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回頭看去，見到來人有點驚訝。

江盈上前朝旁邊兩位院長垂首致禮，后恭敬地將手中黑皮信封遞給李雁道：“這是您之前從武監盟那邊調取的黑卷。”

“哦，差點把這事忘記了。”李雁手接過。

鬼宿院長問：“你調黑卷做什麼？”

李雁：“有點事。”

江盈見收下黑卷后說：“那弟子告退。”

“哎，今天山挑戰有不好苗子，你也陪我一起看看吧。”李雁住，朝前邊的明栗抬抬下，笑得妖嬈，“你幫我看看，要怎麼說服那漂亮的小姑娘加我翼宿院？”

江盈略顯驚訝地朝明栗看去。

軫宿院長咳嗽聲，給站在明栗旁的林梟使眼，示意他先下手為強。

林梟還未開口，明栗已上前一步道：“我選翼宿院。”

還沒來得及有任何作的鬼宿院長震驚出聲：“啥？”

李雁也是一愣，沒想到對這小天才的爭搶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而還是最大贏家。

饒有趣味道：“你看上我翼宿院哪一點？”

明栗瞥了眼同樣好奇的江盈，垂首道：“這位師姐長得很漂亮，您也是，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這話讓李雁與江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明眸溫和地注視著剛山的新人，在話落后帶著幾分友善。

李雁哈哈笑著朝明栗招手：“來，過來，你這可沒選錯，論長得好看這種事我們翼宿院可還沒輸過。”

鬼宿院長跟軫宿院長在旁看著都快氣死了：“給其他院留點弟子吧你！”

李雁笑容慈地看著走上前來的明栗，“這是你同院師姐，江盈。”

轉頭對兩位院長又是另一幅猙獰面孔：“說得我翼宿沒男弟子似的！凡事別總想著靠別人讓你，自己努努力啊！”

鬼宿院長氣得不斷胡子，軫宿院長已經扭頭吩咐林梟面對下一個八脈覺醒的好苗子下手要快，可不能再讓翼宿院搶走。

三位院長依舊觀察著剩下的挑戰者們，彼此點評著，李雁偶爾也會跟明栗搭話，大多數都是問明栗回答，期間江盈也開口說過幾次。

說著說著，話題倒是落在了江盈上。

軫宿院長慢吞吞道：“聽說元西前幾日向姜家提親了？”

李雁扭頭問江盈：“你們婚約定在什麼時候？”

江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事還未定下。”

“還沒定？”鬼宿院長驚訝道，“是你不愿意嫁還是江家不愿意？”

沒等江盈回答，軫宿院長也驚訝道，“求婚的可是咱們南雀主，江家這也不愿意？”

對方可不只是超級宗門的主，還是南雀朝圣者的親弟弟。

這門婚事還是崔西元自己主，換了誰也不會覺得有意外。

江盈垂眸道：“我還想在修行上多多努力，元西他……太好了，我想更配得上他一些。”

本以為能聽到八卦卻反被秀一臉的三位院長：“……”

李雁輕咳聲：“你倆和睦就好，既然不著急婚事，專心修煉也不是壞事。”

鬼宿院長著胡子沒說話。

李雁瞪了眼開這個話頭的軫宿院長，軫宿院長假裝沒看到地轉過頭去。

明栗與林梟在旁安靜聽著，只不過明栗始終注意著江盈的一舉一，從氣質儀態到氣息都與師妹青櫻不同。

青櫻富有朝氣、靈、活潑，還有些小子撒纏人，但關鍵時刻會顯得沉穩靠譜。

眼前的江盈眉目溫婉，舉止優雅，有世家小姐富養的貴氣與從容。

彼此截然相反，卻有著相同的一張臉。

如果不是江無月手上的銀鐲以及和江盈的關系，明栗也只會認為是江盈與師妹長得像而已。

就算現在也覺得眼前的人不是師妹，但也想弄清楚銀鐲為何出現在南邊。

隨著幾位院長談笑間不新人完山挑戰被傳出山陣來到山門口，在日落時分，明栗瞧見千里被傳到山門前，他累得夠嗆，差點沒站穩，是邊的都蘭珉拉了他一把。

千里低頭道了聲謝，在人群里找明栗，都蘭珉給他指了個方向：“你們院的天才在那邊呢！”

