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之中》23、第22味中藥
第22味中藥
夜沉寂,一弦月安靜地匍匐在夜空中,不聲。
大城市的燈火忽遠忽近,猶如一條懸浮在云端的彩帶,細碎縹緲。
時間不算晚,九點還不到,依到往常,這會兒研究生宿舍樓下應該有不學生進進出出。
然而此刻,竟神奇地空無一人,安靜異常。好像連老天爺都在幫初羨,好讓在今晚一氣呵完自己的表白,不打擾。
借著酒勁,借著醉意,半昏半醒之際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悄然打響,旌旗搖曳,鑼鼓喧天,敵方和我方都是自己,贏了是意外之喜,輸了自在理之中,只當給自己的暗一個代。
其實從初羨決定向傅枳實表白的那刻開始,的敵人就只有自己。這是一場和自我的戰爭,打碎那個怯懦退的自己。
空氣凝滯,氣氛出奇的詭異。時間線瞬間被拉長,一分鐘竟猶如漫長的一個世紀。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初羨在心里默數。
一時間無比忐忑,神經繃,心里好像有烈火燃燒,灼燒著本就脆弱的神經。
很快就開始后悔了。就不該頭腦發熱跟他表白,他一定也非常震撼吧?他肯定措手不及了吧?他會怎麼應對呢?他會不會笑話自己?
你看初羨,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今晚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長久以來,初羨的心就是銅墻鐵壁,固若金湯。把城墻壘得很高很高,就是希有人能夠不懼艱辛越過城墻來。因為只有這樣,那個人翻過來時,才覺得他不會離開,他是值得的。
可是忘了,傅枳實是不可能翻這座墻的。
那晚在車里的那個擁抱,是從他那里得到的一切。
旁的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猜想罷了。
初羨無遁形,仿佛被人放在油鍋里生煎,煎熬難耐。
“那個……”了干的,想要故作輕松地說點什麼,好讓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好讓兩人不那麼尷尬。
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想再聽傅枳實親口說出來了。怕自己無力承。畢竟一向都是那麼的膽怯懦弱,躊躇不前。
可就在這個時候,初羨卻看到男人莞爾一笑,嗓音著一子愉悅,“喝了酒就好好休息,不要說胡話。”
果然他還是拒絕了,還是一種如此委婉的方式。是在維護的自尊心嗎?
一盆冷水兜頭直澆,心涼,從頭冷到腳,連頭發都無不著一冰冷蝕骨。
初羨渾僵,臉一片煞白,心臟幾乎停止了跳,也徹底凝固了。早該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的,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初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立刻裝死,直接暈了。
傅枳實:“…………”
突發狀況,傅枳實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眼睜睜地看到小姑娘猶如鉛塊似的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他直接懵圈,實在整不明白小姑娘唱的究竟是哪出。
所以這是不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夜晚?先是被吳院長生拉拽去參加3班的同學聚餐;接著又被初羨的閨委以重任送回寢室;然后小姑娘又神志不清地跟自己“表白”;現在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暈倒在自己跟前。
天吶,這特麼是怎樣魔幻的一天!
