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子青漫漫散落，一雙明眸中映著天，清澈如水，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周璟甚至能覺到輕淺的呼吸，不知為何，讓他聯想到冬日里落下的新雪，絨絨可。

絨絨……

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周璟猛然間清醒過來，卻見花嫵正擔憂地著他，關切問道：“皇上沒事吧？”

周璟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之態，沉著臉把推開些，道：“你在做什麼？”

花嫵拍了拍袖擺上的草屑，神無辜道：“臣妾在秋千啊。”

周璟想起方才的舉，臉變得更難看了，呵斥道：“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倘若不是朕，你早就摔斷了。”

花嫵聽了，微微歪頭：“可皇上不是接住臣妾了嗎？”

這個人就是故意的，周璟心中有怒意，皺起眉，冷聲告誡道：“再有下回，朕絕不會管你！”

花嫵扯了扯他的袖，笑瞇瞇地道：“臣妾知道啦！”

周璟拂開的手，轉走，卻聽花嫵輕呼一聲，幾個宮人也跟著驚呼：“娘娘！”

周璟下意識回過頭去，只見花嫵黛眉輕蹙，面痛苦之，周璟立即手扶住，劍眉皺起，語氣里著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張：“你怎麼了？”

花嫵微微垂首，輕聲道：“臣妾好像崴了腳，站不起來。”

周璟并非沒有起疑，但見蹙著眉尖忍痛，還是對劉福滿吩咐道：“去太醫。”

末了又冷聲訓斥花嫵道：“你下次還跳，最好跳到荷花池里頭去，朕到時候人把你撈起來。”

花嫵聽罷吃吃地笑了，眼尾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皇上這話是在心疼臣妾麼？”

周璟瞥一眼：“朕說過，貴妃不要自作多。”

花嫵半點都不尷尬，弱地靠在他懷中，手遮了遮日頭，嘆氣道：“這太好大，臣妾曬得眼睛花。”

說著抬頭看周璟，委屈地求道：“太醫也不知什麼時候過來，臣妾能先回碧梧宮嗎？”

時值夏初，確實有些熱，周璟見潔白皙的額上泛起一層細的汗，便應允了。

只是花嫵傷了不能走路，便沖他張開雙臂，笑道：“皇上抱臣妾吧？”

周璟沒理會，淡淡地看著，道：“你只是崴了腳，又不是斷了。”

遂吩咐宮人把龍輦抬了過來，意思是要讓花嫵乘著回碧梧宮，劉福滿見了，心里暗暗說：不得了，與天子同乘，這可是中宮的待遇啊。

他一邊想，態度變得愈發恭敬小心了，陪著笑對花嫵道：“貴妃娘娘請。”

花嫵卻不，笑意明，面若春花，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劉福滿不知何意，忙上前一步，躬著子道：“娘娘有何吩咐？”

誰知花嫵竟將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冷香幽幽襲來，劉福滿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耳聽得貴妃娘娘聲音，命令道：“你抱本宮上去。”

“貴貴貴貴妃娘娘……”劉福滿驚得語無倫次，手足無措，他甚至已經覺到帝王過來的視線，如冷刀子也似，要把他扎個對穿。

劉福滿哭無淚，差點給花嫵跪下來了：“娘娘，奴才、奴才……”

花嫵不高興了：“怎麼？你要違抗本宮的命令？”

劉福滿瑟瑟發抖：“奴才不敢！”

花嫵盯著他看了幾眼，忽然哎了一聲，面好奇之：“從前沒注意，你這小太監的相貌長得也頗清秀麼？白白的，還沒胡子，看起來比別的男人都要干凈，你幾歲了呀？”

天子的視線更冷了，劉福滿險些繃不住要哭出聲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只好小心翼翼道：“微賤之，承蒙娘娘謬贊，奴才今年二十有三了。”

劉福滿一邊回答，一邊拭著額頭的汗，試圖把話題繞回來：“娘娘，奴才扶您上轎吧？”

花嫵卻不肯，索往他上一靠，懶懶道：“本宮腳疼，不得，就要人抱。”

說著，看了周璟一眼，但見對方臉難看，冷肅沉，非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來，出纖纖素手彈了一下劉福滿的額頭，調侃道：“皇上抱不本宮，也就罷了，你一個做活兒的，難道這點力氣都沒有？傳出去未免人笑話了。”

這話一出，天子的表更加難看了，劉福滿又開始頻繁拭汗，心里暗自苦：這話里的意思不是明擺著說皇上不行麼？皇上怎麼能不行呢？快打住快打住——

他用眼角著覷了周璟一眼，對方仍舊沒有作，花嫵還把另一只手也攀上來了，一副不肯罷休的架勢，帝妃兩人擱這唱大戲，橫豎他一個奴才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劉福滿牙一咬心一橫，俯把花嫵抱了起來，一雙玉白的皓腕掛在他脖子上，劉福滿恍惚以為那是送他歸西的白綾。

他心里張忐忑，步子不免有些不穩，巍巍地往前走，懷中的貴妃娘娘還湊過來，輕輕地道：“辛苦劉公公了，劉公公今兒個用早膳了吧？可別摔著本宮。”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說話，呵氣如蘭，劉福滿猛然打了一個激靈，雙手一哆嗦，懷中人就往下墜去，正在眾人驚呼之際，一雙手臂從旁邊過來，接住了花嫵，妃紅的裾下擺輕輕過深的常服，遮去了那錦繡蟠龍紋。

天子接過了懷中人，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著兩人的背影，劉福滿大松了一口氣，面煞白，還往外滲著汗，他手了一把，卻見那的貴妃娘娘轉過頭來，過天子的肩膀，對他輕輕眨了眨眼。

劉福滿登時哭笑不得，心里大呼，我的娘娘誒，您可差點嚇死奴才了。

花嫵摟著周璟的脖頸，抬眸看他線條流暢好看的側臉，劍眉斜飛鬢，眼皮微垂，遮去了桃花目中的緒，鼻梁直，薄薄的微抿起，花嫵發現他竟然是有珠的，瞧著頗俊。

盯著周璟看了一會，道：“臣妾聽人說，生得薄的人子也比較薄。”

周璟垂著眼瞥過來，看向，道：“自然不及貴妃多。”

他說完，俯將花嫵放轎輦中，注視著，嗓音冷淡道：“就連太監都要撥一下，朕有些擔心，有朝一日這宮里頭要關不住你了。”

花嫵頓時吃吃笑起來，手過他俊的臉龐，認真道：“怎麼會呢？臣妾最喜歡的人就是皇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