他扭頭順著指引看過去，卻一眼被明栗邊同李雁談話的江盈吸引。

這個人……

千里忍不住想起十年前在江氏面前救下他與娘親的北斗弟子。

與眼前的這人雖氣質截然不同，可長相卻詭異的相似。

若不是知道北斗的弟子絕無可能出現在這，他差點都要喊出一句恩人姐姐。

千里忽然想起明栗之前問的“江無月的姐姐”，頓時福至心靈地去看明栗，發現正跟邊的邱鴻說著話。

邱鴻在問明栗：“你選的哪個院啊？”

明栗指了指李雁：“翼宿院。”

“哦。”邱鴻嘆氣，“不同院。”

明栗：“你加油。”

邱鴻：“你也是。”

走過來的千里：“……”

你倆會不會聊天啊？

千里給明栗使眼，明栗問他：“方回過得來嗎？”

“他可以的，只是要慢一些。”千里示意去遠一點的地方談，“最后一關是據滿境星脈數來選擇，你該不會只需要選一個對手吧？”

明栗點頭：“單脈滿境當然只能選一個。”

想多挑戰幾個都不行。

千里無語道：“聽起來你還憾啊！”

明栗眨了下眼，千里剛要跟說恩人姐姐的事，卻被林梟抓著說：“先把院申請填了吧。”

對了，得趕為南雀弟子先！

千里便停住腳步回頭去填院申請，他也問了明栗在哪個院，明栗說：“翼宿。”

“啊？”千里撓撓頭，表為難道，“可是我心選的不是翼宿院，而是井宿院。”

明栗說：“按照你自己喜歡的來。”

反正來南雀又不是為了聽課修行的。

林梟微笑道：“我們軫宿院也很不錯。”

千里低頭唰唰寫下了井宿院的名字。

林梟：“……”

*

山挑戰功的人說不，說多也不多，跟在第一關時的人數比起來了許多，可單看功的一百多人又不算太。

新人的院申請很快被統計后分發給各院院長。

今晚這批新人留宿在鬼宿山新舍，明日就會各自分開去不同的院系。

長桌上擺滿了食，新人們各自談笑慶祝著，氣氛倒是熱鬧。

明栗捧著碗米酒慢吞吞喝著，選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沒什麼人，大多數都在隔壁桌歡鬧去了。

千里找了好一會才找到，端著碗過來坐下說：“怎麼不去那桌？那邊吃的多一些。”

明栗搖搖頭，問：“方回呢？”

“他已經回宿舍休息了，說沒力氣。”千里說完才想起恩人姐姐的事，忙道：“對了！之前你旁邊那個，長得很漂亮的那個師姐也是翼宿院的嗎？”

明栗歪頭看他，帶著點深意問：“你認識？”

千里點點頭：“說認識也不對，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江氏來找麻煩的時候，有兩名北斗弟子幫忙嗎？其中一個男弟子給了我七星令，另一個弟子跟我娘好像認識，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天你邊那位師姐——”

他還特意停頓了一下，滿臉嚴肅地醞釀重點：“跟這位北斗弟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明栗問：“一模一樣？”

千里重重地點頭：“沒錯！”

明栗捧著碗小口喝著米酒說：“過了這麼久，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不可能！”千里斬釘截鐵道，“我絕對不會忘記那兩人的長相，我連倆的區別只是眼角有痣都記得清清楚楚！”

明栗放下酒碗，食指在桌上輕敲一下，低聲道：“是江盈。”

“什麼？！”千里因為過于震驚拍桌而起，把桌對面端著碗提著酒走來的邱鴻一行人嚇住，都蘭珉驚道，“什麼什麼？”

程敬白大大咧咧地在桌旁坐下，將端來的幾碗給明栗遞去：“天才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呢？看你瘦的，快吃些補一補。”

邱鴻也給端了幾碗來，還遞了一壺酒，還沒開口請人喝就被程敬白與都蘭珉齊齊推開：“干嘛啊你大半夜給孩子遞酒什麼意思！”

“居心不良！其心可誅！”

邱鴻：“？”

