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搖頭：“大舅不是串胡同就是去廠門口,又不往街上去，上哪兒知道去。”

然而事并不會因為秦峰的個人意志為轉移。

先前收小麥的時候，顧無益用實際行證明冰棒好賣。

周大舅租秦峰家的房子賣冰棒,傍晚回來不論剩多都能被村里人包圓,再一次證明冰棒好賣。

村里有自行車的人家就去找周大舅詢問，冰棒箱子在哪兒買的,又去哪兒進冰棒。

鄉鄰鄉親的周大舅也不好瞞。再說了，就算告訴他們也沒什麼，他們不可能跟他一塊,那樣誰的生意都別想好。

不論村小還是市小學,學校門口都沒賣冰棒的。

幾個村民就去學校門口賣。

秦穎以前經常帶著孩子回來,就算倆孩子認不全五里墩的人，五里墩的人也認識們。賣冰棒的村民想到要不是秦峰一家,他們也想不起來干這事，到幾個孩子就一人給他們一個冰棒。

傅青云哥倆不是真小孩，到家絕口不提冰棒是村里人給的。秦穎的倆閨卻一見著就顯擺,誰誰在學校門口賣冰棒,還是跟舅姥爺學的。

秦峰了解他大舅，秦穎和王寶也了解，憑他自己絕想不到賣冰棒。再說，他一個睜眼瞎也不知道去哪兒進貨。

王寶想通其中關鍵就罵咧咧,秦峰胳膊肘子往外拐，眼里心里都沒這個你姐姐。

傅青云趁機，冰棒才能賺幾個錢,去南方批發一些飾品,一趟等于他一個月。

王寶收養傅家小哥倆那天,雄心萬丈,下海經商。

然而過一夜冷靜下來，王寶膽怯，名曰得給孩子蓋房子。于是這段時間就在他家廚房對面起兩間房，一間當兒的臥室，一間給倆兒子。先前閨住的臥室留著他以后放東西。

現在房子蓋好了，傅青云舊事重提，王寶膽怯的心思又被躥騰起來。

可王寶不傻，他想起農歷二月天還很冷，秦峰提到批發春天的服，說明服得早些買。雖然不懂為什麼，博士小舅子說的準沒錯。

現在雖是夏天，可還沒到三伏天，批發夏天的服晚了，秋天的服太早。他又迫切想賺錢，于是攛掇秦穎回娘家問問。

回頭他早上去冰棒廠批發一箱冰棒，由秦穎跟蛋糕一起賣。冰棒便宜，就算被紅袖章收走也不心疼。

秦穎不敢去，擔心被娘打出來。

歷六月二十二，周末，趕巧也是夏至。這一天格外熱。

周大舅出門前，周氏不讓他戴上草帽和水壺，還提醒他傍晚回家去，以后換他兒子。因為天氣越來越熱，他的子骨吃不消。

秦穎就是這天來的。

周大舅前腳出門，和倆閨下公車。

由于秦穎執意要養別人的孩子，還打腫臉充胖子養兩個，周氏嫌丟人，不好意思跟親戚鄰居提這事。

秦穎最近沒回來過，村里人也以為氣秦峰打王寶，所以沒往深了想。

見到秦穎，村里人還跟以前一樣打招呼，提醒老兩口在家。

秦穎興致地帶著兒到娘家門口，頓時駐足不前，因為屋里不有老兩口，還有三個小的，看樣子打算出去。

他們確實打算出去。

天氣炎熱，屋里扇著風扇也沒村頭涼快。

周氏打算去放羊，秦老漢去割草，三個孩子跟著他們在路邊玩耍。

秦穎的突然出現打了老老小小的計劃，周氏再一想到執迷不悟，跟被鬼迷了心一樣，沒好氣地問：“你咋來了？”

秦穎面怯意，不敢搭話，就給閨使眼。

大兒弱弱地說：“我們想姥姥了。”

周氏本就是心善之人，面對閨可以冷臉，面對以前疼的外孫忍不住心。可一看到秦穎還是不高興，所以沒有任何表的說：“那進來吧。”

顧無益不轉向。

——他沒聽錯吧。

周氏意識到自己不爭氣，還不如一孩子，頓時有點不自在，“你們先去，我過會兒就去。”

秦穎趁機問：“去哪兒？”

周氏：“割草！”

