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一聽這聲音, 認出來了：“甜兒？”

小轉過去：“姐姐？”驚得跑過去，離一步之遙猛然停下，從下往上打量, 喇叭, 裹著的襯衫還塞在喇叭里面, 再往上是大波浪, 跟從國西部片里走出來的一樣, “你咋變這樣？”問出口臉上不由得帶出嫌棄。

甜兒低頭打量一下，登郎，非常不錯：“我這樣怎麼啦？”

小一言難盡, 扭頭找爺爺, 看到平平和安安出來, “你們說。”

平平咂舌：“跟妖一樣。”

安安深以為然：“不要怪姐姐不提醒你啊。頂著這個獅子頭回家娘肯定給你剃。”

“敢！？”甜兒拔高聲音。

老杜打著扇子過來，“有你娘不敢的？”

甜兒頓時蔫了, “一年不見你們就這麼對我啊？”

們也想抱頭痛哭以思念。

可這裝扮帶來的沖擊太大, 直接把時間造的些許隔閡和深深思念沖沒了。

小問道：“你缺胳膊？還是吃不好睡不好？看你這樣我們這些天算白擔心了。”忍不住嘖一聲，“公費出國的學生居然還有錢買喇叭燙頭發。”

甜兒沒敢的錢。雖然沈家人在那邊, 畢竟不在一個城市。國外可不是人社會, 萬一出點事手上再沒錢只能等死。

“服是沈家伯母買的。頭發是帶我做的。”甜兒注意到爺爺看過來，“我一有空就去沈伯伯公司幫忙, 沒要工資。”

老杜頷首：“你做得對。可這里不是國。”

“那是你們見多怪。首都牛仔配背心的多得是。”

小嗤笑：“說的好像我們不是在首都上學一樣。你說的都是男的。我就沒見過生那麼穿。”

甜兒問：“那你說有沒有燙頭發的？”

小張了張口, “……有是有。但是在單位上班或者已婚婦。學校絕對沒有。你還是帝都大學的學生呢。”

“帝都大學就不能燙發？我怎麼不知道帝都大學有這項規定？”

小：“別不識好人心。鄉隨俗懂不懂？”說著注意到有人往這邊看，“瞧見沒？在這邊就有人像看怪一樣看你，到了大院全家屬院的人都得跑去圍觀你這個洋學生。”

安安點頭：“還得懷疑你跟洋鬼子學壞了。娘就算想支持你, 為了你的名聲著想也得給你剪掉。”

甜兒敢燙頭就是覺得娘就算看不慣也不會罵。可一聽安安的話, 甜兒覺得有可能：“我扎起來就是。”

平平驚呼：“還能扎起來？”

甜兒氣得跺腳, “我這是頭發。”

平平忙說：“忘了, 忘了，誤以為你這是鋼球。”忍不住上手，“真是的。”

“別我說你土包子！”甜兒氣得雙手叉腰。

平平不敢氣，幫拎行李。

老杜：“你趕進來吧。我可不想被整個大院的人圍觀。”

甜兒唉聲嘆氣地說：“你們太讓我失了。一個個還都是長在紅旗下的新時代青年，居然這麼迂腐。爺爺，您雖然不是青年，您前前妻可是國人。”

老杜好氣又想笑：“我看你是討打。”

甜兒躲到安安后。

小好奇地問：“你見過爺爺的前前妻？”

老杜好笑：“我前前妻是你們的外婆，你們不想喊外婆姥姥，也應該喊。”

甜兒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沈伯伯說，春節去家拜年的時候提過一句。估計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我。”

“你一個黃丫頭。”小忍不住說：“人家還要選良辰吉日啊？”

甜兒拳掌：“邵小，再敢說我的頭發，別怪我不客氣。”

小連忙說：“那說老外。老外也過春節？”

甜兒：“我認識的華人九九都過。又是寫春聯又是剪福字。老外商店里有些東西沒有，他們還跑去唐人街置辦。別提了。”

小想象一下：“照你這樣說，春節期間跟咱們這邊差不多？”

甜兒道：“應該吧。”

老杜不問：“沈思維沒你去？”

甜兒笑道：“爺爺誤會了。我們這些留學生是跟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一起過的。”

小又忍不住羨慕：“真好！”

