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互相看了看，他說啥呢？

每個字都能聽懂，咋合在一起就不是人話了呢。

秦穎扯一把丈夫：“你瞎說啥。”

“我又沒說錯。”王寶理直氣壯。

周氏口大罵，“你放屁！”

王寶皺著眉喊：“娘——”

“我不是你娘！”

王寶噎了一下，“那我去找秦峰。”

“你敢！？”周氏慌忙說。

“我來了，找我干嘛？”

一家老小朝外看，秦峰已到院里。

秦老漢下意識起，“啥時候來的？”

“你們吵架的時候。”秦峰看向他姐夫，“我要是沒聽錯，你的意思我能上大學是因為姐把上學的機會讓給我？”

王寶點頭：“小穎都跟我說了，當初下學就是因為家里干活的人，公分，你吃的又多——”

秦峰上去就是一拳。

“秦峰！”

“小峰！”

秦穎和謝老漢驚呼，周氏抱著渺渺慌忙起。

秦峰恍若未聞，不待王寶反應過來，扯著他的領像拽死狗一一樣拽到院里，朝臉上又是一拳，接著抬起膝蓋朝他肚子上就是一下。

秦穎跟出來就拉秦峰。

小哥倆相視一眼，抱住秦穎的胳膊。

秦穎不說：“別拉我，快去拉秦峰。”

“爺爺！”顧無益朝秦老漢喊。

秦老漢下意識過來。

顧無益和弟弟默契十足的使勁把秦穎推給秦老漢。

隨后兩兄弟跑過去，劈頭蓋臉就朝王寶上踹打抓扯撓，像極了兇狠的狼崽子。

秦穎不敢置信：“你們干啥？！”

“幫你教訓不要臉的男人。”秦峰瞥一眼他姐，“孩子都比你懂事！”

秦穎像被人定住，一不。

秦峰覺得手疼就松開王寶，朝他肚子上一腳，撲通一聲，把人踹到菜地里。

“我的菜！”周氏不大喊。

小哥倆回頭看去——一臉的擔心，扭頭朝王寶上又是一腳。

——不懂事的老小子，倒也不知道看地方倒。

秦峰拉住他倆。

夠了，夠了，再打就打廢了。

小哥倆聽話的后退。

王寶的表痛苦又懵，角還有，以至于原本還算清秀的臉此時特別彩。

秦峰居高臨下看著他，“把我進門前跟爹媽說的話再說一遍。”

王寶回過神，扯開嚨吼：“你敢打我？”

秦峰抬。

王寶頓時嚇孫子。

秦穎朝丈夫看去，正好看到他這幅沒出息的模樣。可一想他是倆孩子的爸，又忍不住心疼過去扶他。

王寶想也沒想就甩手。

秦穎的手被打在地上，瞬間就紅了。

秦峰朝他姐夫胳膊上就是一腳。

王寶怒吼：“你沒完了？！真以為我不敢還手？”

“向我姐道歉！”秦峰無甚表的說。

王寶疑不解，他道啥歉啊。

他又沒做什麼。

秦老漢都忍不住可憐他，“小穎扶你，你揮開的手，小穎的手都紅了。”

王寶朝看過去，手背上是紅了一片。可要是再等一會兒，那紅印就消失了，“不就紅了一點。”

秦老漢頓時懶得可憐他。

秦峰拳掌。

王寶慌忙說：“對不起！”

秦峰冷冷地問：“給我道歉？”

王寶被他嚇得呼吸一窒，不得不轉向秦穎，“小穎，對不起，我剛才上太疼疼糊涂了，不知道是你。”

秦穎沒往心里去，轉向弟，“算了？”

秦峰：“爹媽不是你爹媽？你就由著他胡咧咧？”

“我想勸他，你，你就回來了。”秦穎看一下爹媽，想了想，實話說，“我了解咱爹娘，知道他們不可能給他錢。”

秦峰氣笑了：“所以你就讓爹媽當壞人，你當好人？他是誰的男人？”

秦穎的臉通紅通紅。

“出啥事了？有啥話不能好好說？”

悉且煩人的聲音從后響起。

秦峰不回頭也知道是他那個喜歡幸災樂禍的大娘。

“羨慕嗎？”秦峰慢悠悠的轉過，“羨慕我不介意讓你也嘗一嘗。”

錢氏厲荏：“你敢？！”

“大小子，去拿鐵锨。”

顧無益立即去找鐵锨。

錢氏嚇得回去。

秦峰沒有接鐵锨，指著墻角，“過去，一頭你就給我往下拍，拍死了算我的。”