千里重新坐下，沒好氣道：“你們過來干什麼？”

“我？”程敬白指了指自己，老實說，“我填完院申請才知道翼宿院弟子最多，所以過來跟天才搞好關系，以后好去翼宿院串門。”

眾人：“……”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他不要臉還是老實。

邱鴻坐下看著明栗說：“你很強，我想跟你打一場。”

千里欣道：“這還算正常，那你呢？”

他看向都蘭珉。

都蘭珉靠著椅背說：“他們都來啦，我也來湊湊熱鬧啊！”

千里說：“只要你不是來賣東西的就行。”

明栗對邱鴻的提議搖頭，“不想打。”

“好吧。”邱鴻憾道。

程敬白滿眼期待地看著，明栗也老實道：“我在翼宿院只認識一個江盈師姐，就今天跟院長站一起那位。”

程敬白夸道：“很漂亮！”

明栗不經意道：“但是聽說與南雀的主有婚約了。”

程敬白震驚臉，邱鴻舉手說：“之前我在外邊看見過這位師姐跟人逛繡閣，是去拿定制的嫁。”

都蘭珉仰首去看邱鴻：“你還有錢逛繡閣？”

邱鴻：“有。”

“南雀主，這誰搶得過。”程敬白搖頭，“咱們南雀的朝圣者可是他親姐姐吶！整個南邊都沒人敢搶這門婚事。”

南雀朝圣者崔瑤岑，在明栗破境之前，是通古大陸六大至尊強者中唯一的子，也是最年輕的。

直到明栗十六歲破境，打破了的別唯一，也刷新了最年輕的記錄。

明栗對崔瑤岑的印象是強勢，好勝，唯我獨尊，追求最強最好，因而各方面都比還要強的明栗了崔瑤岑的眼中釘。

從前當著明栗的面嘲諷只不過是過于幸運才能走到如今境界。

七脈先天滿境，這樣的幸運確實是千萬里挑一。

其實明栗沒聽過這種嘲諷，在還未為朝圣者時就有人這麼說。

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在北斗時都不用手，師兄師妹就先沖上去跟對方扭打爭辯。

有次去兄長屋里找八脈靈技相關記錄，青櫻忽然披頭散發地沖進來怒道：“野昀！南邊來的那些臭東西竟然敢罵我師姐破境是靠運氣，我還打不過！快跟我一起去……誒？師師師姐你你你怎麼……”

原本跟一起找書的兄長朝青櫻走去：“人在哪？”

青櫻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自己解決不了，那就不要撐，趕去找師兄師姐。

無論多麼困難的事，只要有師兄師姐在就一定會解決。

*

在程敬白嘆這門婚事沒人敢搶時，都蘭珉忽然問道：“不過這個江姓是朱雀州王的江氏嗎？”

明栗說：“是。”

千里惆悵道：“江氏與南雀七宗聯姻，可怕。”

程敬白著下道：“這麼一說，那南邊可真就是江氏一家獨大了。”

“南雀本就是超級宗門，在四大宗門里如今也算排首位，可惜當年的北斗。”邱鴻嘆道，“要是北斗的朝圣者沒有隕落，或許現在就不一樣了。”

明栗單手支著下說：“是啊。”

“要說起來，如今南雀跟北斗關系不好，但北斗的朝圣者在南邊的口碑卻意外的好。”程敬白也嘆道，“看來大家討厭的是北斗，而不是朝圣者，這就是至尊強者的魅力嗎？”

千里若有所思道：“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聽說在北斗過得不好吧。”

“啊？”重生以來明栗第一次出震驚的表，“在北斗過得不好嗎？”

“我也聽說過。”都蘭珉舉手道，“說是北斗的人對不好，堂堂朝圣者，卻被自家宗門的人排斥詆毀，南邊的人當然對憐，順帶看不起北斗。”

明栗：“？”

程敬白點著頭說：“我之前在武院里就聽說過，說北斗那邊的師兄妹們因為嫉妒，經常在私下怪氣能破境為朝圣者是因為幸運。”

明栗頭頂問號地看過去，這不是你們南邊朝圣者先說的嗎？

“我還聽說的師兄經常罵，關系很差，這師兄也是為人傲慢得很。”千里撓撓頭，“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吧……”

