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壯忍不住吸氣, “這些菜還不夠？一個比一個。”

鐘更生：“以前確實好。可自打我娘不養鵝，沒法再做鐵鍋燉大鵝，四個菜就變三個。偶爾一次牛排或里脊, 還得看心。”

二壯不由地轉向杜春分：“師傅, 啥是牛排？”

杜春分：“西餐廳里的菜。”

濱海以前有西餐廳。可沒等二壯懂事去市區看看, 西餐廳就沒了。

杜春分說到“西餐廳”, 二壯想起來了, 他還是學徒的時候聽客人說過。

二壯不說：“你娘連牛排都會做，還用跟我們學？我們向學才是。我們都沒見過牛排。”

杜春分：“那是你，不是我。”

二壯：“師傅會做？我咋不知道。”

杜春分道：“我小時候吃過。”

鐘更生眉頭了一下, 邵一平的娘不簡單啊。

二壯好奇：“在哪兒吃的？濱海嗎？”

鐘更生的眉頭微蹙：“濱海？”

二壯點頭, 忍不住問：“你不知道我們老家濱海的？”

鐘更生真不知道, “不是寧？”

二壯：“我師——我師傅的人在寧當兵。你也知道濱海啊？”

鐘更生不笑了：“何止知道。我娘就是濱海的。”想起他剛剛的話，“我爺爺在首都。”

“娘, 他爹娘都是大學生。”

平平還沒到甜兒那邊就看到。甜兒一聽說娘來了, 不等平平就往這邊跑，“我好奇他哥咋考那麼好, 三百八十多啊。鐘更生說我們輸的不冤, 因為他們不跟我們一樣考兩次，他爹還會給他們出試卷。”

杜春分算一下他養父母的年齡, 那時候的大學生可比現在還：“你爹娘真厲害！”

二壯也忍不住說：“真厲害。難怪你娘會做牛排。”

甜兒奇怪：“怎麼又說到牛排？”

二壯把剛剛的事大概說一下。

甜兒道：“娘, 別理他。他娘厲害著呢。”

平平點頭：“聽我們班男同學說，他娘做的辣椒油特別好吃。我估計比娘你做的還好吃。”

甜兒提醒：“娘沒做過辣椒油。”

鐘更生很意外。

杜春分道：“們小時候吃不得辣，我沒做過。”

鐘更生懂了：“我娘也很做。是怕食堂飯菜不好吃, 做些辣椒油放飯菜里面。”

杜春分就沒想到這點：“你娘想的真周到。”

鐘更生道：“我娘是老師, 一天兩三節課, 輕輕松松, 閑著沒事凈想著吃了。”

平平忍不住說：“敢在你娘跟前這樣說嗎？”

鐘更生點頭：“敢啊。不在我爸跟前說就行。”

甜兒不嗤笑一聲。

二壯聽糊涂了：“為啥？”

甜兒：“他娘不舍得收拾他，他爸舍得揍他唄。跟我爹娘相反。在我爹面前說他沒事，在我娘面前不行。”忍不住瞥一眼娘。

杜春分：“你說的還？整天嘚啵個不停，哪家孩子像你這樣？”

“邵家的。”甜兒抱住的胳膊，“娘，我請你吃好的去。”

杜春分無奈地跟進去。

鐘更生小聲問平平：“你們什麼時候去看房？”

平平：“周末才有時間，只能周末。”

鐘更生搖頭，“那我恐怕去不了。”

平平道：“我娘又不傻。再說了，不止我們幾個，還有我妹妹們呢。”

鐘更生想到倆的雙胞胎妹妹，加上娘和娘的徒弟，六個人很唬人，估計那兩家也不敢胡來，“讓咱們班同學跟你們一塊去。房子是他找的，他過去你們也好談價錢。”

平平正有此意。

剛剛沒喊那位幫找房子的同學，就是打算回頭談談不都請他去大飯店一頓。

四個閨不能厚此薄彼，飯后杜春分和二壯跟著平平和甜兒在學校轉一圈，就坐公車往東去安安那兒。

兩個學校離得不是很遠，半小時就到了，學生還沒上課。

杜春分登記后進去，率先看到陳鑫。

陳鑫驚得大呼小，飛奔而來：“杜姨！”

