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夏岐和夏宸的第二天, 陶萄就去學校辦理了事假手續。

由于況特殊，學工辦和陶萄的所有任課老師都同意愿意在期末考試給他滿分的平時績，但是最終還是得來參加期末考試。任課老師之所以會對陶萄特殊, 因為每次來上課認真的態度都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且作為編導專業的學生，在這個年紀就已經拍攝了一部水準如此之高的電影, 并且得到了大眾喜, 他們于于理都應該讓選擇更好的發展條件, 如果沒有能力培養，那就不要限制。

在此之前，海瑞大學還從沒有人請長假如此順利。

對于陶萄而言, 課堂教的知識，在自學編導專業的初期，就已經掌握。

在陶萄離開海瑞大學之后, 海瑞大學學生們對陶萄的評價依然很高。

雖然陶萄曾經拒絕了某位學生的簽名，在人們眼中，既禮貌，又有個, 大部分時候很隨和，加之一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 在所有見過陶萄真人的學生們看來，基本是大佬的標配了, 且毫無缺陷的那種。

謝巧云因為陶萄的離開泄氣了一會兒。

但是每次給陶萄發微信，陶萄總是很快回復, 并且讓專注于學業, 不用擔心，謝巧云在陶萄的鼓勵下, 真的開始認真的學習，偶爾陶萄會給推薦一些網上的和編導學專業有關的課程，謝巧云都會認真去看，看完你往往收益頗多。

一次謝巧云和陶萄聊天的時候，說到自己的拍攝設備老舊，第二天便收到了陶萄送來的新相機，謝巧云覺得寵若驚，也覺得禮太貴重，想要還回去，不過陶萄說，這不算什麼，等謝巧云以后了大導演，到時候再想著還給也不遲。

陶萄和謝巧云的流一直都不限于大部分孩之間的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上廁所，陶萄不吝于和謝巧云聊編導專業的知識，以及分析個人對拍攝的一些見解，在謝巧云問道在拍攝電影時候的一些細節，陶萄向來知無不言。也許是陶萄潛移默化的影響，隨著時間的推移，謝巧云越來越愿意把時間花在圖書館或者分析專業電影上，在剛剛上大學的時候，謝巧云暗中許愿，一定要好好放松，然后談一個帥氣的男朋友，然而半個學期過去，如今卻在想著怎麼朝著導演的路更進一步，為了為一名導演，為了不辜負陶萄對的期待，想更努力一點。

謝巧云偶爾學到累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便會給陶萄發消息，匯報自己學習的果，只要陶萄沒在忙，一般都是秒回。

而每到這個時候，謝巧云就真切地那句老話包含的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不過最近幾天，陶萄手機關機。

沒有去工作室，但是提前和有可能聯系的朋友或者工作室的員說了有事。

這兩天，哪里也沒去，在書房一個人呆著，看了很多的書，看了很多的電影。

這種近乎自式的輸在旁人看來是一種折磨，但對陶萄而言，卻是讓的緒平靜下來的鎮定劑。

遮窗簾被拉上了，鬧鐘也被陶萄按停了。屋被一盞昏黃的臺燈照亮。

陶萄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歡這樣昏黃的線，也許是小時候在福利院，每次到害怕的時候，就會旋轉床頭破破爛爛的小臺燈，擰到最低的亮度，這樣既能讓自己到溫暖，又不至于吵醒別的小孩子，那盞臺燈是院長媽媽給的。

房間里只有規律的翻書的聲音，偶爾孩會拿筆做一下筆記。

不知過了多久，陶萄到，但不想吃東西，到疲憊，卻也不想睡覺，不斷地看書，看老電影，直到——到自己的心全然平靜了下來。

的不再因為仇恨而沸騰，的那顆被仇恨蒸騰得升騰到極點的心——讓忍不住產生破壞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想到幾天前夏宸的話，眼神靜默中帶著一笑意。

夏宸和夏岐對毫不掩飾的嫌棄讓滿意，如果他們因為的份或者改變后的樣貌，而對換一種態度，那麼的復仇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沒意思。

所以帶上了口罩，說了一切能夠讓夏宸生氣的話，而那也是的真心話。

本以為不會手，但是夏岐出來的時候，看到那群看笑話的蠢貨和他笑得一副犯賤的樣子的時候，陶萄沒有忍住。

不是因為心里防線有多脆弱，也不是因為夏岐的話真的傷害到了。

而是想到了慘死的上輩子，想到了那曾經讓惡心的一切冷暴力，積年累月的仇恨，那一刻不想制，也不必制。

當看到夏岐流著倒在面前的時候，到了一種由衷地暢快。

陶萄以為再次出現，夏家人不會再影響到，事實證明錯了，對夏家人的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走向新的領域，的心臟越來越強大，但是夏家卻如同一深深的刺長在的心臟深，哪怕外表看起來再健康，但是一旦及到患，就會立刻痛難忍。

