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被問的梗了一下, “我——誰要跟纏纏綿綿？我是懶得理。再說了，該說的離婚的時候已經說了。”

杜春分：“人家顯然不這樣認為。”

“我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怎麼想的。怎麼想的我也管不著。”

杜春分瞥他一眼：“你就犟吧。”

老杜微微搖頭：“不是我, 有的人就是那麼自我覺良好。”

甜兒贊同：“以為爺爺糟老頭子一個——”

“什麼？”老杜猛然轉向。

甜兒慌忙說：“我說我快吃飽了。爺爺快吃, 吃好咱們玩兒去。”

老杜見這麼慫，也懶得跟計較：“我去玩, 你在家看書。”

“咳，這事您不說我也知道。”甜兒眼角余注意到娘看，頓時不敢多。

飯后, 姐妹幾個把鍋碗瓢盆桌椅案板收拾利索，就滾去廂房看書。

們一走堂屋頓時變得安靜極了。

中午不有香, 還有大蔥炒蛋和涼拌木耳。后兩樣邵耀宗也喜歡吃，結果不小心吃撐著了。

堂屋里燒著爐子, 房門只開一條, 以至于屋里很暖和，溫暖的邵耀宗昏昏睡。

杜春分見狀, 忍不住說：“要不你現在就回去吧？”

邵耀宗不想走, 抹一把臉醒醒困也不回答。

老杜不說：“再不走天就黑了。”

邵耀宗想也沒想就說：“有燈。”

老杜被他干脆的話噎得轉向沈舒城, “咱們出去走走消消食，讓他擱屋里坐著。”

杜春分把邵耀宗拉起來：“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邵耀宗順接道：“那我這幾天呢？”

杜春分：“不想回去就住在軍營。你以前又不是沒住過。”

“你要說以前，以前家屬還不能隨軍呢。”

杜春分松開他，雙手叉腰：“走不走？”

邵耀宗麻溜地起來, 又忍不住嘀咕：“還沒到兩點。”

杜春分一瞪眼，他戴上帽子和手套出去。

沈舒城忍著笑小聲說：“二哥, 你這個婿也有意思。”

老杜：“那是你沒見他以前, 跟木頭樁子似的。”

“現在是怎麼回事？”

老杜道：“幾個孩子大了, 尤其甜兒那張整天嘚啵個不停, 給當爹裝聾作啞本沒用。”說著看到邵耀宗已到大門口，“咱們也出去吧。”

到院里老杜眼角余就注意到廂房門邊多了一個小腦袋，仔細看看，是邵甜兒，“不看書干嘛呢？”

“去哪兒？”沒有藏的必要，甜兒把整扇門打開。

老杜問：“是墨水沒了，還是鋼筆壞了，還是作業本用完了？”

這些都有，甜兒沒理由問下去，悻悻地關上門。

杜春分叮囑邵耀宗一聲：“時間還早開慢點。”回頭對爹說，“別理。”

老杜活活腰，他的老腰咔一下。

沈舒城嚇一跳，慌忙扶著他：“沒事吧？二哥。”

“坐久了。”老杜又輕輕一下，“過兩天得去中醫院看看。”對沈舒城道：“一起去。”

沈舒城：“我不用。”

杜春分忍不住問：“中醫院開了？”

老杜奇怪：“這話怎麼說？”

杜春分：“聽說早幾年把中醫院都給鬧關了？”

老杜：“哦，那時候啊。甜兒們幾個考上大學那年就恢復正常了。咦，耀宗怎麼又回來了？”

沈舒城：“是不是忘了什麼？”

沈思維想想：“我記得他來的時候就穿這一，什麼也沒帶。”

邵耀宗昨天下午才過來，這里有他的牙刷牙膏換洗，所以他什麼都不需要帶。

杜春分沒等車停穩，忍不住問：“你不會又想待會兒再走吧？”

“我車都開起來了。”邵耀宗忍不住說。

杜春分：“那怎麼了？”

邵耀宗看向他岳父：“門口有個人找爹，看起來五十歲左右，是不是那位？”

老杜下意識問：“誰？”

杜春分：“老杜的前妻葛臘梅？”

邵耀宗點頭：“我到門口正好聽到問門衛，杜啟元杜廳長是不是住這兒。爹的同事都在這兒，我的戰友都在大院那邊，咱家又沒什麼其他親戚。”

老杜：“多高？”

邵耀宗：“比春分矮一些。”

沈舒城想笑：“春分這個高，比高的可不多。”

邵耀宗說出來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雖然只半張臉，看起來白的。應該是齊短發。”

杜春分不由得看爹。

老杜：“一樣，可我記得是長發。”

杜春分：“以前跟你在一起，啥活不用干，每天吃飽等，有時候梳頭發。后來嫁的不不如你，還有個孩子，連綁頭發的時間都沒有，還不得能剪多短剪多短。”

老杜不問：“你就知道后來嫁的不如我？不許人家跟離？”

杜春分嗤笑一聲：“比你好還找你？有這個工夫早纏前夫去了。”說著，一頓，“說不定還真是人家只要孩子不要。要是帶著一個孩子，那位老同志估計也不好意思讓上午那幾位捎話。”

