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月離開夏家不過半年的時間, 夏家正式易主了。

夏啟月發現，打到卡上的錢，一個月比一個月更, 甚至后來，一分錢也沒有了。

的卡里的錢不，但是讓到崩潰的是, 房東過來收房, 需要再次從夏家搬走, 憑現在可調用的人民幣數額，絕無可能在海市的市中心，另覓一個住, 通俗點來說，沒錢。

夏啟月試著聯系的“哥哥”們。

可連以往最靠得住的夏宸，也已經自顧不暇。

陶萄沒有將夏宸趕出公司, 只是夏宸從總經理的位置退了下去，為了部門負責人，和他原來的書——謝知，平起平坐。

在公司, 大家都知道陶萄和夏家關系不好，可是他們也都知道, 再怎麼回事，陶萄還是夏家人, 他們始終有緣關系，現在再怎麼鬧, 如果以后想明白了, 也還是一家人。

陶萄沒有將夏宸趕走，不就是留足了面麼？

他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表面上來看, 夏宸似乎占足了便宜，但只有夏宸知道不是。

以前沒有關注，也沒有聽人壁腳的習慣。

可現在他才發現，這個公司，這個職場，充斥著八卦。

比方他總能在廁所的隔間聽到他們討論陶萄和夏家。

“我看陶總其實對夏家還是有的，只是夏家做得不對，不過我們也還是對夏部長尊重一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種事在那里都有可能發生。”

“你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公司誰敢在夏部長面前擺譜一樣。”

“哈哈，你我都懂，人世故。”

“人世故人世故。”

外面的人聊得自得，廁所隔間開了。

兩人從鏡子里朝后看了一眼，瞬間噤了聲。

只不過夏宸仿佛沒聽見他們的話似的，面無表地走到水龍頭前洗了洗手，好似看不見二人尷尬的表，在風機下將手吹干后，沒有一句話，便從二人邊走了過去。

這樣的事發生過多次。

這不是夏宸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

甚至就連謝知，現在見到他，也還是會下意識老板。

“我不是老板了。”夏宸這麼糾正謝知。

雖然謝知被提拔了，對待夏宸也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謙卑。

“您在我心中永遠是我的上司。”

“更何況，陶總本就是您的妹妹。”

就連謝知，也和眾人是同樣的想法。

大家對夏宸的態度有些“曖昧”，這種“曖昧”不是因為夏宸的能力有多高，而單純是因為，他是陶萄名義上的哥哥。

就像是對待走后門進來的老板親戚。

可如果陶萄真的會將他當做哥哥，那也沒有如此嚴重。

但是夏宸比誰都清楚，陶萄對夏家，對他，沒有一好。

比陌生人都不如。

也絕無可能再回夏家。

如今的公司不姓夏，而是姓陶，便是最好的例證。

甚至厭惡夏姓。

了眉心，手機震了一下，夏宸看到來電人，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接了起來。

“小月。”

“哥哥，我能回夏家嗎？我沒地方住了。”夏啟月的聲音有些無力。

將自己最近的況大大小小的各種事和夏宸說了一遍，夏啟月將自己說得很可憐。

夏宸靜靜聽著，保持沉默，這給了夏啟月某種安全。

“啟月。”夏宸聲音像在嘆氣。

“你不是小孩了，你要學會獨立自主。”

“我沒法再給你什麼承諾，這二十年的時間，夏家沒有虧待過你。”

“房子的事，我希你自己能解決。”

“你不能回夏家，你知道為什麼。”

夏啟月表僵在原地。

“哥……”

夏宸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好了，就到這里吧，我還有事要忙。”

甚至沒等夏啟月回話說些什麼，夏宸便已經掛斷了電話。

夏啟月握著手機的力氣加大了些，生出一將手機力摔碎的沖，但是最終沒有這麼做。

因為卡里的錢，只有那麼一些了。

當然知道為什麼不能回夏家，因為如今的夏家的境，就像當初他們所以為的陶萄的境，他們在陶萄面前，必須如履薄冰，否則陶萄也許一個不開心，他們和集團，也許都將不得善終，明明原本是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家，現在卻要敏，生怕龍大怒，他們現在反而為了寄生蟲。

夏啟月如今才真切地到，陶萄口中換個天是什麼意思。

命運是一個圈。

曾經是陶萄費盡心機想要得到他們的承認，而現在卻全然反過來了。

夏啟月第一次會到，什麼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夏宸則會得更加仔細一些。

整個公司，似乎都把他當做了“太子黨”對待，而如此對待他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沾了陶萄的。

自陶萄接管公司一來，夏宸從未如此明白地到：人與人之間的巨大差距。

他此前并不相信所謂的天才。

可陶萄讓他相信了這點。

在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夏宸從沒有在除陶萄以外任何人的上到——有什麼東西是家室和背景不能補足的，在他本已經足夠優秀的前提下。

