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雍朝的皇帝已經走了五年，可依據詔，太子年，不能登基。

如今才十歲的他除了下午同姬恪學批奏折之外，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國子監進學。

而在這段時間，姬恪作為輔政的大臣，他得認真看完每一本奏折，給出批注和解決之法，還得調度員辦案。

而他督主的份也沒有卸下，不僅把控著宮吃穿用度的安全，還得管好后宮一眾侍衛奴仆。

這樣大的權利，這樣廣的控制范圍，被人說他別有用心實在太正常不過。

但姜寧不太相信。

一個有野心、想霸權的人不會有那樣坦無的眼神，不會有那樣清冷出塵的氣質。

“今日吃什麼？”

姬恪穿著白底黑紋長袍，上面繡著蘭草紋路，此時他正端坐在桌前，垂眸看著桌上的蓋子，看起來高潔。

他這麼問并不是因為想吃，這只是慣問話罷了。

姜寧站在一旁，輕輕將隙里出的香味扇到他鼻尖，試圖勾起他的好奇心和食。

“雖說看不見，但能聞到味道，大人不如猜猜是什麼？”

姬恪面上不顯，卻輕輕地了一下鼻子，聞到了一酸辣中帶些椒麻的香味。

就像梅止時的條件反，聞到這陣酸辣時，他下意識地咽了下唾沫，可其實并沒有什麼想吃的/。

但他還是有些訝異，他吃酸辣的東西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之前姜寧做的也沒有這類菜，按理該不知道才是。

“為何做這類口味的？”

姬恪不好奇是什麼菜，他好奇的是姜寧做這道菜的原因。

“當然是符合大人口味才做的。”

姜寧笑得眉眼彎彎，加大力度將香味往姬恪那邊扇去：“如何？聞到了悉的味道，大人有沒有覺食被勾起來了？”

作為被眾人忌恨的對象，姬恪很表現得偏什麼，這是大忌，但沒想到被姜寧探出來了。

他不聲地下那點訝異，和以往一般回答的問題。

“不悉，食依舊寡淡。”

看著他抿的模樣，姜寧不在心里暗嘆，不悉是假，食寡淡是真。

這兩周多以來，姬恪從未說自己想吃什麼，他的口味都是姜寧自己每日改變菜和口味一點點試出來的。

為了活了下去，姬恪每頓都會象征吃一些，騙騙自己的胃。

他自己沒有察覺，但姜寧觀察得一清二楚。

同樣是菜，偏酸偏辣的部分他會挑出來吃一些，其余的就草草了事，雖然差別很小，可還是被姜寧看出來了。

于是，便有了這道菜的出現——

“拯救大人的食第一彈，夏日Q彈涼新鮮出爐！”

姜寧猛地揭起蓋子，姬恪微微后仰躲過劃過的手，如墨的黑眸看向紅木盤上放著的兩份菜肴。

右邊是一份佐料富、香氣四溢的涼皮，左邊是一碗茶褐的……東西。

“這是什麼？”

“這是屬下熬的茶，解辣用的。”姜寧把碗往后挪了些，將那盤涼挪到他前面。

“您看看這涼，屬下用米漿做的，那可是了又，蒸了又蒸才得出三四張。”

姜寧那模樣就像是給姐妹種草安利，激無比、手舞足蹈。

姬恪靜靜坐著沒有言語，點漆似的眸子一會兒看看，一會兒看看涼，似是從未見過如此的熱。

“看看這晶瑩剔的皮——”

姜寧指著的那涼的皮又薄又韌，在日下還能折出一些小塊斑，散著淡淡的米香。

“看看這陳醋、這芝麻、這花生碎、這黃瓜還有這心炸出的油辣椒。”

姜寧自己都忍不住，還好來之前吃飽了。

“您再看看這彈十足的韌勁——”

姜寧取過一把瓷勺，敲了敲那折著日的涼，韌勁十足的皮像果凍一般搖晃起來，看起來有種嘟嘟的可之。

姜寧一邊用勺子拍著涼皮，一邊笑著對姬恪挑眉，無聲地炫耀著自己的涼有多Q彈。

奇異的是，這畫面姬恪一點不覺得厭惡，反而頗為喜。

姬恪無意識抿出一個笑意，像是花枝破冰，清冷中染了幾分昳麗。

“拿筷子來。”

被晃了神的姜寧清醒過來，趕忙俯拿過另一旁的筷筒遞給他，為自己方才的出神到有些不好意思。

為了掩飾尷尬，將涼皮推得更近了些：“大人，您嘗嘗。”

