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相國夫人》第23章 023

023

三日之后,趙梁家中。

趙梁坐在長案邊,他的對面則是自己多年好友平原君。

二人年相識,格又投緣,這麼多年下來,也是彼此知知底,沒什麼不能談的。然而今日兩個中年男人卻是面面相覷、沉默寡言。

趙梁神訥訥,平原君臉也不好看。

直到呂府的下人把餐端了上來。

平原君看向趙梁:“孟隗那個丫頭,又在搞什麼名堂?”

趙梁一驚:“臣……臣也不知道!”

平原君微微蹙眉。

“你又在搞什麼名堂。”他問:“孟隗惹了什麼大()麻煩,你連話都不敢說?”

趙梁的表更為尷尬起來。

這回,惹麻煩的還真不是他那個寶貝兒。

不久之前,質子府的總管找上趙梁,說只要給足夠的好,他可以幫忙私自放走公子政與其母。

這一年多來,兒為了公子政的事忙前忙后,既要開店、經營夫家的家業,又要前后奔走為公子政尋求庇護。趙梁疼在心里,也做不了什麼。

質子府總管的提議,趙梁覺得很可行:只要公子政和他父親一樣逃離邯鄲,兒不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麼。

然而此事尚且還在商議階段,趙梁與總管達協議,在計劃好一切前,先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寶貝兒。

今日正是商議的日子。

結果一大清早,維楨就突然帶著一大堆下人、食材回到娘家來,甚至沒給趙梁解釋的時間就一頭扎進廚房。

甚至不多時,平原君也來了,他還是拿著維楨的請帖來的。

趙梁心焦不能說,才有了剛才他與平原君大眼瞪小眼的場面。

好在,趙梁正愁無法解釋的時候,一陣煙熏氣味從室外緩緩飄

平原君側頭:“什麼味道?”

趙梁立刻抓住機會轉移話題:“據說是維楨研究出的新菜式,說是用前人沒用過的法子烤羊。上酒肆之前,專程要君上來嘗嘗。”

平原君:“這丫頭……”

別說,木炭的煙熏氣味中,還夾雜著一咸香與油香混雜的香味,讓人不食指大

原本詭異的氣氛,隨著這香傳,頓時緩和大半。

而在廚房里的趙維楨可暫且沒空多想。

羊羔小塊,提前用鹽、醬油與飴糖腌制過,待木炭燒旺,趙維楨就把羊羔瘦相間的方式串起來搭在烤爐上。

一時間,廚房盡是煙火氣,的羊油滴落進木炭里,滋啦啦作響的同時,香味也是止不住地往廚房外面涌。

這已經開始接近趙維楨在現代吃的羊串味道了!

只是沒有孜然,沒有辣椒也沒有其他香料,要說品估計遠沒有現代的風味。而且,趙維楨的烤技巧比不上未來的烤師父。

不過起碼這羊羔聞著膻味大減,已經讓趙維楨到快要流淚了好嗎。

烤了三十余串羊串,又把腌制好的肋排切小段,吩咐廚房自行烤制,然后就把著烤串,又拎上一壺熱好的藥酒,來到正廳。

“君上,阿父。”

趙維楨喜氣洋洋:“快來嘗嘗妾的手藝。”

平原君冷著臉看向趙維楨,等把烤串放進食里,冷冷道:“你又招惹了什麼麻煩?”

趙維楨很是委屈:“妾在君上眼里,就是個麻煩麼?”

平原君:“說你麻煩都是輕的。”

“妾這不是想著,剛好有了新菜式,君上又與阿父許久沒敘舊,所以借著機會請君上來家中坐坐。”趙維楨畢恭畢敬為平原君倒酒:“君上先嘗嘗,再來說妾的不是。”

擺在面前,酒也倒滿了,平原君冷哼一聲,還是聽從了趙維楨的建議。

他拿起串,輕輕一咬,油脂與水同時在口腔炸開。

這烤質鮮、咸香四溢,明明是羊,卻和平原君吃的完全不一樣。不僅不膻,還有一甜香氣息。

平原君作為貴族,日常吃食自是非同一般。

然而吃過這羊羔,他頓時覺哪怕是宮廷里趙王吃過的烤,也基本不是人類能吃的東西。

食過串,再飲一口藥酒,烈酒席卷著藥材氣味,火辣辣地一直暖到肚子里去。

平原君沉的臉瞬間好看許多。

他瞥了一眼趙維楨,不在心中嘆:趙梁家這個丫頭,雖然平時行事瘋癲潑辣,但也確實是有真本事。

“說吧。”

吃過了、喝過了,平原君的心也變好了。他再開口時,雖然語氣依舊帶著些許斥責,但儼然擺出了一副長輩態度:“吃人手短,我嘗也嘗了,喝也喝了,也該是聽聽你有何番措辭。”

趙維楨揚起笑容。

“也沒什麼。”開口:“就是想問問君上,若是我開罪了貴人,君上能保我麼?”

