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窈窕》第79章 079
第七十九章
每年科舉, 京中各地都會設下各種賭局,押一下今科高中之人。這種賭局隨可見,開在賭坊、茶肆, 甚至是自己家中賭來小玩一把。
原本今年的賭局最沒有懸念,都以為學富五車的戚平霄能高中,畢竟前一段日子就連圣人也曾夸贊過戚平霄寫的文章。
誰曾想到了個大冷門?
“我暴富了!我暴富了哈哈哈哈哈……”一個上打著補丁的老朽跌跌撞撞地從賭坊出來, 笑聲歇斯底里。
不明所以的路人竊竊私語著打聽, 才知道這老乞丐參與了今科的賭局。他本大字不識一個,著兜里最后兩個銅板,隨便押了一個人名。誰曾想竟然被他押中了?
旁人弄明白了這老乞丐的事, 不由連連咂舌,慨這老乞丐真真是走了狗屎運。
百姓夾道看熱鬧,著高頭大馬之上的俊朗狀元郎, 熱議不止。
“怎麼會是他?以前也沒聽說過他會寫字弄墨啊。”
“不是自小流落在外嗎?也沒進書院, 也沒大儒教導,竟有這般造化, 屬實傳奇。”
“嗐, 你們也不想想他爹是誰。江眠風啊, 那個連中三元的年狀元郎!只能說不愧是江眠風的兒子啊!”
“這下北郡王府更要熱鬧嘍!”
今天,是所有小娘子們不必拘著矜持的時候,人比花的娘們夾道張, 將手中捧著的鮮花朝著馬上郎君拋去。偶有幾朵鮮花落在江厭辭的肩頭和袍,大多落了一地。將江厭辭走過的路用的鮮花鋪出艷麗的痕跡。早春時節, 鮮花也朝氣蓬。
月皊站在人群里遙遙著江厭辭的影遠去。
越來越多的人認為的三郎優秀,可真好。心里也跟著生出許多愉悅來。
可是高高翹起的角慢慢放下來。
“我們回去吧。”月皊對李姝遙淺笑了一下, 轉往回走。纖細消瘦的影在喜慶的熱鬧人群里顯得頗為蕭瑟, 格格不。
江厭辭不知道, 他越是優秀,月皊越不敢靠近他。
·
華公主正在小憩,得到下人稟告的時候愣住了。
“你說什麼?誰?誰是金科的狀元?”華公主簡直不敢置信,問了下人好幾遍,還不能接這件事兒。
后來還是江月慢款步進來。臉上掛著端莊的笑容,說道:“母親這是高興得糊涂了?一會兒慶賀的人馬上就要上門了,咱們也該準備起來了。”
“對對,得準備著了!”華公主這才回過神來,扶著侍的手從榻上下來。
江厭辭還沒有回來,道喜的人先將北郡王府門前的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誰也沒想到江厭辭會考上狀元,家里是一點準備也沒有,一下子下來。好在華公主與江月慢很快穩了穩驚喜的心,有條不紊地一件件事吩咐下去,很快讓整個郡王府又變得有條理,妥善地接待道喜賓客,沒有出任何差錯。
縱使華公主心中驚濤駭浪,在面對客人的道喜時,面上仍是十分淡定,從容地頷首:“倒也沒什麼意外的,他本來就聰慧。”
江月慢和華公主一樣,含笑客氣地待客。
沈元衡從擁的賓客中間進府門,又耷拉著腦袋從小徑往住去。
江月慢正笑盈盈地與賓客說話,偶然目一掃,就看見了沈元衡沮喪的影。又尋常地與正接待的賓客說了幾句話,尋了個借口,暫時離開。
江月慢推門進屋,還沒繞過遮擋床榻的云織玉屏,就聽見沈元衡悶悶的聲音:“下去。”
江月慢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走到屏風旁,看見沈元衡整個人趴在床榻上。
覺得好笑,慵懶地抱著胳膊,聲問:“考得怎麼樣呀?”
沈元衡一下子坐起來,著江月慢,他張了張,最終又一個字也吐不出,再蔫蔫地耷拉下頭。
他以前想考功名,是為了能在京中立住跟腳,總不能靠著那點產過活,再說他還有妹妹要庇護。只是他并非特別爭強好勝之人,也沒想著第一回參加科舉,就能考上。
誰知道出了點意外,他莫名其妙了親。
他便特別盼著能考好一些,給長點臉,免得被別人奚落嫁得不好。
這一急,連原本會的東西也忘了……
江月慢走過去,在床榻外邊坐下,聲勸著:“不是都說了第一回就走個流程,下一回再好好考?”
