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楚天闊回到紅館，見如云，酒無數，當場樂不可支，大贊：“這可真是人間福地！”

然后他就看到了紅姑。

紅姑當時頭發披散，神思半昏，但楚天闊愣在當場，喃喃：“媽的，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人？”

紅姑沖上去就給了他一掌，然后抱著他痛哭起來。

楚天闊當時就有個疑——為什麼他會躲不開如此簡單的一掌？難道是深不可測的武功高手？

據說，也是據說，最初的楚天闊也是挨了一掌之后上了紅姑。

為什麼都只能是據說，是因為元墨都不在場。

當年不在，現在也不在。

回京之后直接宮。

魏貴妃已經被放出來了，正在皇帝邊侍候，經此一事，子大為收斂，開始學著和妃低眉順眼的樣子，皇帝十分唏噓，反倒懷念起原本的樣子。

皇帝和妃的似乎頗大，向元墨道：“從前我覺得人人都該像和妃那樣，一心為朕著想，不要母族不要靠山，不培植自己的勢力，不妒不鬧不爭，現在朕才知道，真正能做到這一點才可怕。唉，是朕害了你娘，若收到信時朕能親自去問一句，也不會有今日。”

“父皇，就算重來一次，您也不會問的。”元墨道，“因為您先是一個帝王，再是一個郎。”

郎或許愿意去求證，但帝王的尊嚴允許他這樣做。

皇帝怔了一下，愣住了。

元墨沒有多說，直接開始提婚事。

這顯然是歷代風家帝王最熱衷的話題，皇帝很快便神一振，立刻召來禮部與太常寺員。

公主與家主的婚事，對于風家的重要程度不下于皇帝的大婚，所有的東西從公主出生時就開始準備，到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現在，這陣東風來了。

皇帝還一不做，二不休，將安寧與姜其昀的婚禮安排在在同一天。

也就是說，這一天將有兩位風家的公主嫁進姜家。

百年之后，他也是一位傲視群倫的帝王呢。

皇帝微笑著想。

公主大婚，要先在太廟齋戒三天。原本是公主一個人孤伶伶地守在祖宗牌位前發呆，現在因為有兩個人，至還能聊聊天。

——安寧公主如是想。

永寧公主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聽說要在太廟被關三天，當即在公主的禮服袖子里了幾袖掖，塞了個滿滿當當，等到眾人關上大門出去，抖開袖子，在安寧的驚詫的目中，掏出吃食點心、小酒壇子、葉子牌……還有許許多多看不出什麼用途的小玩意兒。

于是這神圣的三天，安寧和元墨就在祖宗們的注視下，吃吃喝喝打打牌，不亦樂乎。

“這些是干嘛的？”安寧擺弄著那些東西，里面有用五彩绦編的小鞭子，有短短的小子，還有看不出名堂的瓶瓶罐罐，甚至還有幾本小書。

安寧和元墨是差不離的不學無，看到書只想躲遠一點，但這幾本書小小的，畫著些圖形，似乎不是常見的書本，翻起一本翻了翻，只見每一頁都是一對男，做出一些奇怪姿勢，不知道在干什麼。

驀地，想起了西山長公主府里那一個午后。

轟，安寧臉紅了：“這這這這個是……那個？”

“嗯。”這些東西都是紅館的姑娘們送給元墨的，功用元墨也不是太清楚，因為姑娘們一面說，一面吃吃笑，說一半一半的，誰知道到底是什麼？但作為姐姐，元墨不能怯，有竹地道，“這些都是我們房里要用的東西。”

安寧吃驚：“這、這麼多？”

“哎，世間男子大多是不行的，所以閨中需要助興。”元墨一臉“我是專業人士你聽我的準沒錯”，“據我看，不管是阿九還是小昀，兩個人都是養尊優的，連桶水都沒挑過，只怕沒什麼力氣。你不知道，男人做這種事是很需要力的。”

說完才想起，安寧才是更有經驗的那一個，連忙問道：“姑娘們說第一次會有點疼，后面就好了，你也是這樣麼？”

安寧的臉已經紅了一顆柿子，“開始確實是有點疼……后來……”

“后面就舒服了是吧？大家都這麼說。”

“后面……就來人了……”安寧腦袋都到低到膛上去。

元墨頓時想起當時那幫掃興的家伙，安：“沒事沒事，等你房的時候，再沒有人會打擾你們了。”

安寧好奇地看著：“你不怕麼？”

“哧。”元墨道，“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麼？你姐姐我可是開樂坊的，這種事我手到擒來，不在話下！”

倒是阿九，他連別人抱一下都不了，定然是毫無經驗一片空白。

元墨看看眼前琳瑯滿目的工，心想：該從哪一樣開始教他好呢？

風家兩位公主，同時嫁給姜家的兩位嫡子，這場婚禮的盛大，數十年后依然為人們所津當樂道。

好不容易完冗長繁復的禮節，將新人送房之后，平公公得掏手絹眼淚。

嗚嗚，主子終于苦盡甘來，等到這一天了。

葉守川在席上喝完最后一杯酒，離席。

他沒有回皇宮，也沒有去紅館，他帶著他的刀，走向城門。

夜間出門需要出城令符，他沒有。

但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卸下所有職，又何必再按府的規矩辦事？

借著酒氣，他輕輕一縱，上了城墻。

輕如燕，悄無聲息，沒有驚任何一名守衛。

這便是江湖人的方式，他要去往遙遠的江湖。

當初師父代他，要照顧阿墨，保護阿墨，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麼做下去，可是現在，這件事已經有人比他做得還要好。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闖江湖？”

數天前，他向元墨道別，元墨眼睛大亮，“你終于要去當第一俠了嗎？名號想好了嗎？就玉面小龍王如何？”

