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才剛進如安院，褚容的小廝云就迎了上來，“五姑娘來了。”

“嗯。”褚瑜微微蹙著眉，“三哥哥的傷可是很嚴重？”

云眼神微閃，干笑了聲，“嚴重，很是嚴重。”

話落，里頭又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褚瑜眉間的疑卻更深了。

一夜未睡的人，怎會有這般神氣？

褚瑜下心中的疑隨云進了小院。

褚容的房門大開著，門口守著的兩個小丫鬟面無表的立著，對里頭時不時扔出來的件視而不見。

褚瑜皺眉，提著擺踏上臺階。

“五姑娘。”

兩個丫鬟見到忙屈膝行禮。

屋里一陣慌的聲音響起，很快便又恢復平靜，那哀嚎聲卻更加慘絕人寰。

褚瑜眨眨眼，在門口輕輕喚了聲，“三哥哥。”

“五妹妹來了，快進來吧，還是五妹妹知道心疼我，不像我那老子狠心對我下這麼重手的，我看他就是覺得我沒用，想把我打死！”

褚容扯著嗓子喊了一通，聲音一句大過一句。

褚瑜了耳尖，緩緩踏進房門。

第一眼看見的是用到一半的早飯，還有滿屋子的狼藉。

屋里的下人皆低著頭默不作聲。

褚瑜不聲的看向趴在床上用手枕著頭盯著的褚容。

“五妹妹，也就你會來看看我，我現在是爹不疼娘不，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滾出這個院子了。”

褚瑜坐到云搬來的小凳上，靜靜的看著褚容。

屋里沒有半點腥味，不是想象中的皮開綻。

三哥哥面上紅潤有不見毫慘白，眼神靈，表富，聲音洪亮...

看來碧菡說的沒錯，的確無礙。

褚瑜輕輕呼出一口氣，無礙就好。

三哥哥想怎麼鬧都好，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從那天醒來后，就一直不敢去回想三哥哥的結局。

托景時卿那位新夫人的福，見過三哥哥最后一面。

暗的牢房里，三哥哥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知道來，用盡了全力氣想要起，可最后沒能功。

因為他的雙被打斷了，周也都是跡，可到了那種地步，三哥哥還在安，別怕。

只是聲音細若游，再無昔日半點神氣。

當時哭的幾近失聲，意氣風發的三哥哥啊，怎就被折磨這般模樣。

褚瑜用力掐了掐手背，迫使自己不要去回想那個畫面。

抬眸著褚容，眼里閃著淚。

那是他們見的最后一面。

前腳才剛回府，后腳便得到三哥哥斷了氣的消息。

“五妹妹你怎麼哭了！”褚容突地從床上翻起來，湊到褚瑜面前，急急道，“哎呀，我是裝的，一點都不疼，五妹妹快別哭了。”

看著眼前活蹦跳的三哥哥，褚瑜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三哥哥要一直這樣才好，永遠都充滿了生氣，永遠都張揚不羈。

褚瑜如雨下的淚珠兒將褚容急的在原地蹦跶了幾下，“五妹妹你看，我真的沒事，能跳能的還能吃，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五妹妹，五妹妹別哭了可好？”

褚容夸張的作逗得褚瑜破涕而笑，佯瞪著褚容，“三哥哥為何騙我。”

“不是有意要騙五妹妹的，我這是為了發起抗議！”褚容見褚瑜的眼淚總算是止住了，才一臉不忿道，“我明明沒錯卻都要罰我，爹娘也不替我說話，那可是軍啊，有那麼大，差點就打死我。”

“都是我連累了三哥哥。”

褚瑜低下頭愧疚道。

“不不不，不怪五妹妹，就是爹娘太狠心！”褚容忙道，“我要是不反抗，指不定將來還有多不公等著我呢。”

“五妹妹要是真心疼我，就幫三哥哥一個忙，回去后千萬別拆穿三哥哥，好不好？”

褚瑜乖巧的點頭，“嗯。”

“我就知道五妹妹最好了。”褚容嘿嘿一笑，正再說什麼時，有下人進來稟報，說穆三姑娘來了，在摘星院等五姑娘。

褚瑜了臉上淚痕，起朝褚容道，“三哥哥好生休養，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三哥哥。”

褚容笑著嗯了聲，頓了頓卻道，“五妹妹今日別過來了，三哥哥要與不公抗爭到底。”

褚瑜大約明白他要如何抗爭到底，便點頭應下。

幾人剛出如安院，里頭便又傳來驚天地的哀嚎聲。

褚瑜回頭莞爾一笑。

既然老天給了機會，一定能改變那個結局的。

-

長安的十月，已經算是了初冬，晝夜溫差極大。

此時在太的照耀下，院里的珠水霧已經散去，溫暖的灑在上，并不覺寒涼。

穆靈溪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后有丫鬟輕輕的推著。

不同于褚瑜的安靜乖巧，穆家三姑娘紅似火，明張揚，堪比那烈，一靠近便能到灼熱的溫度。

褚瑜停下腳步，不遠不近的瞧著這一幕。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婳姐姐，活的肆意明，不在乎旁人的眼，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立于世間。

