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月皊驚愕地抬起眼睛來, 著江厭辭的目充滿了不敢置信。

相較而言，江厭辭向的目明顯坦許多。

想要就直說，沒什麼可遮掩, 他也并不覺得說這話有多無禮——反正他又不是對陌生人說, 而是對自己的人說。

兩個人的生辰日, 這明顯是個很合適的好日子。

可打量著月皊此刻驚訝的神，江厭辭看得出來不愿意。

“算了。當我沒說。”他說著, 移開了目, 向桌臺上的和燈。

月皊微微偏著頭, 蹙眉著江厭辭。明凈的眸中浮現了猶豫。良久，出手來, 輕輕住江厭辭的袖角拽了拽。

江厭辭過來。

月皊微翹的小手指幾不可見地輕了一下, 才低地開口：“我、我……”

艱難地點了下頭，生怕江厭辭誤解了什麼, 又焦聲：“但是你得答應我，以、以后就、就……就不再相見了……”

斷斷續續地將話說出來，好似用了所有的勇氣。說完這話, 忍著快速跳的心跳, 迅速垂下眼睛。

“不再相見？”江厭辭頓了頓, “這不可能。”

“那你現在放開我，快些走吧。”月皊再次用力地去推江厭辭。的手抵在江厭辭堅的手臂，只覺到強大的錮之力。實在是不明白, 江厭辭上怎麼會這樣邦邦。哪里都是邦邦的。

“織云巷不算遠，遇到什麼難立刻讓下人過來尋我。”江厭辭叮囑。

月皊胡點頭，只盼著他現在快些放開。

拿到了放妾書, 月皊的心態慢慢發生了變化, 不太愿意再這樣被他抱著了。

“真的沒有生辰禮？”

月皊已經數不清這是江厭辭今晚第幾次提到生辰禮了, 也不知他這執念怎這般無可救藥。無可奈何地抬眸著他，如實說：“就是沒有準備嘛。”

江厭辭聽這語氣，聽出了那麼一丁點的不高興來。

他“嗯”了一聲，沉默下來。

可當江厭辭不說話了，月皊又忍不住仔細去瞧他的神，企圖探出他的緒，生怕他不高興。一想到他可能不高興了，月皊自己心里的那點不高興反倒很沒出息地很快煙消云散。

“我明日要早起，現在要睡了。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月皊忍不住抬眼向門口的方向，在心里還是不希旁人知道江厭辭夜里來了這里。

江厭辭認真問：“明日就要走，你心里就沒有不舍我？”

月皊別開眼，不想回答這問題，只胡說：“我困了，想睡。”

“好。”江厭辭站起，與此同時亦沒松開月皊，直接將抱起來，朝床榻走去。

他彎腰，將月皊放在床榻上，幫下屋的鞋，然后在月皊呆滯的目中也上了榻，在床榻外側躺下。

月皊坐在床里側，驚愕地看著他的舉，什麼反應都忘了。

“你不是困了？睡覺。”江厭辭平靜地著。

月皊長長舒出一口氣。

罷了，反正也是留在江府最后一個晚上。月皊抿著勉強說服了自己，慢吞吞地躺了下來。

可是這里不是觀嵐齋，是華公主在榮春堂給收拾出來的屋子，往日都是一個人睡，床榻之上自然只有一個枕頭。而此時，那個往日用的枕頭，正被江厭辭枕著。

月皊側過臉來，看著被江厭辭枕著的枕頭，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從柜子里再翻出個枕頭來。

江厭辭把胳膊過來。

“我才不要……”月皊嘟囔了一聲，立刻翻了個面朝床榻里側，枕著自己屈起的手臂。

調整了下姿勢，剛調整好，江厭辭的手掌探過來，搭在纖細的腰側，又撐住了的前腹，用力一，就將的子帶進了懷里。

整個后背嵌進江厭辭的膛，嚴合。

那一瞬間，月皊說不出心里的滋味是陌生還是悉。已經一個人睡在榮春堂有一段時日了，可是當江厭辭再次躺在后，將撈進懷里，那種悉又炙熱的覺，讓忽然有一點想哭。

理智讓月皊忍住了眼淚，立刻出手搭在江厭辭抵在前腹上的手掌，想將他推開。

后的人忽然開了口。

“我想你了。”他說。

低沉又溫的聲線過的耳畔，推卻江厭辭手掌的作就那麼僵在了那里。

罷了，最后一晚。

月皊慢慢閉上眼睛來忍眼里的淚，去推江厭辭胳膊的手也慢慢落下去。

的不再拒絕，江厭辭并沒有特別意外，可他仍是畔帶了一點笑。他靠過去，將輕的吻落在月皊的后頸。

然后他低聲說：“睡吧。”

