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梨到院門口的一瞬間，李家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站在面前，一個個手握家伙——羊叉，鐵鍬，鋤頭，棒槌，晾，菜刀，布鞋，筷子……

李青梨：“？？？”

手握布鞋的刁婆子：“這是娘的本命武！”

手拿筷子迷迷瞪瞪的李老頭：“我……我他鼻孔！”

李青梨結結實實被噎了一下，但是戲一旦開場，就不能半途停止，一下子就撲倒在刁婆子懷里，差點哭斷了氣的樣子。

“娘啊！我丟死人了，我不想活了！”

刁婆子心疼得眼淚“唰唰”地往下掉，“兒啊！是誰欺負了你！告訴娘，咱們一大家子上門把他們家給沖了！不論大人還是小的，全都打一頓！不然對不起咱小六淌了這麼多的淚！”

李家四兄弟一臉躍躍試，其中以最近被榨得最厲害的李老四囂聲最大，李大寶幾個小的也有樣學樣，興得齜出一白牙。

“沖了他家！”

“大人小孩全都痛打一頓！”

“大的給爹，的給娘，小的給咱們！”

“茅房里打燈籠——找屎！”

李家眾人目灼灼地盯著李青梨，淌了一臉口水的李青梨突然站直了，一的指頭直指人群中的最黑的那一個：“就是李二寶這個小混蛋！你們快給我揍他！”

李二寶眨眨眼：“？？？”

李老三夫妻“？？？”

其他人：“？？？”

只有刁婆子想都沒想，抄起鞋板子就氣勢洶洶地往李二寶去。

“你這個孫王八蛋！上工上工干不好，念書念書不認真，吃飯吃飯跑最快！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你竟然敢欺負到你小姑頭上！看老娘今天咋教訓你，讓你知道啥疼，啥后悔！”

李二寶“嗚哇”一聲就要溜，不察邊何時冒出一只手，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

李青梨一手抓住李二寶，另一只手放在刁婆子拿著的鞋板子上，淚眼朦朧地道：“娘，你上了年紀緒太激不好……”

李老三夫妻同時松了口氣。

“……娘你就把鞋底子給我吧，反正我遲早會繼承這個鞋板子。教訓二寶這事不勞你手，就給我來！”

李老三夫妻：“！！！”

刁婆子得老淚縱橫：“我小六真孝順啊！連手打人都怕娘累著……”

原本神抖擻準備大干一場的李家見到是這個場景突然就沒了干勁，家伙都扔到一邊，一個兩個找地方坐下，看好戲。

李青梨接過鞋板子的一瞬間，李老三夫妻不干了，拉過李二寶擋在其前。

“李小六，你先把話清楚，我二寶咋欺負你了？”李老三問。

“咱們家十個小的，除了大寶，哪個見到你不是繞著走，二寶還敢欺負你？你欺負他還差不多？”李三嫂老母護小似的，橫眉豎眼的。

李二寶有了爸媽撐腰，膽子也大了，從李三嫂背后探出黑黢黢的臉，大聲嚷嚷道：“我沒有欺負小姑！小姑你冤枉我！你就是心不好，想打我！”

李老三夫妻眼神頓時變得不善。

李青梨早就打好草稿，這會兒說話一點不磕絆：“對！就你這個小混蛋，打一千次我都不嫌夠！”

轉而看向李老三夫妻，大聲道：“就在剛才，我去了三堂哥家一趟，才進門就被三堂嫂說了一頓！說啥呢，說二寶又了家大妞的東西！這不是第一回，也不是第二回，三哥三嫂，請問你們記不記得是第幾回？”

李老三被說的臉訕訕的，老調重彈和稀泥：“那二寶不是還小嘛！等他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自己男人在邊，李三嫂膽子就大多了，高聲附和：“就是！咱二寶男孩子，懂事晚，拿人家東西就是圖個新鮮。”

聲音又突然小了些：“當小姑的，人家說你侄子不幫著說話就算了，竟然還要手打二寶，哪有這樣的……”

李老二向來跟李老三穿一條子，也扯著嗓子幫說話：“小妹，你這做法可就不地道了！你剛才哭，咱們一家子二話沒說就拿家伙出來，都不問誰對誰錯，就要去上門打架！那是啥，是咱們是一家子！不管你錯沒錯，誰敢欺負你就是不行！你再看看你，牛招娣說了幾句你就回來打自己大侄子！你這是傷你三哥三嫂的心啊！”

刁婆子也有點猶豫，主要和大房妯娌，也就是牛招娣婆婆不對付，連帶著對李能和牛招娣都不喜歡，為了他們大房孫而打自家孫子，刁婆子覺得這就相當于自己給那個妯娌低頭，高傲了一輩子，可接不了！

所以抓住李青梨，“小六，咱們別打二寶了，不就拿了一個小東西嘛，咱家不稀罕，回頭買個新的賠給家就是了！大不了……”

閉上眼，一副心痛得無法呼吸的模樣：“大不了這錢我出了！”

全家只有李老大夫妻張的站在一旁，沒有找地方坐下，他道：“老三，小妹不是真要打二寶，就是氣二寶拿人家東西。還有你這個當爹的，二寶都十二了，拿人家東西不是一回兩回了，你每次就說他幾句不痛不的，二寶哪會放在心上？回頭還犯！這樣哪？”

在他心里，這些話未必不是說給李二嫂聽的，只不過張娟畢竟是弟媳，隔了一層，他不方便說。

李老三嘆氣：“大哥，咱們親兄弟，我跟你一個樣，那就是打自己，也不舍得打孩子啊！”

李老三說的是心里話，他們兄弟五個都是從小被打到大，等自己家有孩子了，那是一點不舍得打。

李老大頓時不說話了，很多事就是說別人簡單，自己卻做不到。

等他們都說完了，李青梨一直嗚嗚嗚的哭聲卻又響亮了起來。

“你們就知道心疼孩子，咋不為我想想？”李青梨剛才趁人不注意，又掐了一下自己，疼得淚眼婆娑，原本就毫無瑕疵的臉更白了，看的刁婆子和李老頭心疼得不行，李大嫂都跑過來安。

“這跟你有啥關系？”李老三至今沒弄明白，“還有剛才你說二寶欺負你，哪有的事？你是小姑，二寶是你侄子，你說話可得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