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前世的那麼喜歡紀清淮，倒追期間，為了見他一面，不惜弄傷自己或者制造各種偶遇，甚至是見不了人，也要在通訊件天天找人造病痛纏著對方回答問題，那時候，老天爺從來沒給過任何不期而遇的機會，都是自己在制造跟他的可能。

而現在，不在乎這段了，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不想見的人，不但莫名其妙了的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甚至能出現各種機緣巧合的偶遇，令實在心生郁悶。

此刻的心糟了，林笙桐捂著生疼的胃，實在想臭罵紀清淮一頓，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份，只能掀起皮笑不笑的笑臉，率先打招呼，“紀法醫，下班了啊？”

對方的腳步未停，含糊的一聲應承散在了車子的引擎聲中。

林笙桐不明其意，微微輕抬，想先挪軀，卻不想男人堵住了的去勢。

他站在的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曾經令羨慕嫉妒恨的長睫在眼底落下一層影，和眼底的青混在了一起，蒼白的皮在亮堂的車燈下更加白皙。

眉頭蹙著，眼底下的緒不明，像是在糾結著什麼，頓了一會兒才開口：“上車。”

哎？

林笙桐剛想沖著男人影拒絕，卻沒想到對方已經快走幾步重新坐進了駕駛室，還朝鳴了鳴笛。

無奈之下，林笙桐只好著胃部起，在經過副駕駛室的時候頓了頓，遏制住了自己的慣作，快走幾步到了后座，拉開門，坐了進去。

車的環境整潔，沒有難聞的氣味，車頭擺著一張相框，相框仰面朝上，看不清上面的人。

坐進車子，林笙桐不經意往前面一瞄，才發現駕駛座那里擱置了好幾本書，疊放在座位上，形不容小覷的高度。

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幕。

“紀清淮，我給你買車好不好，然后你的副駕駛只能坐我一人，要是有人想坐，你平時就拿東西放在那里，讓那些人知難而退，你說可行嗎？”

“我不開車。”

畫面戛然而止。

大概人都是對自家男人副駕駛座有著強烈占有的生。

是，沒想到紀清淮的二婚老婆也是。幸好剛來沒有自發自覺去坐人家的副駕駛。

林笙桐的眸子掠過握著方向盤上的無名指銀戒，邊扣安全帶邊想，記得沒錯的話，當初私自定制他們的婚戒也是這種簡約式的銀戒，單純的銀戒圈，外圍素的跟什麼似的，什麼花紋都沒有，里頭卻刻著對方的名字，戴的那一只刻的是紀清淮的名字，而紀清淮的那一只刻的是的名字。

只因紀清淮曾說過不喜歡過于華麗的戒指。

可那一對戒指回來，除了寶貝得跟什麼一樣天天套著，紀清淮卻沒怎麼戴過。

現在看來，不是紀清淮不喜歡戒指，只是跟他戴戒指的人他不喜歡而已。

“咔噠”一聲響。

林笙桐思緒扯回。

“吃什麼？”

車子已經啟，車廂里傳來男人淡淡的問詢。

林笙桐怎麼都沒想到，對方上車就是為了帶去吃飯。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一家面館前。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一家面館還是前世的最喜歡的一家面館。城是的老家，在那三年的婚姻里，每次回老家過節的時候，總喜歡扯著紀清淮來到這里，點上兩碗面，填飽五臟廟。

“老規矩，牛面。”紀清淮報完，回頭問林笙桐，“你要吃什麼？”

林笙桐笑瞇瞇的也不跟他客氣，“一碗青菜面就好。”

這里的面不管是素的還是葷的，面條勁道，湯底醇香。

前世，最喜歡吃這里的牛面，與相反的是，紀清淮每次都只是一碗青菜面。

現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有趣。

面上桌，林笙桐攪著熱氣騰騰的面，吃了一口下肚，翻騰的胃部像是得到了安似的好了許多，更讓心好了些。

覷了眼男人優雅的吃相，打趣地問了一句，“紀法醫這麼晚回去，老婆不會生氣嗎？”

銀干凈的戒圈在不甚明亮的燈下泛著和的芒。

對面的人作一頓，似乎是滯了瞬，林笙桐眨了眨眼，對方作優雅地繼續吃面。

林笙桐以為是他不想回答，便也沒多問，自討無趣地閉上了，安靜地吃面，面還沒吃完，就聽到了對面擱下筷子的聲音。

“不會生氣。”

林笙桐一愣，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紀清淮是在回答之前的問題。

“唔，紀法醫和太太的真好。”

