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妙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斧頭。

“求偶舞？”問。

辛漣輕聲問：“可以嗎？”

唐惟妙點了頭。

只有期待和好奇, 很想看看，凰會如何跳求偶舞。

腦海里閃現的畫面，仍然是追著雌孔雀開屏的綠孔雀, 張開所有羽如戴了花圍脖的不知名小鳥在雌鳥面前跳來跳去。

喜大于的狂熱求偶。

可這一切畫面, 在辛漣的手上的腰肢, 著手腕，最后握住的手指開始, 全都煙消云散。

跳來跳去的只剩下的心臟，熱的氣息令眼前裊裊蒙蒙，由辛漣引導著, 旋轉曖昧。

他微瞇著眼，笑意干凈又迷離。沒有旋律的舞蹈, 每一步都在求歡, 若即若離，氣息。

如水紅在他的間時時現，舞近尾聲，不知不覺中，唐惟妙已躺在了溫暖又晶瑩閃爍的鳥巢中, 辛漣的輕過的脖子, 在的臉頰落下淺淺一吻。

的長發從他的手指間落, 辛漣垂眼，慢慢松開了手。

他傾而來, 無聲抱住了唐惟妙，跪在漂亮的巢邊，將耳朵在的心上, 閉上眼睛, 傾聽著的心跳。

好久之后, 他說：“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呢？”唐惟妙回過神來，歪頭看他的神。

窗外偶爾會閃過，應該是遠電視塔上慢悠悠旋轉的霓虹彩燈，辛漣的睫被勾勒出了一抹上挑的影廓。

唐惟妙不自的抬起手，手指輕輕勾了下他的睫。

辛漣捉住的手，笑了笑，輕輕嗅吻著。

“那天……”他聲道，“我本應該自持自矜。”

“哪天？”話問出口，唐惟妙就反應了過來，“你是指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辛漣的手輕輕放在的小腹上，很溫暖。

“抱歉，是我讓你毫無準備就要如此辛苦……”

“這種是誰也沒能想到奇跡嘛，所以我能接。”唐惟妙說，“冒險不能只尋求一時之快，后果也應該自己勇敢承擔。我已經想好了，辛漣，你要聽我的回答嗎？”

“妙妙……”辛漣說道，“在你回答之前，能聽我坦白一件事嗎？”

唐惟妙的心提了起來。

一瞬間，想了許多不好的事，什麼婆媳矛盾，家族紛爭，兄弟鬩墻，前友……

然而辛漣開口，這些讓人頭疼的俗世爛事統統不存在，他告訴了一件令完全想象不到的事。

他坦白了岐山凰心后的蠱。

準確來說，那不算蠱。現在流行一種說法，上頭。對某個東西心后，會看越喜歡，越了解越，就像沉溺進了河，無法解釋這種迷。

所以，大家會說，啊，上頭了！

你別管我怎麼喜歡的，反正我就是上頭了，非常喜歡！

等迷期過了，可能還是會喜歡，但再沒有那種如癡如醉的沉溺，喜歡中多了點理智。七年之，老夫老妻，君子之淡如水，總之就是，下頭了。

“一般來說，蠱會在我們得到承諾之后不久，對失去作用。”辛漣低落道。

“這種，我覺得萬生靈都有。”唐惟妙沉許久，回答道，“人類也會有，但我們沒有你們這麼強烈。所以你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向我道歉？”

“我想，你那時，或許也是因為到了蠱。”

“不。”唐惟妙搖頭，清醒道，“你這麼說就像是我單純是被你迷了，才和你。這不對，辛漣，你忘了前提是什麼了嗎？”

說：“是要先心，先喜歡。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它只是助燃，幫我們添了把火。你害怕什麼，你怕以后沒有了助燃，我會立刻對你失去興趣？我是否能與你長久相伴，與你的人有關，和你那個助燃香薰一樣的蠱沒關系。”

辛漣罕見的愣了。

他從未想過這些，唐惟妙的話，就像撥開了一直以來的誤區迷霧，讓他豁然見月明。

“而且……”唐惟妙說，“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人類，沒有那種蠱呢？我們只是沒有出來，點破它。你現在看我，怎麼樣都好看，怎麼樣你都覺得好喜歡，說不定也是因為我的蠱在發揮作用，結婚以后可不一定了。人類一樣如此，沒什麼不同。”

辛漣握著的手，眼中滿是激：“妙妙……好喜歡你。”

很聰明，也很堅定。與其說是他在保護，不如說是給他提供了安全，消弭了他的不安。

“而且……”唐惟妙湊近了，認真看著辛漣，“不是說，你們岐山，無法拒絕的要求嗎？”

唐惟妙在辛漣的耳旁，輕聲呢喃：“有本事，你就蠱我一生……不要停。”

在辛漣的眼睛里看到了驚訝和抑的洶涌緒。

唐惟妙笑了起來：“嗯……這次確實聞到了，好香的味道。”

他的氣息像灼燒著沉香的烈火，越來越濃烈。

辛漣握住了的腰，輕輕帶進了懷中，在耳邊道：“還是要說對不起的。”

