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險些沒反應過來, 因為話題轉的太快，“陳鑫？”

小點頭。

杜春分：“他怎麼了？”

“忒殷勤。”

杜春分還是沒聽懂：“找你去了？”

“找我干嘛？”小想想自己說的話，知道陳鑫殷勤肯定見過陳鑫, “咳，他又不知道我在哪兒, 上哪兒找我去。我是說年初二我們不是回去嗎，那小子居然去車站接我們。您說怪不怪？”

老杜問：“是不是誤以為你娘——”

小抬抬手。

老杜不說：“那這就奇怪了——不對，他怎麼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對啊。”小恍然大悟，“娘去沒去，他是不是去接娘這都是其次。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初二回去, 還是坐火車回去。”

們坐飛機來的。

要是們坐飛機回去呢。

老杜道：“你們中間出了叛徒！”

“邵一安！？”小問。

老杜笑道：“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

“可是也不對啊。”小仔細想想，“我問安安他怎麼回事。安安說他神經病, 不用理他。總不能是姐姐吧。姐姐當時看到陳鑫比我還意外，下意識朝周圍找娘和陳家人。”

老杜：“可能安安那麼一說，陳鑫也隨口那麼一回, 到時候去車站接你們。安安覺得他說的太隨意, 沒放在心上，所以忘了告訴你們。”

“那可以解釋啊。”

杜春分道：“可能覺得沒必要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安安是不是跟他說，我給你們炸馓子和丸子？”

小：“那就更沒必要了。他跟安安是同事，安安還能瞞得住他？”

杜春分也想不通：“想知道問他去。”

“我這不是一直沒時間。剛剛想到讓你們給分析分析嗎。”小說著看著爺爺。

老杜道：“你的面塊涼了。”

小：“我吃。您慢慢想。”

老杜是人不是神，又沒在現場，他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也想不出陳鑫想干什麼。不過想到陳鑫和安安，老杜想起一件事, “小杜, 還記得有一年陳鑫跟小們一起回來, 我們當時擔心的事嗎？”

小好奇地抬起頭來。

老杜：“吃你的飯。”

小撇撇, 轉向娘。

杜春分想想：“你說他們——不可能！像咱們猜的那樣還能等到現在？小，畢業幾年了？”

小算算：“八二年，今年八六年，四年。還跟我畢業幾年有關？”

老杜不說：“小杜，小是畢業四年，陳鑫和安安算起來沒到一年。去年夏天才算正式參加工作。學校和單位的環境完全不一樣。一件小事就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格。”

小點頭：“爺爺說的有道理。我以前在家跟在學校一樣。現在在家跟在單位就像兩個人。在單位的那個我都沒眼看。”

杜春分忙問：“你干嘛了？”

小其實沒干嘛。以前在家里想吃什麼或者需要買什麼，不用開口，甜兒說出來，杜春分和邵耀宗就給們辦了。

到了單位一切都得靠自己爭取，而單位又不是家的，不可能直接開口要，這就需要腦子。

雖然因為爹厲害，別人不敢明著算計。可不多長個心眼跟人好好相，人家也有辦法整。

思及此，小不由得想到一個師妹，沒登幾次臺就把自個當角兒，以為畢業于正規院校高人一等，目下無塵，結果到了《我的母親》劇組就被導演教做人。

那部電視劇是夏天拍的，白天的戲多選擇上午九點多，下午四點以后不是特別熱的時候拍。起初幾天大家著，好比你今天十點以后拍，明天十點以后。大概一周后，師妹要是有上午的戲就排最后，有下午的戲就排在最面前。要是卡了多拍幾條，中午連吃飯的時候也沒有。

小剛上大二就在劇組混，兩天就意識到不對勁，勸師妹跟導演服個。師妹反嘲趨炎附勢。

可把小氣得不輕，晚上跟導演等人一起吃飯就忍不住抱怨幾句。

副導演笑閑的，然后替導演解釋，不過是給那丫頭點看看。真不想給機會早把換了。

師妹不是主角，也不是從頭蹦跶到最后戲份僅次于男主的王翠花，只是主的妹妹，很平的一個角。全國劇院文工團那麼多演員隨便一個都能替代。再說了，要是像小一樣能寫能演，還是高干子弟，讓他們捧著他們也樂意。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以為自己是凰。也不看看這是什麼行業，最不缺的就是人。

老杜問道：“在單位的你八面玲瓏長袖善舞？”