“我去吧。”秦穎下意識接道。

周氏立馬給鐮刀和裝草的袋子。

割草這活秦穎經常干，比做面包還輕松，所以也沒意識到媽故意刁難。

這麼痛快反而顯得周氏斤斤計較，以至于也不好意思再對冷著臉。

顧無益看到這麼容易妥協，扯一下秦老漢的手，給他使眼——您老可不能心。

秦老漢他的小腦袋就出去牽羊。

隨后一眾人去南邊。

那邊有渠，水草。

放羊不能跟割草在一塊，所以一行人到了南邊分兩撥，秦穎一家和周氏在一塊，幾個小的跟著秦老漢。

顧無益給他弟弟使個眼，又沖秦穎那邊看一下。

顧小二瞬間知道，他哥讓他找秦穎的兩個兒打聽打聽傅家小哥倆的況。

小二牽著弟弟過去，顧無益移到秦老漢邊，小聲問：“我怎麼覺得姑姑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秦老漢意外：“你還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爸說的。”年離顧無益太遙遠，不知道哪些是小孩應該懂得不該懂得，所以不好解釋的就推給秦峰。

左右老兩口整天嫌秦峰不會教孩子。

秦老漢果然沒有懷疑，“我也覺得有事。可能知道你舅爺爺賣冰棒，而且還是你們的主意。”

“這麼快？”顧無益驚呼。

秦老漢：“慢了。我原本以為第二天就會知道。”

顧無益沒懂。

秦老漢：“我大嫂。羨慕嫉妒咱家又沒別的辦法，只有給咱家添堵。”

“對啊。最近都沒蹦跶。”

這一點也讓秦老漢大意外，“可能憋著什麼壞呢。”

話音落下，周氏的聲音傳過來。

一老一循聲看去，周氏臉不渝，像是很生氣。

秦老漢：“看來咱爺倆猜對了。”

“要不要去找我爸？”

秦老漢搖搖頭：“你爸沒這麼快回來。應該還在市火車站教工人檢修電車。”

顧無益想到檢修工人不悉電車，每一列新車上路或者第一次檢修保養都需要研發制造的工程師指點，“這時間選的太巧了吧。”

秦老漢：“不管。反正我沒錢給。”

顧無益擔心，因為他還想過兩年長大點，坐公車去找傅青云和傅凌云玩兒。這要是鬧僵了，以后還怎麼去啊。

秦穎這麼大人了，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不就是一個王寶，又不是潘驢鄧小閑，至于嗎。

秦老漢不經意間看到他眉頭鎖，失笑道：“你才多大？這些不是你該心的事。”

顧無益收回視線，“爺爺，回頭中午把冰棒賣完了，咱們就做西瓜口味的吧？”

“咋做？”

“我想好了，用紗布把西瓜瓤包起來出水，然后加點放了白糖的白開水，再然后就放模子里面，你看行嗎？”

秦老漢不知道，以前都沒敢想自己也能做冰棒：“先做一個西瓜試試。不過等你姑走了再做。”

顧無益又忍不住皺眉。

“咋了？”

顧無益小聲說：“我突然想到在的話咱們中午還怎麼賣冰棒啊？”

秦老漢聽聞這話也頭疼，思索片刻，決定讓孫子假裝去等兒子下班。

十一點半，秦老漢把顧無益送到村口，看著他越過馬路到了對面家屬院才回家。

顧無益一進大院，就聽到有人喊他。

循聲看去，薛晴一手牽著一個兒朝他走來。

顧無益下意識問：“薛姨有事？”

“你可算回來了。做冰棒了吧？”

顧無益點頭，隨后不由得朝外看去，“門口樹下好像有賣冰棒的。”

“鹽水棒冰不敢給們吃。你家做的是糖水還是綠豆？”

顧無益：“綠豆和紅豆。”

有喜歡紅豆不喜歡綠豆的路人聞言就跟上他們。

院里其他人一看顧無益后跟好幾個，就知道他今天做棒冰了。

秦穎來之前顧無益就把棒冰包裝好了——渺渺給他們遞包裝紙，他和顧小二包的。

打開冰箱就可以賣。

薛晴勾頭看看冰箱里面，冰棒碼的整整齊齊，非常干凈，忍不住說：“還是吃你的放心。”

“那也不能吃太多。”顧無益給兩個，“倆妹妹年齡小，你和吳叔叔吃一半再給們。不然吃拉肚子我可不負責。”

薛晴本想買四個，聞言好笑道：“你這孩子，有錢不賺傻不傻啊？”

顧無益當然想賺錢，可他老子代了，不能騙小孩的錢，“要不要啊？”

薛晴接過去。

隨后進來的工人同志問：“無益下午還做吧？”

顧無益點頭：“這次做點不一樣。”

“什麼樣的？”

顧無益搖了搖頭：“做再說。”

“你這孩子還嚴謹。將來能接你爸的班。”

