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之中》10、第9味中藥

第9味中藥

這邊傅枳實接到姜敘電話時,他正在家里睡午覺。難得的休息日,什麼飯局活都不想參加,只想窩家里跟周公約會。

當醫生以后睡眠都變了,尤其是接手仁和堂以后,大事大事,事無巨細,件件都磨人,分散走了他大部分休息時間。睡覺本該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到了他這里卻變得稀缺而奢侈。但凡逮住機會就只想好好睡一覺。

睡前忘記把手機關靜音了,睡到一半,刺耳的鈴聲突兀響起,在寂靜的臥室里回,一聲蓋過一聲,聲聲耳,不斷榨他的頭皮,直接把他和周公分開了。

心一陣窩火,哪個不要命的膽敢擾人清夢?

太困了,眼皮子沉重無比,幾乎睜不開。從床頭柜上到手機,瞇眼看向屏幕,姜敘的名字不斷跳躍閃爍。

“什麼事?說!”這位姜所沒事絕不會給他打電話。

那頭姜敘溫聲問道:“老傅,初羨是你師妹吧?”

“嗯。”他懶洋洋地應一聲,又反問一句:“怎麼了?”

姜敘不不慢地陳述:“你的傻師妹現在在我這里,我想你有必要來一趟。”

傅枳實:“……”

——

傅枳實是二十分鐘以后趕到的。那時已經臨近傍晚,天半明半昧,細雨蒙蒙。

堰山區派出所位于長興路盡頭,瞧著毫不起眼。路兩旁植滿拔的梧桐樹。這個季節草木凋零,梧桐樹枝丫,零星的幾片黃葉子在寒風中瑟飄搖。

冬日黑得早,五點一過路燈就漸次亮起,微微映照著的路面。

姜敘過窗戶看到傅枳實那輛寶石藍的法拉利,忙從里面走出來,輕輕角,“傅公子來得還快!”

傅枳實鎖了車,抬步往里走,揚起聲線,“人呢?”

姜敘跟他并排走,“在里面。”

“打起來了?”

“那不能夠,搶包那小子完全不是你師妹的對手。”

傅枳實:“……”

傅枳實聞言輕蹙眉,腳步一頓,“怎麼說?”

“你肯定想象不到你那小師妹究竟有多虎。下手半點都不含糊,搶包那小子完全被打蒙了,臉上全是紅印子。小丫頭訓起人來就跟教訓兒子似的,那氣勢簡直不要太牛!”

傅枳實:“……”

姜敘口中描述的這還是初羨麼?完全不像啊!

姜所長瞅瞅傅枳實,滿臉深意,“你確定這位還是你的傻師妹,不是扮豬吃老虎?”

傅枳實眸不免暗了暗,抿淡聲道:“傻不傻我說了算!”

姜敘:“……”

“得,當我多!”

“搶了多錢?”

“二十塊錢現金。”

傅枳實:“……”

他本來還一肚子火氣的,一聽姜敘說對方就搶了二十塊錢,他頓時就忍不住笑場了。

“這賊也是衰到家了,到個這麼窮的。”男人的眼角眉梢遍布笑意,臉上褪去原本的凜冽。

姜敘跟著笑,“可不麼!頭一次見到運氣這麼背的賊!”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師妹?”傅枳實著姜敘,面好奇。

姜敘曖昧一笑,輕飄飄解釋:“那把寶貝的小黃鴨。”

傅枳實:“……”

男人冷哼一聲,從牙出話來,“咱們姜所長的記可真好!”

姜敘笑得高深莫測,“主要是傅公子你寶貝。”

傅枳實:“……”

——

打死初羨都想不到傅枳實會出現在派出所,偏還是來撈的。

這麼點小事犯不著請師兄吧?

剛才還可勁兒教訓人,氣場強大,牛哄哄的,這會兒見到傅枳實立馬就慫了。

男人穿黑,同牛仔,長手長腳的,往跟前一站,影瞬間投下來,周圍環境也跟著仄起來。

著初羨沒好氣地開口:“初羨,幾日不見,長能耐了啊!都讓我來局子撈人了。”

初羨:“……”

小姑娘套著一件半舊的姜黃羽絨服,小小一只,耷拉著腦袋,模樣委實可憐。

“師兄……師兄我錯了。”見到傅枳實眼眶一紅,都快被嚇哭了,聲音弱弱的,低得可憐。

整個人局促不安,手指不斷在摳帆布包上的鑰匙扣。那只呆頭呆腦的黑猩猩都快被爛了。

姜敘見狀心想:得,這不是扮豬吃老虎,這位分明是奧斯卡影后!表分分鐘切換,切毫無違和。就這演技不進娛樂圈都可惜了!

要不是他親眼見識過小姑娘彪悍的模樣,他還真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傅師兄,不怪羨羨,是這小子搶我們包,我們也是害者!”舒意禾一見人來了,心里立馬就生出了底氣。剛才還是一只沉默的羔羊,如今都敢開口講話了。

姜敘沉聲說:“既然你們師兄來了,簽個字就回去吧,下次長點心眼,別一言不合都跟賊剛,不是每個賊都這麼弱不風的。”

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紅:“…………”

嗯,有被涵到!

初羨惡狠狠地瞪了紅一眼,轉頭對姜敘說:“辛苦警察叔叔了,您一定要嚴懲壞人,別讓他危害社會。”

姜敘忍不住笑起來,“放心,警察叔叔替你收拾他!”

