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嚇了一跳：“你、你沒睡？”

“沒有人在被拒婚的當晚能睡著的。”姜九懷半坐起來，看著，“過來。”

他的發披散，襟微微敞開，出一線白皙的膛，聲音低沉，眸子里有幽暗的，他的視線仿佛是有形的，縛住了元墨，元墨不由自主上前兩步，又強行頓住，“我、我就是睡不著，過來看看你怎麼樣，你沒事就好。我，我先走了。”

先是喝錯了藥，再被劃傷了手，他今夜可算是倒了大霉。不過看起來宮中還是有靠譜的太醫，

剛轉，便被姜九懷自后面抱住，姜九懷嘆了口氣：“你都打扮這樣了，就算在這里待上一晚上，也不妨礙你立志不嫁我的決心。”

他的懷抱溫暖堅定，舒服得元墨舍不得掙，元墨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我真的沒想傷你……”

姜九懷的聲音響在的耳畔，微微低沉：“我知道，你這麼怕死的人，怎麼可能為這點事就自盡？你只是想做做樣子，弄出一道小傷，嚇唬嚇唬陛下。”

元墨一愣，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阿九這雙火眼金睛，可是，你既然知道干嘛還攔我？”

“因為，哪怕是小傷，我也不愿你。”

嗚……

元墨差一點在他懷里哭出來。

但是腦子讓克制住了，深呼吸，再深呼吸，把心中那澎湃洶涌快要溢出來的熱流暴力鎮住：“自盡是演戲，但我的話是真的……”

“阿墨，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只要喊一聲，你半夜投懷送抱的事實馬上就會被傳到人盡皆知？到時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元墨：我去，沒防到這一招。

姜九懷看著眼睛陡然睜大，圓滾滾的眸子里滿是驚恐，一縷清甜在心中擴散，隨脈運至四肢百骸：“阿墨，別鬧了。你點頭，就是風風地嫁，你不點頭，就是敗名裂地嫁，反正是嫁定了，何必浪費時間？”

元墨轉過頭，瞪著他：“阿九，你腦子是不是真的糊涂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誰？我是風家的公主啊！”

姜九懷微微挑眉：“哪又怎樣？”

“我，風家的公主，你，姜家的家主，我們倆真了親，能有好日子過嗎？”元墨好想劈開他的腦袋，幫他把里面進的水全倒出來，“你難道就不怕我們重蹈你爹娘的覆轍？”

“怕。”姜九懷道，“但更怕失去你。”

元墨的心被狠狠燙了一下，又暖，又疼。

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掙開了他：“姜九懷你醒醒！這世間不止是兒長，沒有你我照樣能活得好好的，你也一樣！你能別跟著皇帝陛下起哄嗎？你明天一早就上折子，說我荒無恥不守婦道，撤回求婚，你這輩子不就安生了嗎？”

“……沒有我你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姜九懷低低地說著，聲音與氣勢不知哪里有點不一樣，他向踏進一步，元墨就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我、我是說，做人……還是要堅強一點，想開一點，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一步步后退，小被什麼東西抵住，才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床榻前，偏偏姜九懷還是步步近，上散發著濃重的迫力，元墨一，全靠手撐住才沒有躺下。

姜九懷盯著，“你這不堅強，沒良心。”

“你……你都知道我是風家公主了還不放手，這這這不癡，這死腦筋！”元墨上反擊，但被他這麼居高臨下，搞得氣勢全無，這反駁聽上去很像蚊子哼哼，姜九懷無聲地一笑，幽暗線中，他俯近，“我就是死腦筋，怎麼樣？”

元墨強撐著道：“你你你明明說過不娶風家公主的！”

“若公主是旁人，我自是不娶，可公主是你，又另當別論。”姜九懷住的下，不容的眼神游離閃避，“我說過，我要娶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公主，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太太太太近了！

他的聲音，他的氣勢，他的眼神，近在咫尺，織一張綿的大網，將兜頭罩住，。

元墨忽然想到一件事，哆哆嗦嗦問道，“阿、阿九……太醫有沒有給你喝點什麼解藥之類的？”

他他他他上的春藥，不會還在吧？

姜九懷微微一笑：“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我試你個大頭鬼！

元墨正要掙扎，門上忽然傳來“篤篤篤”三下輕響，跟著有人道：“家主大人，您醒了麼？是不是有人在屋子里頭？”

是皇帝邊的大太監。

元墨全僵，一不敢，瘋狂用眼神向姜九懷表示：沒人，沒人，快告訴他沒人。

姜九懷看著的眼睛，眼中全是笑意，口里道：“進來。”

“老奴遵命。”

外頭大太監答應一聲，推門進來。

綃帳輕飄，室無聲。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元墨被姜九懷帶進了懷里，被子裹得嚴嚴實實，與他的懷抱之間形一個的小小的天地。

“你去看看窗子是不是沒關好，風聲響，吵得人睡不著。”