顧無益愣了一瞬間，試探道：“接我爸的班？”

正準備走的薛晴停下來，“你這孩子不會想將來做生意吧？”

顧無益想過，如果可以就報考帝都大學經管專業——免得以后被人騙。

可他總覺得不能說實話，這些人好像都瞧不上生意人。應該也不是職業鄙視鏈，而是認為做生意不穩定，生意人不靠譜，“還沒想過。”

“也是，你才十歲。”薛晴意識到自己大驚小怪，笑著說，“不過也可以想想了。要是不知道就問問你爸。”

顧無益乖乖點頭。

大人都喜歡乖孩子，見他這麼聽話都很欣，買了冰棒不忘夸他兩句。

顧無益心虛接。

隨后老老實實賣冰棒，不敢胡扯，就怕說了不該說的，被叔叔阿姨一起“討伐”。

好在沒過多久他爸就回來了，買冰棒的人放過他，改跟他爸閑聊。

秦峰等一波客人出去，就問：“弟弟呢？”

“在那邊。”

秦峰：“顧小二闖禍了？”

顧無益下意識搖頭，隨即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小二賣冰棒比他積極，渺渺喜歡收錢，平時都是他倆賣，他負責做。

“姑來了。怕懷疑沒敢讓小二和渺渺過來。”

秦峰臉驟變。

顧無益：“好像是為冰棒來的。”

秦峰皺眉：“我大娘說的？”

顧無益搖頭：“村里人去學校門口賣冰棒，看到姑的兒就給們幾個。畢竟賣冰棒是跟咱們學的。你的兩個外甥回家說的。”

“原來如此。”秦峰朝冰箱看去，“賣完了沒？”

顧無益打開，“還剩幾個。”

“走吧。”

“爺爺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說一點再吃飯。現在回去，你不會跟打起來吧？”

秦峰看一下墻上的鐘，將將十二點，“那我去洗個臉。”

顧無益把昨天買的西瓜抱出來。

秦峰洗好臉進屋看到他拿著刀從廚房出來，“吃了飯再吃。”

“我想用這個做西瓜味的棒冰。”

秦峰明白了，離吃飯還早，閑著也是閑著。

“那你把刀放下，等一下我切。我去找個干凈的盆和紗布。”

隨后秦峰把西瓜瓤放紗布上面，包裹起來，用手一按，西瓜流盆中。

家里常備涼白開，西瓜取出來，秦峰就把涼白開倒進去。

用勺子攪拌均勻，顧無益舀一點嘗嘗不甚甜，忍不住皺眉，早知道就不這麼著急——等加了糖的開水涼了再做。

秦峰：“給我嘗嘗。”

顧無益把勺子給他。

秦峰把剩下半勺喝下去，道：“可以了。西瓜越冰越甜。西瓜亦是如此。”

“對啊。”顧無益恍然大悟，他怎麼就忘了啊。

秦峰見他一臉懊惱就想笑，“你才幾歲？什麼都能想到還要你老子干嘛。快點吧。”

顧無益把柜子里的冰棒模子拿出來。

爺倆塞滿整個冷凍層，也快一點了。

秦峰收拾一下，就用盆端著西瓜皮回去。

炎炎夏日一家六口每天要吃掉兩個西瓜，但不可能一天三頓都吃西瓜皮，所以這個西瓜皮是留喂豬的。

村民看到他端著西瓜皮回來，忍不住打趣他：“秦工啥時候變得這麼會過？”

“老娘打的。”秦峰看出他們沒有惡意，就挑他們想聽的說。

此言一出，村民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即提醒他：“快回家吧。你爹出來看好幾次了。”

秦峰笑著點點頭，帶著顧無益到家門口，秦老漢又出來了。

看到他真回來了，忍不住說：“還以為你中午不回來了。”

“車站那邊要請我吃飯，我沒去。”上輩子喝酒猝死，秦峰這輩子輕易不敢飲酒，逢年過節喜慶節日才會小酌幾杯。

跟一群老爺們去吃飯，秦峰要是滴酒不沾，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清高不合群，索以家里有三個孩子為由回來了。

秦老漢不懂：“干啥不去？”

“這麼熱的天，那麼多人一塊咋吃？”

秦老漢想想也是，“那快回家吧。幸好你媽做的多。”

顧無益好奇：“做什麼吃的？”

秦老漢小聲說：“殺了只。”

顧無益眼珠一轉，故意說：“肯定沒我的份。”

秦老漢他的小腦袋：“爺爺知道你懂事。”