平原君:“那得看你開罪了哪個貴人。”

趙維楨:“公子偃。”

平原君:“……”

要不是念及藥酒確實好喝、烤確實味,平原君真想起就走。

他簡直要被趙維楨氣笑了。

“我就跑去秦國求和,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平原君說:“回來你就開罪了公子偃,孟隗夫人,你好大的本事啊?”

“這真不能怪妾。”

現在趙維楨明白,為何現代社會會有餐桌文化了。

伴著酒菜提及此事,和跑去平原君府上提及此事,那是全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秦、趙開戰,那是大人的事。”趙維楨振振有詞:“可公子偃偏偏拿此事當借口,三番五次唆使郭開那幾個跋扈圍毆秦國質子。妾是想著,此事可小可大。若是往小里說,就是孩子打鬧;可往大里說,那就是趙國公子帶頭欺凌秦國公子!”

說完,趙維楨又幫平原君滿上藥酒。

“而且君上也知道,秦王給公子政派了一波護衛,足以可見,他很重視這名質子。若是公子政真有個好歹,那護衛不是直接報給秦王了麼?妾不想見公子偃惹麻煩,才出手阻止,沒想到,還公子偃記恨上了。”

趙維楨說著,一張秀氣面孔又垮了下來。

本就容貌文靜,這麼一垂眸,多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君上。”趙維楨可憐道:“妾是真的沒法子,才請阿父做東,邀請君上過來的。”

平原君再次拿起酒

聽到趙維楨這麼說,平原君的臉不是很好看:“公子偃……確實跋扈了些。”

算起親戚關系,平原君是當今趙王的叔叔,還是公子偃的叔爺。

眼下趙國戰敗,太子春平侯遠赴咸做質子。而為太子的弟弟,公子偃則在邯鄲欺負年僅四歲的質子。

哪怕他也是心系趙國,見秦國質子不順眼才有了這主意,但要傳出去,不僅小家子氣,而且丟人。

平原君一尋思,便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有些心狹隘。

他自己丟人也就罷了,為趙國公子,他丟的還是王室的人。

趙維楨趕忙行禮:“懇請君上為妾做主。”

平原君:“你先起來,這事——”

他話說一半,門外突然傳來大聲

平原君當即蹙眉,看向自己的護衛:“怎麼回事?”

只聽大門一聲巨響,趙梁家閉的房門竟然是被直接踹了開來!

數十名著甲胄的兵卒一窩蜂地涌進前院,把正屋團團圍住。

這樣的場面,讓平原君帶來的護衛一頭霧水,他們也不客氣,立刻亮出兵:“你們奉了誰的命令?”

“——我的。”

只聽一個年傲慢的聲音,從兵卒后傳了過來。

在正屋,眾人聽得分外清晰。

“趙梁賊人,竟敢與人私通謀叛國。”他大聲道:“我公子偃還沒資格抓他了不是?”

正屋席上,趙梁聞言臉大變!

公子偃踏著傲慢的步伐走向正屋,一聞到香,便冷笑幾聲。

“真有閑逸致,我軍大敗不久,就在家里設宴?”年人的臉猛然一變,他過門檻:“這屋子里的人都是反賊,全都給我抓——”

“你要抓誰?”

悉的聲音讓公子偃猛然一愣。

他抬起頭,還沒看清室的人,只見一個酒襲來,直接砸到了公子偃的腦門上!

年被這酒砸到,更是灑了一藥酒。他向后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再次抬頭,才看到正屋案首坐著的,竟然是平原君!

平原君臉黑得堪比烤的烤爐底子,他氣急敗壞地看向公子偃。

前腳趙維楨剛剛哭訴完公子偃仗勢欺人,后腳他居然帶兵堵到人家門里來了?

“公子偃好大的威風。”他咬牙切齒道:“是否也要把我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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