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劇第20章 第20章

幕僚:“以屬下之見,烏流部倒不像是打算跟大周起沖突的樣子。”

褚叢也明白這些邊人的想法。

其實在厲帝,也就是先帝末年,許多部族都已經蠢蠢,想要撲騰點浪花出來,結果建平這邊溫晏然一登基,他們又全都選擇了暫且忍耐。

寧為太平犬,不做世人,大部分人只要能活得下去,就不會想要打仗。

褚叢覺得,既然來的不是烏流部的頭人,那他也不用親自去見,囑咐幕僚道:“你去見一見那位烏格奇,讓他等著看建平那位鐘校尉的下場,就會明白,在對待他們邊人的態度上,如今的中樞,還是往日的中樞。”

——限于當前時代的通訊水平,地方沒法第一時間了解到中樞的態度,只能據以往的經驗進行判斷。

在褚叢心中,溫晏然依舊是昔日那個自閉懦弱到兄姐們爭位時都會直接忽略掉的小孩子,按照他的想法,所謂的靈前誅兄,夜平,都是太傅袁言時與國師溫驚梅權勢相爭的結果。

而不管是袁言時跟溫驚梅哪位主政,朝廷對邊人的態度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幕僚應下,微微猶豫,還是開口:“據說烏流部頭人曾經讀過書,府君不可以純粹的邊人視之。”

褚叢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其實邊人如何,終究也無礙大局,只是不曉得那些人是怎麼想的?”

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自然是建州以外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強。

幕僚:“以屬下拙見,那些人恐怕都不會輕舉妄。”

褚叢冷笑:“他們自然不會輕舉妄,這天下的人,不管對建京的態度如何,都等著咱們殿下第一個發呢。”

誰都知道,溫四跟溫九呈水火之勢,兩人雖然暫時膠著住了,但這種對峙的局面,必定不可能持久。

旁人縱然心中對大周有不臣之意,也會老老實實地貓上一段時間,等著看這姐妹兩人的斗爭結果如何,再行打算。

幕僚著急:“可如今建平那邊局勢日趨穩定,并非是合適的手時機啊!”

褚叢:“時機這種事,干等如何中用?”對著心腹幕僚,這位武固郡郡守終于微口風,提點道,“天師已經出山了。”

幕僚恍然。

他們口中的天師,指的不是溫驚梅,而是一位自稱玄子的道士趙矩,因為大周一向對外宣稱皇帝乃是負天命之人,并設有國師一職,也就導致了民間各類道派的長興不衰,而那位玄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褚叢本來不信對方是真正的修道之士,只是因為趙氏也是徐州大族,加上趙矩本人儀容俊,善于言辭,才禮遇一二,等玄子當面展示過一些興云起霧,吞刀吐火的絕技,并在還未被知會過溫謹明份時,直接出口斷定溫謹明紫微之氣,后才使得個人思想到時代嚴重局限的褚叢等人,都信了玄子是個有道行的高人。

幕僚笑道:“玄上師一人京,便可抵得上十萬大軍了,只要上師能獲得天子信重,殿下還愁不能主建平麼?”

褚叢等人并不知道,這位玄子真名不趙矩,而田東,他自混跡市井之間,學有幾手裝神弄鬼的本領,并因此出于貴人之間,野心也逐漸膨脹,他愿意往建平一行,不止是溫謹明等人委托,也有幾分想要取溫驚梅而代之的打算,在某些支線當中,等大周局勢更加嚴峻的時候,甚至聚集起了數萬信眾,想要改朝換代,過一過當皇帝的癮。

幕僚又有些憂慮:“上師曾言,修道者不能在紅塵中沾染太深,免得耽誤飛升,所以能不用方便不用,如此一來,倘若上師無法面見天子……”

褚叢擺手:“不必擔心,等上師去建平后,府那邊自會有人舉薦。”

幕僚又驚又喜:“竟然如此!”

褚叢看心腹的樣子,知道對方有所誤解,解釋道:“并非是府中人為殿下所用,只是他們想要在新帝手下站穩腳跟,就一定要想法設法地討好那個小天子。”又道,“袁言時有意輔佐溫九,不外乎是看溫九年紀小,易于控,但年紀太小的人,往往意志不堅,會為外所迷,殿下遣人去建平,用重金賄賂新帝邊近臣,使之與朝臣離心,到時候,我們說不定便能兵不刃地隨殿下住太啟宮了!”

*

西雍宮里宮人休息的小間中。

池儀跟張絡都天子信重,加上現在又有了正經的銜,所以能在這些多人宿舍里,擁有適合談的私人區域。

他們如今坐在木案兩側,看著上面裝著三十二金的盒子,彼此沉默無言。

張絡著拳頭,似乎想要捶打桌面,被池儀用目止住。

張絡平時一向笑呵呵的,今天難得出怒容,神竟顯得有些猙獰:“府無禮!”

池儀:“正因為府無禮,所以天子才要以你我為獒犬。”

在大周,府這個機構的職責就是管理皇帝的私,歷代天子都有一些不適合記載在案的私賬,這些金錢也都是通過府來來流流出。

張絡恨恨道:“如今陛下已經登基,縱然沒有明言,府卻敢自恃如此嗎?”