然而自從陶萄出現，他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他以為的資本就是個屁。

在沒有接手公司之前，陶萄就已經讓夏宸覺得驚愕。

他調查過，便知道他的確是一步一步從底層走上來的，說是野蠻生長也不為過，就像是忽然芽了的常青藤，一路瘋長。

隨后的電影也好，網紅份的公布也好，無疑是往夏家已然敏的神經上丟下一顆顆炸彈。

夏宸才因此意識到，他從頭到尾都小看了，而且最大限度地小看了他。

因為如今的程度，甚至是夏宸也想象不出來的。

在陶萄接手了夏氏之后，夏宸才更加清晰地到，陶萄的能力。

當真的執行起自己的目標的時候，行力那樣恐怖。

以致于他每次想起，都是背脊發涼的程度。

那樣果敢，那樣“武斷”，除了自己以外，不信任何人。

那時夏宸才意識到——有人真的可以超越所謂的階級，超越世俗的目，毫無保留地展現最真實的自己。

陶萄給夏宸的這種覺，讓夏宸的心徹底跌落谷底。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被一點點磨，盡管夏宸表現得很無所謂，可實際上，每次聽到旁人的議論時，夏宸都恨不得撕爛他們的，可是他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回擊，他們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因為這點親關系，夏宸似乎在這個公司，坐著部長的位置，都顯得名不正且言不順。

他自然也可以離開陶氏，自立門戶，或者跳槽去新的公司。

可是這樣一來，他就等于是徹底放棄了集團，那樣離開顯得狼狽無比。

另外，夏宸沒有想過離開，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他的自尊、自傲、自信被陶萄用一種輕描淡寫的方式，踩在地上來回碾。

他進公司三五年都沒有完的事，陶萄用了兩三個月就完解決了。

在這種對比之下，夏宸不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再勝任領導人的職位。

說來可笑，可這卻是事實。

而陶萄給了他一個部長的職位。

看似是留住了他，實際上，在集團的每一天，夏宸都飽煎熬。

就像是末世的皇帝，被曾經瞧不起的兄弟暴力奪取了政權，他本該一死了之，而新的皇帝給了留了一口氣，給了他封地、王爺的份，還有看似溫和的態度，可這一切，不過為他看到自己的失敗，做了充分且必要的準備。

他的江山被奪走了，而他卻還要為江山的穩固，繼續發揮余熱。

夏宸甚至會懷疑，這一切是否都是陶萄的計謀。

他無數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想，如果在第一次見陶萄的時候，他不是以那樣倨傲的態度，那麼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惜沒有如果。

他的高高在上和冷漠，注定要付出代價。

命運像是一個圈。

唯有掌握話語權的人，才能決定誰在圈，誰在圈外。

上輩子被圈住的是陶萄，而這輩子被圈住的是夏家。

*陶予大三這年，正式開始接他生父公司的事業。

而這個時候，陶萄已經又接連拍攝了好幾部作品。

每次電影出來的時候，陶萄總會掀起華國影視界的狂。

人們總覺得，到達了一個巔峰，可每到下一次，人們總能看到，還在不斷地進步。

所謂的靈氣，只不過是實力不足的況下，對于個人潛力和氣質的一種判斷，而實力才是道理，那是能夠摧枯拉朽的鐵錘，是一錘下去，人們能到極強存在的東西。

作為世界影壇的新人，陶萄也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太，芒穿破云層，勢不可擋。

因為兩個人都很忙，所以他們見面的時間很。

但是每逢節假日，也還是會有視頻通話。

陶予幾乎是親眼看著，陶萄一步一步如同胎換骨般，長了他隔著屏幕也能覺到的讓人不敢直視的人。

每當陶萄用那雙漆黑而漂亮的狐貍眼盯著陶予的時候，陶予便會想到很久以前，在墻角下仰盆矮牽牛時的場景。

當時陶予只覺得陶萄傻，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東西而每天耗費自己的心神。

而現在看來，陶予卻覺得傻的是他自己。

他到后悔，當時沒有制止那群人破壞的矮牽牛，為此傷心了很久。

陶萄看陶予的眼神，不過是最單純的姐弟。

可陶予卻知道，他心中有著骯臟的念。

只是如今，陶予只能將自己的那些骯臟的想法，隨著記憶里被打碎的花盆，埋葬在墻角的泥土里。

可心中仍舊是煎熬的，變得那樣好，甚至漂亮得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可現在看來，仿佛天生就值得那樣的長相。

甚至每當提到陶萄的時候，陶予的生父話都會變得格外多。

“姐。”

看著屏幕那端站在燈火闌珊背景下（劇組）的陶萄，陶予笑得很干凈。

“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陶萄問：“最近一切都好吧？”

“嗯，好的。”他垂下眸子，又笑了下，說了句再見掛斷了電話。

陶予沒告訴陶萄，實際上就在一個月前，他的車子被人了手腳。

只不過暗中監視的保鏢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并且將歹人扭送到了警察局。

那人上還帶著一把刀，一個打火機，一小瓶汽油。

在警察局，那人招供了所有。

是他“哥”他干的。

如果不是陶萄一而再地要求保鏢的保護，他現在興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