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正文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請在晉江文學城訂閱本文更多章節天藍云淡，風吹稻谷香。

李家村大廣場上鋪滿正在晾曬的金燦燦的稻谷,幾位頭發稀發白的老人握著穗耙子,正彎著腰在那兒耙稻谷。

小孩們被占了玩耍的場所惱極了，于是下鞋子,著腳在稻谷上跑來跑去地搗。

只要沒有浪費糧食,大人們都睜只眼閉只眼。可但凡有一粒稻谷被踢到旁邊草叢中，大人們就直接一腳往熊孩子的屁踹過去。

“狗娃子，浪費糧食得割舌頭！讓虎外婆把你們叼走塞牙！”

獨眼老人虎著一張臉罵道，他臉上壑在一起，腰彎得頭都垂到了口,語氣嚴厲，把浪費糧食的狗娃子嚇得著腳跑到地里直娘。

“哇,娘啊,樹皮爺要吃人啦！”

這更不得了了,那腳底說沾了幾十粒,狗娃子這麼一跑,米粒被帶到各土地上,獨眼老人原本角還帶著些許笑意的,這會兒徹底暴走,隨手掰個樹枝追上去給他來頓竹鞭炒。

等狗娃子的娘王桂花知道后，二度下他的子,于是還泛著紅痕的屁又增添幾道新傷疤！

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的大隊長等狗娃子挨后教訓后，才走出來手,“狗娃他娘別打了,狗娃嗓子都哭啞了。”

將糧食一粒粒撿起的樹皮爺舒緩神,斜眼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狗娃子，“教訓記住沒，這大半年肚子是還沒挨夠嗎？”

“挨夠啦！”

狗娃子哭得鼻涕糊滿臉，哽咽回答，挨多打都沒有樹皮爺這句話來得嚇人。

經過半年勒腰帶過活的日子，“挨”這個詞現在絕對是李家村熊孩子們最怕的一個詞。

一旁大人看殺了這只“”，旁邊的”猴”們都戰戰兢兢的，不由得出笑容來。

瞧眼即將被割完的稻谷，笑容更勝了。

農忙快要結束，糧食即將庫，一年的辛勤勞，就快要看到果，當然高興！

可其中的宋寧玉卻有些悶悶不樂，手下割稻谷的作都慢幾分。

隊長媳婦張秀娟走到旁邊，皺眉問：“你這咋啦，幾日前在家帶石頭就這樣，出來怎麼還這樣？”

家這大兒媳啥都好，唯有一點，那就是心里憋話，不愿告訴你的事，你就是問死了都不開口！

自問是個好婆婆，大兒媳生石頭時念娘家人不在，可是伺候上伺候下，整整讓坐了一個月的月子！也伺候了一個月，差點沒把累死。

更別提懷石頭的這幾個月了，剛好上荒，一家子那是省吃儉用，都填肚子！

要不村里今年怎麼只有家添丁呢？要不家大孫子石頭怎麼長得和往常的小孩沒啥兩樣呢？

張秀娟真敢說像這麼對媳婦的婆婆，整個李家村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可惜，這兒媳婦怎麼還不懂人對好了呢？張秀娟心中火是越積越旺。

在平時宋寧玉能快速反應過來，并且迅速滅火。可此刻沉浸在思緒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在婆婆那兒被記了一筆！

張秀娟發現自己是對牛彈琴后更是氣個仰倒，沒好氣道：“你停下回家吧，回家給石頭喂個，省得這麼心不在焉的。”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宋寧玉轉頭微愣，“什什麼？給石頭什麼？”

張秀娟氣：“石頭那麼小一個人，能干什麼？當然是喂！去給石頭喂，大妞一個人在家里，又沒大人看著，你不得回去看看？”

“哦。”宋寧玉皺著眉，拍拍手直起腰，沿著田埂往路上而去。

可還沒一會兒，又著腦袋轉反回來，“娘，大妞不是去大姑家了嗎？”

