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鄭玉衡被關了起來。

他對此倒是并無怨言，抬手著籠子張地往外——為了不妨礙董靈鷲的正事, 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被圈起來, 待在原，最好還要收斂妖氣。

二爺坐在一邊陪他。與其說是陪鄭玉衡，不如說是跟他待遇相仿, 也被關了起來讓他不要惹事。

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二郎，”鄭玉衡敲敲籠子桿，問他, “加固封印很危險嗎？”

“很危險，有半點不慎, 就會干捉妖師的力量, 而且冬至后有半個月的衰弱期, 每年冬天阿姐都要養一個月左右的病。”二爺說完，又扭過頭警告，“不許我二郎。”

鄭玉衡充耳未聞, 只記住了前半句話，眼里出很明顯的憂慮之。

大約在黃昏時刻, 四周的土地開始震, 頻率雖然不高，但極為沉重。外面的天空已經烏云布，云層泛著一種沉濃抑的深紫。

加固封印要先把消耗的幾道符咒卸除，在這個過程中，一縷濃郁而且十分刺激的妖氣從地面草木上浮起, 令人脊背生寒。

鄭玉衡不自覺地繃尾。

他不知是如何煎熬地過了這一夜, 門外的震、卷席的妖氣、還有幾乎劈到眼前的閃電……加上那些的、如遠古巨的悠長嘶吼, 幻聽一樣憑空出現又消失。

在夜盡天明時, 兩人一同松了口氣……異象消失，說明這次也沒有出子。二爺豁然起的同時，順便把鄭玉衡的籠子上的鎖給劈開了，爽快道：“不用謝，我去找我姐。”

“我也——”

“你別去，在家做個飯燒點水，人在外面回來連口水都喝不上，一點都不賢惠。”二爺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本京都中某個話本先生寫來娛樂的冊子，扔給他，“你既然在我們府上住著，就要學著照顧妻子，懂了沒有？”

別看二郎瞧著正經，但他們家一脈相承，都有點兒不易察覺的蔫兒壞，不聲不響地坑人。

鄭玉衡愣了，不確定道：“是這樣嗎？”

“對。”二爺點頭，說罷完了在這一天看管他的任務，瀟灑地推門走了。

鄭玉衡看了看冊子，見上面寫著《男德》二字，以他臨時向董靈鷲現學文字幾個月的水平，能夠看懂這兩個字已經實屬不易。

他絞盡腦，用自己不太高的文化水平研讀起來。

……

董靈鷲邁進房門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上還殘余著封印邪魔的威，著一冰冷攝人的氣息，雖然并沒有什麼緒變化，但在覺上，還是頗為生人勿近。

的房間一向簡單素雅，但此刻一邁進來，迎面就見到花花綠綠的裝飾掛在屏風上，瓶中換了熱烈開放的牡丹花，窗前掛著鈴鐺，整個房間的風格煥然一新，變得莫名——稚了起來。

董靈鷲站在原地沒，掃了一眼瓶中牡丹，還沒說話，就被一下子抱了個滿懷。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小鄭喵撲過來了。

董靈鷲被他抱住，在這沖力下后退了兩步，靠在門板上，輕咳一聲，道：“松手。”

鄭玉衡不松手，但馬上放緩了力道。

董靈鷲道：“你怎麼……”把房間弄這樣。

話沒說完，鄭玉衡遞給一杯熱茶，熱切地注視著道：“我學了做飯，鋪了床，把院子里你養得花打理了一遍，還洗過澡了。”

董靈鷲：“……什麼意思。”

“直說顯得多不矜持啊。”鄭玉衡從人類的書籍上學了點沒有用的東西，出害的神，但說話說得很大聲，生怕董靈鷲聽不到，“你可以寵幸我了。”

董靈鷲了耳朵，說：“小/貓。”

“也沒有那麼好。”鄭玉衡給自己辯解，“這是當夫君的責任，是敦倫之禮，我說的對不對？”

董靈鷲：“哪里學得七八糟的，不是說過了，不讓二郎教你麼。”

鄭玉衡蹭了蹭：“我想讓你高興一點。”

董靈鷲把他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沏得雖然生，但看得出用了心，對于一只只會床上搗的小貓來說，這已經算是認真細致學過的了。

拍了拍鄭玉衡的肩，抬指輕輕一推，道：“我高興得很，坐回去。”

鄭玉衡乖乖坐回到床畔。

董靈鷲咳嗽了兩聲，將厚重的外袍掉。料上面的封印痕跡有些泛著，在下這件服時，上面符咒和封印的重量暫且從上離了。

但鄭玉衡敏銳的嗅覺發現了一腥味。

沒有符咒檀香的遮掩后，這一腥味變得尤為明顯。

他瞬息間坐立不安起來，幾乎馬上又要站起來，詢問是不是傷了。他以為對于捉妖師力量的取，不會表現和作用在上。

董靈鷲轉過，走到他面前。

鄭玉衡擔憂著急地看著，不由自主地扯住的衫袖口：“你傷了？哪里……”

