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齊溪和顧衍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這私奢華雙人觀影VIP廳的, 好在接著的米其林餐廳沒有再雷。

餐廳可以說得上是環境典雅安靜了，只是齊溪遭遇了此前觀影的驚嚇后，整個人有些蔫蔫的, 而在觀影時喝的果酒也漸漸顯出了它的能力，齊溪變得有些行遲緩，好在顧衍用餐禮儀相當標準, 食不語，吃飯的時候并沒有太多需要和他聊天的地方。

酒漸漸帶來的副作用就是犯困, 齊溪覺得腦袋有點暈暈的, 伴隨著米其林餐廳清淺優雅的背景音樂，齊溪不止打了一個哈欠, 的眼睛開始不自覺地就要閉上，好在最后一道甜點終于上了, 齊溪抱著堅持到最后的信念, 拿起了叉子。

顧衍的聲音也是在齊溪快要睡著時響起來的。

他喊了齊溪的名字。

齊溪這才努力睜開了眼睛, 用雙手托著下, 才勉強撐住了自己的頭不至于東倒西歪。

不知道是不是米其林餐廳的燈也比較好看，顧衍在這樣的燈下顯得更為清俊和拔了, 雖然不想承認, 但他有非常非常迷人的眼睛。

醉酒讓齊溪變得有些難以掩飾自己的眼神，清醒時候沒有辦法直視的人，此刻卻直直地盯著，有些移不開視線。

最后反倒是顧衍有些敗下陣來, 這男人開始垂下視線，然后開始頻繁地拿起杯子喝水。

“喂, 你剛才喊我干什麼啊？怎麼喊完我名字就沒下句了？”

等到齊溪出聲，顧衍大概才想起來什麼, 他重新抬起頭，指了指齊溪的邊：“甜品，沾到你角了。”

“哦。”齊溪毫無誠意地應了一聲，然后隨地用手抹了抹角。

“不是那邊，是另一邊。”

齊溪剛打算抹另一邊，結果顧衍就微微站起，然后拿起紙巾，作輕甚至溫地幫齊溪抹了一下角。

這個行為顯然他并不常做，因此顯得也有些不自在。

齊溪因為遲鈍和微醺而盯著顧衍的一舉一——除去最初的不自然外，顧衍臉上的表非常的鎮定自若，以至于齊溪被酒麻痹了的遲鈍大腦產生了自我懷疑，是不是同事之間這樣子的行為是非常合理并且不越線的。

從餐廳出去的時候齊溪已經有點走不穩了，而這時候才發現，天公不作，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下起雨來了。

因為沒有帶傘，齊溪有些猶豫地站在餐廳門口著外面的雨，顧衍還在店里，大概在用所里的餐券兌換剛才的晚餐，也是這時，齊溪看到他接了個電話。

這通電話沒有占據顧衍很長時間，他很快理好了餐券付款事宜，然后才看見已經走出店外的齊溪。

雖然只有幾步路，但顧衍還是快步走到了齊溪的面前，然后他作自然而利索地下了自己的外套，想要披到齊溪上，語氣有些微的責怪，但看向齊溪的眼神里卻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外面這麼冷，還在下雨，怎麼先出來了？”

齊溪有些呆呆地看著顧衍，他的目很溫，讓齊溪覺得好像自己的酒意更重了。

“顧衍！”

也幾乎是同一剎那，路的對面響起了一個驚喜又有些哽咽的聲音。

齊溪抬頭，才看到了顧衍的朋友。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正好經過，也或許是顧衍剛才那通電話便是和報備了地點，所以對方特意來接他一起回家。

此時此刻，顧衍的朋友正站在街對面。

也沒有帶傘，像是已經在雨中走了一段路，頭發已經微微淋在額邊，臉上帶了點惶恐和不安，如今見了顧衍，才出了安心和得救般的表。

對方就這樣站在街對面等著路燈變綠通行，除了喊顧衍的名字外，還對著齊溪揮手微笑。

大概在對方眼里，自己只是顧衍的一個同事罷了。

齊溪突然覺得沒有辦法再待下去哪怕一秒。

剛才被店里溫的顧衍所麻痹的五突然恢復，幾乎是頃刻間，覺到了路上的冷風，被風裹挾著吹到臉上的雨，還有心里刺骨的難。

齊溪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竊技并不好，還妄想走有層層守衛的寶石。

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出現在顧衍和他朋友面前，因為的存在是不正當的。顧衍的溫、顧衍的時間、顧衍專注的眼神，所有關于顧衍的一切，都是不屬于，而屬于顧衍朋友的。因此，和顧衍所的每分每秒，的角都宛若一個竊犯。