張秀娟倒吸一口氣，瞪大眼睛：“你是大妞娘還是我是大妞娘，有沒有去大姑家你問我啊？”

宋寧玉一拍頭，“不對，大妞是昨天去大姑家的。”有些懊惱道：“對不起啊娘，我最近有些忘記事兒。”

說著，又匆匆從田埂上往家跑。

張秀娟是越想越不對勁，琢磨片刻，怕這不記事兒的把自個兒石頭給摔了，趕放下鐮刀追了上去。

本地多日未下雨，給了村民們充足的干活時間。許多人都賣力搶收，這會兒路上還真沒什麼人。

宋寧玉埋頭快走，張秀娟跑了好一會兒才追上去。

“哎呦，你干活不利索，走路倒快得很。”張秀娟拍拍上灰塵，拾掇拾掇頭發，低聲音念叨：“我瞧著你得找隔壁村的神婆看看，生個孩子都能把魂給生沒了。這就奇怪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生……”

“你就跟娘說，你是不是記掛著娘家？上回你不是去發電報了嗎？又喊強子去發了兩回。雖然沒消息，但也有可能是親家沒去縣里。你不是說你家去公社都得走上大半天……”

張秀娟一路絮絮叨叨的，突然，看到自個兒那倒霉兒媳腳步一停，眼睛看著前邊。

“娘嘞！”

張秀娟大嚇一跳，不后退一步。

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見到村口那棵大榕樹下站著幾個黑不溜秋的娃，那模樣，比乞丐還要寒磣！

指著：“你們……”

話還沒完，就見最大的那個黑娃抖地流下眼淚，突然大喊：

“姑啊——”

嗚嗚，親人吶，走了這麼久，終于見到目標人啦！

宋禾眼淚嘩嘩流的同時，還不忘拍拍兩旁的龍胎，“快，喊姑。”

“姑！”

一聲清脆的“姑”讓張秀娟回神，瞪直了眼睛，又張又閉就是說不出啥話來，看看那幾個黑娃，又看看自己的兒媳，腦袋空白一片。

然而下一秒，的倒霉兒媳大喊一聲沖了過去，“荷花啊，是不是荷花？”

宋寧玉慌張奔跑過去，拉著宋禾上看下看，又瞧了瞧后，捧著臉盯著，哽咽問：“你們咋來了？你爺呢？你爹娘呢？都去哪兒了？”

宋禾哭出聲：“爹娘爺都沒了，在路上沒了！”

哇，太苦了，宋禾真覺得自己太苦了。大學即將畢業，理想的工作也已找到，眼瞅著要過上幸福生活，為啥來到這麼個地方？

真是作孽啊！

多不甘惶恐和怨氣，宋禾此刻借著當下的宣泄口，全部哭了出來。

“爹娘啊！”

姑侄兩人一個哭自己離世的親人，一個哭自己遠去的生活，一時之間分外和諧，紛紛淚如雨下，抱頭痛哭！

鄉下大多東西都能被人找到用途，可唯獨這一樣，滿地都是，滿地都沒人撿。

連枯枝敗葉都比不過，枯葉還能地。

“真的，姑你別不信。”宋禾拿起地上的路路通，認真看兩眼，確定就是老師說的那味中藥材。

“嚴醫生你還記得嗎？還夸過他有兩把刷子，他說的話我信。”

宋寧玉也不跟爭，只點頭道：“好好好，改天你姑父進城，讓他幫你帶些去中藥收購部看看。”

宋禾這下更奇了：“咱們這兒還有中藥收購部嗎？”

“那是當然！”宋寧玉編制完一個竹箱子，放到一旁，“中藥收購部就在紡織廠對面，旁邊就是國新藥店。”

“臥……我的天。”

宋禾差點把一句帶點臟的嘆詞口而出。

國新藥店！

這太令人驚訝了，在印象中，六十年代應該是很封閉的一個年代，國新藥店這麼早就出現了嗎！

宋禾拉著凳子往姑姑靠近一步，亮著眼睛小聲好奇問：“那，那咱們鄉下，也可以把挖的藥送到中藥收購部去嗎？”

