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工作一個月后，姜寧終于熬到了休沐日。

雍朝員是五日休沐一日，但姜寧是按宮人的休息制度算的，月底休息三日。

給桂樹澆好水，背著一個布包，穿著淡藍襦便出宮去了。

既然姬恪說過休沐日不用做飯，也不會非要搶著加班。

現在更重要的是為以后開酒樓的事做準備，在找店面之前，得先做個市場調研。

“尋仙樓？”

姜寧默念一遍牌匾上的名字，心思轉了轉，抬腳走了進去。

這家酒樓總共三層，裝修并不算豪華，但勝在地理位置好，離皇宮最近，下朝的員們大多都來這里。

他們大多都在二層和三層用飯，一樓就只有幾位客人，看起來頗有些冷清。

“客，可有什麼想吃的？”

小二從柜臺走來，帶著坐到了樓下的空桌。

姜寧細細看著周圍的裝修，隨后才將視線落到他上：“有菜單麼？”

“有的！”小二順手將手里藍封的菜單遞給了。

姜寧翻開看了看價錢，素菜大多十文，葷菜二十文，菜不算多，不知道味道如何。

“你們店賣得最好的菜里挑三樣吧，一葷一素一湯就好。”

小二一聽這話，不對著豎起大拇指：“姑娘真會吃，您且等等。”

看著小二轉去下單的影，姜寧從布袋中拿出一個小本和一只炭筆，開始寫寫畫畫。

這是早就做好的調研本，從地段、價錢、裝修和口味四個方面調研評價。

“裝修兩星，但地段是五星，菜價似乎有些低了，口味再看吧。”

一邊嘀咕，一邊埋頭苦寫，放下筆之前，又看了看周圍，添了一句話。

[菜單每桌一份，簡約不等于簡樸。]

沒過多久，小二便陸續擺盤上桌，一素一葷一湯菜陳列眼前，冒著熱氣，帶著香味。

“麻婆豆腐、西湖醋魚、玉米排骨湯。這可都是本店點的最多的菜式，您請慢用。”

小二沒有過多地給推薦，說完這句話后便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姜寧看到這些菜式時心里便有了些譜。

這樣規格不小的酒樓，最熱門的菜式竟然是做法簡單的家常菜。

要麼是這些家常菜太好吃，要麼是只有這些家常菜能吃。

垂眸掃了一眼，玉米排骨湯澤有些暗，但屬于正常況，還可以接。

這幾個菜聞起來也像那麼回事，就差味道了。

姜寧夾起一塊麻婆豆腐放到里，口便只覺得寡淡，隨著一起炒的細沫也有些老。

寡淡倒不是說沒味，而是層次不富。

麻婆豆腐吃的就是一起做的調味料，這盤豆腐卻只有辣味，辣而不香，差點意思。

搖搖頭，喝口清水后，夾起了一塊魚，但嚼了嚼也不是很對味。

雖說京畿沒有西湖，但醋魚的做法是不會變的，依舊了些佐料祛味，糖醋勾兌也更加偏甜。

姜寧頓時想到了姬恪，若是皇城人口味都偏甜，以后做菜也要更注意這些。

這道醋魚無功無過，但比起只有辣味的麻婆豆腐，倒還算好一些。

最后便是這道玉米排骨湯了。

這道湯倒是不需要什麼佐料輔助味道，熬出原本食材的清甜就好。

但可能是玉米品種的問題，并沒有現代的那麼甜，熬出的湯了很多滋味，雖然做補救加了一些紅棗，但還是不夠味。

喝了兩口，姜寧放下碗，眉頭微皺，勉強合格吧。

掏出本子，在口味那打了兩顆星，隨后抬頭看著二三樓都差不多坐滿的人，搖頭嘆。

果然地理位置很重要，皇宮附近富戶員多，這里的酒樓自然就吃香。

“小二，結賬。”

姜寧拿著小本，手中不住地寫著所見所得，隨后走進了下一家客棧。

要做調研，自然不可能是酒樓，不僅要去酒樓，還要去客棧和小攤看看。

然而就在姜寧在皇城埋頭干飯的這段時間，宮還有人在等著的投喂。

臨近中午，稍稍有些熱意。

姬恪下了早朝，在水榭有一會兒了。

他垂眸站在廊橋上，朝池里撒著魚食，似乎是在等些什麼。

不一會兒，一個小侍從拐角匆匆走來，踏上了廊橋。

“督主，于大人請您去鵲橋仙一聚。”

姬恪看著花白的錦鯉爭食，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去取裳來。”

他上穿的是黑底紅紋的侍總管服，要出宮得換一素凈的打扮。

默了一瞬，姬恪將手中的魚食一概灑進池子，轉對旁的喜公公說道。

“告訴姜寧，今日的午飯不用做了。”

喜公公常伴姬恪左右，做事利落，卻在聽這話時猶豫了一下，隨后點頭稱是。

“我說過，儀態萬不能畏猶豫。”

姬恪說完這話后接過裳，其余人也自覺地走了出去。

“怎麼了？”

隔著木門，姬恪的聲音不太清晰，但喜公公依然聽到了。

他拱拱手，略微提高聲音回道。

“姜寧說今日休沐，不做飯，問奴才借了些銀子便出宮了。”

宮里人月底休三日，但像喜公公這樣品階的，每月得和別人休，像姬恪這樣的，沒有休沐日的說法，每天都得工作。

聽到這里，姬恪才反應過來今日是月底休沐。

他點點頭，指尖將盤扣扣至下，遮掩了大片雪，隨后他掩輕咳幾聲，推開了房門。

“借了多銀子？”