秦峰不客氣的撥開他的手。

他爹瞬間變得很尷尬。

顧無益趕忙說：“我逗爺爺呢。”

秦峰：“你爺爺說錯了。你才十歲，再懂事也是小孩。哪有小孩不想吃。他應該說，們是客人，咱們要著客人。”

秦老漢越發尷尬。

顧無益心里卻暖暖的，忍不住笑了：“爸說得對。不能讓客人覺得咱家沒規矩。”

秦峰忍不住抱起他——孺子可教！

腳下無，顧無益嚇得抓住他的胳膊。

秦峰拎著他到院里就放下他。

顧無益心有余悸，“干嘛啊？”

“平時膽子不是大？”

不論今生還是前世，顧無益就沒被人抱過，當然怕了。

顧無益不敢說實話，瞪他一眼，“膽子大也不等于你可以突然嚇我。虧你還是當爹的。”

秦峰揪住他的小耳朵，“耳朵不紅我還真就信了。不過十歲，還不好意思。人小鬼大！”朝他腦袋上擼一把就去廚房，到門口明知故問：“媽，什麼這麼香？”

“小燉豆角。”周氏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盛菜，這會兒已全盛出來，“端去堂屋吧。”

秦峰注意到他姐一手拿筷子，一手準備去端饃筐也當沒看見。

秦穎見狀，心里有點氣。

可一想到上次過來沒吃兩口秦峰就手，頓時不敢讓秦峰看出來。

吃飯的時候也沒敢問冰棒的事。

飯后，秦峰帶著渺渺出去氣，秦穎幫媽收拾碗筷的時候，裝作無意扯一句，家里蓋了兩間房，沒想到價那麼貴，兩間等于以前三間。

周氏“嗯”一聲沒搭話。

顧無益也聽出來，潛在意思沒錢了。

雖然他恨不得王寶去死，可殺人犯法，不是天災人禍，王寶死不了。

只要他沒事，兩個弟弟就只能在他家，直到十八歲可以跟養父母解除關系。怕兩個弟弟在王家吃糠咽菜，他就裝作無意的提出南方進貨，而且還說了地址，哪兒的鞋便宜，哪兒的服便宜。

周氏奇怪：“你聽誰說的？”

“我爸的同事啊。”

秦峰的同事雖然不如他學歷高，但一個個都厲害。周氏不疑有他，可還是氣秦穎怒其不爭，就讓顧無益出去找他爸去——給秦穎支招。

秦穎雖然還是沒弄到去哪兒進冰棒，但顧無益那番話著實是意外收獲。

天稍稍涼快點，秦穎就帶著閨回去了。

這次回去周氏啥也沒給拿。

王寶見兩手空空，就嘀咕道：“你媽還說你重男輕。不重男輕，什麼都留給秦峰。”

秦穎下意識說：“小峰有本事。再說，他們還指小峰養老。”

“你媽是的，秦峰和他那幾個兒子是男的，老了不能了還不得你伺候？”

秦穎想想村里那些老人，很多確實是閨伺候，頓時無法反駁，“我打聽到去南方哪兒進貨了。”

王寶瞬間忘了秦家人，“冰棒呢？”

“回頭問我大舅。咱們問問村里那幾個賣冰棒的，大舅平時去哪兒賣。”

王寶想想周大舅的為人，很熱心腸，也不如他老丈人聰明，很好糊弄，一塊蛋糕就能讓他心，“那你回頭問問。說說去南方進貨吧。”

傅家小哥倆聞言悄悄移到他們邊，隨后裝作無意補充幾句。聽到王寶擔心路上不安全，老大傅青云就指著東西兩邊，意思是可以找王寶的兄弟。

王寶的侄子還小，他們兄弟三個都去也不夠。就算帶上表兄弟，那也才七八個人。要是遇到團伙作案，七八個人帶上刀也得任人宰割。更何況他的表兄弟也不一定愿意去。

秦穎想一下，想到的堂兄弟。

七月初，近小暑，村小開始期末考試了，秦穎一個人來到娘家。

此時的蛋糕攤上已賣起冰棒。

周氏聽去市里買東西的村民說的。所以不懂秦穎來干嘛。

吃飯的時候，秦穎沒提錢，吃過飯在門口跟嬸子大娘聊一會兒就回去了，以至于周氏越發奇怪。

金烏西墜，秦峰一回來，周氏就把秦穎的反常告訴他。

秦峰：“別管。反正不敢帶人來家里搬東西。”

“我怕又犯糊涂。”

秦峰搖搖頭，“不會的。”

閨再不懂事也是親生的閨，秦老漢擔心王本把秦穎當槍使，“不敢王寶敢。”