“可以啊。”宋寧玉被宋禾這話逗笑了，“你這孩子，城里人他們想賣也沒采去，不都得靠咱們農民去山上挖。

像你姑父有時就能挖鐵皮石斛和楓斗帶到收購部去賣，還值不錢。”

宋寧玉說著，又拿起工開始編竹箱。

沒把這個九孔子當回事兒，要是真值錢，怎麼還會白白留在地上荒廢？

心中不搖搖頭，荷花為人世看著跟大人似的，但到底還是個孩子，閱歷不夠，許多東西想的就不全面。

以后還得多教一教。

宋禾也幡然醒悟。

這玩意兒不就跟火差不多嗎？

后世百姓們每到恩節時都得好奇一遍國外友人的火，同時疑這怎麼就沒在國推廣開來。

究其原因，是不好吃。

而九孔子同理，它不值錢。

或許十斤還不夠來回的馬車費，更別說采集理九孔子所花費的時間力。

宋禾頓時靜默，可再怎麼的也得等姑父去問完收購站的人價格才能徹底死心。

過一會兒，宋禾又好奇了，轉頭問強子姑父：“哎姑父，你曉不曉得其他的中藥多一斤？”

強子驚訝看宋禾一眼，“你想知道中藥收購價？”

宋禾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強子“嘶”一聲，思考幾秒：“收購的中藥可多了，但是咱們農村人不會炮制，送過去價格得低。價格也不是固定的，隔三差五的浮。不過……”

宋禾豎起耳朵。

“不過最值錢的肯定是人參，那東西按兩計算。”

宋禾：“……”

也知道人參最值錢，奈何這個穿越不帶錦鯉技能。

這幾天又不是沒上過山，除了踩到一泡狗屎外，連野菜都沒摘著個的。

就賊慘！

農閑時宋寧玉只要在家帶小孩，李國強手快地編了幾個竹箱后，就跟著李隊長一同把今年的秋糧運到公社去。

幾天下來，他們幾人編了一個竹柜六個竹箱八個竹筐，李國強跟著李國壯還用稻草給宋禾兄妹四人制作出兩床稻草墊子。

稻草墊子是幾十年后都還有人在使用的一種神奇品。

宋禾記得外公就常年睡著這種墊子，夏天時只需再鋪一床草席，而冬天則鋪上棉被。

躺上去后，那覺不比棕墊差，甚至更加舒服。

十分看得開，這可是純天然的，在后世也能賣個不錢……吧？

宋禾開始慢慢把準備好的東西搬到新房子去，如螞蟻搬家一般。

先是大壯叔送的那張一米八的大床。

這張床絕對是足夠們兄妹四人睡個一兩年了。但最晚等到六歲后，怎麼樣也得把兩個男孩給分到另一個房間去。

目前是沒這條件，對于小孩的別意識，其實得從小培養。

宋禾暗暗把這事兒記在心中。

新房子不大，總共就三間房，打從半空看，呈現出“品”字形。

其中正房最大，隔堂屋和廚房。左邊房屋面積第二，就整理臥室，床鋪也是拉到這間屋子中。

除了床外，瞧著不太結實，但用起來還不錯的竹柜也放了進來。這個竹柜不大，只能放一些棉被和冬日的服。

原父母爺的服宋禾沒丟。找出幾件還算齊整的爺服給宋寧玉做紀念，自己又留下幾件，其余的全部給拆開，和宋寧玉一起改給幾個小孩穿。

整完發現們家服還是多的，至這幾年不需要為布料和棉花發愁。

幾個竹箱子宋禾放在床里側。床的里側開了扇窗戶，窗戶邊有個類似小臺的地方。

后世的房間中也有，被做榻榻米，冬天躺在上頭曬太可舒服了。

竹箱子塞了四個在小臺，平日放些雜和常穿的服。

房間一點一滴被填充，雖然瞧著還如雪一般，但好歹有些人氣。

宋禾轉悠一圈后出門對正在把木柜搬到廚房去的大壯叔道：“叔，你改明兒有空幫我打個書桌唄。”