夢里，得到那個消息時，雖然無比心痛，卻毫不到意外。

婳姐姐就是這樣的赤誠烈，在死亡面前不會有半點退之意。

為他戰到了最后一刻。

“瑜妹妹。”

穆靈溪發現了褚瑜，立刻從秋千上跳了下來，朝褚瑜小跑過來。

三千青起伏，紅擺飛揚，明的笑意竟比那還要耀眼幾分。

“婳姐姐。”

褚瑜按下心中的酸，迎上去輕輕喚了聲。

穆靈溪比褚瑜大一歲，去歲初春及笄，因沒有許配人家，由家主取字婳瀅。

在這之前，褚瑜一直喚穆姐姐，有了字后褚瑜便改了口。

“瑜妹妹，快些告訴我，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靈溪的子向來直爽，不會拐彎抹角，當即便道明了來意。

褚瑜知道是為此而來的，便拉著的手朝房里走去，“我們進屋說。”

穆靈溪見這般神，約明白了什麼，遂點了點頭，“好。”

“景大公子昨日那篇文章與他曾贈予瑜妹妹的那篇筆風幾乎一致，瑜妹妹不該認不出來才是，怎還會選了魏世子的文章？”一到屋里，穆靈溪便急急問道。

褚瑜吩咐完碧菡沏茶，才了穆靈溪的手，“婳姐姐別急，我都告訴婳姐姐。”

接下來，褚瑜便將事的前因后果如實說了一遍。

除了做的那場夢。

“啪！”褚瑜的話音剛落，穆靈溪砰地一掌就拍在旁邊的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盞噼里啪啦碎片。

挽冬下意識看去，卻見桌子邊緣已然裂開了一條。

咽了咽口水，垂首默不作聲。

“景時卿竟是這等卑鄙小人！”穆靈溪氣的咬牙切齒，“我真真是瞎了眼，才沒看出那羊皮下竟是這樣一顆黑了的心。”

褚瑜看了眼破碎的茶盞，心道幸好碧菡還沒來得及添茶。

不然怕是得將人燙著。

“狗東西，本姑娘這就去弄死他！”

那神態和語氣與褚容當初一般無二，嚇得褚瑜趕起將人拽住。

“婳姐姐先冷靜。”

“我冷靜，冷靜不了！”穆靈溪狠狠道，“我一想到我還曾撮合過你們，我就氣的心肝疼！”

褚瑜手了的脯，一邊給順著氣，一邊溫聲安，“婳姐姐不值當這般生氣，現在我與他已經沒有干系了。”

這話果真讓穆靈溪恢復了些理智，看向褚瑜，“真的沒有干系了？”

褚瑜連連點頭，“沒有，半點都沒有。”

二人就這麼直直對視著，屋里安靜了片刻。

“不行我還是想去弄死他！”

褚瑜眼疾手快的將人拽回來，“婳姐姐，上一個這麼說的人剛挨了軍！”

穆靈溪腳步一頓，厲聲道，“誰挨的，誰打的！”

褚瑜朝碧菡使眼將房門關起來，才道，“三哥哥，父親打的。”

穆靈溪，“...”

那句我去找他算賬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為什麼。”

褚瑜將穆靈溪拉到一旁的榻上坐下，道，“此事我們沒有證據，貿然手只會打草驚蛇。”

“想來父親與二伯父也是想用這個辦法將三哥哥留在府里，不讓三哥哥出去找景時卿的麻煩。”

否則憑三哥哥的子，一旦讓他出府，他定會將長安城鬧個天翻地覆。

眼下三哥哥一門心思要與二伯父鬧，暫時應當想不起這茬。

穆靈溪終于冷靜了下來。

思索片刻后道皺眉道，“所以，現在只能忍著這口氣？”

那些話只有瑜妹妹一人聽見，無憑無據的景家斷然不會認。

只有找出真憑實據，讓景家人無從辯駁，才能出了這口悶氣。

褚瑜靜默半晌后，看向穆靈溪，“婳姐姐，我想自己查。”

穆靈溪先是一愣，而后很快道，“不可能，伯母不會同意。”

褚家將瑜妹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怎會讓來手這種骯臟事。

褚瑜抿了抿，低頭道，“我知道母親不會同意，所以，我打算去求祖母。”

這十幾年來被家里人保護的太好，才會不諳世事，不曾見過那些私。

如今不能再躲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很多事得學會自己去面對，只有自己經歷會過了，將來遇著突發事件，才有應對的能力。

穆靈溪怔楞了許久，才盯著褚瑜道，“瑜妹妹認真的？”

“嗯。”

“若褚家祖母同意，我會幫你的。”穆靈溪拉著褚瑜的手，鄭重的承諾道。

“謝謝婳姐姐。”褚瑜莞爾一笑，激道。

穆靈溪微微仰著頭，咬牙切齒道，“我們姐妹同心協力，將景時卿那副面皮下來，要讓長安城的人都知道，這位溫潤如玉，規矩知禮的狀元郎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又搞晚了，嗐，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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