正常來說,就算皇帝沒開口說要一點不方便記賬的錢財用用,府中人也應該提前想到這一點,并及時做好準備,但現在溫晏然私下賞人時用的卻是以前做皇時攢下的錢……一想到這里,張絡便覺得心中有怒火沸騰。

——其實他心中也約猜到一些緣故,府令當然絕不敢有意為難皇帝,只是溫晏然登基時間還短,一些事沒來得及割好,加上對方又希天子也多依仗一下宮中的舊人,才自矜了那麼一下。

張絡在意識到府令之所以這麼做,有跟自己還有池儀爭寵的緣故在,頓時難以容忍對方那種待價而沽的姿態。

池儀面上也是一片霜然之,緩緩道:“府位置關鍵,必定要掌控在陛下手中。”看著張絡,“宮人都有私心,卻不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陛下為難。”

張絡看著池儀,重重點頭,取了一碗熱湯過來,咬破手指,將其中。

——溫晏然自己不飲酒,邊近侍影響,也不蓄酒水。

池儀跟著咬破手指,跟著把滴進去,然后各自飲下一半,雖未明言,也算是就此誓為盟。

*

天下二十一州中,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因為溫晏然而睡不著覺,不過作為被旁人反復鉆研的對象,自己大約是因為鍛煉累了的緣故,倒是睡得香。

清晨,早起的宮人們正在清掃地上的積雪。

剛剛起床的溫晏然的酸痛,有點慶幸自己現在是皇帝,無論何時邊上都不會了協助進行日常活的隨從人員。

今天不用上朝,喝了點熱湯后,溫晏然直接擺駕天桴宮,堂而皇之地在國師的居中占了一席之地,并分了對方的早膳。

時至今日,溫驚梅已經不會用“陛下怎麼來了”或者“陛下怎麼又來了”的目注視這位不請自來的天下至尊,顯然是已經習慣。

而且也怪不得皇帝總是往天桴走,當初從季躍那邊得到的一大筆錢糧,被溫晏然派鐘知微那邊的可信軍借審案之由,自季家老宅那邊明明暗暗地押運建州,目前就存在天桴宮中。

為天子囤積部分不適合公開的資,其實也是天桴宮的一個重要用途,只是這個通常需要等皇帝年且親政后才會被國師告知,不過在溫晏然靠評論區劇發掘出天桴宮的特殊之后,溫驚梅也就將天桴宮的底細坦誠相告,免得惹天子疑慮。

早膳后,溫晏然順便問了問這位遠方堂兄,是否選定了該推薦那些人朝。

溫驚梅頗為無奈:“天下肯為陛下效力者如過江之鯽,而天桴宮中的道,多是在別無路求之輩……”

溫晏然不好把“是的,我就是要找那些不適合當的人來填充朝廷”的心里話給講出口,只笑道:“不能為旁人吏者,未必不能為朕之吏。”

“朕今日來,是有事要與兄長相談。”

溫驚梅:“陛下請言。”

溫晏然手中翻著本閑書:“朕與泉陵侯手足和睦,奈何小人從中作祟,離間天家骨,每每想起,心中常以為憾。”

“……”

溫驚梅一時沉默。

皇帝已經把關事的鍵點說得很明白了。

泉陵侯邊存在小人,既然是小人,那必有不法之行,想要手足和睦的話,天子便要出手替泉陵侯將小人剪除,如此一來,溫謹明那邊無人擁護,自然就掀不起風浪。

天子今日這麼說,顯然已經是在思考剪除其羽翼的方法。

溫驚梅只得勸道:“陛下莫憂,泉陵侯素有賢名,或許能諒陛下之意。”

溫晏然將手上的閑書緩緩翻過一頁,頷首:“兄長說的不錯,自然是能諒的。”

溫驚梅:“陛下既然有意仁手足,何不咨以朝中重臣?”

溫晏然微微一笑:“兄長是說太傅他們嗎?”搖了搖頭,“太傅他們要說的話,朕已經知道了,所以不用多問。”

這句話要是換個人說,溫驚梅必定不信,如今只道:“陛下知人甚深。”

溫晏然:“袁太傅他們是道德君子,自然會會勸朕一不如一靜。”笑笑,“既然天命在朕,那只要朕安穩如山,彼當自之。”

溫驚梅忍不住想問,自之有何不好麼?

他思忖,溫晏然是一個希能按照的想法進行的自專之君,旁人或許不覺得,但作為常與之相的近臣而言,溫驚梅能到對方存在著強烈的收攏權勢之意。

天子或許想借著此事,再額外謀劃些是什麼。

其實溫晏然的真實打算跟溫驚梅猜測的存在一定出

溫晏然覺得,既然溫四有意皇位,肯定得不斷打探建京這邊的況,想方設法去窺探宮

軍那邊被收拾了一通,短時間怕是難以為溫四驅使,綜合考慮,溫謹明那邊多半會從意志力相對薄弱的府下手。

能被溫四功驅使的,當然不是什麼中直之士,溫晏然想,自然決不能輸給對方,但也希借這個機會,為自己的統治埋下一些不安定的種子。

溫晏然把閑書合上,隨手擺在架子上——希府中人吃完了自己安排的那頓和解飯后,能替自己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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