“沒那麼夸張。”

老杜道：“但也差不多？”

杜春分忍不住問：“你是編劇還得這樣？”

小笑道：“娘，我們那一行跟你們廚師還不一樣。廚師做的好就是做的好，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我們那兒演技不行，導演有心的話可以多拍幾條，總能選一條可以用的。所以不是特別特別的角，誰都能替代。”

杜春分不說：“我們做的菜確實出鍋后不能重做。”

“所以您廚藝好不用擔心沒工作，我們演技好還得會做人才有機會出頭出名，然后才有資格挑角。”

杜春分：“那還不如你寫小說呢。”

“寫小說這事畢竟不是鐵飯碗。”小道。

杜春分點頭：“確實。這本歡迎，下一本不一定歡迎。等你結婚有了孩子，沒空寫就沒錢。沒空去上班，請產假工資照發。對了，說陳鑫。”

小不說：“對，差點忘了。您和爺爺剛剛說什麼呢？”

杜春分看向爹，“你說還是我說？”

老杜道：“我懷疑陳鑫在跟安安對象。”

小點了點頭，意識到聽見什麼，口中的蝦沒嚼，一下子咽下去，差點沒把噎死，“什麼？”

杜春分道：“就是談。”

“不可能！”小驚，“安安的腦袋被驢踢了？”

杜春分好笑：“陳鑫不好？”

小想想怎麼說：“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娘，你想想他倆從小掐到大——”猛然睜大眼睛，“陳鑫不會打不過安安，想出這招，等安安喜歡上他再甩了安安吧？”

杜春分不看老杜，會嗎？

老杜好笑：“小，你和甜兒不在首都？”

小想到和姐姐都在首都，陳鑫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們眼皮子底下整這事，“那——不可能！安安看不上他。”

杜春分：“所以安安說他神經病。”

小：“那就不是對象，陳鑫追安安。不行，我得給安安打個電話——辦公室好像沒電話，我回去就告訴安安。”

老杜趕忙說：“這事你別摻和。他倆了，你里外不是人。他倆沒，安安以后找的要是不如陳鑫，安安也有可能怪你。”

“那怎麼辦？”小急了。

老杜：“順其自然。說不定過幾天陳鑫覺得還是當朋友最好。”

“那萬一安安真被他糊弄了呢？”

老杜好笑：“安安比你大半天，比你學歷高，與其擔心不如擔心你自己。”

“有你和我爹在，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小說著意識到他們也是安安的爺爺和爹。陳鑫他爸退下來的時候是副司令，爹還沒退休已經是副司令級別。憑這一點陳鑫也不敢哄騙安安，“仔細想想其實也好，至知知底。娘，你覺得呢？”

杜春分道：“上次陳鑫跟安安回來，我和你爺爺以為談了，后來發現我們想錯了，也沒跟安安說，不能跟陳鑫對象。就是覺得陳鑫那孩子好。”

老杜補充道：“最重要一點跟咱們家門當戶對。以后沒了，安安想離婚就離了。要是往下找，安安和對方都同意離婚，對方的父母七大姑八大姨不一定同意。”

“對啊。”小仔細想想，“我居然都沒想到這點。回頭我得提醒平平，可以找個比學歷低一點，長相一般的，就是不能找凰男。”

老杜道：“也跟甜兒提個醒。說風就是雨的子，最容易意氣用事。”

小搖了搖頭。

老杜：“甜兒知道？”

“姐姐想找對象難。”

杜春分不轉向，說什麼呢？

小：“蛋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姐姐沒打算結婚，還說他也沒打算結婚，正好以后跟姐姐做伴兒。我懷疑是聽平平講的。以前天天把不會掛在上，搞得蛋以為姐姐跟一樣。最近得空就去找姐姐吃飯，像是真要搭伙過。他這樣干誰還跟姐姐對象啊。”

杜春分算算時間：“蛋去年畢業了？”

“對。好像在檢察院的哪個部門，我也沒問。”

老杜想想蛋小時候最黏甜兒：“他不會也跟陳鑫一樣存了那樣的心思吧？”

“還真不是。”小搖頭，“他說結婚太煩。尤其小孩最煩。姐姐不解釋不是獨主義者，還附和說，對，這輩子都不要小孩。小孩太耽誤事業。”

老杜覺得有意思：“這像是他會說話的話。他父母就由著他？”

小：“他父母什麼時候沒由著他？”

