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劇第7章 第7章

國師地位超然,某種程度上可以視為大周方認同的天命傳達者,按照季躍原本的計劃,他并不打算將溫驚梅卷此次的事件當中,但既然皇帝自己選擇躲了過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即領著自己的兵馬,如利箭般橫穿宮苑,直搗天桴。

所謂兵貴神速,季躍一行人沒有繞彎,沿著宮道一路西行,就在約看見天桴的宮墻時,前方忽然砸下了大塊的巨石,將路堵死,與此同時,后方也傳來轟然巨響,不用派人去探查,打頭的人便已猜到,他們的后路也被人用相同的辦法阻斷。

季躍心中大不妙,當下仰首上,果然看見兩邊墻上不知何時起站滿了上百位弓箭手。

看他抬頭,立刻有人喊了一聲“放箭”,大約二十人齊齊拉開長弓,地下的叛軍們無躲避,只能盡量護住頭臉,至于季躍等人則被親兵護衛在中間,一時并未傷。

——這其實不算多高深的戰,只是季躍未曾想到,天子前往天桴宮,不是為了逃竄,而是設下陷阱,請君甕,對方完完全全利用了他激時容易失控的格缺陷,只這一點,就能算得上是知己知彼。

難怪先帝最后會選擇溫晏然繼位!

等到弓弦聲停下后,之前喊放箭那人又喝令道:“爾等已然山窮水盡,還不速速投降!陛下天恩浩,自然會網開一面。”

被困在底下的軍都是季躍的親兵,決計不愿就此屈服,那位傳令者見狀,又下令放箭,這一回拉弓者變作了四十人,一箭雨下去,大約有二十多位叛軍哀嚎著倒在了地上,縱然一時間未曾斃命,也失去了戰斗力。

傳令者高聲道:“爾等到底投不投降?”

其實跟隨季躍的軍足有五百多人,論數量還要多過墻上的弓箭手,但對方占據了絕對的地形優勢,等他們真的沖出包圍,還不知要損失多人手……就在叛軍躊躇不決時,前方墻上亮起火,一個著天子冠冕的年人在甲士的護衛下立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巷子里的叛軍。

在邊上為皇帝舉火的張絡喝道:“逆賊,陛下親駕臨,還不速速放下武,舉手投降!”

——張絡不愧是劇指定的未來權宦,小小年紀就已顯得頗為不凡,雖然形瘦小,但呼喝時居然嗓音嘹亮,極威勢氣度。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發覺西雍跟棲雁都是空殿時,叛軍的氣勢就已經被消磨了一部分,再加上多年來到天子地位至高無上的道德觀念的束縛,在看見溫晏然形時,叛軍們原本充斥在臆間的膽氣竟如下的積雪一樣迅速消退,一片沉默中,季躍竟聽見周圍有兵刃落地的聲音連續響起。

副將咬了咬牙,右手攥,想要將手中長刀隔空擲向皇帝所在,結果剛剛抬起手臂,就被皇帝邊一名校尉打扮的將士挽弓穿了咽

溫晏然緩緩道:“朕知道你們為人所,莫要負隅頑抗,就此束手就擒,朕愿意饒過爾等家眷。”又看向季躍,“季統領,事已至此,何不顧念袍澤之?”

剛剛開口時,周圍還有不雜音,等說到最后一個字時,不管是墻上的弓箭手,還是墻下的軍,雀無聲,整條宮巷靜得甚至能聽見針尖落地的靜。

護衛在季躍周圍的軍仰著頭,渾地看著站在墻上的溫晏然,在沖進宮之前,他們已經在心中模擬過拿下皇帝的場景,但真到面對當事人的時候,腦海中竟只充斥著一個念頭,不斷呼喚著“那是天子,是大周的皇帝”!

季躍與這些軍相日久,如何猜不到周圍的人已無戰意,凝視了墻上的年天子半晌,終于松開手中兵刃,厲聲:“足下若是不守諾言,季某就算做鬼也絕不讓你安枕!”

溫晏然微微笑道:“季統領多慮了,朕又沒謀反叛,哪里就需要背信棄義,殺人滅口呢?”

既然首領松口說了投降,隨同而來的軍自然在敵人的喝令下,紛紛棄刀解甲,束手就擒,一個校尉打扮的將士從墻上躍下,親自來看押季躍。

季躍瞇了瞇眼,接著火把上的看清了那名將士的樣貌,帶點恍然道:“原來是鐘校尉。”

他總算明白過來,小皇帝是從哪找到的人手,又是怎樣瞞過自己耳目的。

季家世代在軍中任職不錯,但中原人與邊人之間一向存在隔閡,季躍與中原出軍關系親,與鐘知微那種有邊人統的軍,關系自然就要生疏得多,對方私下有什麼向,他更是無從得知。

這些有邊人統的軍一向以鐘知微為首領,聽對方調也正常,不過他們數量極,所以沒被季躍放在心上……

想到這里的中衛統領再度抬起頭,仔細打量墻上那群“弓箭手”,果然看出了些許端倪——這里面差不多有一半人都并非軍,而是天桴宮的健壯道士假扮的,所以之前對方“逐漸增加箭數量”的行為也不止是為了給叛軍們逐步施加力或者給他們留下投向的機會,更多是希借此掩飾隊伍中存在大量虛假將士的真相。