“十兩。”

姬恪走出水榭，站在回廊上看著水中游曳的魚，聲音清。

“等回來，提前將這月的月銀發給。”

喜公公點頭稱是，本打算目送著姬恪離開，但他剛走幾步便停了下來。

只見姬恪回看他，神平靜：“水榭的紙張都是你在管，查查這幾日缺了多。”

“是。”

*

不知道宮發生了什麼的姜寧依舊在干飯。

現在已然夏，日頭正曬，街邊正好有一家小店，上面寫著“飲子”兩個大字。

姜寧毫不猶豫地進去了。

雍朝人會制冰，是用硝石做的，但制冰的人都堆賣，普通人家要不了這麼多，由此便催生了賣飲子的商販。

這麼多年來冷飲花樣不，可都有一個缺點，不夠有味。

冰容易吃，糖卻不容易得，吃到最后，基本都是在純喝冰水而已。

店里冷飲不多，但還是給了姜寧很多額外信息，以后賣甜品就有了大方向。

寫好了冷飲相關的資料，姜寧恰巧走到了鵲橋仙的門前，這是全皇城發展最好的酒樓。

“你們雍朝人是對仙有什麼執念麼，怎麼取名都要帶個仙字。”

姜寧嘀咕幾句，拿著小本子往里去了。

剛一進門，就被這壕氣給震到了。

倒不是金碧輝煌那種壕，而是壕得悄無聲息，但每看到一樣都令人忍不住驚嘆貴氣。

鵲橋仙只有三樓，但每梁柱都雕著不一樣的花紋，二樓三樓的走廊上還擺著雅致的文竹與墨蘭。

如果沒有看錯，好幾盆都與姬恪院中的品種差不多。

這里南北通，空氣清新，斜斜從窗格打下，在走廊上投出一道道切開的線，氛圍立馬出來了。

不僅僅是部裝飾，還有一樓擺放的木桌，水曲柳的木料，上去手上佳，香味也獨特。

只是一樓就是這樣的派頭，更別提二三樓的包間了，整個酒樓就出一個詞，雅致。

或許是派頭太大唬住人了，或許大家都知道這不是開給平民百姓的酒樓，鵲橋仙的客流量是姜寧到目前為止看到過最低的。

如果估計得不錯，這里不僅是派頭唬人，菜單價格估計也能嚇退一波。

不知道荷包里的銀子夠不夠一頓。

“姑娘，里邊請？”

就連小二都端著，不如之前餐館的小二那般客氣熱。

姜寧看看四周，轉頭對小二笑道：“能要個包間嗎？”

小二愣了一下，卻也沒有拒絕，而是點頭將帶上了二樓。

這時才發現二樓也是別有天，不僅有包間，四個拐角還有用屏風遮出的小天地。

這大概就是給像這樣想來二樓卻又沒多錢的人。

小二非常自然地將引到了拐角，并且遞給了一本菜單。

鵲橋仙的菜單和別的酒樓不同，別人是用紙寫的，他們家是寫在緞布上的。

的布料上寫著各類菜肴，分了葷素，加了甜品和茶點，菜名也用了些噱頭。

什麼揚州月、一壺春水，看名字也不知道是些什麼菜，不過價格也確實不菲。

“把你們店里賣得最好的菜端上來，一葷一素一湯，再加個甜品。”

小二愣了下，但還是盡職的點了頭，在他離開之前，姜寧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先算算大致多銀子。”

小二這才又揚起那抹盡在掌握的笑容：“承惠，十五兩。”

好家伙，今天借的總共就十兩，更別提已經吃了這麼多家了。

“這樣，五兩銀子，一個葷素都有的菜，甜品不要了，湯來一盅，照例是賣得火熱的，您給看看有哪些？”

姜寧笑容清爽，落落大方，很能讓人心生好。

小二做了這麼多年，自然也見過像這樣想來嘗嘗鮮的人，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您且等等，這就給您點菜。”

鵲橋仙客人，出菜的速度就很快，還沒坐多久小二便端著菜來了。

“姑娘，這就是咱們這兒賣得最好的。”

一道松鼠鱖魚，一道清炒瓢兒菜，一碗蓮藕湯。

松鼠鱖魚菜澤艷麗，聞起來酸甜人，魚剛剛做好，澆了，還能聽到滋滋的泡泡聲。

瓢兒菜和蓮藕湯倒沒什麼，無功無過。

“姑娘，葷素都有的可不止五兩，就給您換了一葷一素，這蓮藕湯量不多，就不收你錢了，可別告訴別人。”

小二笑著將菜肴放在桌上，順手給擺放碗筷。

姜寧暗自吸了口氣，抬眼看他：“這鱖魚和瓢兒菜，一共五兩銀子？”

“是。”

真的好家伙，吃了一早上，什麼葷的素的都吃了，就連冷飲都吃了不，花的錢還不如這兩道菜。

難怪酒樓能修這樣。

姜寧拿起筷子，松鼠鱖魚味道重，打算先嘗嘗瓢兒菜。

菜不錯，夠綠，看起來也爽脆，這樣的小菜就看炒的火候如何了。

筷子剛夾起一瓢兒菜，樓梯便傳來令人討厭的聲音。

“喲，這不是我前不久逃跑進宮的妹妹嗎？怎的來鵲橋仙吃青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最大boss出現了——那就是壕無人道的鵲橋仙酒樓。（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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