好在傅枳實倒也冷靜,畢竟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突發狀況倒也不至于會難倒他。
他探了探初羨的呼吸,替把了把脈,確定只是喝醉了睡過去了,并無其他癥狀。然后找了宿管阿姨把初羨送回寢室,算是徹底解決掉了這個大麻煩。
——
弦月靜悄悄地移了位置。夜似乎又深沉了幾分。
昏黃的路燈,樹影婆娑起舞。
夜風微微浮,像極了月下搖曳的海浪,溫和而。
海面寂靜地泊著一座燈塔,那是很多人都無法企及的遠方。
寶石藍的小車低調地停在停車位里。這個點停車場空無一人。
對面是A大的圖書館,復古的歐式風格,猶如一座莊嚴神圣的城堡。
圖書館燈火通明,還有很多勤苦的學生在自習。
天賦,初羨那孩子資質平平。努力,也不是最努力的那個。就是擱大街上最普通的那個,上有眾生的影。
傅枳實坐在車里,車窗半開,他從煙盒里出一煙,銜在里,低頭沉默地點燃。
煙草味在空氣里靜靜燃燒,火星子夾在指間,忽明忽暗。
他慢騰騰地吸一口。想起今晚所發生的的一切,忍不住笑了。
兩年了,從18年那個炎炎夏日到現在,初羨這孩子一直都是最安靜的存在,乖順懂事,勤刻苦,從來不需要別人特別上心。倒是真沒想到這麼乖的孩子在離校前的最后一晚給了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活了三十來年,不論是青懵懂的年時期,還是年以后,他邊從來不乏人的關注。學生時代他也是書收到手的男神,隔三差五就有孩子攔住他表白。只是那個時候心思不在這方面,從未在意。
后面工作這種明目張膽的表白也就了。但來自邊迷、崇拜的目卻從未斷過。他早已習以為常。
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收到這孩子這麼匪夷所思的“表白”。應該不能說是表白,而是一個醉鬼在說胡話。
醉鬼說的胡話,他哪能當真呢?
“傻帽!”男人輕嗤一聲,轉手掐滅煙,發車子離開。
——
舒意禾和王妍已經離校了,寢室也早就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初羨的那點行李。
東西也早就收拾好了,全塞進行李箱里。那只巨無霸行李箱此刻正傻愣愣地立在門后。
初羨的酒早就醒了,應該說今晚兒就沒喝醉過。始終保持著該有的清醒。喝酒不過就是為了壯膽。也為了讓自己表白失敗能有退路,畢竟誰都不會跟一個醉鬼認真的。
故意裝暈,傅枳實檢查了的呼吸,探了的脈搏。他的指尖微微熱,是正常的溫,輕輕著手腕的那點皮。
說實話初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止難過,更擔心傅枳實看穿自己裝暈的小把戲。
心跳還算穩定,就是不知道脈搏跳正不正常。
好在他什麼都沒說。找來宿管阿姨就將送回了寢室。
這位新來宿管阿姨脾氣一向不好,平時學生回來晚了,找開下門都罵罵咧咧的。
這次反而出奇的客氣。想必是傅枳實在,阿姨要賣他一個面子。
回到寢室,初羨坐在椅子上僵坐了一會兒。然后掙扎著到衛生間卸妝。
今天畢業典禮,舒意禾拿了單反說要拍照留念。寢室的三個姑娘都化了妝。
初羨覺得很累很累,疲力盡的那種。可還是要堅持卸妝。不管多累,都要卸妝。是帶妝無法睡的那種人,天塌下來都必須卸妝。
卸完妝,洗了臉。又沖了個熱水澡,白天出了汗,上黏膩得厲害。
折騰完初羨就默默地躺到了床上。
時間還早,十點都不到。往常這個點初羨還在挑燈夜戰。
可是現在太累了,完全不想彈。只想蒙頭大睡一覺。最好一覺醒來,一切回到原點,什麼都沒有發生。
寢室沒開燈,也沒拉窗簾,外頭細碎燈火悄悄掉進室,落在床前,模模糊糊的幾縷影。
手機在枕頭底下。
它突然震了一下,屏幕由暗轉亮,是微信的提示音。
沒把手機出來,而是任由它慢騰騰地滅掉。
不用看也知道多半是閨舒意禾發來詢問戰況的。輸了,輸得一塌糊涂。
初羨躺在床上,心一片蕭索。
熱鬧散去,回歸寂靜,心的空與缺失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雖說一切都在的預料之中,可難過還是不了的。好在喝了酒,傅枳實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醉鬼說胡話,想必也不會當真。