甜兒：“我們畢竟是第一屆，而且可能也怕我們留在那兒。”

老杜道：“主要是怕你們留在那兒。雖然咱們對改革對外開放了，可再過十年二十年都沒法跟人家比。”

小好奇地問：“三十年四十年呢？”

老杜搖搖頭：“不知道。”

安安稀奇：“還有爺爺不知道的？”

老杜：“我活不到那時候，所以沒想過。”

此言一出，四姐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甜兒輕咳一聲，打破寂靜，“這兩個行李箱，一個是我的行李，一個里面全是我給你們買的禮。誰猜中了我給誰。沒猜中的我看心。”

小立即說：“我不猜也不要。”

甜兒氣結。

平平趕說：“你自己留著吧。”

安安道：“謝謝姐姐，我也不需要。”

甜兒氣得雙手叉腰，“爺爺，你看們！”

老杜笑著說：“就你這打扮，我們都不敢猜。包括你爹娘。”

甜兒的呼吸停下來，“早知道我就，我就直接回家了。”

小：“那迎接你的將是獵/槍。”

甜兒想說怎麼可能，忽然想到一句歌詞，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邵小，我看你真是活膩歪了。”甜兒說著就上手。

老杜趕攔下來，“我看看行了吧。”說出口又不放心，“不是喇叭肚臍的背心吧？”

甜兒奪走行李箱就往屋里去。

平平被拽的往前踉蹌了一下，扭頭看看爺爺。

老杜笑著點點頭。

平平趕追上去：“爺爺跟你說笑呢。不過要真是喇叭，我勸你要不放你自個包里，要麼燒了。”

甜兒不瞪一眼：“會不會過日子？”

“還真有？”平平驚呼。

小和安安相視一眼，趕朝屋里去。

邵甜兒不愧是邵甜兒，不止一條，三條，且跟上的一模一樣。

小嘆氣：“你可真不怕死啊。”

“我哪知道你們反應這麼大。再說了，我同學也買了。”

老杜進來問：“你同學也回來了？”

甜兒：“回來幾個。有幾個說找個工作賺點錢。我總覺得不大好。”

老杜示意坐下細說。

甜兒道：“可能怕我告，也有可能還沒確定，所以沒跟我說過。但我能看出來，他們回國的意愿不大。”

老杜料到了：“每次都有，這種事無法避免。國外雖然比咱們這邊好，但也看專業。像你們學經濟的，在那邊干到頭我覺得也就是個高級打工仔。”

甜兒問：“在這邊能當老板？”

平平忍不住問：“不是進政府部門嗎？”

老杜道：“有在外的經歷，回來肯定先去國企觀察幾年。”

甜兒：“照爺爺這樣說，還不如不出去。”

老杜笑道：“是金子還怕火練？再說了，你這是公費。國家有錢沒地兒花了？”

“好吧，好吧，人心難測，我理解。”甜兒指著行李箱的服，“這些，爺爺，先放你這兒？”

老杜示意仔細看。

甜兒掃一圈，好些包裹，“這是要干嘛？”

小：“爹的工作定了，桂海軍區司令。爹已經過去了。我們收拾好，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放這兒，然后回去幫娘收拾。咱家帶不走的也先放這兒。這是省里給爺爺的房子，爺爺不住他們也不能收走。”

甜兒想一下：“那我先放柜子里？”說著就卷吧卷吧往臥室去。

小手攔下。

甜兒皺眉：“你又想干嘛？”

小：“我們不能穿，別人可以啊。”

“你想送人？想都不要想。這可是我平時打零工賺的錢買的。”

老杜不問：“你一有空就去沈思維那兒，還有空打零工？”

甜兒：“我是放長假才去。周末不過去。”

老杜放心了：“別本末倒置。”

“我知道，我出去是學習的。學習一切華。”甜兒道。

老杜放心了。

小道：“這子在首都流行。你這個商標還在，全英文翻一倍也能賣出去。”

甜兒頓時忍不住打量：“咱倆誰是學經濟的？”

小懶得跟廢話：“賣不賣？”

“賣，賣！”甜兒指著自己：“還有我上這條。”

小嫌棄：“你可別腌臜人了。趕把你這個獅子頭扎起來，我看著就心煩。”