二壯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誰呀？”

杜春分小聲說：“寧戰區陳副司令的小兒子陳鑫。”

二壯的張得能裝下一個蛋。

陳鑫見狀，不問：“你是？”

杜春分：“我徒弟。”

陳鑫沖他點一下頭算打了招呼，“杜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

杜春分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安安呢？”

陳鑫：“回宿舍了。我帶你去。”

杜春分忍不住問：“你能進去？”

“當然——”陳鑫故意停頓一下，見皺眉，笑著說：“當然不能。我可以幫你喊。”

到樓底下陳鑫就大聲喊：“邵一安！”

邵一安想弄盆洗腳水潑死他。

啥事不能到教室里說，大呼小嚷嚷什麼呢。

安安很是心煩的出來，眼睛一下亮了，瞬間把陳鑫忘得一干二凈，三步并作兩步往下跳：“娘！”

“慢點！”

杜春分聽到砰砰砰的下樓聲，心也跟著砰砰砰地跳，恐怕從三樓摔下來。

“娘，你咋來了？”安安攥住的胳膊，埋怨道：“干嘛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二壯忍不住笑了。

安安奇怪，“笑什麼？”

二壯：“你們都擔心師傅我高興啊。”

安安收回視線，又問：“累不累，上樓歇會兒？”

杜春分：“我們昨天中午就到了，不累。來跟你說一聲我們住哪兒。我們還得去小兒。不然天黑就沒公車了。”

小離這邊不近，在東城區，離杜春分住的西城區就更遠了。

安安很不舍：“那我送娘去坐車。”

陳鑫移到另一邊：“杜姨，能在這兒待多久？”

杜春分：“十來天吧。”

陳鑫立即問：“什麼時候去看房子？”

杜春分打算好了：“周末。也不知道房主在不在家。”

陳鑫：“他們家這些天家里都有人。”

杜春分好奇地問：“你們最近去過？”

安安道：“娘不知道？他也想買。”

杜春分真不知道，沒聽邵耀宗說過。

按理說這麼大的事陳司令應該跟邵耀宗知會一聲才對。畢竟兩家就一人好請假來這邊看房子。

陳鑫道：“老陳說我是大學生，再開學就上大三了，這點事還能被人騙，學也不用上了。”

先前吃飯的時候甜兒已經把房子的事告訴二壯。

二壯沒料到他師傅和邵耀宗這麼厲害，至今沒個自己的房子。所以很支持買個落腳地。

可房子不是小事。尤其在首都，一輩子的積蓄啊。

二壯忍不住說：“你爹的心真大。不過他讓你買，你還就真買？。”

陳鑫點頭：“為什麼不買？反正我又不住，好不好跟我沒什麼關系。他讓我買的，以后嫌不好也不能怪我。”

二壯不問：“你不住？”

“我畢業后在單位上班肯定住單位宿舍。以后單位還分房。聽說房子離單位很近，出門都不用騎車。這麼方便我干嘛住他那兒。”

二壯羨慕：“還是上好學好。”

杜春分見狀，道：“回頭拿到證讓飯店給你加工資，自己買。”

二壯忍不住說：“拿到證就讓飯店加工資不好吧？”

杜春分反問：“有什麼不好？現在都改革開放了。不給你漲工資，過兩年就出來單干。生意搶走他們就老實了。”

陳鑫不說：“有了國家承認的證書，按理說應該漲工資。”

二壯一聽他師傅和大學生都這樣說，心里有點底氣：“就怕拿不到。”

杜春分：“考試的時候就當他們不存在。對了，安安，以后這種等級考試是不是年年都辦？”

安安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就知道明年有。我們不放心去問時間的時候，到有人去報名，說報名時間早截止了，明年再來。”

杜春分道：“那就是明年還有？”