無奈地閉上雙眼。想睡,卻毫無睡意。
沮喪,無助,懊悔,各種紛繁復雜,難以名狀的緒積在口,得非常難。
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都比別人難。早該想到的,這一切本不會一帆風順。的喜歡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在今晚,初羨的暗無疾而終,徹底畫上了句號。雖然丟人,可總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代。過了今晚,和傅枳實就不會再有任何集了。一切回到原點,從此山高水遠,不復再見。
***
一夜半夢半醒,僵持到了天亮。
初羨早早到第一食堂吃了頓早餐。A大的早餐歷來便宜,五塊錢能吃得很飽。
收拾好東西,把鑰匙還給宿管阿姨,然后拉起行李箱離校。
坐上公車,看到窗外悉的建筑徐徐略過,很快就被甩到后。
兵荒馬的研究生生涯在今天徹底結束。初羨也離開了這座麗的江南城市。
這座城市繁華熱鬧,當地人熱親切。可到底還是生不出歸宿。離開了也好,回到老家,到悉的環境中去。
初羨坐了四十八個小時的火車,腰酸背疼。
一下火車照舊坐上K813路公車。
夏日晨黑的晚,傍晚六點,晚霞掩映,線亮。
公車晃晃悠悠地上了瑞大橋。
兩側路燈慢騰騰地亮起,燈柱筆直,高聳云霄。
初羨的目不斷在窗外流連,心悵然。
不可避免地想起二樓傅枳實。他們曾經一起走過這座大橋。
一直都弄不明白他為何獨獨那麼在意瑞大橋。不過也不會傻到開口去問他。
畢竟年人的世界儼然就是一只容,盛著快樂,也盛著難過。每個人心底都或多或地藏著一些。這些要是開口傾訴了,那它就不能稱之為了。我們應該尊重他人的。不問很多時候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修養。
瑞大橋不長,公車很快就通過了。
大橋往下一個緩坡,公車順勢從坡上下,一個公站臺眼。
很快,公車到站停下。
幾乎是一瞬間的沖,還未來得及細細思考。初羨慌忙拎起行李箱下了車。
拖著行李箱上了大橋,慢騰騰地在橋上走著。
路燈暈暖和,影灑了一地,靜謐如畫。
橋下一輛長長的綠皮火車通過,汽笛嗡鳴聲迎風傳了很遠很遠。
比起堰山大橋,瑞大橋毫不起眼,設計風格也是中規中矩,乍一眼看過去毫無出彩之。
云陌那麼多座大橋,比瑞大橋有名的比比皆是,傅枳實為何獨獨跟提起了瑞大橋?
沈輕寒,沈葭,那天在檀香島,他遠遠著堰山大橋,他究竟緬懷的是誰?
初羨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從橋頭走到橋尾,被熱出一汗。汗水浸單薄衫。好在短袖是雪紡的面料,出了汗也不至于會非常黏膩。
風一吹,徹底冷靜了下來。心底莫名衍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初羨就被嚇了一跳。很想說服自己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可縱觀那幾次傅枳實的反應,只有這個解釋才是說得通的。
站在路燈下,從背帶的兜里出手機,鼓起勇氣給導師吳院長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兩下那邊就接了,“喂,初羨?你不是回老家了麼?到家了沒?”
“我剛下火車吳老師。”初羨維持聲線平穩,“不好意思吳老師,打擾您了,有件事想請教您一下。”
吳院長音和藹,“你問吧。”
“沈葭小姐您認識嗎?”
電話那頭吳院長靜默一瞬,嗓音存疑,“葭這姑娘都去世很多年了,你突然問起做什麼?”
初羨絞著書包帶子,慢吞吞地說:“是我爸爸……”
吳院長也不等給出合理的解釋,徑直截斷的話:“葭是沈輕寒先生的堂妹,也是枳實的發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父親當年任職ZJ二司,和沈家兄妹一起參與了堰山大橋的設計。08年大橋坍塌,你父親和他們一同參與搶修工作,這兩人沒走出來,你父親失去了一雙。”
吳院長停頓一瞬,又補充一句:“事故發生的時候,枳實也在現場。”
沒有猜錯,果然是有淵源的。
青梅竹馬呀!他們只是發小嗎?