這痛，就是埋在骨子里的恨。

領獎臺上的榮，前輩的欣賞，影迷們的喜，們的追捧，員們的信任……這些讓到由衷地喜悅，但是在用手用力扼住夏岐的后頸的時候，才有了一種心全然舒暢的覺，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整個人燒了起來，也是在那一刻，覺自己這一年來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變了刺向夏家的最鋒利的匕首。

在夏家面前，在夏宸和夏岐以及一群上輩子不可企及的二代面前，可以隨心所，哪怕發瘋，哪怕再在夏宸頭上敲碎一個盤子，他們也對無可奈何，盡管他們不知道的份，不清楚的長相，但是站在哪里，明正大，堂堂正正，對于他們不再有敬畏之心，除去的就，比起上輩子，有了底氣，有了勇氣，更加有了自信。

所以在摘下口罩之前，已然將恐懼植了們的心里，一個不顧一切的瘋子，一個什麼也不在乎的人，哪怕再弱，也是恐怖的，而一個弱的人，就算居高位，依舊人盡可欺。

“砸一個盤子不夠。”自顧自的說。

孩的手合上面前的書本，手指在書的邊緣輕輕劃過。

隨后起將書放回了書架上，在昏黃的臺燈的照亮下，書名顯現出來——《復仇》。

回臥室洗了個澡，陶萄重新打開了手機，開始一條條回復重要的消息。

*

夏岐在醫院躺了三天，一周沒有出門。

夏宸那次回去之后，又找了一次私家偵探。

看到一疊全新的，擺在自己眼前的資料，夏宸眼神微。

這些資料是陶萄一年以來的生活軌跡。

資料只包含了陶萄在編導行業的經歷，而私家偵探能得到的資料也只有這些，其余的就好像被什麼勢力有意掩蓋了一樣，他所能探查到的只有明面上的這些，但盡管如此，夏宸還是將這段履歷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心中淤積著一說不上來的悶氣，于是起走到窗戶邊上，想要把窗戶打開。

可窗戶開合的把手似乎生銹了，怎麼也打不開，

在原地做了好一會兒的無用功，謝知進來了。

“老板，怎麼了？”

夏宸回頭的時候，表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

“窗戶壞了，打電話人來修一下。”

“好，我立刻人過來。”

沒過一會兒，夏宸看著幾個工人在窗戶前忙活，他手按著邊上的文件夾，只覺得心中的煩悶越來越甚。

工人走后，夏宸打電話問了一下夏岐況。

“出院了麼？”

“沒有，不過離破相不遠了。”

夏宸知道，夏岐聲音越平靜，就代表他越生氣。

但夏宸此刻只覺得煩，他朝他冷冷地問：“怎麼樣？問到臭水味道了麼？”

夏岐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后短促地笑了一聲：“你在怪我？”

“聞到了，哈哈哈哈哈我當然聞到了，最好別回夏家，罵我犯賤是吧？說真的，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砸了腦袋進醫院，厲害，你改變主意了？我無所謂……讓一個人難的辦法有很多種，是不是……”夏岐的聲音明顯是氣極，然而沒說話，夏宸便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夏岐！”

“嘟嘟嘟！”對面掛斷了電話。

夏宸將手機放到一邊，表淡漠而帶著兩分嫌惡。

夏岐和夏宸都不是沖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們都是聰明人。

但是從小在環中長大的人，總會有點偏執——比方說，他們會無法忍反被自己所瞧不起的人而瞧不起，他們的圈子從小就被規定在一個范圍里，里面接到的人都是份地位家室與他們相當的人，而有一天，一個讓他們不滿且極其平凡鄙陋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便會下意識不再遵守禮儀，因為在這樣的人上，無論造怎樣的傷害，對方都無法還手，甚至沒有勇氣還手。

