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最好是化整為零的,不過這樣的環境中，流民如今都了規模，有幫有派,所以沈羨之他們自然也一起走才會更安全,這樣流民們也不敢貿然上前手殺人搶奪。

自己和阿蒿三姐妹，也換上了男裝，混跡于隊伍之中。

這才沿著城門走了不過小半里路，就已經遇到了幾伙流民,見著他們行囊飽滿，也是起了搶奪之心的，奈何剛出手便不敵,只能忍氣吞聲退了。

只是如今,這籮筐才拉到一半,上頭的人臨時加價,對方實在是給不起報酬了,上頭的人便一個狠心,直接松開繩子。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從那數米高的墻上掉下，若不是他們的手腳快，只怕是要被直接砸死在跟前了。

沈羨之抬頭朝上方看了一眼，上頭的人以為他們這一行人也要上去,忙著比劃價錢,哪料想沈羨之冷冷瞥了他一眼,示意趕走。

也不知是不是這一路所遇到的流民太多,以至于沈羨之心中有種極其不好的預,尤其是看到那些明明已經放棄了的流民,如今又開始尾隨在后,心中就越發不安了。

方才他們的搶奪行為如今想來，好像反而更像是試探一樣。

如果這些隊伍里真的全都是喪盡天良的流民也就罷了，偏偏還有不孩，一雙腸轆轆的眼睛就那樣盯著自己。

沈羨之上是有干糧，可是卻也不足以他們來瓜分，所以自然是不可能拿出來。

但這不拿出來，就好像是魚餌一般，將這些流民們從四面八方引過來。

如今人越聚越多，便是公孫無音也擔憂起來，與出著主意道：“小姐，一會兒我讓人引開他們，您趁機走。”

沈羨之走是能走得了的，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何，明明上一世自己也試圖將這上上世的武功重新撿起來，可是怎麼都沒有辦法門，可是到這個世界后，反而奇妙，才短短的時間里，武功到達了上上世的巔峰也就罷了，到了現在甚至還已經超過。

所以要走，那是輕而易舉的，反而是擔心手下這些人。

而也是在這時，忽然有人吹響了哨子，也是隨著這一聲哨響，那原本朝他們聚集而來，蠢蠢的流民們，就像是忽然瘋了一般，朝著沈羨之這一隊人沖擊而來。

一個個雖是瘦弱不已，目卻兇如狼，即便是那些看起來削瘦如骨的孩也亦是如此。

可這個時候，沈羨之卻偏偏沒，而是一瞬不瞬地站在原地，恍惚中腦子里閃過了許多原本已經早就忘記了的畫面，這些民流民們，如今于所看也不能算是人，更像是為了活下去的原始生，沒有什麼人可言，他們的眼里他們的目標，只有奪得食，活下去而已。

很快，一條條銀練從護衛麼們的道腰間拔出，與流民們手中糙的武相中，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沈羨之也回過神來，朝著四方看去，麻麻都是厚厚的人墻，如今想要逃出一條生路，反而只能往這城墻上去了。

所以只能開口道：“不要與他們多糾纏，直接上城墻。”

眾人得了的話，也紛紛用輕功朝著城墻上而去，隨之拽起那上頭的人放下來垂掛在半空中的繩索，趁著上頭的人沒反應過來，一個翻借力，便輕而易舉地上了城墻。

沈羨之此刻也站在墻頭上，提劍而立，夜風呼呼而過，只將的袖袍裾吹得獵獵而響。目注視著下方就像是瘋了一般，瘋狂地想要疊著人墻上來的民們，這麼多方流民一下擰一條繩索朝自己的隊伍攻擊搶奪，如果沒有一個人承頭，沈羨之是不信的。

