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些，還有一點很明顯——

他是很好看的，不僅好看，氣質還很顯眼。

十幾歲的年紀，男生大都面容稚，還停留在稚的打鬧、攀比、熱衷惹小姑娘生氣的階段，驟然丟進一個截然不同的存在，就如同往平靜的湖面丟進一顆石子兒，多大的波浪全看湖面本。

這一點，看臺下小聲議論的生們就能看得出來：他沒有穿校服，大約是轉學第一天沒來得及拿到手，穿的是自己的T恤長，一只挽在小肚，出修長纖瘦的腳踝。頭發稍長，微，皮很白，個子在同齡人中算高，眉骨鼻梁高，只有一雙眼睛看得出亞洲人的緣。

他的心思游離在教室以外，因為不在乎，所以才看起來波瀾不驚……神不像小孩子。

最后一句是許平憂的個人。

抬頭注視片刻，并未將這曲當回事兒，關注轉學生，并不能讓的學業進步分毫。

課間，班主任又將到辦公室，談起昨天的曲。

班主任顯然很用心，語調平和，態度溫。關心的心、狀態，說起昨天，提及這學期并非是初犯，但也沒說太多。許平憂懂得的關切，因此也沒提及昨天的況，只安安靜靜地站著，最后說，“謝謝老師。”

并沒有其它可談。

外面的正好，曬得地面都仿佛滾燙地冒起煙。

是語文課代表，課代表的職責之一是負責收發作業，吃力不討好。

抱著一打周記本預備出辦公室的門，著窗外的高照艷怔怔幾秒，回過神，騰不出手，門恰巧被自外面推開。外面的人與對視，往旁邊挪過一步，略抬下，為空出足夠的通道，懶得說什麼。

點點頭，直到走遠了，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

費行云。

許平憂恍惚間想起對方的姓名。

學業上，是標準的偏科生，數學一般，對文字有非一般的熱，讀得出名字的好壞。

“……他真的是混兒，我去問了，外國名字Max！”

顯然，有人比的消息要靈通的多。

生們八卦起來總有花不完的力和時間，何況是一個本就有神和吸引力的個。后座的男生有了新的關注點，聽見這番閑聊，立刻嗤之以鼻地做出評價，“停一停停一停……不是我說，你們知道這個能干嘛，在中國還是要說中國話，不還是要用中文名兒。”

生們很會反駁，朝他翻白眼：“那也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就沒關系，誰要跟小白臉有關了……”被懟了也不泄氣，繼續嘀嘀咕咕。

許平憂合上書本，回從書包里出下堂課要用的課本，余瞥見對角線上的人。

小白臉的確很白。

他趴在桌子上，埋頭睡得坦然。棕的發翹著一兩，不規矩，如同大型犬類的發，躁躁，整張臉陷進臂彎，左手懶懶地出課桌，垂在桌面以外，延出微彎的弧度，細瘦的指節。

……

“真能裝，也就你們生吃這套。”

做出‘小白臉’評價的當事人還試圖找出更多標簽。

費行云自然聽不到這番評價。

刺耳的上課鈴作響，年睡眼惺忪地抬頭，筆晃晃悠悠地在手指間轉了一圈，打了個呵欠，憊懶又自在。

放學后，許平憂并沒有直接回家。

重新在校門口買了一本素描本，這一回沒再多加挑選，放進書包里，一路七拐八拐，繞至東巷口，卻并不往家在的方向走，而是直接在分叉口向右，進了巷子的另一小道，聽著小販推車賣水的吆喝，找到一擺放花草的門面。

這是一家小賣部。

占地面積不大，掛著銀灰的卷簾門，營業時間，燈打得亮。

門后的小超市排著三列貨架，各種商品齊全。盡頭的后門連通著后面的一小院落，種著一棵榕樹，滿院花草。

“……”

默不作聲，從兜里出十塊錢，隨便抓了一袋果糖，一瓶可樂，走至煙酒柜臺前。

小超市，高懸的電視正放著往年的相聲，一對搭檔科打諢，逗得觀眾哈哈大笑。

柜臺后的躺椅上睡著一道人影，歪著頭，手持一把扇，輕輕地打著呼嚕。

一杯熱茶冒著些微的煙霧，阻絕了并不高的視線。

“阿婆。”