董靈鷲沒回答，而是俯下吻住了他，手心按住鄭玉衡的側頸。他坐在床畔，董靈鷲只需要微微俯低頭，就能從較高的位置親到他的，這個作的迫力與溫同樣鮮明。

像是蓮花、像是鶴，像綿延不絕的秋雨和湖面上的風，這世上一切好而輕靈的東西來形容都不為過，至在鄭玉衡心里是這麼想的。那些山中飛舞的蝴蝶、斑斕的日，他喜歡的不得了的東西，跟主親吻自己比起來，居然都不值一提。

這是一個富有魅力、平和包容，而且非常有能力的人。那種人特有的、廣博而深沉的意，在董靈鷲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寬和、憐憫、習慣于關別人，在越多越頻繁的接當中，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為自己天生所備的野頑劣、和強烈的搶奪而到愧和自卑。

但沒有辦法，他的心已經被裝滿了，無法不去“爭搶”，他一切的作為和想法都是在鞏固自己的地位，加深他在邊的存在，最好——最好是讓董靈鷲也默認他的份。鄭玉衡默然地在心底嘆了口氣，他想，檀娘一定知道他的意圖，但并不在意，只是含著笑意親他、滿足他。

鄭玉衡覺得，他才是那個獵。盡管他已經在努力地設下圈套。

董靈鷲的手覆蓋到他的手背上，的手并不大，骨骼纖細，白皙，盡管包裹不住他的手，卻能地纏覆住他的心。

每一纖弱的手指，都緩慢而不容拒絕地到他的指當中，雙方扣時，鄭玉衡才堪堪從輕的氣息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檀娘……”他低低地喚。

“嗯。”董靈鷲答應。

就算只是一個字，鄭玉衡也非常需要的回應。

董靈鷲把他推倒，低頭過去，指腹了對方的絨耳朵，說：“你已經讓我很高興了。”

鄭玉衡結滾，他的耳朵被了幾下，尾也僵住，在說這句話時，緒比更易燃，像是一下子被燒著了似的。

他喜歡這種來自于檀娘的肯定。

董靈鷲又親了親他的臉，說：“現在，你可以主了。”

在這個批準之下，鄭玉衡立即展臂抱住，在床上咕嚕咕嚕地滾了兩個來回，最終停在他正中央……他撐著手臂把董靈鷲圈在懷中，仔細地順了順輕微散的發，然后低下頭，用牙齒咬開本就松下來的帶。

董靈鷲看著他。

帶子松了，里面只剩下一截短短的梅花刺繡抱腹，馥郁芬芳、近乎散發著甘甜的就在眼前，讓人想把好好地一遍……但鄭玉衡很快把自己釘子一樣的視線拔/出來，尾焦躁地拍了拍，尋找上的傷口。

他仔細地查看、尋覓，最后在前的傷疤上找到腥味的來源。那是一層很淺的痕，他不敢，收斂舌頭上的倒刺，用的舌了痕邊緣，心疼地吹了吹。

董靈鷲輕輕地笑了一聲：“不疼。”

鄭玉衡不相信。

“真的，每年都這樣。”著對方的發，“別擔心。”

鄭玉衡更擔心了。

他剛要繼續詢問，董靈鷲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上：“不是要讓我高興一點嗎？”

這麼說，鄭玉衡只能下翻沸的心緒，他被握著手，分明掌握了主，卻還猶如被拉著、牽引著，一同墜黑暗的泥沼里。

在泥沼的最深，他滿溢的慕在中燃起一把火，火焰慢慢地燒進的。

喜歡鄭玉衡這麼主、主到有點放肆的模樣。

子夜，的金釵送玉枕上下來，叮地一聲掉在地上。

董靈鷲懶倦地掀起眼皮，被這聲音提醒了似的，在他上下了一個契約。

這就是董太師所說的妖契。

契約的紋路是一朵并蓮花，很得地落在鄭玉衡的肩膀和脊背上，并沒有像小貓咪想得那樣，把蓋在不能說的地方。

一夜過去，鄭玉衡好好地學了人類的賢夫良父教程，隨后到弟弟面前炫耀上的妖契。

二爺一看見他，先是不以為意，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從他上覺到了姐姐的氣息，嗖地站起：“你……”

鄭玉衡坐到他對面，帶著矜持的笑意：“你這兒好熱啊。”說著把領子拉下來，出側頸上一點荷花的尖尖兒。

剛過冬至，熱個大頭鬼。二爺磨了磨牙：“你什麼意思？”

“我來看看弟弟。”鄭玉衡跟著董靈鷲，“二郎好勤快啊，這麼早就在看書練字了，哎呀，你怎麼知道你姐抓著我的手教我寫字啊，你小時候也這麼教你嗎？”

“你找死，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