更何況那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張面孔。

如果自己沒看錯，這種事也倒像是他會做出來的。

這襄州城的城墻不能和邊關的城墻相提并論，但要靠著他們疊著人墻上樓，到底是不可能實現的，縱然是沈羨之的隊伍里，也有不人是靠著上面的人懸掛在半空中的繩子。

不然也難以上來。

這個時候也想起那阿蒿三姐妹，只見三人也上來了，雖是一臉的慌張，但剛才這驚慌錯之下，誰也顧不上誰，們三只怕也是趁用了武功吧。

不過沈羨之沒點錯，收回目，轉朝著城墻的另一邊看過去。

沒有什麼萬家燈火，也無半點寧靜可言，甚至一陣陣哭喊糟從城里傳出來。

很明顯，這城里的況，也沒有比城外好多，這些城墻上的人，甚至將上墻的樓梯都給堵死了，而他們則靠著從城墻外面要進來的人給予做價錢的糧食和水來維持生活。

所以外面的人進來作甚？從另一個地獄走到另外一個地獄麼？

阿蒿三姐妹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景，嚇得捂著小，滿臉的驚恐，眸子里更滿是失和無盡的擔憂。

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倒也說得過去，可是阿蒿眼里的擔憂又是什麼意思?要說作為皇族，看著自己的子民們苦難，難過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是這自打踏上云湖后，見到的尸就不，也沒見出這樣的目啊。

因此沈羨之不免是有些疑，到底是擔憂什麼？不過當下也由不得細想，城墻外面的人竟然開始放火。

城墻是燒不起來，可是那一陣陣煙熏實在讓人眼睛難得。

也只能讓大家先下了城墻進城中。

這城里，也是有十來家莫家的店鋪，不過事發之前，就早些關閉店鋪，都往良州那邊趕了過去，所以莫家的店鋪里，如今早就空的，剩下沒帶走的那些糧食，也早就被洗劫一空，如今門板都歪歪斜斜地掛在門框上，皆顯蕭條之。

找了一家相對畢竟完好的院子安頓下，便有人去收拾水井，又有人去城中打探消息。

可是干旱了這麼久，井早就已經干枯了，沈羨之沒得辦法，又見那日頭烈烈，只靠著上這點水，只怕是難以撐下去的，只人收來了不油紙或是皮革，在地上挖坑，墊上了能盛水的盆，用油紙皮革覆蓋在上面。

雖是杯水車薪，但關鍵時刻這點水也是能救命用。

阿蒿三姐妹也在這時暗地里出去了，多半以為公孫無音等人都忙著，這當頭沒人看著們三，所以便出去。

哪料想沈羨之怎麼可能輕易放了們？不過本來以為們是想找自己報仇的？可哪里曉到這阿蒿卻是去往了已經破敗的秦府。

沈羨之恍然大悟，后知后覺想起來，這高月的駙馬，不就是江南人，姓秦麼？只是他一個死了將近一年多的人，沈羨之也沒去多調查，自然也就不曉得他原本竟然是這襄州城的人。

所以一時間不免是懷疑，這高月帶著妹妹們來這江南，莫不是找自己駙馬的家人？

但又有些想不通，這不是出宮的理由，而且還將兩個妹妹也一起帶著。

還沒得出個緣由，公孫無音和眾人也從外歸來了。

“閉城的第五天，城中宦富賈們，幾乎都搬到了一。”那邊有兵和各家護院看守，且不說都是練家子，手中還有鋒利的兵，普通老百姓們本就過不去。

公孫無音稟著此話之時，腔中滿是怒火，這樣的大難之前，不指權貴們能將家中多余的糧食拿出來救濟，但這本地的員們，也不該如此。

再有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朝廷派來賑災的人還沒到，到底是意為何？

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這些老百姓們被活活死麼？他這一刻甚至都懷疑，這云湖漕運被管制，都是朝廷下的命令。

也將自己這懷疑與沈羨之說出來。

沈羨之雖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天災，但還是覺得朝廷的救援太慢了。就算是消息傳播得太慢，但這個時候了也早該到京中了，這樣的大事難道他們還要商量十天半月，才能得出結論麼？

所以聽到公孫無音的話后，不由得開始猜測起來，“西北這麼多年來，戰一直未停歇，只怕國庫本就不充盈，如今地方府又沒有半點存糧，這也就意味著賑災得從各地調糧。”

且不說這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且這大夏各地幾乎都是靠著江南良州的糧食，本就捉襟見肘，如何能騰出糧食來？

