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之中》24、第23味中藥

第23味中藥

沒過一會兒列車就駛離了青陵站。

大晴天,過車窗細碎地灑進來,照亮初羨的半邊臉頰。迎著日的那面蒙上一層影,有些許微熱。

今天并未化妝,素面朝天,可并不影響的皮狀態。致的皮,白凈又細膩,太一照,約可見上面細小的孔。

半年未見,好像完全沒什麼變化。娃娃臉依舊減齡,著也依然休閑,就連氣質也跟讀書時沒啥兩樣。

社會是個大染缸,很多人一出校門,不出幾個月就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不論是穿打扮還是氣質這塊。然而這姑娘似乎本不影響。

看到初羨的臉,傅枳實忍不住想起網上非常流行的詞——

應該就是,哪怕再過個五年十年可能還是這個樣子的。

傅枳實震驚地著對方,心大震撼。畢竟他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果然人生無不驚喜。只要你活得夠久,見到的人夠多,總有那麼一兩件事會刷新你的認知。

其實這半年傅枳實很會想起初羨,偶爾想起也只是匆匆一瞬,短得像是一陣煙霧。過后就煙消云散,無影無蹤。

他從未設想過重遇初羨,因為這個姑娘和旁人一樣,只是他一個隔了好幾屆的師妹。畢業回了老家,他還是傅枳實,分開了也就分開了。久別重逢這個詞彩太厚,難免太過繾綣,不適合他和初羨這種寡淡的師兄妹關系。

沒有設想過,自然就不會有任何期待。可當他真切地看到小姑娘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卻是驚喜的。那種驚喜從何而來,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況且眼下震撼大過驚喜,他當然也顧不得深究了。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把自己給忘了。而且忘得徹底,連他的臉都記不住。

說好的得死去活來,這輩子非他不嫁的呢?

呵,人的,騙人的鬼!

果然是醉鬼的話,本不能當真。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傅枳實。”男人的表第一次如此富多彩,震撼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眼下的了。

“傅枳實?”小姑娘默念一遍這個名字,仍是一臉茫然,“抱歉先生,我沒有任何印象,您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傅枳實:“……”

一模一樣的臉,他絕對不可能會認錯人。可初羨的反應不像是忘記他,而是從未認識過他。

容不得他謀論了,這是的新把戲,擒故縱麼?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立刻就被他給否決了。他了解初羨,那麼單純的姑娘,在面前總是那麼溫順乖巧,就像是一只布偶貓,連直視他的眼睛都不敢。應該不會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還不至于會裝失憶。

“我是你的師兄,之前指導過你的論文,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他不死心,試圖再次喚醒的記憶。

他仔細觀察過的微表,非常自然,確實不像是裝的。如果真是裝的,那這演技完全可以拿奧斯卡最佳主角了。

初羨繼續搖頭,“不好意思。”

傅枳實:“……”

“我有你的微信。”傅枳實忙掏出手機,當著小姑娘的面撥了語音電話。

然而電話卻撥不出去,因為初羨早就已經把他給刪掉了。

傅枳實:“…………”

這姑娘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表無辜又困,只能歉意地笑笑,“先生,我想你應該是認錯認了,我真的不認識你。”

說話弱弱的,和過去一樣。

兩人的對話進行到現在,初羨明顯已經不愿意再搭理他了。掏出手機,自顧刷起了朋友圈。

傅枳實識趣地閉,因為多說無益。一時半會兒他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答案無外乎兩個,要麼是初羨真失憶了,要麼就是故意裝失憶。

以他對初羨的了解,他更傾向于前者。一個連喝一瓶移冰柜里特供的礦泉水,都要買三瓶還回去的姑娘,心底有的部分,應該不至于有裝失憶的心機。畢竟撒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圓一個容易,多了可就不好說了。再者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裝失憶的。裝不認識他對應該也沒什麼好吧?

可是倘若真的失憶了,這半年又究竟經歷了什麼?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會失憶呢!