姬恪拌勻涼，黑的陳醋和紅的辣椒將□□皮染深紅，芝麻、花生等作料在其間翻滾，蔥花若若現，面皮被拉長之后猛然彈出，在空中抖出波浪狀。

姬恪將到前的烏發隨手拂到后，薄微張，將涼吃了進去。

初初口就是冰涼彈糯的，面皮同芝麻、花生、辣椒一起在舌尖翻滾，隨后被牙齒碾出一陣脂香。

最為味的是淋下的辣椒，細碎的辣椒上裹了些許面，炸得干脆，口留香，和芝麻、花生一起嚼時那脆勁也毫不落下風。

再加上陳醋的酸與椒油的麻，拌上清脆的黃瓜解膩，可以說搭配得正正好。

姬恪嘗了又嘗，那一小盤竟被他吃了大半。

辣椒香脆，吃起來并不辣，只是姬恪許久沒吃辣椒了，吃完這小半盤時他鼻尖都沁出了細小的汗珠，薄也變得嫣紅，像是抹了口脂。

雖然很辣，可姬恪沒有失態，他只是輕微地吸著氣，時抬起眸子看，那眼里都帶了些水汽，可他并沒有察覺到，只是稍稍點頭。

“尚可。”

姜寧已經習慣他的姬式點評了，一邊用手幫他扇扇風，一邊將那碗涼涼的茶放到他面前。

“大人，快，喝點茶解辣。”

原本吃了涼的姬恪是再也不想吃什麼了，可確實辣得難，便端著茶碗喝了幾口。

茶冰涼，里面的牛味不重，反而是紅茶的濃香蓋過了牛味，卻又很好地吸收了牛的醇香，喝起來、香甜，里的辣意也降了許多。

等到一陣忙之后，姬恪，看著眼前的餐盤，不愣了一下。

他今日不僅吃了半份涼，還喝了小半碗茶，可以說是吃得出乎意料的多了。

見了大半食的餐盤，姜寧頗為欣地點點頭。

不愧是，不僅哄著姬恪吃了半碗涼，還算了下辣度，連帶著讓他喝了大半的茶。

今日的營養補充了大半，等到晚上再給他來點水果，這營養就足了。

姜寧滿意地點點頭，初次見姬恪時到的那種威已經減了許多，和他說話的語氣也不輕松起來，

“大人，殿里的枇杷能摘嗎？”

折月殿里的枇杷沒人敢摘，個個黃澄澄地掛在枝頭，一看就多味甜。

每晚姜寧睡前都要在樹下看一會兒才去睡，已經想吃好久了。

姬恪好不容易從辣味從解出來，輕輕地吐了口氣，點點頭。

“可以。”

姜寧點點頭，將東西都收回了餐盒中：“等過幾日屬下給您做枇杷膏，潤潤肺。”

姬恪頓了一瞬，略微地點點頭，起坐回案牘后，提筆開始批奏折。

他腰背直，恢復到以往的神，如果不是他的還紅著，姜寧都要以為方才看到的都是假象了。

“對了，若是下次鄭皇后再你過去——”

姬恪看向姜寧的眸清冷，神淡淡。

“出現危及命的況時，你盡管拒絕，那塊腰牌雖不值錢，在這宮中倒還算是個東西。發你月銀的是我，不是務府，按理來說，你不必伺候宮里人。明白嗎？”

姬恪平日里一副外冷熱、很好說話的姿態，對著妃嬪的用詞也恭敬，姜寧便下意識忽略了一些東西。

可直到這時，看著他周的氣度，姜寧才突然有了實。

姬恪不僅是東廠督主，是輔政大臣，更是雍朝如今實際上的掌權人，即便對方是皇后他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盡管拒絕”。

姜寧點頭稱是，拿著餐盒行禮告退，離開水榭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草，老板真的很厲害。

要是開店掛牌的時候讓他題個字，再對外宣稱他是合伙人，靠這名聲豈不是都能賺得滋滋？

這可是個大生意，得琢磨琢磨。

計劃賺錢夢的姜寧前腳離開水榭，放課后的小太子后腳就來了。

他遠遠看到姜寧不在，略帶憾地嘆了口氣，他還等著姜寧說的茶呢。

“殿下，下次奴才讓姜寧等著，這樣就不會錯過了。”

福公公拿著拂塵跟在他后，幫他遮著日。

小太子擺擺手：“不用了，姬恪知道又該訓孤貪吃了，遇上再說吧。”

福公公點頭稱是，隨后又想起什麼。

“前兩日奴才聽折月殿伺候的人說，姜寧又做出了什麼茶，聽說香醇極了，殿下若是想喝，奴才給您帶到國子監，不告訴督主。”

小太子腳步一頓，猛地抬頭看他，神委屈：“什麼？你們都喝過了？！”

“奴才倒沒有，是那日在折月殿值班的人喝到了。”

小太子臉頓時氣包子，抱著手臂氣呼呼地往前沖。

這個姜寧，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給他先喝的，竟然騙他！

再也不給蓋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人：嚯，老板真厲害，想抱大。

姜寧：嚯，老板真厲害，得想個辦法讓他做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