想夏家兄弟這樣的人，你可以說他們是天之驕子，但他們心住著的自私鄙陋的人格，一旦顯在人前，便惡心至極。

陶萄想，這也許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

這些靠著祖輩被稱作天之驕子的富家子弟給陶萄的覺，與之前h市見到的徐家三姐弟給的覺完全不同。

將他們三姐弟稱作理想人，因為那時的陶萄坐在他們面前時，就算陶萄當時除了一個網紅賬號一無所有，他們坐在對面審視時，那目依舊是平等的，他們把當做一個人來看待，而不是渺小的可以隨意踐踏的塵土，而在陶萄不久前再次回到h市時，徐正和徐平看的眼神依舊是干凈的，就算現在優秀到了一種讓人想要遙和諂的地步，他們的眼也只是淡淡的欣賞，也會平靜地向提出意見。

這些沒有遭過苦難的人，很難有同理心。

加之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他們天然學不會彎腰。

在掛掉電話后沒過多久，夏岐就收到了夏宸招人送過來的陶萄資料的復印件。

夏岐只覺得頭在作痛，還沒開始看，電話便響了起來，來電人是陸遷。

“岐哥，你還好嗎？”

“沒死。”

“那我和你說個事……”陸遷語氣有些復雜。

陸遷把陶萄的事和他說了一遍。

夏岐那邊久久沒有聲音。

“岐哥，你還好嗎？”陸遷語氣有點干。

夏岐：“快死了。”

說完，夏岐掛掉了電話，隨后，他翻開了夏宸送過來的資料。

有那麼一刻，不知是生理原因還是心理的作用，夏岐覺自己的腦袋一陣陣眩暈襲來。

有時候，人可以過他人，看見自己長久以來不愿承認的鄙陋。

夏岐此刻如同一顆被打氣到極限的氫氣球，忽然被人狠狠捉住，然后用力地扎。

他的怒氣，在這一刻忽然變了無意義的事，他手了一下自己還捆著紗布的后腦勺，忽然到氣悶。

這樣的悶，和夏宸如出一轍。

很快，他撥通了陸遷的電話，讓他傳達上次去現場的那堆二世子，不要把陶萄的份說出去。*

“爸媽說，要把接回來。”

“深深，我有點害怕，我不知道怎麼和說話。”

林深深語氣嫻地安：“沒關系，都說了，你只要把當做妹妹就行。”

“我還是覺得……我是不是搶了的人生？”

“我也想過離開，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

林深深：“順其自然，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你不欠什麼。”

“你說你搶了的人生，我卻覺得，是半路想要奪走你的一切，自信點，如果你不優秀，哪會有那麼多人你。”

這句話似乎了夏啟月的心神，在掛掉電話后，走到窗邊，黑夜之上明月高懸，夏啟月想到很久之前，問父親為什麼夏啟月，父親說：“因為他希像天生的明月一樣優秀、純潔。”

時至今日，夏啟月覺得，依舊是天上的月亮。

覺得，林生生沒說錯。

在上次夏岐夏宸和陶萄見過面之后，夏啟月曾多次詢問夏宸當時宴會的況，夏宸卻對此不愿多說，只說沒什麼特別的，還去醫院看過夏岐兩次，夏岐向來是個玩世不恭的人，但唯獨對夏啟月有超乎尋常的耐心，只是這次夏啟月去看他并且和他說話的時候，夏岐時不時走神，問起他腦袋上的傷，夏岐只說是不小心出了車禍，可是問起陶萄的時候，他閃爍其詞，明顯不想多談。

而這幾天，夏岐的一些朋友有些奇怪地朝夏啟月打來了電話。

旁敲側擊，最后問的是有沒有和陶萄打過照面，夏啟月當然回答沒有，這些人于是安了幾句，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這些天來大家的態度的態度讓夏啟月莫名的不安，但是和林生生通過電話之后，懸著的心完全放了下來。

想，不需要懼怕流言蜚語，也不用害怕這個新來的妹妹，以前是夏啟月，現在是夏啟月，以后也會是夏啟月。

*

在夏從給的一周期限的最后一天，陶萄依舊沒有接夏宸的電話。

沒有將他拉黑，而每一次夏宸打電話過來，都會直接掛斷。

這天上午，陶萄從公寓步行去工作室，在公寓門口卻看到了一個悉的影——謝知。

這個時候，陶萄臉上只帶著一副黑框眼鏡。

“陶萄小姐！請等一下。”

陶萄當做沒聽見，沒停下自己的腳步。

很快，謝知從后面追上了。

“有事麼？”被擋住了前路，孩才抬頭看向他，表平靜，眼神天然帶著兩分冷意。

和上次謝知在包廂看到的狀態完全不同，一束腰風，材頎長，冷白皮下顯得很紅，在此時不顯得妖，反而多了幾分的氣質，姿態風流。生來就是讓男人

“是的，老板給您打了很多個電話，今天晚上夏家有家宴，您的家人都希您回去參加。”

