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歸玉在寶座上坐著，眼里都是輕蔑，就好像在看一個不眼的螻蟻。

即便在說完那些話，看到姜肆并未如想象般容之后，臉上依舊充斥著不屑。

心思一，把姜肆的沉默歸結于短淺的見識和自不量力的逞強，裝得這樣沉著冷靜，其實心里早就不知所措了。

秦歸玉淡淡一笑，從寶座上起，出手輕輕搭在陳芊月出的手上，緩步走了下來。

“你出低微，就算為妃都不夠格，皇后的人選哀家早就為持兒定好了，必定是個足夠與持兒比肩的人，份地位都要能匹配得上才行，你覺得自己配嗎？”

秦歸玉看都不看姜肆，似乎是覺得這樣的人不值得分一點兒眼，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恨不得所有人都跪伏在腳邊。

姜肆眸漸冷，沒有尊敬，也沒有畏慎，有的只是眼底的輕嘲。

沒有誰低誰一等，貴為太后的人在眼里也不過是一副骨架上披了人皮而已。

“要娶我的是他，跟您有什麼關系？”

姜肆這話問得滿是諷刺，秦歸玉登時就回頭瞪著，陳芊月扶著太后的手，另一只手指了過來：“大膽，你竟敢對太后不敬！”

姜肆轉向：“我說錯了嗎？”

理所應當的語氣讓陳芊月一怔。

空的大殿上，響起姜肆冰冷的嗤笑聲：“一口一個低賤卑微，說別人配不上，自己又能不能配得上做人家的母親？平日里不見噓寒問暖，對自己的骨不聞不問，現在了知道自己是他的母親了，他痛苦不堪，飽折磨的時候你在哪里？但分有一點母子分在，陛下會連立后這樣的大事都不事先知會太后您？”

“你！”

秦歸玉被中了痛，怒火沖向頭頂，目眥裂，沒想到姜肆會這般伶牙俐齒，陳芊月也一臉震驚地看著。

姜肆還有滿肚子的話要說，替蕭持說，可是一見到秦歸玉，又覺得沒有必要。

冷靜下來，換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太后我過來，如果只是說這件事，那我便告退了。”

說著要轉，秦歸玉一聲厲喝：“站住！”

“你敢對哀家大呼小，一點不懂尊卑禮數，無非是仗著持兒喜歡你寵你，可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男人的疼寵能堅持到幾時？等你踏出壽寧宮，再見到持兒，景就不一樣了，持兒要娶的是秦家姝綰，皇后也一定是，而不是你，等持兒對你的新鮮勁一過，你不過也就是后宮中一朵凋零的花而已，得意什麼！”

姜肆捕捉到說的一些關鍵的信息，眉頭微微一皺。

回，對秦歸玉道：“您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喜歡吃什麼穿什麼喜歡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哭不笑有沒有恐懼害怕的事，您統統不知道。您知道他每一日是怎麼過得嗎？了解過他的心思，試圖理解過他這個人嗎？如果您有一點在意他，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姜肆冷笑著看著：“其實您說我的話，我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止太后一個人這樣說，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我就是有些好奇，您為了貶低我，不惜把自己孩子說那種冷無，卑劣無恥之人，又何來借口說是為他好？”

秦歸玉面如寒霜，冷得近乎要滴水，可偏偏那些話都像刀子一樣白進紅出地在心上。

“你以為你說這些，就能改變得了事實嗎？就算持兒對你是真心，待他真跟綰兒有了首尾，必定要負起責任，這一點哀家還是了解他的，不知到時候你還笑不笑得出來。”秦歸玉坐了回去，又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姜肆方才的話沒能撼分毫。

姜肆皺著眉：“您還是莫要把人看貶了，秦娘子做不做得出來這樣的事還兩說，怕是不會如您所愿。”

雖然只見過秦姝綰一面，卻也能看出的心在外面，絕非眼前這一畝三寸地。

后宮那種骯臟的手段也不是沒聽說過，卻相信秦姝綰不是那樣的人。

見秦歸玉不說話，陳芊月卻有些忍不住了，輕笑一聲，替秦歸玉把話說了出來：“眉如月這種藥姜娘子聽說過吧，不知——”

“芊月！”秦歸玉打斷，不滿地看了一眼。

雖然有的事旁人都心知肚明，可心照不宣跟直接說出來還不一樣。

陳芊月哪點都好，就是藏不住自己那些歪心思。

姜肆卻驟然間沉下了臉。

轉走了出去，背影了幾分從容，陳芊月想將人攔下，秦歸玉卻制止了：“讓走吧，反正現在也來不及了，越是這時候去，越是自取其辱。”

陳芊月聽了，也笑了起來。

姜肆踏出壽寧宮時已經夜，頭頂烏云布的天，一點兒星都沒有，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一步不停地往養心殿那邊走。

