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艷煞》9、第九章

姬珧有些頭疼,從宮里出來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寧。

去看了一趟宣承弈,回來之后氣兒更不順了。

薛辭年這一跪,倒是讓驟然從煩的心緒中拔.出來,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似是有些重了,沉沉嘆了口氣,沖他隨意擺了擺手。

不耐道:“你起來,別就給本宮下跪。”

不太喜歡看他這樣。

“是。”

垂著頭的薛辭年角一彎,而后抬起膝頭,緩緩站直了子,再看向時神無常,還是一副恭順溫良的模樣。

姬珧起往里走,饒過沉香桌案和一道織錦繡團花金的屏風,隨意坐在床邊上。薛辭年本是一路跟著,到了屏風那就頓住腳步,不再繼續向前,室影婆娑,卻還是能看到他映在屏風上的清雅影。

破有種世獨立仙姿綽約的飄渺之意。

姬珧抬眸一看,見人沒跟過來,神略一怔忪,隨即啞然失笑。

雖說薛辭年是出自那等混骯臟的地方,但不得不說,他是見過的男子里最懂分寸的人,不會太過殷勤以至于讓人厭煩,也不會太過疏離以至于讓人覺得寡淡。

這樣的人,前世卻一直被關在清林苑里,簡直是珠玉蒙塵、暴殄天

思及此,姬珧不免有些憾。

“你過來。”

姬珧沖那影子喚了一聲,慵懶的嗓音里帶了一,勾得人心頭微

從來都是公主有問必答的薛辭年今次卻在那兒足足愣了半刻,才后知后覺地饒過屏風走進去。

姬珧正半臥在床上,手肘支著新送過來的玉枕,玲瓏在松松垮垮的襦下,著腳,白玉瓷釉一般的腳踝上系了一雙紅繩,瞧著有幾分俏皮。

旁人做出來顯得不莊重,卻依然有渾然天的驕矜貴氣。

薛辭年面如常走進來,目及那雙白瑩玉足,又不地垂下眼去。

姬珧手指,聲音還是那樣淡淡的。

“本宮腳疼。”看著他,輕聲說道。

雖然聲音是淡漠的,可淡漠里卻又夾雜了幾分惹人疼惜憐不自知,卻讓人莫名心神一

薛辭年低首行過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挨著床邊坐下,然后起長袖挽到小臂上方,手覆住腳踝,輕輕按起來。

冰涼之間一,姬珧的腳下意識一,但幅度太小,微不可見,他的手輕有力,之間輕松地掃去骨酸疼的疲憊。

姬珧是很舒服的,薛辭年無微不至的侍奉和照顧。

半坐起,將小直,平放在他雙膝上。

“你這些,都是從哪學來的?”姬珧冷不丁一問,低淺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盈盈笑意。

只是不知那笑意里是歡喜更多還是揶揄更多。

薛辭年手上微頓,而后又恢復作,他頭也不抬,低眉看著自己的雙手,聲音輕道:“在教坊里學的,只要是伺候人的,都要學。”

“虎落平,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姬珧不知是在說誰,低聲慨一句,又繼續問他:“沒賤籍之前,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薛辭年神不變,聲音卻比之前低沉不:“都是前塵舊夢,早已忘了,記得也不過是徒增煩惱,何必庸人自擾呢。”

語氣里不無消極的態度。

姬珧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卻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他:“若本宮說今后可以護著你,你想的,本宮都能替你實現,這樣,你還是沒什麼想跟本宮要的嗎?”

薛辭年沒有停頓,只是將指尖從腳踝上稍稍向上移了移,指腹在肚上徘徊流連,惹得姬珧繃,正要張口時,他忽然反問:“殿下為何總是問我想要什麼?”

姬珧一怔。

他從來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今天卻有種反客為主的意思。

為什麼總是問,因為真的很好奇。

即便知道前世薛辭年為而死,不可能有任何不忠不臣之心,也還是忍不住想問,都說無則剛,可人卻是最原始的心深或許跟野沒什麼分別,皮囊不過是的障眼法罷了。

一個人活著,怎麼會沒有想得到的東西呢?