初羨沒敢問。
剛剛迫切想要尋求一個答案,迫切想證實自己心中那個想法。臨了卻不敢開口再問一遍了。的膽怯和懦弱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其實也不用問了,就是心里想的那樣。完全不必往自己口再扎一刀了。已經夠痛的了。
“那……那師兄一開始就知道我的份嗎?”小姑娘尾音抖,努力維持鎮定,卻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致都變得模糊了。
有人,有車,有路燈,暗影重重。
吳院長并未察覺初羨的異常,溫聲道:“一開始不知道,后面我跟他講了。”
所以那天在檀香島,傅枳實其實緬懷是沈葭吧?
原來哪里有什麼例外和區別對待,不過就是因為父親跟沈家兄妹早年是同事,而是父親的兒。他只不過在替那個已逝的人照顧同事的后代。
原來從始至終一直都是會錯了意。
怎麼可以這麼傻,居然傻到跟傅枳實表白。
他始終都是海面的燈塔,遙不可及。努力踮起腳尖去,最后了一鼻子灰。
忙不迭扇了自己一掌,“初羨,你特麼就是傻!”
這一刻,初羨恍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三歲母親離開的那天。母親坐在大車里,抱那包板栗,眼睜睜地看著母親離遠去。母親始終沒有回頭,一眼都沒有。
是包袱,是累贅,是可以一腳踢開的。這樣的人居然奢可以擁有傅枳實。是異想天開了,本不配。
晚風把初羨的淚眼給吹干凈了,抬手了干的眼角,掏出手機果斷刪掉了傅枳實的手機號碼和微信。
要斷就斷得徹底一些,不要留有余地,也不要給自己任何希。
做完這些,初羨麻溜拖起行李箱往回走。
終于死心了,往后應該沒有任何事可以擊倒了。
***
晝夜轉,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半年景不過就是彈指間,倏忽而逝。
從上周開始,寒來襲,整座城市被嚴寒包裹,氣溫創了新低。
診室里暖氣打得足,溫暖如春。
臨近中午,傅枳實手頭已經沒有病人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活了下筋骨,坐得久了,難免難。
剛站起來,手臂都還沒兩下,老爺子的電話就匆匆忙忙打了進來。
“您老有什麼指示?”
老爺子言簡意賅,“明天去趟宛丘。”
“去宛丘干什麼?”
“沈家嫁,日子定在后天,你替我走一趟。”
“葭的妹妹?”
“嗯。”
老爺子這是通知傅枳實,容不得他拒絕。他沉默地接下這一差事。
沈家祖籍青陵,一脈三支,老大一支留在青陵,老二和老三因為工作調遷去了宛丘,后來就留在了宛丘。
沈輕寒和沈輕暖兄妹出自老大一家。沈葭是老三沈萬鈞的兒。下面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沈君瑜。沈家這次嫁,嫁的就是這位。
這位和沈家其他人不同,是養在外面的。
礙于父親的份,沈君瑜前兩年跟丈夫領了證,卻一直沒辦婚禮。如今孩子都一歲多了,才挑了日子擺酒。
傅家與沈家多年世,沈家這些陳年舊事本就不是什麼,傅枳實一清二楚。
沈家嫁,本來老爺子是應該自己親自前去的,但奈何近來抱恙,不宜出門。這不就委派長孫替他走一遭。繞是傅枳實心里一百個不愿意,老爺子的命令他也不得不聽從。
掛完電話傅枳實把語音電話打到了沈輕暖那邊,聽聽的安排。畢竟是自家堂妹結婚,必然是要到場。
沈輕暖在電話里告訴他:“傅大哥,我今天一早就到了。我兩個嬸嬸都過世了,就留君瑜和素素兩個人在那邊忙,這麼多的事兒們忙不過來的,我得早點過去幫幫們。”
這樣一來,明天傅枳實只能自己去宛丘了。
宛丘就在青陵隔壁,很近,坐高鐵很方便。
他在網上訂了明天一早的高鐵票。
——
第二天是大雪。這個節氣標志著一年中最冷的時刻已經到來。
青陵人的習俗,在大雪這天要吃紅棗糕。
參加個婚禮,也就在酒店住一晚,沒什麼東西好帶的。一只20寸的小行李箱足夠了。
上午九點四十的高鐵,傅枳實提前二十分鐘到了高鐵站。
在候車廳坐了一會兒,很快就檢票了。
他的座位是9車11D,二等座。臨時買票,沒買到商務座,就只能將就坐二等座,反正也就一個來小時,很快就到了。