安安和陳鑫同時點頭。

二壯登時不張了。

然而倆人到戲劇學校并沒有見到小。

小他們班的學生都被班主任弄去跑龍套去了。

帝都大學的門衛認識甜兒和安安，這邊的門衛也認識小。因為大一第一學期甜兒們幾個經常來找小。

杜春分把招待所地址留給小，就帶著二壯回去。

考試在即，倆人也沒將就，下館子嘗嘗人家做的菜。

吃了幾頓大餐迎來周末。

夏天晝長夜短，甜兒他們離這邊都遠，所以早早起來乘坐第一班公車來跟杜春分匯合。

兩房子房齡長的那一地段好，出了胡同往北二三十米就是公站牌。公站牌斜對面就是菜市場和副食店。可惜只有三間正房。由于是四合院，東西兩邊有偏房，導致院子小的很。出來進去還要經過一個狹長的胡同。那胡同連小轎車都進不來。

杜春分想想四個閨往后都結了婚，即便沒孩子，加上跟邵耀宗，十個人站在院里也擁。

房主等錢用，見杜春分真不想買立馬降價。

陪平平來的同學笑著說：“阿姨，能不能再點？你看我這個姨，四個兒。房子這麼小，往后逢年過節都回來，還是得住招待所。不住招待所就得再買一套。可你要這麼貴，我姨和我叔省吃儉用再存十年也買不起。

“您就不一樣了，到了國外一年就能賺一套房子。聽說就算洗盤子一個月也有小一千，還是元。咱們這兒國家高級干部一年也沒您一個月多。”

二壯忍不住羨慕。

那房主看到二壯的神很是得意，再想想房子不賣，沒人住就荒廢了。租給別人的話，那點租金不夠來回機票。

也不能給親戚住——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家不買再找買家的話也不一定能。耽誤幾個月要是還得降價賣，可就太不合算了。

房主又降一點，杜春分也不想買。因為這房子太小了，不算爹一人一間也不夠分。除非往后在堂屋做飯。

房主見的眼皮都沒一下，咬咬牙又降一點：“要是還嫌貴就算了。”

平平的同學看杜春分。

杜春分問陳鑫：“你覺得呢？”

房主的丈夫已經跟單位辭職了，房主等著走，要價本就不高。陳鑫起先覺得合算。房主又降兩次，陳鑫總覺得還有降的余地，“阿姨，你把零頭末了，我們明天就取錢，一分不你的。你們明天下午就能買機票。”

房子不由得說：“還得明天？”

平平的同學提醒：“今兒周末。”

房主恍然大悟：“瞧我這腦袋。那明天上午。不過你得給我點押金。”

甜兒連忙說：“那不行。你連夜把房子賣了，名兒一早辦好手續飛走了，我們上哪兒找你去？”

房主想笑：“哪那麼容易。這邊家家戶戶都不缺房子，單位還分房，誰要我這老房子。”

甜兒道：“那也不行。我們雖然在這邊上大學，可出了大學誰都不認識，我娘更是第一次出遠門，咱還是明天再說吧。”

房主反而不放心：“那咱們可說定了。”

甜兒把的學生證拿出來：“你可以去帝都大學找我。”

房主見狀，不說：“難怪你們得在這兒買房。我剛剛還尋思就算在首都上大學，也不等于將來能留在首都啊。”

甜兒收起來：“您放心了吧？”

世人都喜歡學習好的，何況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房主笑著說：“放心。那明天上午八點？”

甜兒笑著問：“您覺得我們明天上午八點能到嗎？”

房主算算兩地距離，乘公車有可能得兩小時，因為周一上班人多，不上去，“那就十點左右吧。”

陳鑫出了胡同口，還覺得腦袋有些發懵：“這就了嗎？”

平平的同學道：“還覺得慢呢。在這邊耽誤一天就是幾十元。”

二壯勾著頭問他：“國外的錢這麼好賺啊？”

同學笑著問：“外國人以前還說咱們國家遍地黃金，所以用大炮打咱們。你見過沒？”

二壯搖頭：“聽我爺爺說當年人窮的都吃不上。本沒法跟現在比。可你剛才咋說到國外刷盤子一個月都有一千？”

同學道：“不是我說的，是他們這些破頭出國的人說的。要買的房子，不說國外好，還能跟說實話，國外是窮人的地獄，富人的天堂？”

二壯搖頭：“不能這樣說。我就說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說到這兒，不擔心起來，“師傅，到國外一看賺不到錢，后悔了要買回去咋辦？”

杜春分不瞥他一眼：“你當國家單位是開的，反悔咱就得賣？”

平平的同學不問：“這位叔叔，您是不是忘了我和邵一平是學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