傅枳實想不通。他打算先按兵不,再觀察觀察。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傅枳實在工作群里公布了幾項工作,底下的醫生護士紛紛響應,清一的“收到”迅速刷屏。

再次看向初羨,抱著手機在回復信息。

囫圇一眼,他瞟到了初羨的手機屏幕,微信對話框里霍然寫著一行文字——

初羨:【在高鐵上遇到一個奇奇怪怪的男人,嚇死我了。】

傅枳實:“…………”

一段魔化的行程,場面一度尷尬。一個說是故人,另一個卻全無印象。

一個半小時后列車順利抵達宛丘站。

兩人一同下車。

出了站,傅枳實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來接的初羨。這孩子穿藍套頭衛,外面套一件黑馬甲,頭戴鴨舌帽,眉眼干凈,長得渾圓可

細看之下發現這孩子的面容跟初羨還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和

男孩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畢恭畢敬地立著。一見到初羨就立馬接過了手里的行李箱,轉手放進了后備箱。

初羨小男孩烏黑細的短發,兩人有說有笑的。

因為隔了一段距離,的說話容無從得知。

接著初羨和小男孩一同鉆進后座,中年男人坐進主駕,迅速發車子。

的邁赫從傅枳實的邊經過,過半開的車窗初羨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盡是陌生。

一個人的眼睛做不了假,是真的不記得他了。

那一瞬間,傅枳實的心底涌現出一難以名狀的緒,是意外?還是悵然若失?

不得而知。

他提前在網上訂了酒店。

他在手機了了車,前往酒店。

在等車的過程中他麻溜地給吳院長撥了個語音電話。

“吳老師,初羨這個學生您還記得嗎?”

***

小車駛離宛丘高鐵站,很快就上了高架。

車窗外陌生的街景呼嘯略過,晌午時分的太暖意融融,不斷掉進車里,匆匆忙忙幾束,一閃而逝。

宛丘初羨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同樣是二線城市,不過比起青陵它的規模還是要小上一些。整個城區隨可見各種品種的桂花樹。若是在秋天,那定然是滿城金黃,香飄十里。

聽說桂花是宛丘的市花。

初羨原本打算趁著這次過來喝喜酒到走走,好好玩玩的。而此刻坐在后座上,卻是一點心都沒有。

很顯然,是剛剛在高鐵上遇到的那個年輕男人攪的好心

手里著手機,腦子里一直在回想那個男人。

一張渾然天的臉,值逆天,氣質更是出眾,仿佛上了年歲的烈酒,久經歲月沉淀。

的確不認識。可對方卻聲稱是的師兄,之前還指導過的畢業論文。

枳實?

一味中藥名?

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不是他準確無誤地出了的名字,幾乎都要認為這人是故意跟自己搭訕的。

他說的非常認真,有理有據的,一點都不像是在胡謅。

初羨仔細回憶,發現腦子一片空白,兒搜尋不出任何和這個男人有關的片段。記憶斷層,也非常無奈。

或許以前是認識這人的,只是如今忘記了。

“阿談,你聽過傅枳實這個名字嗎?”初羨拉兩下書包上的黑猩猩。

側坐著的是初羨同母異父的弟弟賀明談。

“誰?傅枳實?”賀明談轉過頭來,思索一瞬,直搖頭,“聽都沒聽過。”

初羨溫聲說:“今天在高鐵上遇到一個男人,就是這個名字,說是我過去的師兄。”

賀明談人小鬼大的語氣,“搭訕罷了,專門騙你這種無知,別信他!”

初羨:“……”

這孩子今年只有十歲,卻擺出一副深諳男人套路的模樣,真是讓人忍俊不

對于這個弟弟初羨一開始也是沒任何印象的。在ICU躺了一個星期,睜開眼的那刻看到的就是賀明談。這孩子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大喊:“媽媽,姐姐醒了!”