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箱,他先坐下。
拿出手機隨意瀏覽二樓下新聞。
隔著一條過道,對面坐了一對母。母親非常年輕,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兒約三歲,長得渾圓可,一雙大眼睛尤其靈人,就跟芭比娃娃一樣。小家伙手里拿著一只黑猩猩玩偶把玩,沖著傅枳實甜甜地笑。
小孩子的笑容無比治愈。可傅枳實的關注點卻在孩子的猩猩玩偶上。
風格迥異的一只猩猩玩偶,他居然想起了初羨的那只猩猩鑰匙扣。比起小朋友的這只,初羨的那只猩猩不知道寒酸簡陋了多,笨拙異常,傻愣愣的,就跟它的主人一樣。
研究生畢業典禮結束后那晚,3班全同學在校外聚餐,他被吳院長生拉拽去參加了。
那晚小姑娘喝得爛醉,跟自己“表白”,過后立馬就暈倒了。他手忙腳地把人弄到生宿舍,過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一晃眼半年就過去了。
聽說回了云陌,在老家工作,微信朋友圈常年長草,一星半點的個人態都看不到。
這半年他很會想起這個姑娘,幾乎完全淡出了他的生活。他依舊忙碌,圍著病人打轉,整日心醫館的工作。
似乎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過,好像指導初羨論文的那段時間只是一段再簡單不過的小曲。過后風平浪靜,一切恢復如常。
沒想到在今天,看到一只相似的猩猩玩偶,他竟然想起了初羨。
不過他也并不在意。誰都會這樣偶爾想起一個許久不曾聯系的故人,人之常。
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車廂里陸陸續續上來了一些乘客。
這趟列車,青陵是始發站,上車的旅客還多,可依舊沒把車廂填滿。
傅枳實低頭瞟了瞟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還有三分鐘就開車了。而他的鄰座還空著。
想必是不會有人來坐了。
然而出乎他預料,他的鄰座姍姍來遲。
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頭戴紅線帽,白長款羽絨服,黑鉛筆,灰馬丁靴,肩背一只橙書包,手里拉著一只20寸的銀小行李箱,氣吁吁,滿頭大汗。
顯然是趕車后癥。
一次醫用口罩遮住面容,出一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睛,細的長睫輕輕掃下一層淡淡的影。
傅枳實匆匆一瞥,不甚在意。橫豎就是一個陌生人。
視線快速移,不經意間看到小姑娘的書包,拉鏈上方一只悉的猩猩鑰匙扣猝不及防地撞視線。
一模一樣的鑰匙扣,就連鏈子上淡淡的一層鐵銹都是一樣的。
這只黑猩猩……
傅枳實整個人倏然一怔,忙不迭看向小姑娘的臉。
而同一時間,對方也摘掉了口罩,出一張清秀稚的小臉,更是他所悉的。
“初羨?”他幾乎一眼認出,不帶任何猶豫。
小姑娘聞聲一愣,條件反地看向傅枳實,眼神逡巡,迅速打量一番,越來越陌生,臉上寫滿困,“不好意思,您哪位?”
傅枳實:“…………”
作者有話要說:初羨:“驚不驚喜?”
傅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
名場面到了,真特麼刺激!
本來是想寫前友的。但是發現前友這個設定有點毒,果斷放棄。不過主在這里明顯是誤會男主有前友了。男主只和主父親有淵源,沈家兄妹只是中介。
解釋一下,這章提到的沈君瑜小姐姐是《6號有雨》的主。那篇是小短文,也沒寫番外,在這里算是補給一個婚禮吧!
如果對沈家關系網不明白的盆友,可以去我圍脖翻翻,之前有科普過。圍脖即筆名。
暗真的好心酸啊,我寫文代主,我都忍不住心疼。
謝盆友開心媽媽的雷,(づ ̄3 ̄)づ╭?~
你是我的萬千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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