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市醫院。

一對夫妻匆匆從門口跑進來,后頭還跟著兩位年輕人和兩位老人。

兩位年輕人扶著兩位老人，快步跟在那對夫妻后頭。

老人中的老太太眼睛紅腫，攥著旁邊孫媳婦的手,里不停念叨：“是寶珠吧,我的寶珠找到了吧！”

王靜點點頭：“你別急，妹妹找到了,公安同志已經確認過了。”

老太太嗚咽說：“我怎麼會不急,他們兄妹是我一手帶大的，這是剜我的心啊！這該死的人販子，該死的人販子！”

說著兩個老人幾乎是一路小跑，一行人上樓梯到達一個病房前，急切地推門而,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時不由得流著淚沖了過去。

“的寶珠啊，你咋樣了！那喪盡天良的人販子,就得抓起來槍斃啊！”

老太太突然撲在床邊哭,孫下鄉的地方是選的,那是的老家。

這幾天不停想,要是沒有讓孫去那兒,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個事,的孫是不是就不會走丟了？

孫能發生這事兒,錯就在啊！

田寶珠很是激,趕拉著媽媽和的手。很想哭，可看到家人都哭了,又不由得眼淚破涕而笑。

安道：“別擔心，我這不是沒事嗎？醫生都說了我沒事,不信媽你等會兒給我瞧瞧。”

周婉珍止不住地哭著點頭：“我肯定得給你好好查查,那藥不是個好東西。”

“都別哭,我沒多大罪，這次是我幸運。”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道：“我跟你們說，這次是有人救了我，我想好好謝們。”

“會的會的，媽等會兒會去跟公安問清楚，一定會謝們。”

一家子挨個關懷，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把田寶珠力耗盡，沉沉睡了過去。

睡著了，的父母就急如星火地趕去派出所了解況去了。

派出所李公安把況都說了一遍。

“事就是這樣，那對夫妻咬死無人指使，但是按照他們的能力，卻無法拿到那種藥。”李公安說道，“如今突破口還是在田寶珠同志所見的那個男人。”

田剛點點頭，其實心中已經開始琢磨起邊的人。

不應該啊，他這人樹敵不多，以和為貴。

一般爭斗也不會用拐賣家屬的這種法子，這被查出來是要了命的大事。

想了會兒，他著腦袋說：“如今寶珠還虛弱，等恢復些了，我讓再畫可以嗎？”

李公安猶豫一會兒：“可以是可以，不過得盡快。因為據現有況了解，被拐的并不止田寶珠同志一人。”

他怕晚耽擱一會兒，恐怕會失去尋找被拐人的最佳機會，甚至造不可補救的后果。

田剛想想，終究還是點頭答應。

就在這一家人在派出所了解況時，宋禾等人又斗志昂揚的往藥廠趕去。

經過昨日晚上的一次次排練演習，宋禾功把幾人的志氣又給調起來。

宋禾邊走邊強調：“這次主要我來談，一定要記著咱們姿態別放太低。反正這次有了筍干保底，也算是意外收獲。這單不就不，了就當是錦上添花。”

們賣的是稀罕品，首先就不能擺出一副求著人家買的樣子。

竹蓀的本就在那，降價是不可能降太多的。

再說，要是降價了太多，對他們以后的銷售可就不利。

陳科三人點點頭。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都快筋時終于到達藥廠。

酒廠和罐頭廠在源市的東邊，那麼藥廠就在源市的西邊。

別看藥廠的場地不如酒廠罐頭廠的大，可人家的利潤卻不算小。

宋禾先停下，在圍墻跟下休息一會兒。掏出手帕臉上的汗，又整理了一下頭發，深呼吸幾下后，朝著藥廠大門走去。

藥廠的采購部主任不忙，這次很快接待了他們。

宋禾把介紹信藥廠宿主任，自我介紹一下后，再將昨晚熬夜趕工出來的竹蓀介紹書和竹蓀樣品給宿主任看。

“我們竹林位置位于東南大山脈，海拔恰好在六百到一千米之間。”說著指了指介紹書，“您瞧，這個是我們竹林的一些數據。”

宋禾面上自信，說話不急不慢：“這個數據是省研究院的鄭教授給出來的。我們利用孢子制懸浮，然后噴灑在竹林中。這樣生長出來的竹蓀與竹林里自然長出來的竹蓀并無差別。”

宿主任點點頭，這樣確實沒差別。

他們廠子的年節福利還沒定下，今年撥的資金多，所以竹蓀也可以承。

宋禾注意觀察著他的表，微微松口氣。而后又繼續道：“您是藥廠的，我不需要跟您多介紹，您也知道竹蓀的藥用價值。聽聞如今在港城，竹蓀有著黃金之名，它的價格跟黃金的價格極為相近。”

宿主任笑笑沒說話。心想這玩意藥用價值確實有，但是得長期吃。可這麼貴的東西，誰家又能長期吃？

看懂宿主任的笑，宋禾依舊臉不紅心不跳：“港城人為何如此追捧竹蓀？第一它數目稀，且無法人工種植。第二因為它是山珍，自古以來就是，吃的時候別有一番風味。第三就是因為它營養價值富。港城中不就是把竹蓀能防癌傳得風風火火的嗎？”

說到這兒，宋禾也笑了：“防不防癌我不知道，但是鄭教授說竹蓀中的氨基酸十分富，特別是谷氨酸的含量更是達到百分之一點七。”

“最后，”宋禾頓了頓，“我們愿意退讓一點利。”

宿主任來神了：“哦？”

宋禾：“不過不能太多，我們小公社都全靠著竹蓀吃飯。”

宿主任：“……哦。”