大壯輕輕把木柜放在廚房中，“書桌放屋子里？”

“對。”宋禾點點頭，“我想著以后大娃幾個做作業時好坐。”

比劃說：“書桌得三個，不要很大，一個人能坐就。嗯，可分可合，還要帶板凳，到時候就擺在靠門的那個窗戶底下。”

李國壯詫然：“你這是打算送他們三去學校嗎？”

“對啊。”

宋禾點點頭，學是一定要上的，再大個幾歲就送去。

“現在還太小了，我打算先教教他們，等到歲數了他們好適應。”

李國強這會兒也忍不住出聲：“小禾你是想把大娃三個一塊兒送去？”

宋禾眨眨眼，懵了一瞬：“對啊。”

要不然嘞？

這難道還能一個一個送？

還真能！

李國強驚奇說道：“你一個人在家忙不過來，一口氣供三個也很費勁，不如先讓大娃去上，過兩年再讓小妹和米寶去，這樣你也能輕松一些。”

村里人家中小孩多的都是這樣，學費貴啊，大的去完，得攢兩年錢再送小的去。

五六歲的小孩能干些簡單活，七八歲的小孩還可以打豬草掙一點公分，這樣家長也可以輕松一些。

李國強這麼和宋禾解釋，李國壯也點頭補充。

可宋禾搖搖頭，“那怎麼行呢，要送就一起送去，再窮也得把學費湊出來。”

三個娃歲數都一樣，憑什麼只有一個能去上學，剩下兩個看了心頭是什麼覺？

凡事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一個家庭里，一碗水端平才最重要。

李國強心中很想說學費哪是那麼好湊的。這年頭，干一年下來，隊里可能只分個幾十塊，有的人還得倒隊里十幾塊！

但看著宋禾堅定地表，李國強想說的話哽在嚨中。

為了避嫌他們沒問過小禾上還有多錢，心想到時候小禾要是湊不出來，那他這做姑父的添些也可以。

他家小孩不多，力不算大，關鍵是他家大妞到時候也能有個伴。

兄弟兩人幫宋禾整了一下廚房。廚房灶臺是重新砌過的，但是沒有鍋，只能放個爐子。

這年頭鐵鍋難買，煉鋼鐵的時候又被拉走不。別說宋禾這兒，就是村里好多人家中都沒有鐵鍋。

廚房不算很大，但是特別亮堂！

灶臺邊上有個大窗戶，窗戶外頭擺放一個大水缸。這個水缸可貴得很，宋禾花了一塊八的大價錢從窯廠買來的。

宋禾當時想著這個大水缸裝滿水怎麼也能用個兩三天，咬咬牙買下也算方便自己，免得每日都得去河邊挑水。

但在修整屋子時李國強發現藥屋后頭的大山上有一小水源，于是用竹子當水管，把水流一路引到水缸中。

一下子宋禾樂得眉開眼笑，不僅每日挑水的問題解決了，多余的水還能引到菜地去，所以就連澆水的問題也解決了一大半！

可別小看這件事兒，村里人知曉新家可以接水后，那是羨慕得直拍大，恨不得立馬回家找找自家附近有沒有水源！

廚房的一墻之隔是堂屋，堂屋放著餐桌，餐桌就是大壯叔給打的，前幾日就送來了，可今兒又搬來了一個案桌。

宋禾推辭兩下沒用，只好擺放在堂屋上，平日放些雜，心中再次默默記下大壯叔的好意。

瞧完堂屋廚房和臥室，另外一個房間宋禾在里頭放了一個大水桶，用于平日洗澡。等以后大娃和米寶長大兩歲，就把這間房整出來讓他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