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子息回到北斗后，他的活范圍就是明栗的庭院，到東野昀的庭院，再到曾經東野狩的庭院，三點一線，連搖院都沒出去過。

從前是明栗待在北斗不怎麼出去，而周子息常常跟東野昀和青櫻外出闖。

如今倒了明栗時而外出解決找北斗麻煩的生死境修者們，周子息卻在師姐的院里大門都不出一步。

北斗在積極解決人們與地鬼生存的問題，哪怕神諭的謊言被解除，還是有部分人不愿意相信，認為這又是一個謊言，也有與幽游族合作的商會等勢力，想要地鬼這種免費不死的勞力，拒不愿意合作，從中阻攔等等。

明栗這次外出解決這些麻煩，也有問過周子息要不要一起去。

周子息說不去。

明栗著他眨眨眼，周子息蹙眉道：“師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要兩三天。”明栗說。

周子息說：“那就讓師兄跟你一起去，兩個朝圣者，一天解決完，晚上就能回來。”

“師兄還有別的事要忙。”明栗說，“我會盡快回來的。”

周子息陷沉思。

明栗以為周子息是舍不得北斗，畢竟他一走就是許多年，北斗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好不容易才回來過上安穩的日子，卻也沒有徹底安心。

這趟外出是為了去斬草除，算不上兇險。

周子息給明栗扎好辮子，目送離開后，一個人坐在檐下雙手撐著地板，微揚著子，懶洋洋地曬著太。

天上有飛鳥，院里有蜻蜓，水缸里花葉上還站著只小青蛙；周子息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天上地下，心里數著數，到點后余朝院門口一掃，果然看見東野昀跟青櫻兩人慢悠悠地走來。

青櫻笑瞇著眼，看起來心很好，朝屋檐下的周子息招招手道：“你怎麼沒跟師姐一起去呀？”

周子息酷著臉看院里飛來飛去的紅蜻蜓，知道青櫻問得不懷好意，干脆不接的話。

東野昀說：“今晚海邊有聚會，你去不去？”

周子息懶聲問：“什麼聚會？”

東野昀說：“陳晝慶祝文素終于學會了沖鳴靈技。”

“……”周子息沉默一瞬后道，“他要忙的事就是這個？”

“不然還有什麼？”東野昀著下，思考不出。

周子息說：“不去。”

東野昀：“你一天到晚待在這哪也不去，我妹今天也不在，你一個人守著干什麼？”

周子息不說話。

青櫻拉著東野昀轉：“算啦算啦，他不想去就不去，師姐不在他更無聊，到時候就知道自己找過來了。”

這兩人走了沒多久，黑狐面就來了。

黑狐面是帶著巫良麗一起來的，他先進去，而巫良麗站在院門口朝周子息招招手。

周子息瞇著眼看他倆。

黑狐面回頭看站在門口不肯的巫良麗：“怎麼不進來？”

巫良麗搖著頭說：“他現在說話又毒，做事又狠，我才不要這個時候去跟他玩讓自己生氣。”

黑狐面安道：“雖然變得有些嚇人，但不傷人的。”

周子息聽得眼角輕，這話是在說人還是說狗？

巫良麗小心翼翼地探頭問：“真的嗎？”

黑狐面朝出手：“真的。”

巫良麗牽著他的手進來，躲在黑狐面后眨著眼周子息，剛開口：“子息——”

“你不是在七星城開了店？”周子息冷笑道，“賺得到錢嗎就一天天往這里跑？”

巫良麗：“……”

黑狐面：“……”

巫良麗氣呼呼地往外走，邊走邊跟黑狐面說：“他還是很兇！”

黑狐面的頭順。

快中午的時候，忙完天璣院事務的付淵來找周子息。

付淵問得言簡意賅：“海邊？”

周子息：“不去。”

付淵：“行。”

他轉就走了。

北斗朝西南山下的海邊已經聚了不人，海邊的木屋依舊，歲月留下的痕跡不多，卻又真實存在，提醒人們已經有許久沒有到來。

文素跟在陳晝邊很認真地學習理各種食材，這一年跟著陳晝走南闖北，見識多了，這些從前見都沒見過的食材，如今也能出名字來。

梁俊俠在水臺邊洗著生菜，余瞄后方捧著茶杯坐在巨石上看海的相安歌，回頭對陳晝說：“相安歌都來了，子息不來？”

付淵：“他說不來。”

“他肯定不來。”陳晝干脆利落地扭斷脖子，再割放。

站邊上小心翼翼拿著刀比劃的文素看得呆住。

殷百思不得其解：“子息這是在倔啥？他有沒有人是人是狗咱們都無所謂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青櫻從屋里抱著空竹籃出來，舉著只手，目環視四周一圈后挑眉道，“因為子息他現在——變矮了呀。”