顧小二不說：“算我的。爸爸，我年齡小，拍死人也是去工讀學校。”

秦峰眉心猛一跳，皺著眉抓住他，按住他的小腦袋轉向自己，“誰跟你說小孩子拍死人去工讀學校？”

顧小二的臉微變，慌得找哥求救。

——咋辦？不會被看出他表里不一吧。

顧無益：“聽廠里的人說的。”

秦峰轉向他：“聽廠里那些人胡咧咧。”

顧小二松了一口氣，明知故問：“不是嗎？”

秦峰朝東邊看去，“那條老命不值得你去工讀學校。”

顧小二一點不意外他這樣說，“我知道了。”奪走鐵跑到墻下，朝土墻上使勁拍一下。

隔壁傳來重落地聲。

顧小二忍不住咧笑了。

秦峰出笑意。

轉向他姐夫，秦峰角得笑意然無存，“我剛才只聽到一半，說說因為什麼吧。”

秦老漢：“我說吧。”

從村頭見到婿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秦峰回來。

秦峰看著他姐：“我教你賣蛋糕面包還賣錯了？”

秦穎下意識搖頭。

秦峰相信一開始沒想過找他和爹娘要錢。

他姐老實又孝順，他不在家這些年，爹娘的帽子都是自己買線織的。農忙的時候還請假回來幫忙收糧食。

可惜被王寶那張那張小白臉迷暈了頭，寧愿相信他的鬼話也不愿相信秦峰的良言。

要不是他回來的及時，他姐此時此刻十有八/九會跟王寶一樣認為爹娘偏心，欠許多，應該給錢。

秦峰：“那我問你，恢復高考那年，我有沒有說過跟王寶退親，我給你補習，你也下場試試？”

秦穎老老實實點頭。

“你說你不行，考也是白考。七八年市里中專開始招生，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給你買參考書，你試試中專，中專畢業再生孩子也不晚？”

秦穎再次點頭。

秦峰：“那你知不知道我高中就上一年，只比你多上一年，能考上大學是因為顧老給我補習？”

秦穎沒臉看他。

秦峰卻沒有因此放過：“知不知道我上大學不要學費，學校還給補，不給家里省糧食，到學期末還攢了不錢？我出去留學也全是公費？”

秦穎連連點頭。

秦峰：“王寶說爹娘偏心，欠你的，欠你什麼了？”

“他不會說話，你別聽他的。”秦穎忍不住說。

秦峰看向王寶，“那他為什麼這樣說？”

“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咱家需要人爭公分，我又正好不想上了，所以才沒繼續上。”

秦峰不信，估計他姐看他有出息，或者生活不如意的時候隨口抱怨過幾句。要說真嫉妒恨他，絕無可能。

關于這點秦峰不想刨究底，不希他爹媽更傷心失，就問王寶：“沒聾吧？”

王寶沒聾，也沒想到一向看起來不好惹的小舅子真不好惹，一點不像讀了幾十年書的書呆子，“我不信你出國爹娘沒給你錢。”小聲嘀咕道。

秦老漢登時也想踹他。

周氏：“外國的錢那麼貴，我和你爹省吃儉用半輩子賺的錢，不夠小峰出去一個月花的。都給他又有啥用？”

“你們沒給？”王寶不信。

秦老漢：“給了。八三年小峰回來不還給我，又多給我們一百塊外國錢。”

王寶猛然轉向他。

秦老漢道：“就擱銀行里存著。我就不給你！”

王寶神微怒。

秦峰往前移半步。

王寶瞬間變孫子樣兒。

秦峰：“看在你是我外甥的爹的份上，借錢是不可能借給你。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有能耐就去南方批發春天的服到街上賣。”

“被人收走了咋辦？”王寶口而出。

秦峰涼涼道：“那是你沒本事。”看向他姐，“到家他要是敢你一指頭，立馬離婚。倆孩子也帶回來。”

夫妻倆同時看向秦峰，一個比一個不敢信。

秦峰并非開玩笑，也不是嚇唬他姐。

當年他姐跟王寶相親的時候，他要跟過去。他爹娘非說沒有小舅子過去的道理。

后來他躥騰他姐把人回來吃個飯，秦峰就覺得他姐夫像小人。

可那時他還沒年——上無辦事不牢，沒人信他。

他娘更是解釋，王寶比他爹年輕時好看多了。

秦峰指他姐自己發現。

然而他剛到首都就接到他爹的信，王家催的急，打算五月份把婚事辦了。

秦峰懷疑王寶看出他不滿，怕時間長了他姐飛了。他當時也想回來大鬧。可一想他姐還年輕輸得起，就等著撞南墻。

三年前從國外回來，除了擔心爹娘，主要是給他姐撐腰，攛掇他姐離婚。

那次沒，去年回來秦峰又想勸他姐離婚。

只是他姐不樂意，爹媽對這個婿還滿意，秦峰連一個字都沒敢說。

現在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秦峰自然不能放過：“我說真的。養不起我幫你養。反正三個也是養，五個也是放。”