“還有嗎？”唐惟妙已經完全放輕松了。

“我父親。”辛漣說道，“我沒意料到他能瘋到這種程度。凰戰舞是很高潔的，從不會囚雌鳥，讓看一群雄丑陋的發狂。”

“想也是。”唐惟妙說，“我就說，把被追求者裝進籠子，像戰利品一樣等待收割，很不尊重人，不像你描述的崇高的凰，又怎會是你們的傳統呢？”

“我代他向你道歉。”

“唔……你父親跟我說，那個籠子……你也在里面待過。”

“是。”

“是因為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唐惟妙著他的臉，他的發很乖順，他輕輕偏過頭，倚在了的手心。

“我那時會化形了，他欣喜若狂，想把我展示給親朋好友，讓他們看一看他和我母親的結晶。”辛漣語氣中帶著無奈，“我不配合，我認為丟臉。他把我鎖進了籠子里……”

唐惟妙一怔，百分百肯定，辛漣父親的瘋，是實心瘋，用流行詞打比方的話，就病。

“后來我母親找上門來，把他打醒了。”辛漣補上了結局。

“我……好像能理解你媽媽離婚的選擇了。”

辛漣搖了搖頭：“離婚前還正常。我母親喜好自由，不是岐山一脈，不的制約，也不必食而活，的追求讓我父親到痛苦，卻又不得不完的愿。”

而后，被拋棄的岐山，得不到滋潤的男人，逐漸在中發瘋。

“說起來……”辛漣道，“今天也會去吧。”

“什麼？”

“我母親。”辛漣回答。

“去哪里？揍你父親嗎？”唐惟妙問。

辛漣笑了起來。

唐惟妙：“啊，真的嗎？”

也跟著笑。

辛漣抬眸又看了一眼，又是一陣的輕笑。

“你在笑什麼？我怎麼覺你剛剛是在笑我？”唐惟妙察覺出了不對勁。

辛漣笑得更開心了。

他屈起手指，指腹輕輕了唐惟妙的眼皮，手指尖一抹紫黑亮晶晶的眼影。

辛漣說：“很早就想說了……妝好重，離近了看……”

他別過臉，笑著說：“好可。”

黑黑的兩個紫煙熏，像熬夜趕工之后，匆匆穿上禮服赴約。

“我都忘了！”唐惟妙這才想起，自己還頂著一臉的舞臺妝，“你這里有卸妝水嗎？”

“我去買。”他從巢中掏出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卡。

在唐惟妙好奇的注視中，辛漣給了一張卡：“收著玩吧。”

銀`聯卡，有磁條，但比普通的卡多了立印刷的特殊領域使用字樣。

“這里沒有手機支付嗎？”唐惟妙問。

“還沒引，因為兩邊的網絡不是互通的，每個區的發展狀況也不同。”辛漣說道，“等你去了其他區，還能看到金銀易，以易。”

“有想吃的夜宵嗎？”辛漣問。

唐惟妙忽然道：“比起吃的，我有個更急的事……”

辛漣眉頭微微一皺，張道：“是什麼？”

“你家畫廊里掛的那個畫，是畢加索真跡嗎？我問了你父親兩遍，他只顧著笑，也不回答。”再得不到回答，就真的要急瘋了。

辛漣愣了愣，再次笑出了聲。

頭頂上的風鈴旋轉，晶石掛件閃爍著，也因而笑。

唐惟妙：“……喂。”

“對不起。”辛漣終于笑好了，他點了點頭，看到唐惟妙總算舒坦的神，慨道，“妙妙，你真的好可……”

溪地老宅的宴舞廳，所有的賓客已經離去，連方管家也被凌衍趕走。

他坐在空的舞臺上，坐在斷裂的金籠里，一杯杯喝著越來越苦的茶水，像麻木的雕塑，冰冷的木偶。

驀然，他嗅到了盼已久的氣息，他驚訝地站起，目在到人的剎那，化作委屈和。

突然到來的紫凰遠遠站在舞廳的另一端。

很久之后，著怒火，帶著幾分無奈和疲憊，開口呵斥道：“你做了什麼蠢事？”

凌衍匆匆迎去，險些摔下臺階，可他的目沒有偏斜，他出神地盯著眼前朝思夜想的人，跪倒在的擺下，抱住了的。

是睡前趕來的，換了寬松的睡，頂著一張抑著怒火的素。

“你的驕傲呢，衍？”質問。

“梅蘭。”凌衍拉著的手，要哭的模樣，仰著。

“你是在侮辱那個孩子，侮辱你的兒子，侮辱你自己！”

“我錯了。”他恢復了理智，又像搖搖墜的瀕死之人，祈求道，“吻我吧，梅蘭……”

“我今日來，只是為了讓你清醒些。”紫凰彎下腰，著他的白發，在耳邊說，“不要影響漣。清醒了，明天去向那個人類孩道歉。還有，你惹出來的麻煩，盡快解決掉。”

像賞賜般，給了昔日人一記深吻。

“能不能留下來，一晚也好。”凌衍閉目，小聲哀求道，“我知道你的愿，我不會糾纏你……就當是施舍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