此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靜默片刻后，又忍不住笑個不停。

十七八歲的周子息，跟一幫師兄師姐和老朋友相比，確實是矮了些。

人沒有來，卻放了竊風鳥去海邊的周子息聽見眾人的笑聲后，面無表地碎竊風鳥，雙臂一躺倒在地。

片刻后，周子息從地上爬起來，消失在庭院中。

日落后陳晝回搖院去找周子息，準備將他強制拽去海邊玩，卻沒在明栗的庭院中看見人。

他又去了師尊東野狩的院里，也沒瞧見周子息。

陳晝找遍整個搖院，沒人，蹙眉給周子息發傳音問他在哪，傳音也沒人回。

這就奇怪了。

陳晝把這事跟其他人說后，海邊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在北斗七院各找周子息。

青櫻從日落找到深夜，從開始喊著一聲聲子息，到現在掀起一片大綠葉就暴躁道：“出來！矮子！”

拎著替靈跟在旁邊的相安歌瞥一眼，淡聲道：“你這樣雖然找不到人，但一定會被狗咬。”

青櫻蹲在葉片旁邊，拿出傳音符道：“他是不是跑去找師姐了。”

明栗這會正跟南邊商會的幾位生死境強者戰斗，致的商會大樓在各方星之力和靈技的迫下垮塌后燃出沖天的火焰。

戰敗的商會元老們正口吐芬芳，明栗不以為意，倒是來接管商會的北斗弟子們給兇回去了。

“話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現在不讓地鬼當免費勞力榨而不滿意，不對，沒有地鬼，是生脈！”

都蘭珉從著火的屋里搶救出來一堆印章和商會藏起來的庫房鑰匙，路過那些元老時一人給一腳，又飛速跑到明栗邊，低聲音卻不住他眼里的激：“錢！他們有好多錢和神武吶！”

明栗納悶地看他：“你也是打劫過西邊八大商會的人，怎麼還會為這點庫存激？”

都蘭珉肅容道：“因為做人，不能放棄和小看每一分錢。”

明栗先是一愣，隨后點點頭：“有道理。”

揮手指被廢了戰斗力的商會元老們：“把他們上的名貴都摘了。”

“對對對！”都蘭珉扭頭道，“你們沒打一會就敗在我師姐手里，上肯定還有很多神武法都沒來得及用，趕拉下來，一個不留！”

商會元老們聽得吐，罵得更兇了。

明栗不理，抬頭看了眼天，都蘭珉要去親自手，走了沒兩步又回頭看過來：“對了，千里不是南邊宗門的領頭人嗎？這邊商會已經去尋求宗門的幫助了，等會他可能會過來，咱們怎麼辦？”

“來就來了。”明栗說。

都蘭珉撓撓頭：“他應該不會想不開要跟我們打吧。”

明栗神平靜道：“他想打也可以。”

“千里那個狀態，應該不會跟我們打，他要是過來了，多半是因為……”都蘭珉話說到一半，就因為看見從夜中走來的人頓住。

明栗若有所覺，回頭看去。

本該在北斗搖院的人，此時卻在月下慢悠悠地朝自己走來。

月穿來人的軀，證明他只是一道影子。

明栗看得莞爾一笑，都蘭珉喊了聲周師兄就趕溜了，他可遭不住周子息的毒舌。

周子息只懶懶地掃了眼后方的商會元老和北斗弟子們就看回明栗，站在火之下，周邊是倒塌的建筑，偶爾有火星子綻放其中。

明栗笑道：“不是說不來嗎？”

周子息挑眉問：“不能來了？”

明栗搖頭：“我以為你不來是不想離開北斗。”

確實，他來的也只是影子。

周子息說：“我不來，讓師姐你一個人在外面時刻想著我。”

明栗笑瞇著眼問他，“那怎麼又來了？”

周子息不輕不重地冷哼聲：“因為我先想你了。”

他從前和東野昀離開北斗，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讓自己能追上明栗的步伐，也從未想過在放棄仇恨后，還會遭遇如此不幸的事。

如今重新回到北斗，周子息潛意識反而不敢再踏出北斗山門半步。

明栗剛牽過周子息的手就收到青櫻發來的傳音，問周子息是不是來找了，大家在北斗都沒找到他。

“你藏起來了？”明栗問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子息抬抬眼皮，面無表地看著傳音符上的容說，“我就在海邊。”

明栗：“……”

的傳音符響個不停，陳晝與東野昀接連發來傳音問：“子息去找你了？”

“他在北斗不見了，是不是去找你了？”

周子息抬手，干脆果斷地回了兩個字：“沒有。”

便沒有下文了。

陳晝跟東野昀看后冷笑，果然是去了，不然按照我師妹/妹妹的格，怎麼可能只回兩個字，早該抓著他們問怎麼回事或者直接回北斗了。