一個漂亮干練的中年人聞聲趕來,表,“羨羨,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媽媽這就喊醫生過來。”

醒來那刻,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所有人都圍著打轉,可是一個人都不認識,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醫生說頭部遭嚴重撞擊,失憶了。至于能不能恢復,因人而異,不要抱太大希

記憶缺失,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一開始初羨是非常慌張的。就像是一個突然闖這個世界的外人,一切對而言都是未知和陌生的,只能通過別人的敘述來認識自己,從而形對周圍人最淺顯,最淡薄的認知。

知道自己初羨,今年二十五歲,研究生剛畢業。母親,繼父,還有一個小自己十五歲的弟弟。

這種慌忐忑的心理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才慢慢好轉。

缺失過去,初羨的心多覺得憾。但邊的親人似乎并不迫切地想要替找回記憶。所有人都主張順其自然。能恢復最好,不能恢復也無關要。一切從頭開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初羨也逐漸這樣說服自己。

但是今天突然遇到的這個男人顯然勾起了初羨心底深深的不安。

——

車子七拐八拐去了海路。

越往市中心,車流就越是集。有好幾個路口都到了堵車。

好不容易才到了南岱酒店。

司機老丁熄了火,輕聲道:“爺小姐,我們到了。”

賀明談開了車門,忙跳下車。

初羨拿了行李箱,隨其后。

賀明談率先進了電梯,“姐,你跟媽媽住一間,我跟爸爸一間,你的房間在1203,我在1204,你隔壁。”

初羨點點頭。

姐弟倆今天是來參加一個親戚的婚禮的。母親和繼父先行來了宛丘,和弟弟隨后才到。

婚禮在明天舉行,一家人提前一天到下榻的酒店住,省得明天慌里慌張,來不及。

依到初羨的子,其實不參加這種場合,湊熱鬧。可如今住在賀家,母親又開了口,也不好推辭。

到房間放好行李,短暫地休息了一兩個小時。很快就到了中午。

母親和賀叔叔去了賀家老宅,這會兒還沒回來。

賀明談了午餐到房間吃。姐弟倆簡單地填飽了肚子。

***

沈家嫁,婚禮倒是低調。沒放在酒店舉辦,而是放在郊區的一家歐月度假山莊。

這是泰安旗下的產業,沈家人自己的地兒,為的就是擋一些無良記者和

現場到的都是雙方的至親和關系親厚的好友,出了三服的親戚一個都沒邀請,外人就更進不來了。

為了確保婚禮順利舉行,沈家人特意請了安保人員。安保人員嚴陣以待,進門都要檢查請柬,記者和一律謝絕

賀家和沈家是世,爺爺輩建立起的深厚誼。

初羨的繼父賀景鋒跟新娘子的父親是多年摯好友,關系自是不言而喻。

母親跟賀叔叔早早就去了婚禮現場。賀明談這小孩奢睡如命,每天早上都要賴床。初羨只能等他起床了再去婚禮現場。

姐弟倆一下車,趙蘭英就忙迎過來,眼風掃一眼初羨上的羽絨服,秀眉一皺,“不是讓你穿禮服麼?禮服呢?”

初羨忙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出里面的金禮服,“我穿了,這麼冷的天不套羽絨服扛不住。”

趙蘭英見兒把禮服穿上了,出欣的笑容,“趕跟我走,化妝師已經在后面候著了。”

初羨面遲疑,“媽,就是彈首曲子,沒必要弄得這麼隆重吧?”

趙蘭英斜一眼,“你懂什麼!今天來的可都是大人,你你必須艷全場。”

初羨:“……”

初羨孩認命地跟著趙士去見化妝師。

“媽,我去找我爸了!”賀明談才不愿意聽老母親念經,著急想開溜。

“去吧去吧。今天來了很多人,你小子別瞎晃悠。”

士此刻的心思全在上,也顧不上兒子了。

倆不敢耽誤時間,徑直往酒店后堂走。

趙蘭英對初羨說:“羨羨,等會兒儀式結束,你賀叔叔要帶你見些親戚朋友,你甜點,別杵在那里不說話,聽到了沒?”