這是不道德，也是讓齊溪無法接的。

因此，推開了顧衍的外套，笑著看向顧衍，故作輕松地指了指馬路對面：“那你們一起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齊溪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沖進了雨里，甚至沒有管紅燈，就徑自橫穿了馬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著沖進了馬路對面車站里正好剛到的一班公車。

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遠離顧衍和他的朋友，不要看到他們恩親的場景，這樣就能不傷害了。

因此齊溪幾乎本沒有注意到底上的是什麼公車，等公啟，才意識到上錯車了，自己上了和回家完全反方向的車。

好在車啟并不拖泥帶水，很快車就行駛起來，齊溪向窗外，看到了不顧越來越大的雨，朝著和車跑來的顧衍，可惜很快，他被路上的車輛攔截，被甩在后面，看不見了。

他會和他朋友一起回家，很快忘記齊溪，然后兩人一起度過愉快的夜晚。他們可能會親吻擁抱，也或者會發生進一步更親的事，都和齊溪無關。

溫的強勢的有侵略的，甚至或許失控的顧衍，都會屬于另一個人。

齊溪是想想就覺得有些難以呼吸，雨夜里的像是在心間暈染開來。

因為魂不守舍般地坐反了車，齊溪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才到家，雨越來越大了，換乘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因為沒有傘而被淋了，等回到租住的房子，齊溪幾乎狼狽地都快讓趙依然認不出了。

“你這是怎麼了？”趙依然一邊驚嘆一邊趕忙拿來了巾，試探地問齊溪道，“你是失了？”

齊溪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沒有。”

何來的失啊，這都沒上呢。

“你真的沒事吧齊溪？”趙依然還是不放心，“剛才我們執行庭接到當事人的信息說一個老賴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去了附近一個酒吧，車正停著呢，所以我們執行庭的同事今晚要加班趕去執行查封那輛車，我準備跟著去見見市面，所以晚上不會在家，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行我就不去了。”

齊溪擺擺手：“你去你的，我沒問題。”

齊溪說完，也懶得再偽裝堅強，徑自有些疲憊地進了淋浴間。

等洗完澡換好服回到房間里，齊溪才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顧衍的未接來電以及他的微信，都是詢問齊溪安全到家沒有的，最后一條留言表示他想見齊溪，有話想和齊溪說。

還能說什麼呢？

齊溪看了眼，沒回。

也是這時，齊溪手機沉寂了許久的關顧衍協會突然跳出了消息。

齊溪點開，才發現此前上一條群的消息還是自己上次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妄圖反哺組織的話。

這個齊溪認為已經消失了的群，結果在這麼久以后，終于有了新的信息。

點開來，結果發現新信息并不是對此前的謝，有的只是……

只是一串問號……

原本一直沉默的群，在這一串問號后，又陸續跳出了一堆問號，幾乎每個群員都活躍了起來，發出了巨大的問號，仿佛齊溪此前做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你說顧衍喜歡？你還送了顧衍的領帶？顧衍還收了？很高興的帶了？”

“你說顧衍喜歡甜食？和你一起去吃了甜品？”

“你還常常請客和顧衍一起吃榴蓮？”

……

雖然齊溪現在一聽到顧衍兩個字就心里難，但畢竟在群里得到過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因此面對撲面而來的這麼多問題，還是一一進行了回應：“是的，我之前是顧衍的同學，現在是他的同事，所以接他的機會比較多，現在和顧衍的關系也好了起來，之前確實還要謝姐妹們無私分的‘顧衍大全’。”

結果齊溪講完，群里都刷起了省略號。

好在群主最終出現，制止了群里低質量的省略號刷屏，然后單獨私敲了齊溪。

齊溪看著跳出的對話提醒，心終于有點舒坦了，這群里還是有個明白人的，大概是知道來謝自己反哺組織反饋信息了。

只是齊溪點開對話框，差點沒給氣死——

“你好，你有這種癥狀多久了？”

什麼意思啊？！齊溪還沒來得及回應，群主下一句話就來了——

“我知道顧衍很好很完，大家都很想接近他，但是夢想和現實是有距離的，雖然我們也會偶爾幻想和顧衍發生這樣那樣的事，但妹妹，聽我一句話，過度的臆想有害健康，你這個程度，是應該去看看醫生了……”