沒有怪他沒本事,還來安他。沈元衡忽然“嘿嘿”一聲笑了出來。笑聲剛一發出來,他立刻后悔地輕咳了一聲,把臉轉到一旁去。
江月慢忍俊不,又收了笑當做沒聽見,道:“稍歇一會兒,把手和臉一,一會兒往前面去幫著招待客人。”
江月慢站起,道:“我往前面去了。”
江月慢剛走了幾步,還未走到屏風,沈元衡忽然喊住。
“縣主!”
江月慢回眸,聲:“怎麼啦?”
沈元衡目躲閃了一下,有點不敢去看江月慢,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過來。”
江月慢不明所以,款步走過去,立在床榻旁,疑向他。沈元衡在心里糾結了好半天,才紅著臉開口:“我沒考好,縣主能不能抱我一下,安、安一下?”
江月慢一怔,繼而失笑。俯下來,溫地去抱沈元衡,手掌過他的后背,輕輕拍了拍。將下搭在沈元衡的肩上,朝著一側慢慢偏過去,近距離地瞧著沈元衡的側臉。然后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沈元衡的耳垂,果不其然地眼睜睜看著沈元衡的整個耳朵迅速紅。
眉眼嫣然,聲:“元衡,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沈元衡胡地點了點頭。
江月慢很快放開了他,走出房往前院去招待客人。沈元衡躺下來,雙目發空地著床榻頂端。
是啊,他們是夫妻了。
他與江月慢親快一個月了,他還沒有接這個現實。莫不是一場夢吧?
“啪——”
沈元衡甩了自己一個掌,疼痛的覺告訴他這不是夢。這這一個月以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打過自己幾次耳了。
沈元衡了自己的臉,起到梳妝臺前,對鏡而照,確定沒留下紅印子,才敢往前院去。他照著鏡子,忽然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不多時,江月慢就看見了沈元衡的影,他臉上帶笑,客氣友善地接待著客人。
有人打趣地問他考得如何,他大大方方地說自己績不佳。又有人打趣他沒考上,陪他考試的人反倒奪得了狀元之位。他呵呵笑著:“厭辭考上了,比我自己考上還值得高興。”
江厭辭傍晚時分才回來,回來之后自然還有許多賓客等著與他寒暄。
忙到很晚,賓客才陸續散去。這還只是第一日,接下來幾日的應酬都不會。
最后一個走的客人是李漳。
江厭辭親自送李漳出去,回來時,他遠遠看見華公主站在夜里等著他。
“母親。”江厭辭迎上去。他看得出華公主臉上有慮。
這麼一日下來,華公主已經將最初的驚喜下去,心里只剩下疑。一個流落在外無父母依靠的孩子,是怎麼一朝考取狀元的?
華公主的懷疑從很早就埋下了種子。從江厭辭的舉止來看,絕不相信他是個自流落江湖的孩子。
“有件事好早就想問你了。”華公主微笑著,“厭辭,你以前有沒有被人收養過?”
這疑問問出來,華公主卻有了肯定的答案。想,的兒子不僅曾被人收養過,而且收養他的人家不會是清貧的百姓。
江厭辭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也有件事想請教母親。”
“你問。”華公主微笑著點頭。
“據母親了解,安祁王是個怎樣的人?”江厭辭問。
華公主愣住,接著心中震驚不已。努力下心里的驚駭,思索著江厭辭這個問題,最后給出中肯的答案:“為權謀的皇家子弟。”
江厭辭回憶著在宮中室里翻閱到的卷宗,問道:“母親可知道他與蓮妃的事?”
華公主皺了下眉,道:“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至有二十年了。母親只記得他似乎得罪了蓮妃,從而被圣人責任。可是否有卻不知道了。”
華公主也不問江厭辭為何突然問這件事,而是說:“如果你想知道,母親可以幫你去查。”
“母親能查到?”江厭辭詫異問。這件事在卷宗里被涂掉了,線索全斷,并不好查。
華公主笑了,道:“厭辭,母親能幫你的事興許還有更多呢?這宮闈之事,人查起來本就更容易些。”
“提前謝過母親。”
第二日,華公主就去了盛平長公主府中。若華公主沒有記錯,當年盛寵一時的蓮妃就是從盛平長公主邊進的宮。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華公主亦是時不時去盛平長公主府中做客,也曾在江府宴請了盛平長公主一次。
盛平長公主來做客時,帶著李秀雅。
寒暄過后,盛平長公主笑著說:“如今整個長安都在夸我那外甥。我這個做姨母的,還沒好好見見這外甥。他今日在可在府里?”
“這我也不知。他最近有些忙,經常看不見人影。”華公主喚來侍,吩咐:“去看看三郎在不在府里,若是在,讓他過來一趟見見他的姨母。”
不多時,江厭辭便從前院趕過來。
盛平長公主上下打量著江厭辭,點點頭,贊揚:“容貌俗,學識又。最初還聽說刀法了得。確是人中龍。”
李秀雅起,福了福,喚:“表哥。”
江厭辭回了一禮。
華公主笑著問:“前面可有客?”