甜兒哼一聲：“有本事把我子放回去。”

平平道：“我看著也煩，的跟鳥窩一樣。甜兒，三伏天你不熱嗎？”

安安忍不住說：“咋可能不熱。這就跟咱們學校那些大冬天不穿秋要風度的人一樣。”

這話甜兒沒法反駁，悻悻地綁起來。

然而變了掃把。

小翻個白眼。

平平直接上手。

甜兒嚇得躲。

安安抓住：“給你編辮子。”

甜兒眼中猛一亮，沒想到還可以這樣：“謝謝啊，大妹子！”

平平使勁揪一下的頭發。

邵甜兒乖了。

老杜好笑：“你們快點吧。我跟娘說了，中午過去吃飯。甜兒，回頭把你這箱子里的東西都弄出來，讓小們幫你檢查一下。能帶回去的就帶回去，不能帶回去的放小那兒，讓小幫你賣了。”

甜兒只關心一點：“賣的錢給誰？”

“給你！”小瞥一眼。

甜兒很意外地挑眉：“不稀罕錢？我這些東西可不值錢。”

安安道：“小最近開始寫小說——《民國往事》。要是能出版的話，再寫《無名衛士》。爺爺是顧問。不出意外出版社應該能過。”

甜兒看向爺爺：“不會是您老的經歷吧？爺爺，小說可不個人傳記。”

老杜笑道：“小知道。小說某些方面需要化也需要稍稍夸大。再說了，我只是跟說個大概。細節需要自己編。”

甜兒：“因為涉及到機？”

老杜微微頷首。

甜兒轉向小：“你會編嗎？”

“你可以自信點把‘嗎’去掉。”

甜兒輕哼一聲：“編好了沒？”

平平按住的腦袋：“快了。你頭發該剪了。”

甜兒：“我特意留長留著燙的。”

小聽出話里的：“你不是先去沈伯伯公司幫忙，然后沈伯母才帶你去燙頭發？”

甜兒點頭：“我剛到那邊沈伯伯就帶著他兒子兒還有沈爺爺去看我。沈伯伯的兒說我清湯掛面的不好看。要是留長再燙一下就好了。我現在不比以前好看嗎？”

小：“你問爺爺。”

老杜笑道：“你們幾個的長相剃頭也好看。哪用廢這麼大勁。以后別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甜兒：“我什麼樣爺爺還不知道啊。我要不想誰說也沒用。我就是覺得現在還是學生想怎麼折騰怎麼倒騰。以后進了國企，再弄這樣領導還不得開大會批評我。要是能進商務部，我這個樣多有損國家形象啊。”

老杜欣：“你能這樣想爺爺就放心了。”

平平放開的腦袋：“好了。”

甜兒去找鏡子。

頭發還是有一點點蓬松，但覺比燙之前編的好看。

“小，回頭你們也去燙一下，然后編起來。”甜兒忍不住說。

小問：“為啥？”

甜兒輕輕拍拍蓬松的發頂：“這樣好看啊。”

“蓬松一點？我還需要燙啊？”小嫌編辮子麻煩，所以通常扎馬尾。

松開頭發，小快速編好，輕輕扯扯，頭頂蓬松起來。

甜兒看直了眼。

平平好笑：“你也不想想這頭長發留幾年了。什麼花樣沒玩過啊。又經常排戲，說不定為了排戲，的頭發三天兩頭就得燙一次。只不過是一次的，洗一次就過來了，所以咱們不知道。”

甜兒深以為然：“有道理。”頓了頓，“要是這樣我不嫌你土了。”

小白了一眼，就把買的東西全倒地上。

甜兒顧不上貧，幫一起挑，結果能拿回去的除了發卡發帶全是吃的。

小看到趴趴的巧克力很無語：“你買的時候不看看天氣嗎？”

“我忘了咱們這兒熱。”

老杜笑道：“不是這里熱，是那邊商店有冷氣。”

甜兒恍然大悟：“難怪進去特涼快。”

小震驚：“你不知道？”

“習慣了，忘了。”

小心累，“爺爺，現在怎麼辦？”

老杜：“買幾個鹽水冰棒放和面盆里，然后把巧克力全放進去，用大盆蓋嚴實一會兒就凝實了。咱們立即回去，這樣你娘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