所以短時間里，朝廷是真籌不到糧食的，讓從京中開皇倉，這就更不可能了。

但就算是因為沒有辦法籌到糧食，也不是朝廷不派員來江南的理由啊。

這個時候，就算是為了安百姓，再沒有糧食的況下，也應該派人來才對。

“要不，將那阿蒿等人帶來問話？”公孫無音想，與其這樣猜測，倒不如直接將那份已經落實了的三位公主請過來直接問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本來沈羨之還想暗地里探一探們的目的。

很快，那剛回來沒多久，正為著秦家無人煙而傷心難過的阿蒿就被帶來了。

阿蒿心驚膽地跟著護衛過來，以為是自己出去的事被發現了，正滿腹找個合適借口搪塞，卻沒想到剛進來行禮，便聽得上方坐在這的沈羨之問：“朝廷久不派員來江南，到底是什麼緣故？”

阿蒿被這樣一問，當時就給嚇愣了，不過到底恢復得很快，連忙做出一副不解的迷表看著沈羨之。

“高月，我只給你一次機會，我雖還沒查到你如何從宮中帶著逐月和宋月出來的，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麼，但你們終究待在那宮中，又有劉尚書這麼一位外祖父，不該不知曉。”沈羨之已無多余的耐心了，尤其是一想到這城中的權貴們直接給自己建了一‘世外桃源’，棄這老百姓們不顧，心中便煩躁得很。

這一聲高月喊出口，加上那阿竹和松兒也沒跟著一起來，讓阿蒿下意識地便慌張起來，顧不得如何知曉自己份的，只擔心起兩個妹妹的暗衛，當下也是慌了神，“我……，你莫要傷害我妹妹們。”可沈羨之問的這些，也不清楚。

反正此刻的阿蒿是徹底地慌了神，想都沒有想就立即跪下來。

一開始沈羨之以為們是來找自己報仇，可這一路們的表現，顯然本就不知道當初自己也去過劉菩薩那里，所以這個可能幾乎可以否定了。

而且們現在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份，加上今日又去了秦家，沈羨之便問道：“當初聽說秦駙馬忽患疾病而去，莫非此事還有蹊蹺？”

其實也就隨口一問的，可是阿蒿卻立即否定，“駙馬他確實不在了。”這個時候，哪里還猜不到，自己今日之舉只怕全部落對方的目中了。可是不管如何，自己絕對不能將駙馬還活著的消息說出去。

也是巧了，正當是這個時候，門外有飛信傳來，公孫無音連忙給沈羨之遞上，正是關于這高月三姐妹的。

沈羨之看了一眼，忽然也就明白了這高月為何拋去那榮華富貴也要將兩個妹妹給帶出宮，逃到這江南來了。

于是看完后，只朝地上跪著的高月看過去，“剛得到的消息，秦駙馬還活著呢。就在江南一帶，你這一次出宮，還真是來找他的。”至于這第二個嘛，就比較有意思了。

秦駙馬似不為劉尚書所用，才被迫‘急病’去世的，不然高月公主就不能再嫁，再為劉惠妃和劉尚書籠絡可用之才。

這可不，劉尚書如今為了這江湖勢力，甚至要將高月公主下嫁給平月秋那樣沒有半點擔當和責任的男人。

至于其余的兩位公主，那宋月公主相貌最是上乘，被預定給了西北外面的北漠王子。

逐月公主同樣也是難逃權勢支配的命運。

所以們倆才義無反顧地跟著高月公主從宮里逃出來。宮外雖然不能確定是通天大道，但好歹還有些希，可是宮中，是一眼能看到未來的苦難日子。

只是在宮外們沒有半點依仗，的確只能找秦駙馬。也虧得學了些功夫，不然就這樣滴滴是三位人，能不能走到江南都是另說呢。

“你到底是何人？”高月聽到沈羨之的話，似生怕與外祖父或是母妃有什麼來往，擔心對駙馬下手。

“沈羨之。”

隨著沈羨之吐出自己的名字，使得原本沒料想到如此痛快的高月當即就震住了，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羨之。