“客人剛走。”江厭辭答話,“不過很快要進宮一趟。”
盛平長公主“嗯”了一聲,道:“那可耽擱不得,我這邊何時說說話都,別可誤了進宮。”
華公主亦讓江厭辭去吧。
待江厭辭走了之后,盛平長公主著致的琉璃盞,詢問:“聽說我這外甥還沒有婚配?”
李秀雅在桌子下輕輕拽了一下母親的袖子。
華公主的目往李秀雅上飄過一瞬,心里咯噔一聲,笑著開口:“皇姐也知道我這兒子丟了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尋回來,相聚日短,舍不得他這麼早家。”
·
月皊去了白家。今日是白夫人的生辰。白家夫婦見了都很驚訝,沒有想到會過來。
“給母親帶了生辰禮,是我自己做的一套首飾。手藝不是很好,母親不要見笑。”月皊聲。
白夫人愣了一會兒,才趕忙出聲:“哎!哎!”
快步走上前去迎月皊,將月皊的手拉到手里了,臉上的僵怔才慢慢變了笑容。
有那麼一個瞬間,忽然在月皊上看見了意外去世的兒的影。忍下心里的酸,擺出笑臉來,道:“快進屋去坐。”
白老爺立在一旁,臉上帶著笑。
經過白老爺時,月皊福了福,再道一聲:“父親。”
“哎!快進屋說話!”白老爺道。
白老爺和白夫人對視一眼,心都有些復雜。他們兩個心里很清楚,當初江家不過是為了給月皊洗去奴籍,才會用到白家的戶口,將人遷到白家來。老兩口從沒想過會真多一個兒,更沒有想過月皊會記得白夫人的生辰,甚至親自上門。
此時再聽喚母親和父親,心中難免多了些雜思。
月皊剛在花廳里坐下,白夫人就令侍去廚房吩咐一聲。月皊聽著白夫人的代,這才明白白家原本沒打算慶賀生辰,這是過來了,才臨時去買菜。
白夫人笑著解釋:“確實沒想著過生辰,就當平常的一天,都快把這日子給忘記了。”
月皊彎,聲:“與這世間結識的日子,總是要紀念一下的。若母親記不住,以后我給母親記著。”
“哎……”白夫人應聲,心里有點酸。將頭偏到一側去,下了眼底的潤。
月皊留在白家陪著白家夫婦用過午膳,又留下說話。春日暖,白夫人拉著的手去后院的小花園里轉轉。
“這些花雖然不如旁人家專業匠師打理得名貴,卻是我自己一土一水自己蒔弄的。”
月皊“哇”了一聲,驚奇地著后院的小花園。走進花園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蹲下來細細地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等我回家了也弄個小花園。”月皊仰起臉來,“母親可以教我嗎?”
早春午后的暖落在的面頰,讓和的面容顯出幾分春姿的盎然。
“當然。”白夫人連連點頭。
“汪汪汪——”
白夫人記得上次月皊來時有些害怕那只狗,急忙走過去擋在月皊的前,聲安著:“別擔心,下人牽著的,它不會沖過來。”
月皊歪著頭,視線越過白夫人向那只大黃狗,眼里浮現了一點好奇。有點想去那只大狗的發,看上去有點綿綿。可是不太敢,還是作罷。
半下午,月皊回家時,看見氣派的車輿停在府門前。仔細瞧了瞧,辨出這是李漳的馬車。
詫異地邁進去,藕元快步迎上來,先向月皊解釋:“剛過晌午,大殿下帶著幾個姚族人過來尋離娘子。他們似乎想帶離娘子走,離娘子說要等您回來。”
月皊加快了步子,走進花廳,對著李漳福了福,然后好奇地向那幾位姚族人。三個姚族人,一坐兩立,月皊不由多看了一眼坐在椅子里的那位姚族人。
“廿廿。”離娘臉上仍有茫然和忐忑。解釋:“他們想帶我去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瞧一瞧。”
月皊皺起眉來,問:“年紀、時間什麼的……都對上了?”
離娘遲疑著點頭,有點不確定地說:“只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很多記憶可能也不準。所以才想再回去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月皊點點頭,說:“這是好事兒呀!”
離娘心里有點慌。聽月皊如此說,才點了點頭,說:“所以要等你回來與你說一聲,我才好走。”
月皊愣了一下,問:“現在就走?”
離娘了一眼坐在椅子里的那個姚族人,點點頭。
月皊趕走心里的那點舍不得,勸:“那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去吧,早些去早些知道結果才好!”
