚師言笑放了小半天的假，將廚房的空間留給了那位大人。

魈耐心的等待這兩個孩子吃完飯，期間也知道了他們的名字。

哥哥鐘鈺，妹妹鐘玥。都才七歲——雖然看起來只有三歲，不過對于半仙之子來說，這樣反而是正常的。他們需要比正常人類多得多的時間去長。

又陪著兩個孩子在舒客棧逛了一圈之后，魈猶豫再三，決定去找帝君商量此事。

然后他又被炸了個七葷八素。

“爺爺！”魈剛把人帶著在璃月港的某四合院找到帝君。邊兩小只就蹬蹬蹬的跑過去，然后一左一右的抱住了鐘離的。

角帶著溫和微笑的客卿頓時愣住了，他仔細的低頭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魈。“……只是一段時日不見，你與旅者的孩子都這般大了。”

鐘離頗為慨。

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爺爺？

“帝君說笑了。”魈努力維持一板一眼的端正，“這兩個孩子，鐘鈺和鐘玥…是我在荻花洲遇到的。雖然的確有我的脈氣息……但是我肯定，我并未……”

年仙人的耳朵有點發紅，最后他選擇跳過流程直奔主旨。

“所以希帝君看看，他們究竟是來自哪里？”“原來如此。”鐘離點頭表示了解了。

嘎吱——有一扇門突然被推開，隨之響起的，是孩子睡意朦朧的聲音。“鐘離？誰來了啊？”

著眼睛走出來的紅長發放下手，金眸看向院落中的幾人。

鐘玥好奇的看過去，覺得有點眼。“是誰呀？”

“笨，是。”鐘鈺小小聲說道，“不過居然會染頭發，好哦！”

聽見他們說話的鐘離：……

心微妙。

他俯，一手一個的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很敦實，養的很好，白白臉蛋圓圓的，被他抱起也不怕，親近又依賴的靠著他。

他爺爺，重霄…啊這，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前不久才將名為菲尼克斯的同類撿回來，為其取名重霄的客卿先生此時此刻，在心中頗為義正言辭的譴責了另一個自己一番。

是的，另一個世界。

作為現存七神之中，在位最久……好吧年紀最大的神，鐘離見多識廣，在稍微觀察之后就發現了，這兩個孩子上帶著的時空的痕跡。

大概是偶然掉落了隙，才回來到這里。待上殘留的力量消失之后，他們就會被自遣返了。他將自己的結論告訴了魈。

松口氣又莫名到幾分失落的魈上仙決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向了走出來的那位。是陌生的臉，但是氣息，是魔神？

“帝…鐘離大人，這位是……？”

重霄也打起了神，看著鐘離抱著的玉雪可的兩只，金眸已然亮起，上前幾步就想張開手自己抱抱。

好可這兩個孩子！

“是重霄，是我的友人。”千鈞一發之際，鐘離果斷出聲為其介紹。“重霄，他是…他們是我的一位遠方小輩，他魈，是帶著這兩個孩子來尋他們的母親的。”

話音落下，鐘離上前幾步，遠離了重霄，靠近了魈。然后作小心的將兩個小團子塞回來魈的懷中，面對自己的護法夜叉茫然的表，他微笑道。

“昨日我見旅者和小派蒙還在天衡山附近做冒險家協會的委托，你們快些去尋吧。”他親自把人送出了門。

重霄張口言，然而鐘離已經關上了門。“……他們才來吧，不留下來喝茶歇歇腳嗎？”經過一段時間的補充常識，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知道的。

一連串作行云流水的鐘離先生仿佛這才回神，他似模似樣的打開門看了看，對面前的年仙人視若無睹，然后又重新關上了門。

“真是憾，他們已經離開了。”

“我煮了蔬菜粥，了嗎？來嘗嘗我的手藝吧。”走向重霄，鐘離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早餐吃包子怎麼樣？我嘗過了，這次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重霄咦了一聲，有點想跑，上次鐘離親手做的飯菜…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按理來說，為了自己的舌頭還有胃著想，最好是不要答應他。

但是對上鐘離含笑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做足了心理準備。

“好、好吧——那就嘗嘗好了。”

而門外，[被離開]的魈：……帝君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鐘玥安的了父親的臉，很練。“走啦走啦父親大人，不要打擾爺爺的二人世界了。”