“他也不敢。不然我那天打他他就還手了。你們放心，王寶能用得著我，就不敢對我姐不好。”

周氏：“要是以后用不著你呢？”

秦峰道：“他不是一直想去南方進貨嗎？他要是不老實，一個投機倒把就能把他送進去。”

周氏不信那麼簡單。

秦峰：“投機倒把這事，民不舉不究。”

周氏沒明白，秦老漢聽懂了，“能治住他就行。”

“還有別的事嗎？”

周氏搖頭，“這次回來特老實，沒瞎打聽，還給咱帶兩斤蛋糕。”

“這熱的天還做蛋糕？”

周氏點頭：“做的不多，主要賣冰棒。不過說家里就一輛車子，王寶騎著去上班，冰棒賣完了都沒法去進。你說啥意思？”

秦峰：“有可能隨口抱怨。有可能惦記大舅的自行車。這都快小暑了，大舅怎麼還不換表哥賣？”

“你表哥他那個工地過幾天完工。等他拿到工資就替你大舅。”

秦峰想想他大舅的年齡，“回頭你煮些綠豆湯，等他回來喝。我家的那些藥，你們拿點放他包里。”

秦老漢擺手：“沒事。我找村里打聽過，也就去進冰棒的時候累。等進回來他們都是找涼地呆著，比上班還輕松。”

秦峰不由得打量起他爹。

秦老漢被他看得不自在：“咋了？”

顧無益：“爺爺不會也想出去賣冰棒吧？”

秦老漢笑了：“我倒是想。可我走了誰幫你們做冰棒？”說出來，想到最近賺了不錢，于是把盛麥的盒子拿出來。

饒是顧無益心里有底，看到滿滿一盒也不敢信。

秦老漢又找出個本子，“這上面記著本。你們數錢，讓你爸算算本。”

秦峰：“我大概算過。煤球電費都算進去，一天也有兩塊錢。”

周氏忍不住算一下，頓時忍不住說：“難怪你大舅干勁那麼大，不到天黑不回來。”

話音落下，外面傳來車子叮叮當當的響聲。

周氏朝外看去，周大舅回來了，車把頭上還有個紙包，像是油紙。

秦峰不由得看他媽。

周氏迎上去：“買的啥？”

“燒。給幾個孩子吃。”

周氏看到紙包上的油就猜到了，“今天賺錢了？”

“今天賣了五箱。中午一會兒就賣了兩箱。”周大舅說著忍不住慨，“以前聽人說城里的錢好賺，真沒想到這麼好賺。”

秦峰：“你要是有錢，在我們廠附近，或者市里買個小院吧。以后不論賣什麼都方便。”

周大舅家里不缺房子，再說他也沒打算一直干生意，“再說吧。”

不過幾天，周大舅到先前給秦峰介紹對象的人，那人也覺得對不起周大舅，幫他外甥找對象，結果找了一家子極品。

見到周大舅就跟他多嘮幾句。結果就扯到秦峰。

那人夸秦峰厲害。

周大舅附和幾句，就告訴他朋友，賣冰棒這事就是秦峰的主意。秦峰還讓他在城里買個小院。隨后苦笑，他哪有那麼多錢啊。

那人知道他有個厲害外甥，也了解周大舅的人品——不可能賴賬，就要借給他錢，隨便他什麼時候還。

周大舅有點心。

不過還是決定到秋不能賣冰棒了再說。那時候要是還有賺錢的門路，就在城里尋一小院。

秦峰想想濱海離海邊近，他大舅早年吹嗩吶，到吃酒，舌頭厲害，也有幾分手藝，歷八月底的一天，周大舅給秦老漢房租的時候，秦峰也在場，就讓他大舅賣小吃。

周大舅擔心不行，秦峰就勸他，不行房子租給別人。但絕口沒提借他錢。

秦峰認為他幫的夠多了，再幫下去極有可能把人的貪心勾出來。

聊起此事時顧無益小哥仨也在。

顧小二只顧跟渺渺玩，沒留意他們聊什麼。

晚上到家，顧小二和渺渺趴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候，顧無益去書房找秦峰，問出心中疑：“我還以為你會借錢給舅爺爺。”

秦峰搖頭：“不說咱們的錢都被你爺爺存起來了。就是沒存，也不能借了。救急不救窮。懂嗎？”

顧無益以前不懂，沒人告訴他。

現在懂了。

顧無益：“舅爺爺不會覺得你冷吧？”

秦峰：“要是這樣那我更不能借，對了，我一直想問，早幾天我兜里的錢哪去了？不會掉洗機里被你當垃圾掃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