著月皊眉眼里的笑容,離娘心里的不安散去了不,也跟著笑起來。
月皊回頭審視地向那個姚族人,道:“離娘姐姐你把阿凌帶著,再帶兩個侍衛同去。”
李漳抬眼瞥了月皊一眼,道:“那就不用了。我也會跟著去。”
離娘有些驚訝地向李漳。在他說這話之前,并沒有想過李漳也要同去。
那位坐在椅子里的姚族人到月皊對離娘此去的不放心,他站起來,以中原人的禮節向月皊作了一揖,含笑道:“在下微生默,此番不管查探結果如何,定然將離娘完好無損地送回,還請小娘子勿憂心。”
其實月皊以前有點不太信這事兒,因為這個姚族人看上去很是年輕,只三十出頭的模樣。如今仔細聽他開口說話,倒是聽出了中年男子的聲線來。月皊不由慨傳言不虛,姚族人個個容貌俗,不僅好看,還顯得年輕!
離娘若能和家人團聚,這自然是大好事。月皊親自將離娘送到馬車上,駐足在府門口,目送著離娘遠去。
月皊回到調香室,看著與離娘昨日做了一半的香料,忽然覺得有點孤單。
離娘小時候的家不在長安,此番去調查也不知何時會回來。月皊再一琢磨,若那個俊的姚族男子當真是離娘姐姐的父親,離娘姐姐也不會再回來與同住了。
回憶著這段時日兩個人每日一起調香花鈿的細碎時,月皊著實有些舍不得。
抿了抿,拉開椅子落下,沉默地繼續調制昨日兩個人弄到一半的香料。
調香室里芳香四溢,卻是形單影只的孤單味道。
天狠下來,花彤進來添燈。
“娘子,明日再弄吧。往日離娘也不會大晚上調香的。”花彤勸。
“再一會會兒。”月皊頭也沒抬。
又弄了一會兒,后來眼睛有點疼了,才離開調香室,洗漱一番,回了房。
踢了鞋子上了榻,作稔地拿起床榻里側的兔子布偶,抱在懷里。兔子布偶是離娘給的,有一對又長又大的兔耳朵。若是將兔耳朵拉直,這只兔子布偶有半人長。月皊每晚都會抱著它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皊臨睡前看了親生母親的畫像,使得這一夜陷進夢魘里。
夢中,大著肚子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屋子里,不見天日。無聲的黑白夢境里,忽然闖進了人,那些人把摁住綁在床榻上,用刀子剖開高聳的肚子。嬰兒從的肚子里取出來,鮮從被剖開的肚子汩汩涌出,黑白畫面的夢境忽然就被鮮染紅,紅得駭人。
月皊在夢里不停地掉眼淚,又在夢外的床榻間翻來覆去大聲息著。
一聲驚雷后,降下這個春天的第一場暴雨。雷聲轟鳴,劈天開地般轟轟烈烈。
驚雷把月皊從噩夢中醒。
尖了一聲,一下子坐起來,雙手捂在自己的口,大汗淋漓地大口著。
又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好像將整個屋子都撼,月皊打了個哆嗦,著手抱懷里的兔子布偶。
“啪”的一聲響,是颶風吹開了窗戶。寒風與暴雨一下子從窗口灌進來。
“花彤!阿凌!”月皊聲喊人。的聲線里殘著噩夢里的懼,又被轟隆隆的劇烈雷聲掩蓋住。
著不斷從窗戶里傾灌進來的暴雨,月皊只好放下懷里抱著的布偶,起下床自己去關窗戶。
灌進來的寒氣讓月皊打了個噴嚏。站起,朝著窗口走去。吹進來的寒風忽然將桌上的兩盞燈相繼吹到落到地上去,落了地的燈盞滾著,最后不知滾到了哪里,燈也全熄滅了。
一瞬間,月皊什麼都看不見了。
睜大了眼睛,閃電帶來剎那的照出來的枝杈與檐角晃出可怖的黑影,像甩起的鐵鏈,也像蜿蜒的跡,也不知道是夢里鎖著母親的地方,還是先前關著的牢房。
月皊臉蒼白地向后小小退了一步,又瑟地慢慢蹲下來。閉上眼睛,去捂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驚雷,不去看黑影,拼命在心里勸著自己不要再去胡想那些可怖的畫面。
小小的啜涕被雷聲掩藏,不停地發抖,卻不知自己在哭。
忽然被一雙手臂抱住,悉的覺讓哭著靠過去,也不想去分清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三郎。
“月皊,別怕。你不在牢里,你在我邊。”
江厭辭抱起月皊,將放在床榻上,轉時被月皊死死拉住手。江厭辭俯下抱抱,聲:“我不走,去關窗。”
月皊怔怔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將攥江厭辭的手慢慢松開。
江厭辭大步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又拾起落在地上的燈,將其點燃,溫的自燈盞周圍慢慢傳開。
他繼續點別的燈,溫聲:“勇敢些,月皊。”
月皊著渾的江厭辭,眼淚一顆又一顆。
是膽小鬼,做過最勇敢的事,就是離開江厭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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