把人領出來,傅枳實還得再當回老媽子把兩姑娘送回醫院宿舍。

外頭雨勢漸大,天昏暗無邊。像極了初羨姑娘當時晦暗的心

濃云徘徊,久不見日。

不止當下的心過往二十多年人生也是這個樣子的。

最狼狽的樣子被傅枳實見到了,像是被人放在油鍋里生煎,無遁形。

雨下得大,初羨撐開小黃鴨傘,和舒意禾在一起。

這傘這麼小,哪能容納兩個人,純粹就是心理安,撐了個寂寞。

看到這把傘,傅枳實的氣息立刻又不順了幾分。

要不是姜敘認出了這把小黃鴨傘,他現在還在家里的睡午覺,犯不著跑派出所領人。

車子剛啟兜里的手機震了兩下。

姜敘:【你這師妹可真不是朵小白花,你當心點,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

傅枳實瞥了一眼屏幕,心里一陣煩躁。摁滅屏幕,把手機往中控臺上隨手一扔。眼不見心不煩!

兩姑娘坐在后座,一個塞一個沉默。車廂里的氛圍出奇的詭異。

把人送到實習生宿舍樓。

兩個姑娘異口同聲:“謝謝傅師兄送我們回來,傅師兄再見!”

長風飄搖,暗淡無下,雨萬縷。寒意席卷而來,一點點爬上人脊背,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至全

初羨的一雙手冰冷,維持同一個姿勢坐久了,雙腳發麻,也僵

一路忐忑,想了很多。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如釋重負。拎起自己的帆布包準備下車。

誰知男人卻驀地出聲問:“舒意禾是吧?”

舒意禾點頭道:“是。”

“你先回去,初羨的開題報告還有點問題,我跟說道說道。”

初羨:“……”

初羨心想完了,肯定要挨訓了。

“好的師兄。”舒意禾不疑有他,拎起一堆戰利品直接走人。

寶石藍小車安靜地停在一棵梧桐樹下,空.的枝丫四下延,有幾株直直向天際。枯黃的葉子過了雨水,幾乎變了一個

“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男人手搖下車窗,從煙盒里出一煙,自顧點燃。

煙草靜靜燃燒,清淡的煙味兒快速在狹小的空間里鋪散開,勾人呼吸。

傅枳實的不是烈煙,這個味道一點都不嗆人。

初羨不常見這人煙。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他得很慢很慢,像是有滿腹心事。吐納間煙圈環繞,那張俊影影綽綽,撲朔迷離。

好像不是在煙,而是借煙消愁。

“您不都知道了,錯不在我。”小姑娘癟癟,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心里委屈,緒也不對勁兒,姿態十分抵

很好,都學會跟他頂了,本事漸長啊!

傅枳實住脾氣,盡量跟好脾氣說話,“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什麼?”初羨聽不明白這話。

“為了區區二十塊錢命都不要了?”男人睨一眼,語氣沉冷。

初羨梗著脖子反駁:“二十塊錢不是錢啊?”

傅枳實:“……”

“別給我換概念。”傅枳實盯著,眼神犀利,“今天是你運氣好,到個不抗造的,換五大三的老爺們你試試?都這麼大人了,不知道采取迂回策略,非得正面剛,你是不是以為你今天非常牛啊?”

初羨回:“我正面剛也沒放棄迂回策略,我們報警了。”

傅枳實:“……”

怎麼就是說不明白!

“這是市區出警迅速,換鄉下地方你看看?遇到況報警不是首要的,自衛才是最關鍵的,你必須保證自己不到傷害。”

“事發突然,沒想那麼多。”包一被搶走,初羨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包拿回來,立馬就沖出去追人了。

當下的舉全憑本能,也沒經過深思路,自然是欠妥當的。

傅枳實這麼一說,立刻就意識到自己沖了。可那點自尊心又不允許向傅枳實道歉。

只有一類人才會把錢看得比命重要,那就是缺錢的人。

再看看小姑娘的著,反反復復就那麼兩三套服,上那件姜黃的羽絨服就沒見換下來過。家的家境他基本上能看出個大概。

姜敘明顯是誤會了。不是扮豬吃老虎,而是下意識地守護自己的財產,哪怕只有區區二十塊錢,也會拼命。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理由責怪了。

傅枳實吐出一口濁氣,“以后別那麼沖,錢財乃外之,一切都是虛的,命只有一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知道了。”

男人有些不耐煩地沖初羨擺手,“你先回去吧。”

初羨:“師兄再見。”

后視鏡里傻師妹背著大大的帆布包,慢吞吞往回走,瘦弱單薄的肩膀似乎要被生生垮。

風起青萍之末,說的就是

傅枳實里的那口煙得愈加不順,心浮氣躁的。

想想他都好多年沒有過這種覺了。

得只剩下一半,傅枳實果斷掐掉滅。

他拿來手機,從微信通訊錄里翻出一個微信號,他恩師吳院長的。

語音電話撥出去一兩秒,他又立馬給掛斷了。

都能看出個大概了,還有什麼好打探的呢!橫豎就是個家境拮據的孩子。

***

初羨默默地回了宿舍。

一放下包就僵坐在床沿,半天不

舒意禾見興致不高,有些擔憂,“羨羨,傅師兄罵你了?”

孩子低低的嗓音傳過來,“沒有。”

“那你怎麼不高興啊?”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有點累。”

“你今天那麼拼命是為了搶回你書包上那只猩猩鑰匙扣吧?我知道那是你媽媽留給你的。”

初羨臉一沉,語氣前所未有的生,“跟猩猩沒關系,我就是心疼我那二十塊錢。”

舒意禾:“……”

反應這麼大,舒意禾始料未及。訕訕地,轉移初羨的注意力,“羨羨,咱們晚上吃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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