叮囑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問:“你曲子練得怎麼樣了?”

初羨輕聲答:“差不多了。”

一首曲子名師手把手教,前前后后又練了一兩個月了,早就的不能再了。

趙蘭英:“那就好,待會兒別張。這是你賀叔叔好不容易才給你爭取來的機會,你今年也有二十五了,該找個對象了。今天來的人個個非富即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爭取從這里找個合適的。”

趙蘭英嫁賀家算是嫁進了豪門,自然也想利用賀家的人脈關系把兒的人生給安排了。

初羨雖然不贊母親這種做法,可也無法拒絕。車禍留有后癥,還沒好全,如今還不能真正獨立,還得依靠母親,依靠賀家。

***

路上堵車,一堵就堵了大半個小時,傅枳實是踩點到的婚禮現場。

雖說沈家對外封鎖了消息,但婚禮現場卻是盛大隆重的,各種漂亮的鮮花鋪了一地,氣球彩帶隨可見。

穿西裝禮服的男男往來不斷,觥籌錯,個個致從容。

晴空萬里,純澈清明,仿佛水洗過一般,藍得格外有度。

比起青陵,宛丘的天氣果真是好了不

傅枳實隨意掃了一眼,盛延熙,沈淥凈,晏竟寧,周最……今天來的大人可真不

新郎新娘正和其他賓客說話,傅枳實先去見了新娘的父親沈萬鈞。

沈輕暖此刻正站在沈萬鈞邊。是沈家人,自然也要替三叔招呼客人。

他一見到沈萬鈞里就立刻把禮隨上,并向沈萬鈞表達了老爺子不能親自前來參加婚禮的歉意。同沈萬鈞寒暄幾句,他就借口去了一旁。

手里端了杯香檳,一路走過去,寒暄的聲音就沒斷過。好像每個都是人,可仔細一看,又都不認識。

怎麼說也是仁和堂的東家,在圈子里游走,認識他的人不在數。

年輕的男人儒雅從容,謙遜有禮,逢人就笑。

沈輕暖招呼完客人,悄悄來了傅枳實側,勾微笑,“傅大哥,等會兒有驚喜看。”

傅枳實輕輕晃了晃酒杯里明黃,不甚在意,“今天是你堂妹的場子,就算有驚喜也不是給我的。”

沈輕暖沖他搖搖頭,“這個驚喜是給你的哦!”

傅枳實面不解,“什麼意思?”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沈小姐故作高深地笑笑,像一只憋了壞心思的黑狐貍。

司儀還未上場,悠揚的鋼琴曲最先取悅了一眾賓客的耳朵。

《夢中的婚禮》,曲子很大眾,但勝在曲調和,婉轉悠揚。

沈輕暖嫣然一笑,“傅大哥,別眨眼睛哦,你的驚喜來了!”

傅枳實站在人群中,跟隨眾人的目看向鋼琴曲誕生的地方——不遠擺著一架黑鋼琴,一個年輕的孩子坐在琴凳上,白玉一般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流連忘返。行云流水間,琴聲傾瀉而下,讓在場賓客不自覺沉醉其中。

他抬眸細看,瞬間怔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初羨:“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刺不刺激?”

傅枳實:“……”

言哥:豪門嗎?

首先你得有個嫁豪門的親媽。

哈哈哈哈哈哈

說實話我定大綱的時候也糾結過主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但是幾經考量,最后還是決定用真失憶,畢竟這樣更有戲劇,沖突也更大,可以寫的東西也多。

這篇文其實還蠻狗的,大概是寫多了中規中矩的小甜文,這次想放飛自我,寫點開心的。

主母親是個非常多面的人,有好有壞。畢竟沒有人可以壞到底,上或多或還是有閃點的。

不說了,看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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