江厭辭放在月皊腹前的手了，尋到月皊的手，將纖細的指，慢慢攏在掌中，握著。

月皊微涼的指端被他的手掌包裹著，慢慢染上了溫暖。

第二天一大清早，月皊被門外侍的詢問聲音醒。迷迷糊糊尚未睜開眼睛，忽然想到不能讓下人們知道江厭辭昨天晚上宿在這里。這念頭一生，嚇得一下子坐起，立刻睡意全無。

然而回頭，卻見床榻外側空空，并不見江厭辭的影，不知他是何時離去的。

月皊悄悄松了口氣，回應門外侍時，才發現自己上的服有些。微怔，作不自然地探手到腰后去系松開的肚兜帶子，再整理了一下寢。

也沒有想到昨天晚上很快睡著，而且睡得很沉。昨天晚上最后的印象只有自己的手被江厭辭握在掌中，很溫暖。

用過了早膳，月皊便要啟程離開江家。華公主親自送出府，乘坐著那輛一眼就被認出的奢華車輿。

江云蓉立在府中坐落在高的紅梅亭里，遙遙著月皊登上馬車。又著車隊遠去逐漸消失在視線里。喃喃開口：“你說，怎麼不去死呢？”

東籬和西柵向江云蓉雙目空的神，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擔憂和畏懼。

·

華公主今日出行的陣仗不小，惹得百姓好奇張。華公主并不瞞今日之事。而且，故意弄出這樣的排場，就是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月皊從江府出去了。

甚至，也安排了人往外暗示消息——華公主有意要收月皊為義。

假兒養在膝下十幾年，真相大白后仍不舍這些年的母親仍將人當兒養，這并不奇怪。可問題是，長安人都知道月皊給江厭辭當過一陣子小妾。就算如今拿到了放妾書，清清白白地走了出去，也不能把過去的這段小妾經歷抹去，如此還要收為義？這樣做難免引來竊竊私語。

江厭辭本想騎馬，可華公主心疼他上傷勢未痊愈，沒準他騎馬，而是也讓他坐進了寬敞氣派的馬車里。

一路上，華公主和江月慢都在叮囑月皊這個又那個，一會兒告訴若遇到不順心的事立刻派人回郡王府支會一聲，一會兒又教著要會管教下人。

月皊一會兒嗯嗯點頭，一會兒“我知道了”、“我記下了”這樣應著。

江厭辭沉默地坐在一旁，一路默不作聲地聽著。

車隊終于到了織云巷。

月皊挑的這宅子坐落在織云巷的最深。雖然這條巷子很長，可一共也就四五戶人家。另外幾戶人家或是京中當個小，或是閑養著的老人家。

織云巷距離北郡王府不算很遠，也不在靠近九環街那樣的熱鬧之地。這兒雖清凈些，可因為這一片的巷子有些年頭了，周邊的商鋪應有盡有，沒什麼缺的。倒也是個合適居住的地方。

到了地方，月皊與大家一起下了馬車，立在府門前著面前的府邸了一會兒，才邁步進去。

這宅子還是江眠風在世時置辦的，這些年雖然一直閑置，也會定期派人過來打掃收拾。是以，月皊挑了這地方后，再派人大輕掃一次，便立刻可以搬過來住。

府里侍與家仆們早就安排妥當，一切僅僅有條。

當初華公主帶著月皊去看過好幾個宅子，月皊因為庭院里的杏樹，一眼挑中了這。

“姐姐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置辦的家，你看看哪些不喜歡自己換了就行。”江月慢道。

月皊彎著眼睛笑：“姐姐挑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月皊說的可是發自心的實話。向來很信任姐姐的眼。從小到大，姐姐送給的東西都是很好的東西，就沒有不喜歡的。

華公主沒說話，一直反復挲著小兒的手背。這個小兒自小病弱，將小兒捧在手心里，一直放在跟前照看著，生怕出了差錯。唯一一次長時間的分別，正是之前因為姨母喪事華公主要回北，沒想到的小兒就出了事……

如今想到這事，華公主心里仍舊后悔當初沒能執意把月皊帶在邊。

如今，小兒搬到這里來，這樣一眼不到頭的分別，讓華公主舍不得，也不安。

華公主和江月慢在這兒陪了月皊大半日，快傍晚時才啟程回北郡王府。

當然，華公主和江月慢陪著月皊的一整日，江厭辭也都在一旁。

月皊立在府邸門前，著自己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幾個人登上車輿，仰著一張笑臉向他們揮手告別。一直立在門口，目送著車輿遠去。直到車輿駛出了巷口看不見了，才轉往回走。

這偌大的府邸，日后會是的家。

一個人的家。

花彤打量了一番月皊的臉，笑嘻嘻地勸：“娘子日后想公主和縣主隨時都可以見面嘛。現在搬到這里來也是新開始呀！”

