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明謹視線掃過自己算賬的那張紙, 陸雪禾反應過來他可能是沒見過阿拉伯數字的計算。

察覺到謝明謹眼底的驚訝，陸雪禾心里微微一：

這一次能功出那靜堂的小匣子，真是多虧了謝明謹不經意間給提供的線索。

這些都依賴于和謝明謹之間關系的日漸親, 不然，謝明謹的書房哪里是能夠隨便去的？要想暫時在將軍府待下去，讓謝明謹對保持親這一點就非常重要。

可之前在謝明謹那里挑書時, 曾無意間翻開過一本書, 那本書里好幾頁上都寫滿了“漓”字。因為“漓”字的繁跟悉的簡一樣, 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漓”，沈漓。

可見，書里的節雖因的穿越似乎變化了不，但這個謝明謹對沈漓的暗依舊沒變。

當時看到后立刻就把那本書放回了原, 這個信息對來說并不意外。

這謝明謹心中有沈漓, 卻在這一段時間對十分示好，陸雪禾曾仔細想過, 總覺得有點古怪：有時謝明謹看眼神直直的, 好像是真被的貌所迷了。但眼底又沒有多炙熱的意, 還不如他看到那些吃食的眼神炙熱……說白了，跟裝出來的似的。

謝明謹對的這點熱度, 說實話讓有點不安：誰知道哪天這點熱度就會沒了呢？

沒了這條線, 又無法接到那沈將軍……到時雁歸堂萬一有急令, 不是要抓瞎了嗎？

不行, 一定要讓謝明謹對抱有一種新奇, 就算不是男的那種縹緲的意, 一定的新奇, 應該也能維系比較親的關系。

一念至此, 陸雪禾默默扶額：個是不是有點太無恥了。

無恥就無恥。

陸雪禾一咬牙拍了一下桌子, 就這麼定了。決定在謝明謹跟前放個大招了，一定會讓這探花郎覺得新奇的那種——現代數學。

“姑娘？”謝明謹見忽而在桌上輕輕一拍，不由一怔。

“這……這是我爹當年教過我的一種算法，”

知道謝明謹一定很奇怪，陸雪禾便拿想好的借口解釋道，“聽說是從一個海外商人那里學來的，學起來還是很簡單。”

果然，謝明謹出了明顯的新奇之意，忙道：“姑娘能給我說說這種算法麼？”

陸雪禾便在紙上寫了從一到十的阿拉伯數字，一一給他說出了意思，又寫了十幾、二十幾等一些數字，給他說了這些數字的一些邏輯。

謝明謹學習能力極強，很快就理解下來。

陸雪禾見他學的很快，又把九九乘法表給他說了一遍。謝明謹極為認真的聽了兩遍后，已經記得明白無誤。

“好厲害，”

陸雪禾笑著夸他道，“謝大哥好聰明。”

謝明謹：“……多謝姑娘夸獎。”

陸姑娘夸他的那眼神口氣，就跟夸一個三歲小孩一樣。

“姑娘，我能把這幾張紙拿回去再看看，”

臨走的時候，謝明謹指了指剛才陸雪禾教他用的那幾張紙道，“我還沒完全學會，再回去琢磨琢磨。”

陸雪禾笑著讓他拿走，又蘇嬤嬤給他裝了一點點心帶了回去。

看著謝明謹的反應，就知道現代數學法則，對于這位探花郎的沖擊力有多大了……

有了這個，斷定謝明謹還會常常過來向請教，切的關系這不就能保持下去了麼？

反正那將軍府的人，這時候打死也還不知道的細作份。只知道是已故大學士陸霈的兒……大學士的兒，會一點神奇的知識，這也理所應當。

……

謝明謹帶著這幾張紙，直接到了沈澈的小書房。

“點心拿出來，”

一見他來，沈澈看也不看道，“別藏私。”

每次謝明謹去玉蘭院，都不會空著手出來。帶出來的點心很多時候都不重樣，各有各的好吃。

“先別急點心，”

謝明謹將那幾張紙往沈澈面前的桌案上一放，“你看看這個。”

沈澈看了看：“鬼畫符似的，你這是哪里弄來的？玉蘭院？”

謝明謹凝重點了點頭，將陸雪禾教他的數字意思，以及九九乘法表等一一給沈澈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兩人疑地對視了一眼。

謝明謹很快又回他房間，拿出了從崔六那里抄來的《西廂記》全本。回到沈澈這邊時，沈澈也已經將謝明謹之前給他的，那陸雪禾寫字的那一張紙，也鋪在了桌子上。

兩人飛快將這些東西，一一在桌子上攤開。

“像是不會寫字，尤其是用筆，”

謝明謹指著陸雪禾寫字的那張紙，“你瞧這字，便是你三歲時，寫的字也比這個好多了吧？”

沈澈一點頭，而后飛快看過《西廂記》的全本曲詞，看向謝明謹道：“這曲詞聽說讓你潤過？”