似乎過了片刻，才勉強從這震驚中恢復過來，仍舊打量著沈羨之，試探地問道：“你是當初父皇許給瑾哥哥的沈二小姐？”說來也是可笑，們這些宮中人對沈羨之最刻骨銘心的了解，也就僅僅是當初在宮門口，滿頭的金簪珠翠晃瞎了十七馬兒的眼睛，險些將十七給摔死。

至于不務正業，有失皇室面，混什麼江湖，做什麼日月神教的教主，皇室中人都是沒有放在眼里的。

一個幫派的立建設，沒有德高重的江湖前輩以及富的江湖人脈，想要建起來多難？如果真那樣簡單，朝廷早就將江湖掌控在手里了。

那武林盟主的位置，也不會落旁人的手中去，完全掌控與皇室手中。

所以其實皇室是沒有將沈羨之這日月神教給放在眼里的，倒是這江湖月報發行后，還有那韓先生主編執筆的月報一起發行后，引了不文人共鳴，他們才在日月神教上多關注了幾分。

可偏偏這個時候劉菩薩之死牽扯到了夏侯翼上，又有晉州武林大會上的意外發生，一下了這麼多江湖前輩和高手，接著又是這江南災，朝廷就更加分無，再去理會這日月神教。

自然也顧不上西南那邊如今發展得到底怎樣，反正是沒有閑工夫去求證了，夏侯巽給到京城的消息又只說不過爾爾。

就連那夏侯緋云去了一趟，也沒說西南到底多好，反而還說與從前無疑，皇室這邊也就更不多管，唯一發愁的是他們的人一直沒有辦法進潯州城里。

“是呀，意不意外？驚不驚喜？”但沈羨之覺得，高月肯定不開心的。也懶得與廢話了，“你確定你什麼都不知道麼？還是你不打算為你兩個妹妹想一想？”反正自己不是什麼善類，若是不如自己之意，那逐月和宋月肯定是要吃點苦頭的。

這實在是難為了高月，都顧不得去有多余的時間震驚沈羨之，將與沈相爺或是夏侯瑾給聯想到一起，就聽問，甚至拿妹妹們的命來要挾，一時急了，“我真不知道，你既然已經早知曉我們姐妹三人的份，那該也明白，那些事豈能是我們知曉的？”

“一句半句，難道就真沒聽到過？”沈羨之信，朝堂上的這些大事，然不可能條條都知曉，但總不能什麼都不知曉，一問三不知吧？

沈羨之的表其實也沒有多兇惡，更沒有出言繼續威脅，但越是這樣平淡冷靜地問，就越是高月擔心對妹妹沒手，這急之下只道：“我只是偶然聽到我母妃說起駙馬與南海王走得過近了些，父皇又防備著南海王。”

而且還聽外祖父曾經說過，父皇只怕等不得南海王死，畢竟南海王府地江南邊緣，將大半個江南的財富都掌控于手，誰知曉他會有什麼居心呢？

但這跟眼下朝廷不派人賑災有什麼聯系麼？

高月不解，只期盼沈羨之看在夏侯瑾的面上，不要傷害妹妹們。們雖貴為天子之，是世人眼里的金枝玉葉，但像是們這樣沒有兄弟的公主，也不過是籠絡權勢的工罷了。

更何況他們的父皇，又是那樣一個自私狠心的人。

可沒曾想沈羨之聽到這話后，卻自言自語地念叨著，“莫非，朝廷還想指這南海王良心發現，把這麼多年從江南吃進去的吐出來？”讓南海王救江南？

這不是想屁吃麼？喝了一口茶，“朝廷要是再不來人的話，我覺得南海王借機煽人心，自立為王的機率大一些。”畢竟當了一輩子的土皇帝，卻要馬上結束了，誰舍得放棄手中的權勢？

就算是他們出手賑災救了江南，得了這潑天的功勞，朝廷可讓世子繼續承襲爵位，可是這個時候的南海王府已經因為賑災之事窮得叮當響了，他們愿意麼？

更何況這承襲爵位的事，還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