杜春分話音剛落，就看到警衛跑步過來。

邵耀宗故意問：“爹，要不要我幫你把人接過來？”

“這邊涼快嗎？”老杜睨著他問。

邵耀宗愣了一瞬間，反應過來，道：“我找個涼快地兒呆著去。”

驅車到大門外，發現居然還有一個人，七十多歲。應該是葛臘梅的娘。

邵耀宗下意識想掉轉車頭，在拐彎的那一瞬間想到這母倆加一塊也不夠一個人收拾的，于是踩下油門直直地往東去。

老杜讓警衛員把人帶進來，就忍不住看杜春分。

杜春分奇怪：“你看我干什麼？又不是我把人弄來的。”

沈舒城懂，笑著說：“二哥嫌你們烏。”

杜春分：“初一不來十五還得來。早來早說清楚還不好？”

老杜嘆氣：“我跟說不著。”

杜春分：“當時況不是特殊嘛。可能以為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諒小子。何況你比人家得大二十歲吧？還是男人，合該包容一下。”

老杜不問：“誰包容我？”

“我啊。”杜春分口而出。

老杜頓時沒話了。

讓閨在老家那麼多年，閨沒怪他，他在寧又娶一個，閨還沒怪他。還希他再找個老伴兒，確實夠包容他。

老杜不想多言的抬抬手就往屋里去。

沈舒城擔心，因為他很見他二哥這樣，小聲問：“春分，二哥沒事吧？”

杜春分搖了搖頭：“沒事。老杜只是覺得應該一別兩寬各不相干的人突然找來心煩。”

沈舒城笑道：“其實這才正常。像二哥那麼理智的人反而是數。”

沈思維忍不住說：“杜伯伯不理智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沈舒城想想早年的況，但凡有一點點私心，有一點點猶豫不舍，他真等不到勝利那天。更別說如今位高權重。

“咱們也進去吧。”沈舒城說著話到院里，想拐去甜兒那邊。畢竟這事他二哥的私事。

抬起腳的那一瞬間，又覺得就算幫不上什麼忙，回頭鬧起來也能拉個偏架。

沈舒城到堂屋順手打開半扇門。

冷風進來，沈舒城忍不住問他兒子：“咱家也這麼冷？”

沈思維：“最冷也就零下十來度。”

沈舒城道：“那還好。今兒外面得有零下二十度。”

老杜忍不住說：“你老家江南，最低溫度零度，常年不結冰，三年一次雪。”

沈舒城聽出他潛意思，嫌冷可以搬去老家，“可江南冷啊。這里屋里比外面暖和，那邊正好相反。趕上梅雨時節，十天半月見不著太，蓋的被子都能發霉。”

沈思維對老家沒什麼印象，忍不住問：“這麼嚴重？”

老杜：“一年四季有吃不完的水果。吃海鮮河鮮特便意，不需要去菜市場，搬個板凳在門口坐半天，夠一家人吃一天。”

沈思維問：“門口就能釣魚？”

沈舒城見兒子好奇，實話實說：“門口還能劃船。”

沈思維想想他在國外的家，雖說住洋房開汽車，家里還有冰箱，比這邊方便多了，確實沒有他杜伯伯說的那麼悠閑自在。

沈思維正想再問問，聽到了敲門聲。

四人朝外看去，敲門的是警衛。

大門沒關，老杜招招手，警衛做個請的手勢，從他后出來倆人。

杜春分不由得看爹。

老杜瞪眼：“你什麼意思？”

杜春分：“這話該我問你吧。”

沈舒城問出心中疑：“二哥到底結幾次婚？”

“兩次還不夠我的？”老杜瞪他一眼。

沈舒城想到他那倆前妻，忍俊不。

老杜又瞪他一眼。沈舒城連忙正襟危坐，充當背景。

杜春分：“年輕的那個是葛臘梅？”

老杜不太敢認。

葛臘梅雖說跟著老杜米面也要算著吃，但鴨魚不需要。老杜工作忙，必須吃點好的，跟老杜幾年吃胖了，人變得特水靈，三十出頭說二十出頭也沒人懷疑。

十三年過去，卻像過了二十年。原本跟邵耀宗一樣大，現在被歲月蹉磨的能當邵耀宗的嬸子。老杜總算明白為什麼拉下臉找他。

老杜雖然心中有天地，可他也是個人。

人心長的。

當年果斷拋棄他的人變如今這樣。

老杜真想幸災樂禍。

但他也不想跟葛臘梅廢話，便直接問：“你找我？”

葛臘梅點了點頭：“老杜，好久不見，還好吧？”

杜春分不樂了：“也管你老杜啊？難怪我你老杜，你沒意見。”

老杜心說，我也得敢有意見。

“我比大。”老杜道。

葛臘梅注意到杜春分，眼皮猛一跳，不由得轉向娘。

葛母的眉頭微蹙：“婿，這誰啊？”

“咳！”杜春分嗆著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老杜，啥時候又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