隔著煙霧喊，沒有靜，就咳嗽一聲，故作無意地敲了敲玻璃柜臺，發出清脆的、控制范圍的聲響，“鄧阿婆……”

“……啊。”

阿婆自睡夢中驚醒，慢悠悠地起，扶著頭發，看見了，立刻笑起來，輕聲細語地，“是小憂呀。”

有些不好意思，同樣笑了笑，將糖和可樂推過去，遞去十元紙鈔，恭恭敬敬，垂眉斂目。結完賬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左顧右盼，扭一陣，接過找回來的零錢，極緩、極緩地往兜塞回去。

“對了。”

作快要完的最后一秒，阿婆端起熱茶，樂呵呵地出聲，順問話：“上次教你的那些，你還記得嗎？”

許平憂頓時眼睛發亮，卻竭力克制，耳微紅，囁嚅著：“記得的……就是最近學習比較忙，沒怎麼畫了。”

說著，肩膀微塌，又提起，強行作得淡定：“也沒法您給檢查布置的素描作業……”

其實說是阿婆，也只有頭發相對白了些，皺紋多了些，神很足，不像尋常的老太太。五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出眾，笑起來眼睛彎彎，和藹又溫。

此刻，柜臺后的人聽這番像是借口的話，依舊淡淡地笑起來：“沒關系，你現在更重要的是學習，”放下茶杯，手了的頭發，溫和地勸，“以后還想學，周末繼續來找我就是了。”

許平憂呼吸急促了一秒，又克制住，提著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好！”

唯獨語氣沒藏住緒。

李姿玉是絕不準碳酸飲料的，尤其是含糖的碳酸飲料。生長規律是客觀規律，馬上快要到發育期，飲食也幾乎全按照營養食譜控制，糖更是奢侈中的奢侈。

歸家路途中，封的糖包裝袋被得皺皺，可樂一口沒喝，全送給路遇的樓下小姑娘。

小姑娘一無所知，抱著的小白狗，笑瞇瞇地夸這個朋友夠義氣，如果有機會，下次還要一起玩兒。

“回見啦！”

也難得地笑，著氣小聲回話：“回見。”

一路跑進漆黑的樓道口，后，仿佛傍晚的夕都發著熱。

當周周末，許平憂照常去年宮上完英語課，帶著滿腦子的ABCD回來，門路，直接溜至小賣部。

周日的下午，李姿玉要帶工作室的舞蹈班大課，幾乎沒有時間看手機、打電話。雖然沒有智能手機，也被分配了一臺學生機，要真打，許平憂也有可說的，同朋友一起做作業、看狗……畢竟昨天都約定好了。

鄧阿婆一見便知的來意，樂呵呵地起，將那后門打開，跟著進去，就像進另一個安靜的世界。

熱鬧的東巷，竟然也有這樣的小天地。

一院子的青石鋪路，植花種草，房門是深紅的古韻，一排花盆，一排葡萄藤架，滿目青綠，正是九月，還有幾只夏蟬響鳴，生機。

榕樹下，一方石桌，石桌旁另擺了兩三把木椅，一臺米黃畫架。

還是如以前一樣，買了糖和冰鎮可樂，順手放在青石桌面上，沒再多管，坐上木椅，如似地聽起阿婆的教導。

那句話原來沒錯：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

許平憂從未覺得聽課有這麼人輕松，這麼人心曠神怡。

鄧阿婆聲音緩緩，娓娓道來，將這小天地變得更加神奇。

明明一扇門外就是煩雜擁的都市生活，在這里，還有數不盡的課后補習和練功時間……許平憂拿著鉛筆，素描本搭在膝蓋上，這一回，真正如跌平靜的大海，與緒都是舒暢。

可惜大海沒平靜多久，被推門的巨響驚，“砰——”，石破天驚似的。

被驚得哆嗦，回過頭，正看見那瓶冰鎮可樂咕嚕嚕地泛著氣泡，被人打開，發出“呲啦”的響。

泡泡聲跌落青石，四散而開。

始作俑者形單薄，棕的發被汗浸，一手搭著板，一手仰頭灌著飲料，自在隨，好像不在意這院子多了個人。

“小麥回來啦。”

鄧阿婆放下手中的鉛筆，隔著一個，一點不覺得驚訝，笑瞇瞇地招呼起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