到最后幾乎是小跑著，提著擺，額上跑出薄汗，經冷風一吹刺骨的涼，很快到了養心殿，遠遠看到里面亮著燈，金黃的燈溫暖地包裹著整座宮殿。

到了門前，看到張堯在那里守著。

張堯見了，神有些慌。

“娘娘，您怎麼過來了？”他湊上前來，姜肆腳步沒停，匆匆往里走，語氣有些急，“陛下呢？在里面嗎？”

“娘娘，等一等，陛下現在不方便……”張堯手攔了攔，卻又不敢僭越，只是虛虛地阻擋著。

姜肆見狀，神更是煩躁，索不再問，直接往里闖。

“娘娘！留步！留步！陛下真的不方便——”

“咵”地一聲，姜肆用腳把殿門踹開，不顧張堯的阻攔快步行了進去。

張堯懊悔地嘆了口氣，又急又怕，明日就是封后大典，剛剛秦娘子了殿到現在都沒出來，他很怕娘娘誤會什麼，壞了明天的大事！

姜肆大步流星地走進殿，開紗簾，眼見到男人的背影，正站在床前，似乎在整理擺，聽見聲音，他回過了。

蕭持眉頭鎖，發現是姜肆，擰的雙眉松展了一下，姜肆卻不管他，徑直越過他去翻床鋪。

掀開被子，沒人，拿起枕頭，沒人，趴到床底，還是沒人。

蕭持把姜肆的舉看在眼里，眸中的失一閃而逝，開口時語氣也冷了很多：“在找什麼？”

姜肆起，一臉焦急地看著蕭持，走過來抓住他雙臂：“秦姝綰呢，你把藏哪去了？”

大殿的窗子是開著的，嗖嗖的冷風從外面灌，吹得人渾冰涼。

蕭持劍眉微聳，黑眸幽深，臉上的溫和漸漸消失，他問：“你覺得朕把藏起來了？”

姜肆被他上的冷意驚得心中輕，發覺他緒有些不對，趕安地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你得趕快把秦娘子找出來，吃了那種藥，會不住的！”

蕭持微怔。

姜肆急道：“太后為了讓你們生米煮飯，給秦娘子喂了眉如月。眉如月這種藥，常做催用，但夫妻床笫之間有用此藥來增加趣的，只因為這種藥毒極強，倘若不發泄出去，對子有很大的損害，子則更甚于男。”

尋常人提這種事，定然難以啟齒，姜肆卻沒任何負擔地把話說了出來。

抓住蕭持的袖：“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了圈套，只是這樣一來，秦娘子就很危險，我得盡快為施針！”

姜肆毫不敢怠慢，行醫數年，甚至有聽說過因眉如月而死的人。

所以才會在聽完陳芊月的話后，就快速趕往養心殿。

蕭持一字一句地聽說完，眼中冷意沒了，眉頭卻還皺著。

他看了一眼窗子。

“走了。”

姜肆驚疑出聲：“走了？怎麼走的？”

蕭持指了指后：“跳窗。”

事是這樣的——

“表哥，我……”

秦姝綰知道自己中招了，渾上下充斥著奇難耐的燥熱，分外不舒服。

蕭持轉過，躁意更濃了幾分。

“表哥，我也是被無奈，你千萬不要怪罪我……”秦姝綰誰都不怕，偏偏在蕭持面前，慫得抬不起頭來。

“母親我進宮，姑母又我來養心殿看表哥……”秦姝綰一臉痛苦，“但我真的不想做皇后。”

蕭持皺了皺眉：“你不舒服？”

“這不重要，”秦姝綰擺了擺手，不讓他打斷自己說話，“表哥，你沒做皇帝之前，我真的喜歡你，我見過的男子里，唯有表哥可稱得上是坦坦的君子，可我對做皇后這種事沒有毫興趣，我就想做一個快樂的游俠兒，走南闖北游歷四方，哪怕是皇權都追不上我的腳步。”

秦姝綰紅著臉，強著上不適的覺，像是喝醉了酒，搖搖晃晃地走到窗子旁邊，對蕭持道：“我覺得我得把話跟表哥說明白了，以后再有人我，表哥，你得親自頂上，順便，也幫我應付我爹娘，我走了，可能短時間都不會回來，表哥，你保重。”

說完，一腳蹬上窗臺飛而出，眨眼間就不見蹤影，跟逃命似的，走得比誰都快。

聽完蕭持的話，姜肆徹底愣住了。

太后費盡心機想讓秦姝綰和陛下修正果，哪想秦姝綰連夜收拾包裹逃離這座城，連眼都不帶眨的。

見過為了爭權奪勢搶奪寵在后宅里撕得死去活來的人，卻沒見過像秦姝綰這樣，為了自由可以拍拍屁就走，活得如此瀟灑恣意之人。

可是……

“的藥還沒解呢！”

姜肆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來人！”蕭持也沉著臉喊了一聲，隨即有人進來，是千流，他吩咐下去，“務必盡快找到秦姝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