季躍一聲長嘆。

他雖然想明白了小皇帝的底細,但看著鐘知微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也知曉再沒有反抗的余地,何況就算季躍自己愿意不顧命地拼上一拼,后那些解除武裝的將士們,怕也沒什麼作戰的能力,倒不如像溫晏然講的那樣,顧念袍澤之,率眾投降,替手下人爭取一個從輕發落。

*

反叛的軍在被收走甲兵刃后,暫且集中關押于天桴宮的側殿中,至于季躍,則被單獨提出,由溫晏然親自詢問。

溫驚梅在事結束之后,本來已經不想多言,此刻又忍不住勸道:“季躍乃是勇武之將,陛下萬金之軀,又何必親自涉險。”

溫晏然微微一笑,卻是轉向了那位校尉打扮的將士,道:“那就要勞煩鐘將軍再為朕送上一柄利刃了。”

鐘知微聽見,立刻解下側佩刀,單膝下跪,雙手將武奉上,卻見小皇帝并未手接取,只是含笑著自己,怔然片刻,忽然間福至心靈,持刀起,走到溫晏然后,垂手恭立。

溫晏然:“如此安排兄長可還放心?”

溫驚梅看著面前的年天子,對方雖然言笑晏晏,卻有種難以言喻的鋒銳之,心下微微一凜,道:“陛下早有籌謀,是微臣多言了。”

溫晏然語氣格外溫和:“兄長何出此言?若非有兄長關懷朕的安危,今日被縛于階下之人,也未必是那位季統領。”

溫驚梅本來打算告退,卻被天子出聲喊住。

“朕記得,兄長書房有兩盒琉璃棋子。”

溫驚梅聞聲知意,立刻道:“微臣這便將棋子給陛下送來。”

溫晏然:“一只空棋盒,另一只盒子里放……”頓了下,問,“季氏滿門有多人口?”

溫驚梅聽見天子的問話,心中的凜然之意愈發明晰起來,回稟:“共有……七十三口人。”

溫晏然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那另一只盒子里,就放七十三顆棋子進去。”

天桴宮被溫驚梅經營多年,里人員雖然不,行安排間卻條理分明,毫不顯雜,哪怕遇見了季躍叛逆,天子親自過來鎮這等大事,也不顯得驚慌,立刻騰出一間空殿,讓皇帝與叛將私聊。

隨著鐘知微過來的軍在將季躍捆好并帶進殿后就退下了,鐘知微卻留在了溫晏然邊,同樣留下的還有池儀跟張絡兩人。

張絡生得外貌尋常,不引人注意,在溫晏然擬定計劃后,這幾日就由他負責與各方串聯,這人也不愧是未來的權臣,居然將事辦得十分妥當,另一位未來的相池儀因為格謹慎,溫晏然便將許多細務辦理,今日棲雁宮與西雍宮里的人之所以能撤退得干干凈凈卻不驚旁人,就是池儀的手筆,分開囑咐那些宮人該在哪一時刻往何,順利地將所有人漸次移出,大部分人甚至直到被轉移之后,都沒意識到此前的安排到底有什麼目的。

溫晏然之所以不斷給池儀跟張絡布置新的任務,一方面是缺乏可靠的人手,一方面是為了考校這兩人的能為,觀察池張兩位是否已經備權臣的基本素養,另一方面也是趁此機會讓他們立下一定的功勞,以便名正言順地將權柄下放。

在確定這兩人都能將事務置妥當后,溫晏然才不斷派太醫去季躍那邊打草驚蛇,持續暗示對方自己已經心生疑慮,以此刺激一下這名中衛統領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季躍上的鎧甲跟武都被除去,像一條死狗一樣被鐘知微的手下一路拖到了殿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新帝正在看著自己。

溫晏然確實是在看著對方,擁裘而坐,單手支頤,面上的案臺上放著兩個裝棋子的木盒,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地上的俘虜。

這座殿燭火明明,的目中也像是有兩點燭在跳

溫晏然掃了張絡一眼,這個小侍立刻提高聲音,喝令道:“季統領,你如今已然兵敗被俘,還不快將所有事老實待清楚!”

地上的季躍半閉著眼睛,對張絡的呵斥聲恍若未聞。

張絡閉上了,他知道宮里有專門關押罪人的地方斜獄,里面的獄吏都擅長拷打犯人,不管溫晏然想知道什麼,只要把季躍送進去,多半能得到答案,卻不敢主開口給皇帝建議。

他與這位小天子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逐漸到溫晏然是個極有主意的人,雖然對方言語向來和氣,也毫不敢讓溫晏然產生自己在冒犯皇權的意圖,張絡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池儀,當下同樣沉默不言。

——斜獄本是太啟宮因為最初因衡量時產生誤差,所以位置不正的宮苑,因為地理方面的缺陷被貴人嫌棄,最后就充當了審訊地位底下的宮人監的場地。

坐在上首的溫晏然俯視著自己的階下之囚,緩緩道:“季統領不肯說倒也無妨,朕可以替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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