月皊點點頭，聲道：“你帶幾個侍衛，去將離娘請過來。”

“嗯！”花彤應著，立刻小跑著去辦。

自從離娘投河過一次，風寒一直都沒怎麼好。月皊早已與說好，邀過來住。起初離娘不愿意過來，月皊拉著的手撒了好一會兒，求可憐可憐孤零零一個人住無人作陪。

離娘思量了許久，才點頭答應暫時搬過來陪月皊。

代了花彤，月皊在府里隨便走走瞧瞧。走到庫房，看見紅纓正在有條不紊的點查庫的東西。

紅纓是江月慢送給月皊的三個侍之一，也是三個侍中年紀最大的，有二十七八歲。曾嫁過人，夫亡之后又回到了江月慢邊。

“起風了，傍晚的風有點涼。娘子回屋吧？也正好瞧瞧屋子里的擺置可喜歡，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今兒個就給調換了。”說話的侍藕元，也是跟在江月慢邊時間最久的一個，子和，心思也縝。

月皊點頭，轉往回走。

江月慢送給月皊的第三個侍，和藕元一樣跟在月皊邊，喚阿凌。只是阿凌一整日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阿凌和普通的侍不同，腰間陪著一把劍，人也神利索。就是撂倒四五個壯漢也不在話下。

原先月皊邊也有一個這樣手了得的侍衛，可出事的時候雙拳難敵大群兵，人被抓了不說還被打傷了。曾讓月皊很是記掛了一陣子，后來手頭有了錢，立刻送去給那侍衛治病。人是治好了，卻是大不如從前，而且也有意嫁人，所以沒有再回來。

月皊走進寢屋，一眼看出來屋比尋常的寢屋多出不燈架。

慢慢翹起角來，忍下對家人的舍不得，認真地打量著寢屋，認真地思量著怎麼調換，才更舒適。

已經搬出來了，已經和過去做了告別。總要微笑著開始新的生活才是。

·

從織云巷的宅子出來，江厭辭卻并沒有跟華公主和江月慢一起回府，而是先下了車。

“都傍晚了，這是要去哪里？”華公主關心地問。

“去李漳府上一趟。”江厭辭道。

華公主點點頭。從開著的窗戶著江厭辭離去的背影，陷進沉思中。京中人都知道江厭辭和大皇子李漳走得近。這事兒，華公主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江月慢聲道：“母親，厭辭是個很有主張的人。我想他做事很有分寸。您不必掛念。”

華公主將目從窗外收回來，放下垂簾，轉頭向江月慢，只字不提江厭辭，換上嚴肅的表，說道：“先不說別的，先跟母親說說你的事。”

江月慢并不意外母親會問。微笑著說：“妹妹不在母親邊，母親千萬般舍不得。我要是嫁的遠遠的，母親就舍得了？”

華公主瞪一眼，道：“胡說什麼！怎麼就舍得了！”

江月慢畔的笑容更深：“那我不嫁人，而是招婿，豈不是就不用離開母親邊了？”

華公主遲疑了。

幾乎只有沒有兒子的家庭才會招婿。男婚配講究個門當戶對。這有骨氣的郎君沒誰愿意當上門婿。也就是說，比起出嫁，若大兒招婿，這擇到的夫郎必然是要降一等。

就算當初還不知道有江厭辭這個兒子的時候，華公主也沒想過讓江月慢招婿。只愿嫁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同意。”華公主搖頭，“月慢，不要因為楚家那混小子就對天下男子失了信心。這寧肯不嫁人了，也不必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江月慢淺笑著，“尋一個聽話的，又喜歡我的，不是也好的。”

華公主品出味兒來了。驚訝地問：“月慢，你該不會連人都挑好了吧？”

江月慢點頭，笑著說：“是挑好了，而且母親認識。”

“我認識？”華公主更震驚了。

“您不僅認識，還看著他長大，又時常夸贊這孩子品行不錯。”

華公主驚得合不攏。

不用江月慢再多說了，已經知道大兒說的這個人是誰了。

因為知道，更震驚不已。

這兩個人是如何在眼皮子下有了牽連的？

華公主太震驚了。震驚了好半天，著面前長大人太有主意的大兒，問：“那、那婚期……”

“不改。”江月慢語氣肯定。

·

江厭辭去了一趟安祁王府。

安祁王這次帶著李姝遙進京，是為了給圣人祝壽。他并非每年都京，今年恰逢圣人知天命的整壽。他又三年沒京，今年才會來長安。往年他就算來長安也沒有帶過李姝遙，今年倒是頭一次賀壽帶著。

李姝遙是他的獨。

“快一年沒見過了。”安祁王朝江厭辭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江厭辭了座，侍端著酒水進來。江厭辭自己倒了兩杯酒，第一杯先遞給安祁王。