“瞎說啥呢。”周氏當他說氣話。

“我沒瞎說。”秦峰看向他爹，“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要不是怕你拿掃帚打我，拿鐵锨拍我，他倆當初別想順順利利結婚。”

話說到這份上，周氏不敢當他胡言語。

秦老漢不由得打量起兒子，不像臨時起意，也沒被憤怒沖昏頭腦。

秦穎驚呆了，一直知道弟弟對王寶不滿意，一直認為弟弟眼高。

合著全是自以為。

王寶也知道秦峰不喜歡他，以為秦峰讀書人過于清高，一輩子順風順水沒吃過苦，不懂小市民的艱難。

一時之間，四人都失去了言語。

渺渺被過于安靜，堪稱抑的氣氛搞得很不安：“爸爸……”

秦峰走過去接過他，把他摟懷中，“渺渺不怕，爸爸不是沖你。”

顧無益拉住小孩的一只手給他溫暖。

顧小二扛著鐵锨過來，防著王寶惱怒，趁著爸爸抱著渺渺分/乏的時候沖他下手。

秦峰騰出一只手按住顧小二的小腦袋，“你爹我一只手也能打過他。”睨了一眼王寶，“你和我姐結婚這麼多年存的錢歸你，我給你蓋的烤房也歸你。我們只要倆孩子。省得以后有了后娘有后爹。你沒孩子，也正好可以找個人給你生兒子。”

王寶的了，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

因為他無力反駁。

王寶錢，也不舍得那個賺錢的烤房。反倒是倆閨他舍得，更想要個兒子。

秦峰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蟲。

王寶對上秦峰氣定神閑的樣子，突然到慌又恐懼，不自覺的抖。

秦穎兩只手扶著他，“小峰，看把你姐夫嚇的。再胡說我可就生氣了。”

“你確定他是嚇的？”秦峰角微勾，俊的娃娃臉上多了三分邪七分嘲諷。

王寶不由得朝秦穎依偎。

在周氏和秦老漢看來閨和婿十分不錯，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

秦峰突然讓秦穎離婚，當真嚇著王寶。

在這個村里，或者說在這個年代，十個離婚的人九個往下找。

周氏也不希兩個外孫沒爸，“先吃飯吧。”不等秦峰開口，“大小子和二小子下午還得上學。”

大小子悠悠道：“下午的課不重要，不去也沒事。”

周氏噎了一下，忍不住瞪他。

顧小二點頭：“，我不。”

周氏想打孩子，平時那麼懂事，這會兒怎麼這麼不聽話啊。

看到兒子，周氏悟了，他沒發話。

“秦峰，你們不渺渺也該了。”

秦峰知道婚姻大事急不得，尤其還牽扯到倆外甥，他姐和王寶也沒有大矛盾，“那就吃飯。”

周氏松了一口氣，拽著兒子往堂屋去，“老頭子，快盛飯。”

秦峰哭笑不得，“我還沒洗手。”

周氏：“你坐著，媽去給你端水。”到院里就給閨和婿使眼，“快去打水，我拿碗筷。”

王寶不嘀咕，“憑什麼？”

哪有姐夫伺候小舅子的道理。

“上不疼了，還是想跟我離婚？”

王寶不瞥一眼，說什麼呢？可是秦峰的姐姐，跟誰離也不能跟離。

別人想賺錢想瘋了都沒門路，秦峰隨便蓋個小屋子就能烤面包。他剛剛說起去南方進貨，他也聽廠里的同事說過，街上賣的那些好看的服就是去南方進的。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兒進。

秦峰能輕飄飄說出來，肯定知道怎麼進貨。

說不定還知道別的。

他要是跟秦穎離了婚，那些賺錢的門道可就便宜別人了。

“你還猶豫？你真想？”秦穎不敢信的驚。

王寶收回思緒，出一笑，“沒有的事。”活一下筋骨，零件還能用，立即去找洗臉盆，“我不懂事，我賤，應該的。”

一點冷水，又去廚房弄一點熱水就端去堂屋請秦峰洗手。

秦峰愈發看不上他，睨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把這盆水潑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