畢竟當年可是為了自家師弟師妹自千里之外出一箭來救場，這樣的人不像是跟師門關系不好的樣子。

不過這話他憋在心里沒說出來。

邱鴻也舉手道：“我也聽說過一些的，說是師弟在某次比試中還給了一箭。”

剩下四人齊聲道：“離譜！”

明栗忍了忍，問：“這些都是誰說的？”

另外四人卻齊聲搖頭道：“不知道啊。”

都是聽說，傳著傳著就了人盡皆知，但源頭是誰卻早已不知。

南方的人們只知道北斗的朝圣者過得不好，全都是北斗的錯。

明栗手了鼻梁，最后還是沒忍住氣笑了，抬首眨了眨眼，笑道：“還有些什麼？繼續說，我好奇。”

*

南雀，井宿院。

披白袍大的井宿院長跪坐在檐下，聽夜里蟲鳴靜心煮茶，因為弱，不時會掩咳嗽幾聲。

有弟子在外提醒：“師尊，崔主來了。”

“讓他進來吧。”魚眉輕聲說。

移門，昏黃的亮從外照進，進來的人著金，玉冠束發，步伐沉穩，不急不緩地走過屋庭來到檐下。

魚眉正在垂首挑揀茶葉，聽著腳步聲輕道：“主的來意我已知曉，趙家那個孩子不會被我井宿錄取。”

崔西元停在茶桌邊，高大的軀投下的影倒映在屋門上。

他低啞嗓音道：“那就多謝魚院長了。”

“主倒是比江氏更上心自家的事呢。”魚眉笑道，“是因為與江氏婚事將近？”

崔西元淡聲道：“江氏為朱雀州王，在南邊實力不容小覷。”

魚眉略顯驚訝道：“難道我南雀很差？”

崔西元看一眼，魚眉微笑不語。

“江趙兩家恩怨，我們不手最好。”崔西元說完略一垂首致意，便轉離去。

魚眉著空的屋廊，良久后輕輕搖頭，掌心翻轉間，一只小小的紅翼朱雀鳥從虛空飛出，展翅離去。

*

夜已深，南雀部分地方燈火依舊明亮。

崔元西路過翼宿院時在山門口頓了頓，卻未進去，而是繼續往前走著，走過崎嶇的山石路，步步高登，來到山巔。

山上螢火飛舞，屋檐下栽種著幾棵櫻樹，此時正值春季，垂枝櫻條綴滿了白花朵，部分搭在了檐上，也有些許落在了窗前。

崔元西目輕慢地掠過那幾顆櫻樹，走到屋前時移門自分開，隨著他往屋走去，燭火一盞盞亮起，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他習慣地第一眼朝坐在床邊的人看去。

那子著青安靜地坐在床邊，燭映照在白的，燭火搖曳在黑沉空的眼眸，卻驅散不了眼中輕薄霧氣。

與江盈有著一樣的相貌。

比江盈的更白，似陶瓷的白，沒有毫，卻有著陶瓷的澤，甚至還有著陶瓷碎裂后補起來的裂痕，完全就是一個陶瓷人。

崔元西依窗靠站著，目沉沉地看著，低聲說：“去把服換上。”

陶瓷人面無表，目空無神，只會按照崔元西給出的指令行。

褪下衫，整個軀都布滿了補的裂，陶瓷人拿起放在床上的鮮紅嫁，花了好些時間才穿好，隨后轉過來面向崔元西。

風吹著屋外白的櫻花枝條晃，落下幾朵在窗臺。

燭火因夜風而搖曳，嫁上的金飾芒熠熠，襯著這軀的毫無的白。

“你以前救下的趙家小子，如今來到了南雀。”崔元西扭頭看向窗外，從這里的山勢高度，站在窗邊就能瞧見整個朱雀州燈火長龍的夜景，“南雀來了見過你的人，讓我有些不放心。”

“過來。”

陶瓷人緩緩朝他走去。

崔元西轉回頭來，目灼灼地盯著，視線落在那他親自涂抹艷紅的上，結滾一瞬，道：“吻我。”

陶瓷人踮起腳，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