“上的傷怎麼樣了？”安祁王詢問。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小臂上的傷口還會不小心裂開，就一直沒有痊愈。”江厭辭道。

安祁王有些詫異地了江厭辭一眼，再問：“回到家里可一切都順心？”

“一切都還好。母親和長姐都是很好的人。”

安祁王哈哈大笑了兩聲，道：“我就覺得你哪里不對勁。終于品出來了。你這孩子話變多了不啊。”

江厭辭頷首承認。他也知道自己比起以前整日不開口的時候，說的話是多了不。

“來來來，嘗嘗這酒。”

江厭辭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又甘甜，是悉的味道。

“是義父釀的酒。”江厭辭道。

安祁王欠，笑著拍了拍江厭辭的肩膀，道：“行，還能嘗出來！”

江厭辭目沉沉地凝著安祁王臉上的笑容。他總是神漠然，安祁王竟也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

江厭辭陪著安祁王用過晚膳，也沒多久，離開了王府。他獨自走在夜籠罩的街頭，回憶起許多時的事。那一樁樁一件件小事堆積起來，組一幅無聲的水墨畫。

江厭辭停下腳步，轉回。安祁王府已經很遠，在視線里只星點大。

良久，一道碧的影出現在夜里。

十一悄無聲息地走到江厭辭的側，側首向江厭辭的側臉，審視了片刻，開口：“一直將復仇的計劃往后拖延，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江厭辭面無表地著前方，好似沒有聽見十一的話一樣。

十一皺起眉，再問：“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嗎？”

“十一。”江厭辭終于開口，“如果一直以來我們報仇錯了目標呢？”

“什麼？”十一愣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厭辭沒有解釋，冷聲道：“我會查清楚。”

他轉大步走進夜里，徒留十一立在原地仍舊震驚不已。向陛下復仇的想法刻在他們這些人的骨里。現在門主說他們可能弄錯了？

這怎麼可能呢？師父臨終前明明親口說是九五之尊所為啊！

十一心里很。

江厭辭輕車路地潛進宮中。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宮，這段時日他不知道潛進宮中多次，早已將宮中的路線和巡邏的時間牢記于心。

他輕而易舉地避開巡邏的侍衛，潛圣人常常夜里仍料理國事的書房。

果然，這樣晚的時候圣人還未歇下，仍舊在案后翻閱著各地送上來的折子。

江厭辭在影里，看了他一會兒，又悄無聲息地潛暗室。

圣人的書房后面還有一間暗室，里面放了許多重要文件。這是江厭辭之前查到的事，他悄悄潛進去，快速瀏覽著架子上的一沓沓卷宗。

·

月皊搬到織云巷的第二天，這事兒就在長安慢慢傳開了。

小春子飛快地在東宮中奔跑著，還差點撞翻了一個宮婢手里捧著的湯藥。他一口氣跑進屋里，直接撲到李淙的床榻前。

李淙已經稍微好了些，此時正倚靠在床榻一頭，手中握著一卷政冊在讀。

“何事這樣急躁？”李淙詢問。

小春子臉上擺著笑，氣吁吁地說：“三、三娘子從江府搬出去了！拿了放妾書之后搬出去的！”

李淙怔住，眸幾經變幻。

“奴還打聽到華公主想收三娘子當義！”小春子再說。

好半晌，李淙慢慢舒出一口氣。他將手中的書冊放在一旁，轉去拿放在枕側的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里面躺著一支步搖。

一支墜著寶石的步搖。

他將步搖拿出來，修長的指著步搖輕輕地搖晃，一顆顆寶石搖晃起來，泛著璀然的珠。

李淙著這支步搖，臉上逐漸浮現了笑容。

也許，他還是有機會將這支步搖親手送到的手上。

這件事亦傳到了戚家。

戚語蘭有點擔憂：“馬上就要春闈了，可不能讓阿兄分心。”

戚夫人心里卻生出些猶豫，道：“還是……還是看你哥的意思吧。”

戚語蘭驚訝地向自己的母親。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母親屬意月皊當兒媳的念頭還在。說：“母親，等哥哥高中，什麼樣子的娘子不想嫁？何必總想著錯過的人呢？”

“你說的也是。”戚夫人點頭。

戚夫人對這門沒的婚事有點惋惜，如今聽說華公主有收月皊當義的打算，重新了心思。不過月皊終究是經歷過一些事，不如清清白白人家的小娘子，戚夫人勸誡自己得往前看。

書房里，戚平霄聽了書的稟告，放下寫文章的筆，鋪開一頁白紙，頗有閑地描繪了一幅月下雙影圖。

兩日后的一個下午，江厭辭去織云巷的時候，看見戚平霄從織云巷里走出來。

江厭辭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