聽到家人二字，陶萄角往下了。

“什麼家人？”

“他們很希我回去參加家宴……為什麼讓你來接我？”

“還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況下，你也姓夏？”

被冷冷質問，謝知垂下眸子，聲音有點干：“老板忙。”

“你的意思是我很閑嗎？”

謝知還想說什麼，陶萄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廢話，讓我去吃飯可以，讓他們夏家全家人來接我。”

“這恐怕……”

“一個也不行。”

“不然再有擾電話，或者派誰來堵我，我會報警。”

“要是心不好，我也不確定會在微博上寫點什麼。”

這話不是對謝知說的，而是對夏宸說的，謝知心知肚明。

孩睨了他一眼，眼神如刀片一般鋒利。

謝知不敢再追，著孩遠去的影，他察覺到，好像這才是真正的格。

冰冷、聰明、不近人。

看不上夏家的一切。

*

最近幾天的謠言越來越盛。

回去謝知將陶萄的話原封不地告訴了夏宸。

夏宸垂著眸子看文件，似乎沒有因為謝知的話而到驚訝。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謝知出去之后，他撥通了夏從的電話。

“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小小的導演，和戲子有區別麼？”夏從的聲音是真的不在乎。

“爸，集團況不太好，這兩天謠言越來越多，有人拿著夏岐被陶萄打傷的新聞給我打了電話，我花錢擺平了，如果還有人知道，可能會很難辦……”

掛掉了電話，夏宸打電話給了謝玉蓮。

這些年，謝玉蓮和夏從各玩各的，貌合神離，幾乎不通電話，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

謝玉蓮是土生土長的海市富家千金，眼高于頂又極其挑剔。

謝玉蓮接到夏宸電話的時候，比夏從更加不耐煩。

“一定要來是伐？”

“是什麼寶貝嘛？”

幾通電話播完，夏宸走到窗戶邊上，用力打開了窗戶。

他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心的窒悶并未因此減。

而夏啟月是最后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人。

“不是說在家里吃飯嗎？”

“換地方了。”夏宸聲音放溫了一些。

“好，那我去換一下服吧……等出發了我就下來。”

“嗯，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力。”

“我不會的，哥。”

“去吧。”夏宸了夏啟月的腦袋，表有些復雜。

*

陶萄回到錫山公寓的時候，是差不多下午五點。

正走到門口，遠遠瞥見了一個悉的人影。

“陶萄小姐！請等一下！”和早上一模一樣的開場白。

謝知追了上來：“陶萄小姐，老板和其他人已經在路上了，希您可以等一下。”

陶萄角朝上揚了起來，弧度不明顯，但謝知還是看到了。

“是嗎？我要回公寓一趟，他們來了再我。”

謝知想了想，覺得沒有問題，便道，“好，那到時候我讓老板打您電話。”

陶萄不置可否，轉走進了小區。

著的背影消失在夜燈中，謝知松了口氣。

*

六點鐘左右，三輛名車前后停在錫山公寓門口。

夏從和謝玉蓮一人一輛車，配有司機，夏家三兄弟和夏啟月同坐一輛車，夏岐頭上的紗布還沒拆，格外引人注目。

夏家老三夏祠，剛從學校被接上車，此刻坐在后座，靠著窗戶一言不發，表淡漠。

此刻整個車，都縈繞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夏啟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膝，心中的不安很小，但此刻沉默的氣氛卻讓回不到原本的從容。

“到了。”

車子停了下來，夏岐下車，單手幫夏啟月拉開了車門，看著夏啟月上穿的，他問：“穿這麼，不冷？”

看著夏岐腦袋上纏著紗布還這麼關心自己，夏啟月有些，道：“沒事，我穿了外套，一點也不冷。”

夏岐沒再說什麼。

到了之后，夏宸在按照謝知的說法給陶萄打了電話。

“我們到了。”

“等一下。”

只說了一句，陶萄便掛斷了電話。

這個所謂的等一下，現為五十二分鐘二十八秒。

夏啟月因為冷，最后回到了車子中等。

夏家的人臉一個比一個黑。

最后，一個纖長的影總算出現在了錫山公寓門口。

夏啟月沒看清楚的臉，只看見穿著一黑，從頭到腳的黑，不像是來赴宴的，倒像是來奔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