“潤是不錯，很多地方都是說了意思，我寫的曲詞，”

謝明謹點頭，“但我讓你看全篇故事的脈絡結構——構思極巧，波瀾起伏，又銜接極妙，整篇故事結構渾融完整……這種本事，有幾人能做到？”

說著又指了指書中做了記號的一些地方，“這些地方的曲詞，不是我潤的，是直接說的……你看，碧云天，黃葉地——這幾句，還有這幾句——”

景融，詩意盎然。

要說真是不識字的人能想出來的，打死他也不信。且他讀書萬卷，博聞強記，從來不記得讀過這些詩句……

這確實奇了。

“這九九乘法表——跟我們知道的差別不小，”

沈澈又一點頭道，“至于這什麼阿拉伯數字……你可在數中聽過相關的東西？”

“沒有”

謝明謹忙道，“這陸姑娘還說了，除了加減乘除，還有別的運算法則……聽大致說了說，我已是驚心魄。”

說著看向沈澈，“你覺得雁歸堂能有如此數造詣？”

沈澈搖頭。

不可能。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謝明謹想的頭疼也想不出緣故，擰眉看向沈澈，“要說真是陸霈的兒，那是不可能的是吧？”

真是陸霈的兒，就不會配合雁歸堂的行，不會聽雁歸堂的調令，更不會連字都寫不。

但要真是雁歸堂訓練出來的細作，又不會如此行事風格……這陸雪禾上，真是疑點重重。

至于是不是真有點失心瘋……傻子才信。況且雁歸堂怎麼可能真派出一個失心瘋的傻子來執行任務。再說傻子也不可能會這麼新奇的數算法，也不可能寫出那麼好的戲本子。

“好，”

沈澈卻似乎并不急，看向謝明謹，“又能替我們給雁歸堂傳出假消息，又能給我們看個樂子——”

說著微微一笑，“配合一下，對你我來說很難麼？”

至于到底是什麼人……他一點也不急，看著在自己手心里蹦跶，似乎越來越覺有點興趣了。

謝明謹：“……也是。”

說著忙又道，“不過我還是得要從那里學會這個阿拉什麼伯的數字算法——不學會這個，我這輩子死不瞑目了。”

……

陸雪禾接下來幾天又連著跑了幾天戲場子，每一天每一場都是場場滿，哪怕要花錢進場，也擋不住云川城急于娛樂人群熱。

聽說有的有錢人，連著看了七八場第一場，都還說沒看夠！

要不是戲班子，尤其是文的嗓子頂不住，只怕都得被這些熱如火的觀眾們得日夜不停了。

“文都快被香囊埋了，”

崔六看到陸雪禾就哈哈笑道，“姑娘怎麼想出這法子的，看的好可以往場上丟香囊什麼的——”

那些個香囊里有的裝了銅錢，有的甚至是裝了一點碎銀子，還有裝的是繡帕、香片……七八糟什麼都有。

尤其是文一出場，那拋向戲臺子的香囊跟下雨似的，每次一場下來，收拾臺上賞的香囊，都是一大筆收。

陸雪禾聽了不由一笑：這不是聽戲常見的套路麼？

這才哪到哪兒，不出意外，文早晚被被捧“角兒”，一旦傳出去，那就相當于頂流的范兒啊。

“姑娘，我會唱到京城去麼？”

私下里，文悄悄問過陸雪禾。只有到了京城，才有機會接近宋家的那個大靠山……宋貴妃。

那樣的話，說不定他就真能找到機會報仇了。

說實話，錢他要掙，但掙錢是為了報仇。全家老小十幾口的人命，他要讓那宋貴妃一族債償。有了錢，進了京城他就好打點。有了名，他就更容易接近那些貴人。

“會，”陸雪禾也低了聲音回他，“但你一定要記住，抓好跟將軍府這邊的關系——你就算出了名，沒有靠山，在這世道上也會被那些貴人玩弄于掌之上。”

出了名，還長得這麼好，沒有靠山確實危險。

當初和崔六、文他們敢籌謀這個戲班子，也是因崔六、文和謝明謹之間，都可以掛上一點關系。不然，云川城就算治安還好，但這世道里，哪個地方沒個街惡霸，戲班子想演下去，一開始就要借助將軍府這邊的勢力。

等之后戲班子掙錢了，崔六也表示過，能拿出一部分錢來運營，三教九流中總有一些暗中的勢力，運營好，就能在這些勢力中維持一種平衡……那樣，戲班子才是真正站住了腳。權勢，錢勢……一樣不能。

……

陸雪禾這邊辦的戲班子紅紅火火，跟謝明謹關系也越來越好……畢竟謝明謹三天兩頭過來請教。

只是這舒心的日子，一直過到出了正月后，看著那漿洗嬤嬤再一次走到跟前，陸雪禾的好心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