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鴻朝明栗豎了個拇指，專心下山，來到終點已是滿頭大汗，走出通道沒了星之力迫他頓松了口氣，再次解下腰間葫蘆喝起來。

明栗在看千里與方回，兩人雖然走得艱難，給點時間總能走到終點。

邱鴻喝完后問明栗：“你要嗎？”

明栗聞到了酒味，很辣，會是喜歡的，卻搖頭說：“謝了，不用。”

邱鴻被拒絕后撓了撓頭，一時間想不到搭訕的法子，便直接問：“你只有單脈滿境是怎麼做到這麼輕松通過的？”

明栗笑了下：“你問這麼直接不太好吧。”

邱鴻：“我很好奇。”

明栗嘆道：“不好說。”

邱鴻：“好吧。”

他理解為這是別人的獨門靈技，不能外傳。

“我邱鴻。”他很快調整心態，開始好奇別的。

明栗念出這個名字已經越來越坦然了：“周栗。”

邱鴻又夸：“了不起。”

明栗搖頭：“小意思。”

邱鴻：“……”

堂堂北斗朝圣者，要是走個南雀山挑戰都狼狽不已可怎麼行，那太丟臉了。何況這種山陣在眼里確實是小意思，邱鴻夸反而讓明栗覺得荒唐。

明栗不由想到從前的自己，再看看如今，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換做以前早強行攻南雀把這里攪個天翻地覆來找人。

再看看現在。

明栗要自己耐心，冷靜。

先進南雀再行。

走神想著，南雀的朝圣者這會最好別在才好。

明栗在終點等千里與方回，方回走的最為艱難，被千里拖著往前走。

同樣的況還有程敬白與都蘭珉，為了那四塊五都蘭珉死抓著程敬白不放，就差沒整個人趴在他上，程敬白邊走邊罵：“你這不是犯規嗎啊？趕給老子松手！”

都蘭珉也罵道：“你放屁！我這是合理追債！規則也沒說不能拉你啊！你看旁邊那麼多拉人的！”

程敬白著氣道：“人家那互相扶持！你別不要臉跟人比！”

兩人你推我拉扭打在一塊，最后滾倒在地互相罵著一直往終點滾去。

千里與方回剛到終點就虛倒地不起，眼神卻往明栗看，無聲詢問為什麼能跑那麼快。

明栗說：“很難解釋，你倆還好吧？”

“就是力過耗，得緩一緩。”千里扭頭看方回，“他估計夠嗆。”

方回這會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第二階下山又將人數減，不人還在半途，即使跪倒在地汗水滴落不停，還堅持著往前走，好在山挑戰的時間很長，若是到明日辰時還未到達終點就算是失敗。

像邱鴻那些早到的人，已經繼續往前出發挑戰最后兩階山陣。

明栗在等千里與方回恢復。

走得太順利，剩下的多數時間都在等待，這會已經從辰時到正午，日有些許毒辣，也不知是不是山陣的原因，這芒只覺得越曬越烈。

千里從地上坐起著汗道：“這不是春天嗎？”

明栗想也沒想道：“山陣天氣會隨著考驗變化，原本行走就困難，再加惡劣天氣影響，也是考驗心之脈與之脈的能力。”

千里懵懵道：“哦……噢！”

反應慢了一拍才明白明栗的意思。

他撓了撓頭，著明栗言又止。

明栗挑眉道：“說。”

千里站起，朝豎起拇指：“天才！你好像什麼都看一眼就知道了。”

明栗：“不是看一眼。”

千里等著下文，見明栗頓了頓，猶豫道：“是看了好幾眼。”

這樣總不會顯得過于張揚吧？想。

千里卻忍不住捂眼別過頭去。

*

等方回休息好后三人才繼續出發。

明栗跟著指引往前走去，遠遠地就看見之前先的人們在前方站一排，等走近后才發現前邊是懸崖，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第三階：過崖。

兩岸懸崖中間沒有橋梁相接，只有散開懸浮的三個稻草人在左右搖晃，它們腦袋上著白紙張畫有夸張嬉笑的表，乍一看還驚悚。

在山門口觀看的李雁問：“那丑東西誰畫的？”

鬼宿院長了胡子，跟眼神示意旁愣住的軫宿院長。

軫宿院長傷心地問自家弟子林梟：“丑嗎？”

林梟微笑道：“不丑的。”

李雁輕咳一聲轉移話題，目落在明栗上若有所思道：“只是單脈滿境，要如何在三只替靈的阻攔下過這懸崖？”

鬼宿院長欣賞道：“我倒是很期待。”