姜九懷淡淡地吩咐。

元墨窩在他的懷里，覺到他膛微微震，里面傳出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在這閉的空間，響得仿佛能激起回聲一般。

也許，會有回聲的覺，是因為的心跳也很快。

一下一下地，好像要從嚨里蹦出來。

腦子：鎮定點！他沒有讓大太監捉在床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說明還有救，別慌！

心：我我我我沒慌，完完完完完完全沒在慌的……

“家主大人，和妃娘娘那邊說不見了永寧公主，不知家主大人可曾見過公主？”

大太監的聲音驟然跳起在床畔，元墨的一顆心真要跳出來了。

“永寧公主寧死也不肯嫁給我，怎麼可能半夜跑到我的房中來？”姜九懷的手指細細地著元墨的下，曼聲道，“公公應該去姜其昀房里找找才是，陛下不是特意把他也留下來了麼？”

“公主行事是有些任，家主大人切莫放在心上，十七公子早已睡下了，永寧并未去那邊。”

“哦，你們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上誰的屋子就上誰的屋子，我管不著。”姜九懷口里說著，在元墨的下上輕輕了一下。

元墨待要捉住他的手，又怕弄出靜暴行蹤，但他玩著的下，就跟玩只貓似的，麻麻的的，也不樂意，他再上來的時候，看準了就是一口咬上去。

姜九懷明顯僵了一下，倒一口氣。

全的神經仿佛都向著被咬的那點地方涌去。

大約是窩在被子里的緣故，的好像格外地燙，又燙，又，夾著牙尖上傳給他的一點點疼，姜九懷覺得自己要瘋了。

大太監原先聽他語氣似有不善，正賠著小心說好話，陡然聽得這一聲異樣的氣聲，一愣：“家主大人？”

“……不小心著傷口了。”姜九懷的聲音極力抑，帶著明顯的繃，“你下去吧。”

“是，是。”

任誰求婚之際被劃拉一刀，心都好不到哪里去，和妃娘娘還說公主有可能會在姜家家主這里，看來真是想多了。

門再一次被關上，被子里的兩個人都豎起耳朵，聽得腳步聲漸遠，兩人同時了。

元墨一骨碌從旁邊滾下了床，姜九懷手去抓，遲了一步。

“回來！”姜九懷恨聲道。

“才不！”元墨已經跳上了窗臺，“阿九，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你趁早死心吧！”

窗子關上的那一瞬，里面傳來重重一下捶床聲。

可能和妃正在到找人，皇宮里的燈明顯多了一倍，到都是羽林衛在穿梭。

元墨差點兒和一隊羽林衛迎面撞上，連忙閃到墻壁后面，不料撞上了另一個人。

那人也跳了一大跳，張就要喊出來，還好自己捂住了。

“怎麼是你？”

元墨和對方的聲音撞在一起。

是安寧，和一樣穿著小太監的服侍，一樣鬼鬼祟祟藏頭尾。

兩個人就像照鏡子似的。

元墨“哦”了一聲，“你去找小昀了？”

安寧也打量：“你去找九懷哥哥了？”

“什麼？”

驀地里一聲暴喝，一隊羽林衛奔過去，刀劍出鞘對準了兩人，只是燈籠一照，羽林衛愕然，“公主？”

“知道是公主還不快把刀子收起來？”元墨按住嚇得胡蹦跶的小心臟，趕把新得的份拿出來用用，“有你們這樣對公子的嗎？”

安寧也道：“以下犯上，你們好大的膽子！”

元墨暗暗給豎了個大拇指，不錯不錯，當公主還是安寧比較有經驗，訓人比有水平。

“臣等冒犯，公主海涵！”羽林衛們連忙收了刀，然后問，“深更半夜，二位公主為何會在這里？”

安寧語滯：“我……我們……”

“我們是出來賞月的！”元墨接過來道，“你們不覺得今夜的月很好嗎？”

今夜并非滿月，天空還有幾片云，實在不是賞月的好時候，羽林衛們都出了一臉困。

“今夜是父皇的壽誕，天地同慶，月自然與眾不同，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元墨斥問。

羽林衛們連忙請罪：“是臣等蠢鈍！今夜月確實極好！”

元墨暗暗松了一口氣，只聽羽林衛又問道：“只是，二位公主為何這副打扮？”

安寧怒道：“你們有完沒完？我們姐妹賞月，穿什麼裳就穿什麼裳，你管得著嗎？”

喲！原來這樣也可以，元墨立刻學到了新技能，叉腰道：“我們為什麼穿這樣？還不就是怕被你們這些人跟著擾了我們的清靜？快快快退下，別打擾我們賞月！”

羽林衛們落荒而逃。一個安寧公主已經是驕縱無比，再來一個永寧公主更是無法無天，以后宮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這里元墨和安寧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姐妹……從前那些人，只知道跟在我后面，一點兒也不好玩。”安寧低了低頭，不大好意思地道，“原來有個妹妹也好的……”

“等等。”元墨問，“你多大？”

“十八。”

“呵呵呵，”元墨微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