葉守川，“再想想吧。”

“哈哈哈，一定要想一個響亮一點的才行！我可等著呢，到時候紅館里的人高談闊論，開口閉口都是‘玉面小龍王最近如何如何了得’，我就可以大喝一聲，呔，那是我師兄哈哈哈哈！”

元墨被自己的想象的畫面逗樂了。

“對了，你不是喜歡我們家的姑娘嗎？到底是誰？快說出來，說不定也喜歡你呢，我讓跟你一道去好不好？”

葉守川看著的笑容，目深深。

這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澈爽朗，像春日里下的清泉，將永遠在他的心里閃爍著最人的芒。

“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也很喜歡。”葉守川輕聲道，“我只盼能幸福快樂，那便夠了。”

此時，葉守川站在高高的城墻上，最后一次回這座京城。

燈火最盛之，煙花不停升空，一朵又一朵接連不斷地綻放。

那是今夜的姜家。

再見了，阿墨。

愿你一直幸福，永遠快樂。

他縱躍下城頭，去往那個師父曾經拋灑過青春與熱的江湖。

那里天大地大，四海皆可為家。

金刀龍王歸，煙霞客已死，江湖上，很快會有新的傳說。

元墨和姜九懷喝過杯酒后，喜娘帶著眾人退下。

紅燭的芒將屋子里照得暖意融融，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元墨自詡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可此時此刻，心里頭還是莫名張，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

在想倒第三杯的時候，姜九杯按住了的杯子，“我可不想同醉鬼房啊，夫人。”

他的眼睛好像有什麼東西能漫出來，聲音微微低沉，最后兩個字更是在舌尖上纏綿了又纏綿，聽得元墨心跳得更快了。

“咳咳咳，我沒醉，我就有點口。”元墨將心比心，只見他的眼睛有點直勾勾的，大約也是張吧。

搬出自己帶來的裝備，一樣一樣在桌上鋪開，“阿九，你看看，你喜歡哪一樣？我們……慢慢來，不著急。”

“我家阿墨真是心……”姜九懷聲音發，元墨只覺得他的眼睛好像更直了，他打橫將抱起，隔著吉服，能覺到料底下，他的子滾燙。

他的聲音沙啞灼熱“我全都喜歡，我們慢慢試怎麼樣？”

一樣一樣來，一天一天來。

慢慢試，試一輩子。

元墨想發表一點專業的意見，告訴他這樣對腰不好，但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吞沒了。

紅喜帳緩緩一般垂下，整個世界如同一場綺麗夢境。

房之后。

第二天，新婚夫婦按規矩要宮向皇帝謝恩。

姜其昀挽著安寧出門的時候，只見姜九懷是一個人走出來的。

“阿墨呢？”姜其昀問。

姜九懷看上去神清氣爽，每一頭發兒都寫著“人逢喜事”四個字，眼角眉梢皆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飛揚之態，“嫂子。”

兩人雖說是堂兄弟沒錯，但姜其昀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和他兄弟相稱，舌頭打了個結才喚出來，“嫂子……怎麼沒來？”

“起不來。”姜九懷腳步輕快，輕輕一躍，上了馬車。

安寧見姜其昀一臉凝固的表，張得能塞下一顆蛋，拍了他一記：“發什麼呆？”

“太過分了過分了！”姜其昀跳腳，把安寧往門推，“你也回去接著睡！”

安寧甜地一笑：“真不用我去？”

姜其昀斬釘截鐵：“不用！”

這事關男人的尊嚴，他不能輸！

元墨補好覺之后，回了紅館。

坐在大圈椅，神萎頓，臉肅然，面前擱著一只小箱子。

歡姐道：“人都在這兒了，二爺你有話就吩咐吧。”

紅館的生意蒸蒸日上，伎們又多了好幾個，元墨回過神，視線從眾人臉上掃過，把面前的小箱子推過去：“這里是十萬兩銀票，你們拿去分一分，干別的營生去吧。”

伎們大驚，歡姐道：“怎麼回事？家主大人不讓你開樂坊了？”

“不是，沒旁人什麼事，是我錯了，一直以來都錯了。”元墨愁眉苦臉，都快哭出來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種事這麼辛苦……我竟然一直讓你們做這麼辛苦的事，是我的錯……”

大家一頭都聽得一頭霧水，面面相覷，還是歡姐率先反應過來，使了個眼讓眾人出去，然后笑瞇瞇拉起元墨的手，“二爺，房花燭夜過得可還好？”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元墨真要哭了。

昨晚……那些東西還沒開始用，就已經潰不軍了。

姜九懷也不知是憋得狠了還是怎地，平時多溫文爾雅的一個人，上了床就變了一個模樣，那份如狼似虎的狠勁兒，讓元墨覺得自己像就是他里的一塊，一會兒被他生吞活剝，一會兒被他煎炒烹炸，總之是翻來覆去，吃個沒完，直折騰了大半夜，現在還渾酸疼，骨架都快散了。

“總之，我從前不知道，所以辛苦你們了，現在知道了，就不能再讓你們苦。”元墨堅定地道。

歡姐笑得直打跌。

這件事后來為了紅館里的經典笑話。

后來，元墨也發現自己確實是鬧了笑話。

但還是第一時間將那些瓶瓶罐罐外加小鞭子毀尸滅跡。

姜九懷微微一笑：“那些不用也罷，但這樣東西，我們可是準備了很久了。”

他說著，拿出一珍珠腰鏈，上面的紅寶石瑩然閃爍，輕輕一抖，金的小鈴鐺清脆作響。

不！

到底給自己挖了多坑？

生命不息，挖坑不止。

二爺，要開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