鐘鈺肯定的點頭，小大人似的嘆氣。“爺爺真的很喜歡吃我們的醋呢。”每次想親親抱抱他和妹妹的時候，爺爺總能找機會吸引走的注意力。

這次更直白了，直接把他們趕出去了，欸。

沒辦法，魈只能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但是他沒有打算去找旅行者……

“魈上仙！”然而他不去找，人卻自送上了門。金發的旅行者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驚喜的跟年仙人打了招呼。

在邊，是幾乎時刻都在一起的向導——神奇的生派蒙。

鐘鈺和鐘玥也很熱，努力揮小手：“媽媽！”

維持著熱笑容的熒：“……”

同樣僵的停在了半空的派蒙：“……”

魈：……現在要怎麼解釋？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熒驟然擺手。“不用解釋了，魈上仙！這兩個孩子一定是迷路走丟的小孩吧，哈哈哈年紀太小了連媽媽都認錯了呢！”

派蒙解除石化狀態，連連跺腳，額頭冒出冷汗。“怎麼可能啦！這兩個孩子跟你好像啊旅行者！”

的表逐漸驚恐。“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都對魈上仙做了什麼呀！？”

那兩個小孩子，模樣完全就是旅行者和魈上仙的結合啊！話說，非禮仙人要是被煙緋知道了，旅行者號會不會被抓起來啊？！

今天的派蒙也為旅行者碎了心。

熒大怒：“我怎麼可能對魈上仙出手啊！派蒙你不要胡說！”

魈在的心中，像是月亮又像是雪，只想好好珍惜，怎麼可能會對魈無禮！派蒙就知道胡說八道！

“那這兩個孩子你要怎麼解釋啦！這種發，還有這個臉蛋，一看就是你跟魈上仙的孩子吧！”派蒙不甘示弱，就事說事。

于是氣勢洶洶不污蔑的旅行者頓時萎靡了氣焰，可憐。“但是我真的沒有……”

魈面沉如水，旅行者對他，就如此的唯恐避之不及嗎？這個認知，讓他心中到滯，但是他又不知這滯是為何而起，這讓年仙人不可避免的皺了眉頭。

看起來格外不近人，且冷淡。

最起碼熒看到立馬就收聲安靜下來了。“那個…魈，你還好嗎？”小心翼翼的試探，靠近了一些。

派蒙則是選擇一個轉，施展了慣用的大法，拒絕面對這種修羅場。

“他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和我們沒有關系。”魈簡單梳理了一下心，恢復往常冷淡的模樣。“等過一些時日，就會自己回去了。”

魈頓了頓。

“我也并非有意找你，只是恰好遇到。”

至于怎麼走到天衡山附近…只是隨意巡邏，避免有魔侵擾罷了。

鐘鈺鐘玥兄妹被他給了熒，不自在的垂眸，他不去和澈的金眸對視。“雖然沒有關系…但是他們畢竟是另一個世界的你的孩子，和你一起會更安心吧。”

話音落下，他轉就準備離開。

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魈睫抖了抖，幽幽的回頭。“還有什麼事，旅行者。”不是……不喜歡和他有所牽扯嗎？為什麼又拉住他？

熒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現在放跑魈的話，下次再見他就很難了。而且，而且，鼓足勇氣直視他，眸明亮。“他們的模樣，雙親之中的父親，明顯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魈吧！”

鐘鈺肯定點頭，習慣抱著自家媽媽的。

說起來，他跟妹妹總是抱的習慣還是因為媽媽才有的，因為媽媽和爸爸一起出門的話，經常手牽手的就把他和妹妹忘記了。

沒辦法，他們只能自力更生，抱一點避免被丟下。

“另一個……另一個世界的他，與我無關。”魈強自鎮定，試圖將手回。

但是看似纖細的旅行者，實則是經百戰的武者，的手指牢牢扣，魈本掙不。

嘗試片刻之后，上仙無奈放棄。

熒才不管，看了看，彎腰輕巧的將兄妹中的弟弟拎起來，然后塞到魈懷里——他下意識地單臂抱住了。

然后熒又彎腰，抱起妹妹。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什麼呢？”

“我鐘玥，媽媽都我玥玥的。”鐘玥甜甜笑道。“哥哥鐘鈺，大家都哥哥鈺鈺。”

“你們好呀，玥玥，鈺鈺。要不要吃燒烤？還有冰鎮飲料可以喝。”看著這兩張完全是結合了自己和魈的所有優點的可臉蛋，熒是越看越心喜，并且生出了濃濃的羨慕之。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另一個自己…