林笙桐隨口敷衍了句，里的面條突然就沒了味道。

覺得這可能是得腦袋了，上也沒個把門的，問什麼不好，非要問紀清淮的生活，凈給自己添堵。

后來兩人沒再說話，林笙桐三下五除二吃了面，想要付自己的那一份的時候，男人先把錢給付了，林笙桐只能尷尬地收回了手機。

吃完面，紀清淮按照給的地址送回家，林笙桐下車的時候趁著男人不注意，出原藏在兜里皺的紙幣，給塞到了后車座的門把手上。

心滿意足準備關門，坐在駕駛座一不的男人開口了，淡淡的聲線在寂涼的夜里清晰可聞，“希林隊日后不要因為影響工作。”

林笙桐微微發怔，手下意識一松，車門甩上的那一瞬間，車子就開了出去。

等林笙桐回神，車子已經淹沒在了夜中。

遞胃藥，送去吃飯，也不過為了讓不要拖后而已。

腦海里閃過記憶里那認真溫對待病人的男人側臉。

林笙桐折走進了漆黑巷子里。

不知道怎麼的，曾經認為的男人上的優點，現在全了討厭的東西。

車子重新在面館面前停下。

此時已經是接近晚上十點，面館里沒什麼客人，經營著面館的夫妻倆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準備打烊，聽見汽車引擎聲抬頭，就見男人從駕駛座下來，走到后車座，打開車門，在車門索了下，關上車門，走了過來。

面館老板熱招呼著，“剛才是沒吃飽嗎？再來一碗？”

說著就要掀開剛蓋上的大鐵湯鍋，紀清淮阻止了對方，“不用。”

手一，被整理過的皺紙幣就擱置在臺面上。

“這是？”面館老板不明其意地愣了愣。

“吃青菜面的客人給您的。”

面館老板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推辭著，“不用不用，您不是已經結過賬嗎？”

夫妻倆跟紀清淮很悉全因為棲，棲甜，又是店里的老客，在五年前知道那一場悲劇之后，兩夫妻都難過了很久。

又親眼看著這五年來紀清淮的舉，待紀清淮已如當初待棲那般。

面館老板和老板娘說什麼也不肯要，紀清淮看了眼臺面上的蒸籠，指著最后兩個包子，道：“這兩個，打包。”

看著老板麻利的作，紀清淮難得地了神，在門口遇到林笙桐的那一剎那，他是不想管的，可想起今天劉局那場會議結束之后，門一推開，那張蒼白毫無的面頰，鬼使神差之間，他已經人上車。

“好了。”

老板遞袋子給他，紀清淮收起思緒，接過袋子就走。

“哎，你等等我給你拿零錢。”

“不用了。”

紀清淮的這一句話老板沒聽到。

再次從后臺出來的時候，只聽到了車子離開的引擎聲。

面館老板著紙幣，問在搞衛生的妻子，“人走了？”

“走了。”面館老板娘頭也不抬。

面館老板看著外面淹沒在夜中的車子，長嘆道，“我原以為今天帶來的是他新喜歡的姑娘，看來不是。”

“怎麼會是呢？”老板娘直起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沒看到他無名指的那一枚戒指從沒換過，五年前是，現在亦是。”

“也是，”老板的聲音帶著一悲涼，“如果當初的小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不知道又會怎麼想。”

“造孽啊。”老板娘搖了搖頭，拎著拖把往里間去了。

老板看了冷清的路面，關上了外頭的玻璃門，掛上了“打烊”的牌子，走進里面也忙碌去了。

——

“讓你欣賞我最驕傲的藝品，來，乖孩，睜開眼。”

刺眼的白熾燈懸在頭上，芒灑下來刺得的眼睛酸疼得厲害，空氣里混著消毒水和腥味。

眨了眨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朝著前面看去。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不遠，他的邊有一個冰冷的手床，床上一個人閉雙眼，面上布滿冰霜，青紫，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男人手里拎著一把極大的骨鋸，指著人出來的肚臍那一條赤紅的線，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彎，“看好了。”

骨鋸落下，破碎的沫混著骨渣飛濺，不一會兒，完好的孩就這麼被分了兩半，上下出兩個糊糊的，與那凍得雪白的相稱，更重。

驚恐地瞪大眼，看著男人拎著骨鋸愈走愈近，“你說到時候，我也將你弄這樣的藝品，你說，好不好？”

不。

張了張，發現自己兒發不出聲音。

眼見骨鋸越越近。

不，不，不！！！！！

在心底里尖一聲，霍然睜開眼。

視野一片漆黑。

林笙桐怔怔轉頭，窗外是黎明，天還未亮，看不清防盜網的。風從大敞開的窗戶灌進來，被冷汗浸的睡被風這麼一吹，凍得一個激靈，忙從床上爬起來，關了老舊的鐵窗，想了想，又上了鎖，直至窗戶關的嚴嚴實實，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