他不死心，又和宋禾把竹蓀的價格推拉了有半個小時，把都說干。

宋禾面難，很艱難地降個一分幾厘錢后，便不肯再降一分一厘錢。

松口氣，淡笑道：“剛剛只是小利，如果您有誠意，我愿意再給貴廠一個大利。”

宿主任喝口水，雙手放在桌子上，表示洗耳恭聽。

宋禾：“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我們河西公社？我們河西公社橘子是遠近聞名的，每年產出的量不多，據我所知今年它就在咱們市區的供銷社有供應。”

宿主任似是回想一下，點頭表示知道。

宋禾：“如果您愿意，我們可以在橘子上給您降點價。”

宿主任這次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還沒答應定下你們的竹蓀，你就已經琢磨起把橘子捆綁給我們藥廠了！”

宋禾并不覺得哪里不對：“聽聞貴廠每年的年節福利也有橘子，還是從外省運來的橘子。這個橘子在價格上肯定比我們貴，如果你愿意購買我們河西公社的橘子，我們可以說是互惠互利。”

別說，宿主任今年還真就想從平和縣購買橘子。

往年他們都是從外省購買的，沒有鐵路線，必須走貨車運輸。速度慢不說，價格還貴。

宿主任手指慢慢在桌子上敲。

半晌說后道：“橘子給我們降到什麼價，這個得說清楚。”他敲敲介紹書，“你能否按照這個格式，把橘子和竹蓀的一起再做一份給我。”

宋禾不出一個笑容：“可以的。”

聊天結束后，時間便已到中午。

宿主任和宋禾早沒了剛才的劍拔弩張。

剛剛兩人臉上都在笑，可語氣卻的很，著實把后頭的陳科嚇個不清，生怕宿主任會一個冷眼趕他們出門。

但陳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聊天結束后，宿主任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邀請他們一行人去藥廠食堂吃飯。

臉上看著對這場聊天還滿意，這就讓陳科有些想不通了。

藥廠食堂不小，里頭的員工也不。

見到宿主任帶著四個陌生小年輕進來，不員工還有些好奇。

宋禾幾人跟著宿主任一塊打飯，然后找個地方坐下。

宿主任對于平和縣仿佛很好奇，不停問們關于平和縣的事。

他驚訝問：“聽說你們平和縣有一家拖拉機廠是嗎？”

宋禾點頭：“確實有，不過是今年年初才建的。”

這個拖拉機廠可不得了，今年能給平和縣提供了幾百個崗位，最近幾年高中畢業的學生都快樂死了。

宿主任又問：“你們河西公社的渠是不是做得真不錯。我看報紙上大夸特夸，說你們實現了田田有近水？”

宋禾桌子底下的手拍拍小柴，小柴立刻道：“是真的，我們渠做到了流經全公社。”

宿主任嘆一下：“那真是厲害，我是農民出，知道渠的重要……”

隨后他又問了幾個問題，竟然還問到去年的大合唱，得知宋禾是一名師后更是驚嘆。

宿主任輕輕一拍桌子，懊悔的哎呀一聲。

“嘖，我想起來了！我就說宋禾同志你怎麼這麼眼，原來是在報紙上看到過你。”

這下子到宋禾有些愕然：“我的照片？”

宿主任點點頭：“對，不過也不算報紙，而是宣傳欄。那是去年的事兒了，當時宣傳欄就在我們廠子門口，不人有看到過。”

說著，他試圖回憶了一下：“嘶，好像是你給一個小姑娘臉還是干啥來著。反正這像相片是真的好看，后來我還有在青年報上看到過。”

他這話一出，旁邊陳科倒吸一口冷氣，驚訝地轉頭看向宋禾。

宋禾懵：“這我還真不曉得，我平常沒有定青年報”

萬萬沒想到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況下，的照片竟然上了青年報。

以為這個合唱是領導們做的無用功呢，沒想人家還真把這件事送上了報紙。

——

吃過飯后回到旅社，宋禾開始工作

練主任在去年就已經把河西公社的橘子送到源市來賣了，銷量十分不錯。

據所說，今年的產量約莫會比去年翻個幾倍。如果這樣，畢竟是要賣給各個廠子，這樣才能消化掉產量的。

宋禾先是寫封信，讓小柴送到郵局去寄給練主任，接下來才開始寫介紹書。

陳科在這個房間床上午睡，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細細把今天上午宋禾和宿主任的對話拿出來推敲。

宋禾為何能談功呢？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關鍵之，宋禾比他更加了解河西公社的各種資源。膽子也夠大，在不請示練主任的況下就敢把橘子給打折訂給藥廠。

換種說法就是，宋禾準備的更加充分。

至他就沒有想過竹蓀賣不，我還可以賣筍干。

第二個方面，宋禾為什麼有底氣堅持著不肯降價？

這個他怎麼都想不通，于是陳科起去隔壁房間問宋禾。

宋禾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在說之前也沒有把握，只是我很確認一點。那就是咱們東西稀有珍貴，咱們竹蓀價值很高。在這種況下，不能把自己的姿態給放低。”

說實在的，這不是很厲害，宋禾倒覺得是陳科自己本有問題。

呃，怎麼說呢？

陳科很擅長跟人相，也……很擅長討好別人。

原先宋禾還沒發現他的這個問題，可在他的兩次談判中，宋禾就意識到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總是把自己放在低一等的位置。

宋禾心想難怪有陳科了練主任還得來。陳科這個問題很大，縱使他腦子靈活，要是不改正的話，以后真難做出很大績。

至于底氣為啥這麼，純粹是因為知道過兩年，因為那場國宴，竹蓀就得火了。

宋禾慨地嘆聲氣，寫完最后一個字，把筆蓋蓋上。

看著介紹書，心中做好了明天就定下合同，然后趕回河西公社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