兩只小的眼睛一亮，正要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因為年紀小，家里人很讓他們吃燒烤之類的辛辣食，但是嘗過一次之后小孩子很難不被刺激又味的燒烤吸引，所以總是念念不忘。

魈已經微微皺眉。“小孩子吃這些不好吧？”他回憶起以前見過的人類的一家人，小孩子吃的都是清淡又有營養的，他之前讓菲爾戈黛特準備的也是好消化的食。

熒對這些完全不了解，和哥哥有記憶起就在流浪旅行了，只要能吃的他們都會吃。當然，也是在旅行途中練得一手好廚藝。

“這樣嗎？那去萬民堂吃怎麼樣？”這一次，熒問話的對象了魈。不待他回答，就已經否定了。“魈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熒自己的錢包，咬咬牙。

“我們去琉璃亭吃吧！”

關鍵字發，派蒙勇敢的飛了出來。“什麼？琉璃亭？我要去我要去！”

看一眼自己被扣的手腕，魈：……

他只能點頭。

不過，年仙人沒發現，自己的角稍微翹起了一點點，心逐漸好了起來。

大把的拉花出去之后，他們了一頓味的飯菜。琉璃亭不愧是琉璃亭，就算是一盞茶，也是用的上好的煙霞蔽芾。

總而言之，雖然錢包空空，但是熒覺得很值得——尤其是第一次見魈愿意品嘗杏仁豆腐以外的食，雖然吃的很，但就是吃了！

離開琉璃亭之后，考慮到小孩子的消化問題（魈提出來的）他們決定去玉京臺附近那片荷花池散步消食。

派蒙選擇回塵歌壺睡大覺。

于是只剩下一家四口。

鐘鈺一手扶著魈的，另一邊鐘玥跟他一個姿勢，只是小手著的是熒的，兩小只跟在兩人腳邊，亦步亦趨，著吃得飽飽的小肚子腦袋一點一點的——他們有點犯困了，但是肚子圓鼓鼓的，也睡不著，嗚要先消食才行。

“……所以，另一個世界的我是和魈在一起了嗎？”熒輕聲問道。“魈是怎麼想的呢？”

“他是他，我是我。”魈說道。“葉子尚且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我自然也是一樣。”

如果是之前的熒，此時此刻，應該已經像是小烏一樣了回去，不再繼續問了。但是大概是雙胞胎兄妹的出現給了勇氣，加上剛才琉璃亭上還悄悄喝了口酒，酒壯人膽——

又一次的抓住了魈的手，這一次不是手腕，而是手掌。

“等我…等我找到了哥哥，結束了旅行的時候，我可以留在魈的邊嗎？”然而面對那雙看過來的金眸，熒原先的話爛在了肚子里，結結的變了另一句話。“就像是、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我那樣……”

“當然，還要帶上哥哥。”補充道。

鐘鈺頓時不困了：哇——

鐘玥也提起了神：不管是哪個媽媽都好厲害！

魈在理解了意思之后，他先是到了不可思議。所以，并不是討厭他嗎？熒的心中，是對他抱有那種嗎？

心間像是被吹進了一風，將他之前的酸的奇怪全部帶走了。

而之后，認真思考后，魈是想要拒絕的——他業障纏，即使已經堅持了千年，但是誰能保證他還能堅持下一個千年？曾經與他履行同一份契約的同伴，如今只剩下他一個。或許在某一天，他也會被黑暗吞噬，到那時，熒又要怎麼辦？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再產生聯系。

他應該拒絕的。

但是……對他說出這番話的，是熒。

他們的關聯，已經太多。那麼，再多一點，也無妨吧？

他的意志搖了。

曾經經歷的無數痛苦，也不曾讓他求饒。守護璃月千年來，備業障折磨的痛苦，也不曾讓他有一弱。

但是，當心中向往索求的溫暖輕輕包裹他時，他卻無法再堅守哪怕一刻。

魈輕聲應下了。

“好。我答應你。”

熒勾了勾他的小手指。“那約定好了？”

“約定好了。”

**

這個約定到底要多久才能實現？

大概是不久之后，又或者是很久之后。

等到妹妹找到了哥哥，等到世界的真相展現在他們眼前，等到一切的一切都恢復正軌，世界和往常一樣，安然運轉的時候。

那就一定會實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