……

難道群里還不相信自己真是顧衍的同學和同事？

齊溪納悶，至于嗎？自己好歹反饋這段時間和顧衍相時，給出了大量細節證據，都能和“顧衍大全”匹配上，這還不夠嗎？

解釋道：“我真的是顧衍的同學，現在是顧衍的同事啊！”

可惜群主完全不買賬：“妹妹，我們群申請里，隔三差五還能看到堅稱自己是顧衍婚老婆的呢。”

“……”

齊溪尚且在無語中，群主的話就又來了：“妹妹，看你這樣，我也心疼的，就和你說實話吧，我們確實編了一本《顧衍大全》，但給你的那一本完全就是假的，完全是和現實里顧衍的好背道而馳的。”

“顧衍最討厭的就是榴蓮，也完全不喜歡，更不喜歡金屬制品，也不喜歡重金屬搖滾，更不喜歡吃糖、甜食和巧克力，也不喜歡香菜、香菇和豆制品還有米飯。他喜歡黑、面點、喜歡吃辣、喜歡喝牛，業余空閑最喜歡就是去運，好戶外活和大自然，喜歡曬太，認為人生的意義在于過程，而不在于結果……”

齊溪完全來不及反應，群主的信息就一條一條噼里啪啦地發了過來——

“我們告訴你的都是反的。那是因為我們建立‘關顧衍協會’以來，見識了太多只為了顧衍一張臉就想去接近他的生，其中不乏有一些非常花癡和病態的，甚至想去跟蹤顧衍的人，雖然我們這群人都很喜歡、崇拜顧衍，但希大家的喜歡也不會給顧衍本人造困擾，保持一種不介他人生活的單純欣賞就好。”

“所以當初我們設置了群問卷，必須對顧衍的了解達到一定程度，回答對百分之八十的題目，我們才會真正吸納群，你當初的問卷幾乎都是錯的。”

“為了對付你這種人，我們專門針對你們這樣對顧衍一知半解的狗，對你們這些人重拳出擊，設置了這個假群，發給你們的也是錯的《顧衍大全》，因為希你們這樣的人拿到了信息去接近顧衍，也會因為完全弄錯他的喜好而被他遠離。”

齊溪面無表地看著手機上不斷跳出來的信息，雖然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傳遞的什麼意思，好像一時之間真的沒能完全讀懂。

“本來也不想和你說的，但看你……哎，你明顯是對顧衍的迷已經有點過了，都開始產生幻想了，這才能自欺欺人編造出仿佛和顧衍現實里真的接過還相愉快的橋段，說的還和真的似的，什麼他真的喜歡甜食啊啊榴蓮啊什麼的。”

“因為你意的這些就不可能，我們給你的那本《顧衍大全》都是照著反的來的，顧衍討厭什麼我們就寫他喜歡什麼。”

“所以我看你所以也沒有實際三次元里真的接到顧衍，都靠我們給你的那本假的《顧衍大全》在意，可能你年紀還小的，所以我特意來和你說一聲，妹妹，你這個癥狀，實在不行還是要去看看心理醫生的……”

……

齊溪的手機還在響，那位群主還在給發著勸去看醫生的話，但齊溪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法再看進去任何東西了。

所以，顧衍并不喜歡，也不喜歡榴蓮，更不喜歡甜食和重金屬搖滾？

那……那為什麼齊溪給他準備的榴蓮他都吃了，的領帶也戴過，請他去重金屬搖滾演唱會也欣然前往？

齊溪的心臟像被安了什麼加速的裝置，幾乎是有些狂野地跳起來。

是因為自己嗎？

因為是自己買的榴蓮，自己送的領帶，自己找黃牛買的重金屬搖滾演出會門票？

因為此前果酒的后勁，齊溪覺得自己的腦子還是有點木木的，像是抓住了什麼拼圖里重要的一塊，但又不知道該把這一塊擺到哪里才是正確的位置，有些迷茫又有些慌和不安，繼而便是委屈和不甘心。

有些賭氣地想，要是不知道這些就好了。

不知道這些，覺得顧衍對自己從來沒有多麼特殊過，似乎痛苦也變得更加鈍一些，也更不會生出不甘心的妄想，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更加難過了。

齊溪仿佛一個翹首以盼等待開獎的人，原本只以為自己沒中獎，可如今卻被告知，原本可能是可以中獎的，可能是有機會的，然而因為遲到了因為沒有主爭取，所以億元大獎的得主早已經換了別人。

這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失落了。

開始變得后悔和懊喪，當初那個鄰居還沒和顧衍在一起呢，要是當初自己能快點開竅主出擊，是不是顧衍就是自己的了？明明對自己是特殊的，明明對自己確實或許曾經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