此時在挑戰過崖的是邱鴻，那三只替靈的位置很巧妙，足以讓挑戰者落點借力再前進順利到達彼岸，只要用對了方式。

這關考驗的是年輕的挑戰者們對八脈靈技異能的掌握程度。

邱鴻運氣不好，以脈靈技飛躍到第一只替靈前時遭遇了八目魔瞳，那稻草人著他，紙后空的黑圈比作雙眼封印了他當前使用的星脈力量，讓邱鴻從浮空狀態墜落。

一只巨大的紅翼朱雀鳥憑空飛出，接住了挑戰失敗墜崖的人們帶回岸上。

程敬白盤坐在崖邊，著下道：“這三只模樣奇丑的替靈還會八目魔瞳，有點難過。”

都蘭珉墊腳往前看，驚訝道：“長見識了，原來南雀還有這麼丑的替靈，我剛來還以為這關是要靠鬼臉嚇退我呢！”

山上的林梟看了眼表傷的師尊輕輕搖頭，看來這兩人與他們軫宿院無緣了。

邱鴻落到地面站穩后活了下脖頸，眼神專注，越戰越勇。

千里說：“我去試試！”

首先要想好如何從崖邊飛躍到第一只替靈上，大家都選擇脈強化四肢能力。

比如此時的千里，選用脈高階靈技·天靈附，在短暫的時間獲得不同飛禽走的能力，強化骨骼能，輕如燕，足尖一點飛躍而起，配合疾風靈技沖刺，足夠在靈技異能結束前落定第一只替靈上。

功了！

千里還來不及高興，就見第一只替靈忽然分化出無數影子，讓他分不清究竟哪只才是本能夠落腳，不幸踩中虛影墜落，被紅翼朱雀鳥帶回岸上。

程敬白扭頭對千里說：“給你們后來的一個提示啊，那三只替靈用的全是高階靈技，八脈都有。”

千里十指叉按，干勁滿滿道：“這關還要靠運氣啊。”

程敬白指邱鴻對千里說：“運氣不好就像你跟他一樣，才第一個就倒回來。”

邱鴻腳輕踢他：“你別總是廢話，自己也上去走一個啊。”

“我還沒緩過來呢！”程敬白說完扭頭去看角落里的明栗，揚聲道，“那邊的天才！要不你走一個啊？”

說完問邱鴻：“對了這天才什麼名字？”

邱鴻說：“周栗。”

程敬白喊道：“周栗！”

站在懸崖邊看風景的明栗這才轉過頭來，小小的腦袋上有著大大的問號。

程敬白指著懸崖對岸說：“你要走一個嗎？我們都想看看這一關你會怎麼做。”

明栗問：“現在？”

程敬白點頭。

明栗搖頭道：“現在不太好吧。”

程敬白納悶道：“哪里不好？”

明栗說：“現在過去了我一個人在那邊會很無聊。”

程敬白：“……”

他睜大了眼看明栗，無聲懷疑著這人究竟是不要臉在裝還是真的有這麼厲害。

旁邊的都蘭珉也是聽得一愣一愣。

對比之下千里跟方回倒是顯得很淡定，次數多了就不會驚訝了。

程敬白張了張，說：“我現在就想看天才你在對面無聊地著我們，這種能刺激我發圖強的辱我已經很久沒驗過了，不要怕，大膽上，盡辱我！”

明栗：“……”

或許死了五年已經無法理解現在的年人了。

明栗回首看向對岸懸崖，腦子里有數百種過崖的方法，就算如今只有行氣脈滿境，卻又不是半點都不會其他星脈的靈技異能。

彎腰撿起崖邊的幾顆小石子，在其他人不明所以時甩手朝對岸懸崖飛出，小石子分化出無數實相連如一細繩。

之脈靈技·虛化。

是一個借可以真化假，以假化真的異能。

雖然是中階靈技，卻非常難掌握，學好了堪比高階，學不好就是垃圾。

明栗甩出的幾顆小石子化出無數相同實結為石子路，連接兩岸，那三只替靈也正巧攔在路中。

“虛化。”邱鴻說。

都蘭珉有點激：“不知道踩上去后是虛幻還是真實。”

明栗卻沒有立即，而是抬手點出星線，手腕流著黑咒紋字符，由挑選出組了簡單的護星陣后，又往里面塞了幾個殺字訣。

“噢！”都蘭珉拍著程敬白的肩膀，“有點意思，虛化鋪路不用著急落腳點，八脈法陣護放殺訣對抗替靈，看這樣子是準備以疾風沖刺，靠速度取勝。”

“都被你分析完了讓我說啥？”程敬白嫌棄地揮開他拍肩膀的手，“不用你說我看得出來！關鍵是的虛化是虛還是實，中途要是倒霉遇上八目魔瞳那可就……”