姬珧垂下眼,著長袖邊緣上的云紋:“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真正無無求的人。能從彼此上互相得到彼此想要的東西,那是一種最安全的相方式,本宮只是覺得這樣能更安心一些。”

畢竟,從前就是有一個人,他不問緣由地對好,可結果呢,只是為了在上謀求更大的利益,等到有一天踩到頭上耀武揚威而已。

要說冷靜,姬珧還是冷靜的,要說不怨,那是假話。

即便知道了姬氏于張家有不可磨滅的海深仇,姬珧心中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聽完魏長駱的話之后這口氣就一直這麼頂著,裝作鎮定自若,其實不過是好面子罷了。

一雙手忽然隔著料按在側,姬珧猝然回神,這才發覺薛辭年不知何時挨著近了許多,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話,沒聽清。

“你說什麼?”姬珧追問,卻忽然驚呼一聲,“啊!你!”

指尖按的地方忽然加大了力氣,一陣酸疼席卷來,帶了一故意,像是在懲罰的失神,姬珧下意識手推拒,手指覆上他手背,瞪著眸要叱他,就聽薛辭年問道:“殿下是怕了嗎?”

怕了嗎?怕什麼?

姬珧恍惚片刻,才知道他是在問什麼。

怕別人不求回報付出的好,也怕自己廉價的相信會再次讓自己墜地獄。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得就是這般了。

姬珧呼吸有些發,薛辭年不是那麼咄咄人的人,但是發覺他好像總是能讓自己覺得難堪。盡管那種杯弓蛇影的謹慎惡心得讓人發笑,姬珧也不得不承認,非常害怕行差踏錯任何一步,這種害怕已經到了幾近病態的程度,會影響的為人世。

盡管掩飾得很好,卻還是一眼就被他看

就是這種被他看的懦弱膽小,會讓覺得有些難堪。

薛辭年卻忽然打斷的思緒,垂眸道:“殿下說得對,沒有人會真的無無求,我也不過是在假裝罷了。”

他一邊說著,手掌一邊順著料向下,握住的小,隔著輕紗拂過,有種磨砂的糲之,溫熱的指腹帶走一陣陣熱流。

姬珧直直地看著他,驀地收回雙腳,他卻欺上前,膝抵著他的膛,能到一陣陣擂鼓般的心跳,再抬眸時,四目相對,呼吸也近在咫尺。

“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想要,”點漆的黑眸有些迷蒙,升高的溫度讓臉也漸漸染上醉意,姬珧看到他結滾了一下,溫熱的瞬間就湊到耳邊,卻是輕嘆一聲,“只是不敢想罷了。”

他費盡勇氣終于到前,卻說了一句這麼卑微的話,姬珧呵出的氣都是抖的,就這麼被撥出一團無從發泄的浴火,結果卻是“不敢想”,不敢也做了,還躲什麼呢?

姬珧有些生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過去,他肩背抵在床榻上,踢的腳踹翻了旁邊的花架,錦瓶乍然摔碎,清脆的響聲卻沒有喚醒游走在沉迷邊緣的理智,反而讓他的眼眸更加黯沉。

這下是真的了。

“本宮看你未必是不敢想……”姬珧跪坐在他腰間冷哼一聲,雙掌疊抵在他口上,床頭的熏香銅球里冒出裊裊紫煙,滿室旖旎。

微抬著下,每說出一個字都充滿,一點一點撞擊著他的神經,抓著料的手冒著青筋。

矮下子,趴在他耳邊用氣音說著:“你只是不敢做罷了——”

話音未落,忽覺眼前天旋地轉。

帳中影變幻,一聲驚呼散在忍克制的息中,薛辭年抱著翻了個,鼻息相抵,熱的吻如狂風驟雨般掀起暗起的星火點亮荒原,淺嘗輒止之后卻是不肯饜足的攻占。

姬珧仰起脖子,下意識勾著他腰,但他只是親吻、側臉和頸窩,很久都沒有再進一步,仿佛在克制著心的妄。

他比純良表面上看起來更加張狂無度,因此驟然停下來時,姬珧便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泅水雙眸半睜著,尚未褪去的.的臉上染著艷濃稠的醉紅,看到薛辭年蒼白著臉低下頭,如夢中驚醒般退到床邊,極為謙卑地彎了下,“殿下……恕罪,是奴……不配得到殿下的寵幸。”他說完便轉離開,從始至終都不敢抬頭看一眼,離去的腳步有些踉蹌,背影也十分狼狽。

還沒見過他有這麼慌的時候。

姬珧沒有住他,只是定定看著團花金的屏風,后知后覺地脖子邊上,有涼涼的水意。

像是眼淚?

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啞著嗓音喚了一句:“十二。”

窗壁傳來三聲敲擊。

姬珧斂著眉,藏在暗影中的眸變幻莫測,寂靜過后,道:“去查,薛辭年在笙簫館的過往,事無巨細。”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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