老杜仔細想想，孫瑾連句重話都不敢說：“他媽不敢，他爸呢？”

“蛋說養兒防老，不是養孫子防老。他爸媽有他這個兒子就夠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歪理一套一套。”

杜春分不放心：“回頭讓甜兒跟他解釋清楚，不是不找，是暫時沒合適的。別蛋以為倆人說好了，甜兒突然結婚，他接不了再出點什麼事。”

“行吧，我回去就告訴他。”小也不想有一天陳鑫和安安鬧起來過去評評理，甜兒和蛋打起來又讓過去，“娘，還得多久？”

杜春分看了看鵝上只剩細絨，“差不多好了，我去買幾塊炭，回來把絨燒一下就可以下鍋燉了。”

“我跟你一起去。”小立即把碗筷放屋里。

杜春分想說，要不要再上樓歇會兒。忽然想到樓上兩個房間空著，趕催，“快點。老杜，你呢？”

老杜在家沒事：“我去給你們拎東西。”

杜春分很想說，您能拎幾樣啊。結果看到小從屋里出來，還穿著那件黑大，“你這一跟我逛菜市場？”

“怎麼了？”小低頭看看，沒什麼不對啊。

老杜道：“你這適合去跟老外談合作。”

“那是你們見得太。”小說著把巾往上拉一點，遮住半個臉。

杜春分問：“冷？我去給你拿個線的圍巾。”

“不是冷，我是怕被人認出來，朝我上扔臭蛋。”

杜春分好笑：“說什麼呢。”

“真的。我們在火車上就遇到一個提起王翠花就罵咧咧。當時就坐我后面，嚇得我直到下車才敢起來上廁所。”

杜春分：“你之前怎麼不說？”

“還不是怕你們擔心啊。”

老杜建議：“以后別演這種不討好的。”

小現在不缺錢，又能演戲，要是還能開開心心的演就更好了。比起演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更這種暢快淋漓的角——爽！

杜春分見不回答，就知道怎麼想的：“功夫別拉下，哪天遇到危險也能應付。”

“一直有練。我覺得現在平平、姐姐和安安都不是我的對手。”

杜春分放心了，“買點小龍蝦？還沒吃過吧？”

小先問：“麻不麻煩？”見娘微微搖頭，“那就買點。”

老杜道：“再買點水果。”

杜春分昨兒剛買的，“您吃得完嗎？”

老杜指著剛剛經過的特供商店：“去哪兒買。小走的時候帶上。小，回頭就跟你同事說，這是你娘買給他們的。”

小笑道：“那不如我娘親自送過去。對了，回頭讓爹的警衛員去找我，我給你們幾張票，反正你們在家也沒事。”

杜春分搖頭：“我不看話劇。”

“就當陪爺爺？”小眼看著他。

老杜笑著應下來：“行。幾場？”

小道：“周六晚上一場，周日上午和下午各一場。如果還有觀眾要看，或者多的話，我們晚上可能還得加演一場。”

杜春分第一次聽說還可以臨時加的，“多不多你們導演不知道？”

“咳，這不是怕首都的劇到了這里水土不服嗎。三場能坐滿就不錯了。我們負責人怕票賣不出去，特意留了百分之二十送人。”

杜春分道：“坐那麼久的火車跑過來，結果還沒人看，真不如你拍電視劇。”

“再說吧。反正我才二十四，還能蹉跎五六年。”小看到街上人越來越多，跟星期天似的，“這邊人怎麼這麼多？”

杜春分：“經濟放開，家家戶戶弄得東西都可以拿出來買，人有了錢，自然愿意出來逛逛。”

小仔細看看，著雖然不怎麼樣，但很多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確實。跟十年前正好相反。”

杜春分扯一下，別什麼話都往外說。

小聳聳肩，乖乖地到菜市場，結果看到萬夫人：“也買小龍蝦啊？”

杜春分點頭：“買了做給萬偉吃。”

小想到那個懷疑跟王翠花一個德行的年，“萬司令那個兒子倒有意思。這麼寵，獨子嗎？”

老杜道：“上面還有一個哥和姐姐。說起來哥比你大四歲，要是沒結婚你們倒是合適。我聽別人說脾氣也好。不慣著他媽，不會有婆媳矛盾。”

小樂了。

老杜瞪眼：“認真點。”

杜春分點頭：“你爺爺說得對。以后找對象，對方喜歡你，他媽也喜歡你沒用。他無條件向著你才行。”

小忍不住問：“這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