話還未說完明栗就了。

踩著石子路掠影疾行到第一只替靈前。

虛化是真實的！

程敬白腦子里剛跳出這個想法，就見第一只替靈轉雙目盯著明栗。

倒霉！是八目魔瞳！

程敬白以為明栗要被封印星脈掉下去，卻驚覺的速度快過了替靈八目魔瞳封印的速度沖刺到了第二只替靈前。

都蘭珉更加用力地拍程敬白肩膀：“哇！”

明栗的八脈法陣護且加速，再疊加脈靈技疾風，踩著石子路掠影，人們眼中只剩下道道殘影，以此速度經過兩只替靈時，陣中殺訣發，替靈本攔不住。

等人們反應過來時，明栗已經到對岸，回首看去，招手間撤去虛化，那三兩顆小石子跌落在掌心。

對岸的人們齊聲道：“哇！”

“牛！”程敬白震驚道，“還真讓裝到了！”

有人還不明白剛才怎麼回事，納悶問：“第一只不是八目魔瞳嗎？怎麼沒被封印星脈啊？”

千里解釋道：“沒仔細看吧，速度快過了八目魔瞳封印的速度啊。”

說完朝對面懸崖邊的明栗招招手，不知為何心中激不已。

山上的鬼宿院長忍不住嘆道：“這小姑娘，不僅有天賦，還很聰明。”

李雁抬首道：“你倆別跟我搶啊。”

軫宿院長搖頭：“那不可能。”

李雁嘲笑道：“就憑你那畫技。”

軫宿院長大驚：“我畫技怎麼了！林梟，為師畫技如何？”

林梟面不改道：“師尊的畫技甚好。”

*

明栗在崖邊無聊地看著對岸的千里等人試圖過來，但總是狀況百出中途跌落，等得無聊后，便給千里打了個手勢，先去前邊探路。

幽靜的山林道只有一個人融其中。

走過一段崎嶇的山路后，總算是看見了人影。

前方是寬闊的河道，水流淺顯，只能沒過腳背，河道中矗立著數十木樁，樁上或站或坐著八名南雀守山弟子。

其中一名弟子從木樁上站起道：“哎，來人了。”

“這麼快？”有人驚訝道。

“就一個吶？”

“今天這麼早就有人走到這了？”

八名守山弟子嘀嘀咕咕，好奇地朝岸邊的明栗看去。

“這是最后一關了。”弟子水佩揚聲道，“只要你能將我們從木樁上擊落就算過關，挑戰次數不限，但也并非要你挑戰所有人，而是按照你滿境幾脈來選擇人數。”

明栗一愣：“挑戰人數對應滿境星脈的數量嗎？”

水佩點頭道：“沒錯，倘若是五脈滿境，那就是挑戰五人。”

明栗眨眨眼，舉手說：“我是單脈滿境。”

水佩：“……”

“你你你再說一遍？”守山弟子們震驚地看著明栗。

明栗又說了一遍：“我是單脈滿境。”

“不可能吧！”有弟子驚呼聲，“你單脈滿境本走不到這啊！”

明栗憾道：“我確實是。”

單脈滿境這種事，也不想的啊。

“等等等等，我先問問院長。”水佩剛要召喚紅翼朱雀鳥，卻見它已經從虛空飛出落在自己肩上，帶來鬼宿院長的回答。

水佩目瞪口呆，在同伴的催促下遲疑道：“院長說……確實是單脈滿境。”

河道寂靜片刻，有弟子聲問明栗：“你、你要挑戰哪條星脈？”

明栗說：“行氣脈吧。”

其他人看向水佩，水佩了鼻子道：“那麼你的挑戰者是我。”

另外幾名弟子看向明栗的目更加難以置信，單脈滿境，還是較為弱勢的行氣脈，卻能通過前三關，最早來到第四關。

也許是僥幸？

這樣的想法在明栗縱來到木樁上，僅靠行氣字訣束音就將水佩炸飛落水后徹底碎。

水佩抬首看站在木樁上的明栗面恍惚。

大家一致覺得：今年的新人里出了個怪。

*

明栗只覺得自己像在欺負小孩子，看著掉下去的水佩還有些不好意思，剛張口要問對方是否有事就被傳出山陣，眼前景倒轉，河道木樁不在，而是青松翠綠掩映的鬼宿山門口。

站在平臺石階下，轉看見后方的鬼宿院長幾人。

林梟上前笑道：“恭喜你。”

明栗微怔，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鬼宿院長剛站起，正要對這位天賦之才說點什麼，卻聽一道溫和清悅的嗓音傳來說：“師尊。”

后方山門走出一名形高挑的子，未著門服，一襲水藍長襯得端莊優雅，腰系長劍，手拿黑皮信封朝坐在桌邊的李雁走來。

明栗微微抬首，眸中倒映著人溫順的姿容。

這張臉與記憶中的師妹不說毫無關系，卻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人右眼尾多了一顆細小的淚痣，告訴這不是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